降龙英雄传

　　十八
　　项纪元在武林中颇负盛名，但他喜情月书花，行令赋诗，身边不乏女色。可他择色不分贤劣，无论是温柔贤良女还是妖治媚骨歌妓在他眼里都视若温婉佳人。而项印鸣与其父截然相反，项印鸣从小经常看到父亲对娘亲毒打。他已隐约感觉到娘亲遭到毒打，全因父亲的那些小妾从中挑拨使然。
　　在项印鸣九岁时娘亲从此下落不明，这当中有个黑白脸的婆婆也就是鬼不知曾到项家庄向其父询问师妹也就是项印鸣的娘亲下落，项印鸣老父亲项纪元推说妻子归南诏娘家省亲一直末归，鬼不知不信其言，话不投机便杀了他父亲的几个小妾，还把他父亲打跑了。可那婆婆说娘亲是她师妹，所以没伤害项印鸣。项纪元虽对老婆狠毒，却对小项印鸣关爱有加，给项印鸣请名师执教剑术，一手将他养大成人。由于父亲招揽美女放情纵欲害苦娘亲，项印鸣对美貌女子颇怀忌讳。
　　龙古风听项家庄送信给师父飞虹子，便对项印鸣道：“我恩师飞虹子与降龙帮主金草虫老前辈，前日到莫高窟拜见会增婵师去了，不几日就回来的，先请项公子小住几日吧？”项印鸣一听喜道：“前辈，说的那降龙帮主金草虫可是歙州黄山的那位金老先生么？”
　　黄见夕应道：“正是恩师！”项印鸣只“你”了一声，似有不解。花蜂袅扶着金羽婵身子冲项印鸣介绍道：“这位小兄弟，他们都是降龙帮的人。”项印鸣一听极为高兴，连声说道：“太好了，真是太好了，这回我不用远途跋涉再去歙州黄山了，家父也有一封惠书叫晚生呈送金帮主，真是太巧了！”
　　这时花蜂袅扶着金羽婵站直身子了，走前几步也高兴的对项印鸣说道：“在这几个人面前你以后不用自称‘晚辈’了，他们只大你不过廿岁，你只叫他们大哥就行了。”说着一推金羽婵道：“你瞧瞧她，比你还小几岁呢，她都称呼他们为师兄。”说着又往前推了推金羽婵接道：“还不快快谢谢人家。”金羽婵撅着嘴，向项印鸣微微一拜，羞答答的说道：“谢谢，谢谢项公子了！”
　　项印鸣紧走几步，连忙摇头摆手，说道：“不不，不用，不用客气了，金姑娘不怪罪在下也就是了？真的不用客气了！”
　　花蜂袅一笑，掏出手帕，伸手给金羽婵擦拭嘴边的血沫，笑呵呵得问道：“你真没良心！人家帮你呼吸，是在救你？你可倒好，恩将仇报，咬着人家的嘴唇就是不松开。”金羽婵一听，羞怯的转身跺脚离去。一皱眉头，气鼓鼓的说道：“姊姊，瞧你说的，真难听！”其他几人一听均哈哈大笑……
　　花蜂袅转身又走到项印鸣身边拿手帕给他擦擦拭下唇的血口，关心问道：“项公子很痛吧？哎哟，你瞧瞧咬这大血口子，这死丫头的牙齿真尖锐，小兄弟你疼么？你可别生气哦！”听到这，金羽婵转过身面现愧疚的望着项印鸣。项印鸣看到面容憔悴的金羽婵连忙答道：“不疼，不疼，我不生气，我真的不会生气的。”
　　花蜂袅又转身走到金羽婵身边，一伸手道：“死丫头，拿来？”金羽婵一愣问道：“什么？姊姊，说明白。”花蜂袅气道：“还什么呀，融燃粉呗？”金羽婵哦了声从怀中掏出个小瓷瓶，说道：“这个呀？给你。”花蜂袅笑道：“对的，就是这个，今天妹妹可是宽宏大量了！以前我们几姊妹受了伤你就是不给，今天你是不得不给了。”
　　听了花蜂袅的话，金羽婵羞愧难当，等她伸手去接药瓶时，金羽婵将手一扬道：“谁说我要给他了。”她眼珠一转，有了主意，说道：“我谁也不给我将它摔了，好吗？”说着用母指压了压小瓷瓶的盖，轻轻一弹指，便将小药瓶摔向项印鸣的脚背。只听项印鸣哎哟一声，双手抓起右脚，单腿在地上蹦跳保持平衡。
　　金羽婵情窦已萌，当然对事于男人有腼腆之态了。那小瓶药从不肯送予别人，哪怕是师兄妹她也不肯赏予微毫。今日项公子为救己所伤，她心怀感激和愧疚。有心送予药瓶，又怕几位师兄姊挑剔。她是打暗器好手。所以用这种方法将瓶中药粉遮人眼目的送给了项印鸣。其实所有的人都已明了她的心迹。
　　花蜂袅一笑捡起了小药瓶道：“这药瓶真是歪打正着了。好啦，项公子面子好大喽！来，姊姊给你上药粉，可别忘了，谢谢金姑娘了？嘻嘻……，这药粉可金贵着哪！”金羽婵一撅嘴道：“谁用他谢，我又没有送给他，是姊姊送给他的。”
　　花蜂袅边给项印鸣伤唇敷抹药粉，边笑道：“心里愧疚，又不能不报达，还装着莫不关心的样子，真够累得了！”金羽婵脸一红，说道：“姊姊净拿我开心？哼！”
　　待花蜂袅给项印鸣敷完药粉，项印鸣拿着小瓷瓶送到金羽婵身前躬身一揖道：“多谢金姑娘赏赐良药，在下感激不尽！”花蜂袅噗哧一笑道：“哟！瞧瞧项公子多会说话，到底谁应该感激谁呀？”金羽婵知花蜂袅在戏弄自己，猛一转身小嘴一扁，清澈的大眼睛睃盯着项印鸣，一把夺过小药瓶似气非气的道：“给我，谁要你感激了？”
　　项印鸣伸手摸着下唇的疤痕，傻愣愣的道：“这个，这个抹了你的良药，伤口好了不会捞疤痕吧，还不应该谢你呢？”花蜂袅听了，笑道：“项公子生得风流倜傥，这唇伤是被金妹妹咬伤，若无金妹妹良药涂抹，日后定会捞下疤痕，到那时会给项公子俊朗的相貌平添不雅之色了！嘻嘻……”
　　金羽婵一听花蜂袅的话，微眯美目斜视着项印鸣的伤唇，一皱眉头嗯了声，斜首眼帘微垂，手里拿着那个小药瓶，母指来回在手心中拨转着小药瓶，略有所思。金羽婵灵机一动，敛起了脸色，小嘴一扁，怒道：“叫你臭手抓过的药瓶，我不要了，给你。”说完便将小药瓶愤然地塞在项印鸣手中。
　　众人一看均觉好笑，白社渠笑道：“小师妹，甘心情愿怒送良药，项公子唇伤幸矣！”金羽婵怒道：“白师兄，谁甘心送给他了，只是这药粉被他用脏了，我才不要了呢！”说完哼了声转过身去。
　　花蜂袅一见道：“好啦，金妹妹愿送也好，不愿也罢，论道理这融燃粉也应该送给救命恩人项公子的。来，项公子我给你介绍一下，”一指龙古风道：“这位是我们崆峒山首坐大弟子，飞龙门掌门龙古风龙大哥。”项印鸣向龙古风一揖道：“晚辈见过龙大侠，”龙古风一拱手笑道：“幸会，项公子，花蜂袅师妹说过，以后你和我们就以兄弟相称得好了。”
　　项印鸣拱手道：“这怎么行，在下那敢有衔越之礼哪！”金羽婵听到项印鸣这样说，心中盘算，如项公子不以几位师兄以兄弟相称，那他也不能跟我以兄妹相称了，如果这样以后的交往可就不便了。想到这，她咳嗽了几声，众人齐把目光投向了金羽婵。
　　花蜂袅心领神会，笑呵呵地走到金羽婵身后，伸双手将她身子扳转过来，笑道：“项公子你如甘愿身居晚辈，那我们这个小师妹，你应怎么称呼呀？”项印鸣“哦哦”两声，答道：“那，那还是以兄妹相称得好了。”花蜂袅伸手指捅了金羽婵脸蛋一下，笑道：“就你面子大。哼！”金羽婵噗哧一笑，也不作答，低头将手帕在手指上绕来绕去的耍弄不停。
　　花蜂袅展眉一笑，指着黄见夕向项印鸣介绍道：“这位大哥可是大名鼎鼎的降龙帮主金草虫金帮主帐下得意门生，天龙堂堂主黄见夕黄大哥。”项印鸣向黄见夕一拱手道：“小弟见过黄大哥？”黄见夕拱手道：“幸会，项公子气宇轩昂，真是英雄少年呀！”项印鸣连忙摇手道：“黄大侠，夸奖了，在下武功低微，思智愚顿，那敢自居英雄啊？不敢当，不敢当！”
　　花蜂袅拍手笑道：“项公子，也太自谦了，还说不是英雄呢？刚才不就演绎了一段英雄救美么？”众人一听，目光齐盯向金羽婵，哈哈大笑。连项印鸣也盯着金羽婵嘿嘿傻笑不止……
　　金羽婵臊得粉颊羞绯，冲花蜂袅一撅嘴哼了声，转身扭捏着身躯，重重地跺着步子走到一株大树后靠树而立。
　　花蜂袅笑道：“别管那位死丫头，来，项公子？”说着一指白社渠介绍道：“这位是降龙帮西龙堂堂主白社渠白五哥。”项印鸣一拱手道：“小弟见过白五哥！”白社渠一拱手，回敬道：“得见项公子，甚是幸会。”
　　花蜂袅向项印鸣介绍完三人后，瞥了雷霸几眼，不作声色。雷霸与花蜂袅本是情侣关系，因今日雷霸与白社渠比武出丑，又因金羽婵几句讥讽嘲笑的话，行鲁莽之事，差点要了金羽婵性命。他的行事举动令花蜂袅大失所望，正在气头上，所以对他不理不睬。
　　项印鸣等花蜂袅介绍眼前这黑大汉，见她不语，便向雷霸一拱手扭头问道：“姊姊，这位大哥怎么称呼？”花蜂袅气道：“他呀，他没提头！”雷霸一听甚觉尴尬。花蜂袅说完向前拽住项印鸣衣袖道：“走，姊姊给你介绍一位重要人物，”说着便将项印鸣拽到大树后的金羽婵面前。
　　金羽婵早已听清他们说些什么了，当花蜂袅将项印鸣拽到她面前，她假意面带怒容，将身子一转到了大树背面去了。花蜂袅面含笑意，拽着项印鸣又跟金羽婵转到树后。金羽婵见二人又跟了过来，一转身再转回树前。花蜂袅一笑松开项印鸣的衣袖，用手指竖在嘴前“嘘”了声，示意项印鸣别动，然后花蜂袅一人突向树前转去。金羽婵以为项印鸣又随了过来，当她又一转身向树后，砰得一下碰进项印鸣怀里。项印鸣赶忙伸双手扶握住金羽婵双肩，微笑着问道：“金姑娘，你……”
　　这时花蜂袅也转了过来一见二人握肩对立，嘻嘻笑道：“怎么金妹妹，这么快就投怀送李了，嘻嘻……”金羽婵适才神情有点恍惚飘然，所以忘了反抗。项印鸣握着金羽婵的柔肩目光望着她那千娇百媚的神姿似心魂俱醉，心跳加剧，难以自己了。二人听到花蜂袅的笑声，猛然惊醒。金羽婵满脸怒气，惭怒愤耻的样子，伸手给了项印鸣一耳光，看似力道很大，实这耳光却未发出清脆的响声，只是金羽婵落手后在项印鸣左脸上留下两条红红的印迹。项印鸣用手搓揉着脸颊，疑惑的神色呆板站着不动，甚是尴尬。
　　金羽婵早已跳到一边，咬闭双唇，两腮微鼓，眯缝着眼睛，面含笑容，斜目偷眼看着项印鸣的傻样子，紧憋愉悦之情不露声色。花蜂袅心中暗笑，一扫尴尬场面，一指金羽婵赶忙介绍道：“项公子，你可知她是谁么？”项印鸣答道：“她姓‘金’金姑娘了，别的在下就不知晓了。”
　　花蜂袅敛起了笑容，说道：“提这位金姑娘你确实不知，要提到金姑娘的祖父，那可是誉满江湖的大人物了！”项印鸣一笑道：“姊姊这么说，在下以猜到几分了。”金羽婵欣然一笑，问道：“看你傻乎乎，你能猜出来，那你就猜来看看喽？”项印鸣向前踱了几步，说道：“那还用猜么？金姑娘定是金草虫金老先生的孙女了，来到崆峒山游玩的。”说完满脸笑容，看着金羽婵。
　　金羽婵哼了声道：“这个问题你刚才跟几位师兄谈话时已有了眉目，傻子也能猜得到，不算你聪明，你还得意洋洋的什么？”
　　龙古风见日已偏西，走向前叫道：“花师妹，天色不早了，我们该回山了。”花蜂袅嗯了声，一手拽金羽婵，一手拽项印鸣走到几位师兄面前。龙古风笑着对花蜂袅道：“光介绍别人了，还没介绍自己和雷师弟给项公子相识哪！”说完冲项印鸣说道:“项公子你那位花姊姊叫花蜂袅。”项印鸣对花蜂袅甚是友好，听到龙古风介绍忙抽出手臂向花蜂袅一揖道：“小弟参见花姊姊，预祝姊姊一生顺心如意！”花蜂袅对项印鸣微微屈身一拜，道：“项公子不必这般礼数，多谢了！”项印鸣对其他人只一拱手算是礼过了，而对花蜂袅行以参拜大礼，想是因花蜂袅处处对他相护感恩回报了。
　　龙古风又指了指雷霸道：“项兄弟，这位是本山夺命门门主雷霸雷大侠。”项印鸣赶忙向雷霸一拱手道：“小弟见过雷大哥，在下初来乍到，对雷大哥适才有所冒犯，还望雷大哥海涵！”项印鸣所指“冒犯”众人均知是适才雷霸发疯掐金羽婵脖子时，项印鸣用指点了他手上要穴，他才将金羽婵松开。雷霸一听项印鸣指自己适才那疯事，又见花蜂袅对他关爱有加，气得只哼了声，便将身子转到一边。
　　众人也不搭理雷霸。龙古风问项印鸣道：“令尊差你来送信，书信放好可别丢了。”项印鸣从怀中掏出两封信道：“都在这里，龙大哥请你收好，”说完双手呈送过去。龙古龙一摆手道：“哎！项公子还是自己收好吧？既然是令尊送予恩师飞虹子和降龙帮主金老先生的信，我等不便收存，我想二位老人家不日就会回山来，那时还是请项公子自行把信件呈递二位老人家为好。”
　　项印鸣听龙古风的话在理，又将书信揣入怀里。龙古风一伸手，道：“项公子，请！”项印鸣向几人一拱手，说道：“那就打扰几位兄台姊姊了。哦，还有这位小妹。”说完随众人向崆峒婵院走去。
　　项印鸣第一次来到崆峒山。崆峒山麓岩崖挺拨，缓坡碧绿如葱，悠悠的树阴翻滚如波海潮涛。婵院后山峰不甚高耸，蓝天清澈，白云如棉朵朵随微风盘移飘浮。到得婵院项印鸣环转眼目四向观瞧，只见大雄宝殿端位正中，楼宇三屋气势宏伟。其南北西向楼阁端位整齐，有三层也有两层楼殿分布大殿周遭。往上看，现出的楼角瓦脊清晰入目，看来崆峒山院落颇多。每处楼宇雕工精湛，画案栩栩如生。各处院落有道徒穿来往去，甚是烦忙。一路上多有小道士点头哈腰向龙古风等人以示恭敬。
　　项印鸣先随几人吃了斋饭，又被安排沐浴，之后被安排在左小巷内一处小院休息。傍晚时分，有一小道士将日常所需之物尽数奉上，又给项印鸣沏了一壶上等茗茶。夜幕已降，天色深灰。那小道士在屋内点燃了两根蜡烛，对项印鸣恭敬的道：“公子爷，茶已沏好了。”说着端来一铜盆炭火，接道：“如茶凉了，可放炭火上热了。哦，这还有小桶清爽泉水，公子爷可用茶壶烧水。”小道士又拽来一小麻袋，说道：“公子爷，这里是木炭，炭夹、炭钩、炭钎了，小的给您放在这了。”项印鸣道：“好的，多谢小道兄了！”那小道士谦虚的说道：“公子爷，不用客气，这些都是小道份内之事。”
　　项印鸣从怀中掏出一锭小银子，对小道士说道：“小道兄，这个给你拿去吧？”那小道士一看是一两银锭，连忙摇头摆手道：“出家人四大皆空，公子爷的银子还是自己用吧？”项印鸣见那个小道士不肯收银两，只好将银锭又揣入怀中。
　　项印鸣收起银子，微笑着问道：“请问小道兄，飞虹子老人家多会儿能回来呀？”那小道士一愣，摇摇头说道：“小的不该说的不说。”项印鸣讨了个没趣，哦哦两声，又问道：“哪这小院这么雅致，叫什么名字？”那小道士接道：“公主爷，不该问的别问。”
　　项印鸣霍的站起身，先看这个小道士勤勤恳恳地忙活，很是喜欢。没想到这个小道士水火不通。他心中有气，冷冷的说道：“好了，你走吧？”那小道士噗哧一笑，应道：“公子爷，小道正求之不得哪！”说完扭扭捏捏的走出了院门。
　　项印鸣听那小道士笑时，颇像女声，但说话音却粗中含柔细韵，这小道士从进门到出门一直低头做活，看她出门走路的样子柔忸逸姿，轻灵曼步倒像一个婀娜多姿少女的身躯。
　　项印鸣心里一震，暗道：“难不成是金羽婵异妆来戏？”想到这，他几步跨到院门外，向四下张望，哪里还有那个小道士的踪影。项印鸣正在观望间，突听一人叫道：“项公子，干什么鬼头鬼脑的，难不成还有对本山存不良图谋么？”
　　项印鸣扭头一看却是雷霸。忙拱手道：“哦，原来是雷兄台呀？我没事散散心了。”雷霸眼珠乱转，笑道：“项公子如果闷得慌，在下陪你聊聊，好吗？”项印鸣正心疑金羽婵是否与小道士有关联么？雷霸突然造访，心中很是不爽。要知道，年青男女到了这个年龄段，如心怀倾慕之情，若意中人不在身侧，往往喜沉思静想，憧憬一番跟心上人明月溪映影，笑语欢声时的缠绵良宵夜！
　　项印鸣远来为客，不好拒绝雷霸的要求，只好将他让进院中。雷霸将左手一扬，手中提个大袋，笑道：“崆峒乃是道居之所，我是俗家弟子，到不被这清规戒律所控。来，项兄弟咱哥俩共饮几杯。”项印鸣平时就喜饮酒，大鱼大肉酒量颇大，闻见雷霸袋内肉香酒醇之气甚是高兴。他伸手一指院中石桌，喜道：“雷兄，请！”
　　雷霸走到石桌旁将布袋打开，摆上一盘红辣酱牛肉、一碗蘑菇炖肥鸡、一碗豆花烹鲤鱼、一盆黄花莲丸子，两坛黑火漆密封的烈酒。雷霸用手指在那酒坛盖上钻扭，只见他指如钢钻把两坛盖上如石坚硬的厚封不一会钻出个窟窿，可见他硬功根基颇深。项印鸣赞道：“雷兄台，这旋指钻功，可谓练到家了！”
　　雷霸一笑，端起一坛酒送放到项印鸣跟前，说道：“这算什么！这坛烈酒可是陈年老品，项兄弟不知降受得了么？”项印鸣一探头将鼻子凑到坛孔处一闻，顿觉一股钻心猛烈辛辣味钻入鼻腔吸入胸肺。项印鸣马上扬头捂鼻，离开坐位咳喷不止……
　　雷霸一见则哈哈大笑道：“项兄弟看来胸襟窄扁了，这等如水的琼浆也难入肠腹么？”项印鸣一见雷霸戏辱自己，一甩手走回石桌旁，气愤说道：“雷兄说话，清浊不分，酒与酒不同，好酒香醇溢爽，酒雾飘香，叫人闻来有醇香气息，使人有心旷神怡之感。”说着一指桌上酒坛接道：“而雷兄所持之酒尖辣刺舌，气如芥油，在下常品美酒无数。雷兄赠这拙劣之酒，哼！恐有辱本公子唇舌！”说完转身双手向后一负，仰目观明月，傲然而立。
　　雷霸早就对项印鸣心怀介媂，特持芥油渗上烈酒前来戏弄，听项印鸣如此不敬言语反驳，立时勃然大怒，指着项印鸣怒道：“姓项的，你别不识抬举，你来我们崆峒山是客，我好心好意款待于你，你却不领这酒菜之情？”
　　项印鸣也怒气渐增，他一转身紧走几步来到桌前，端起那坛酒送到雷霸嘴前，劝道：“哪好，既是好酒，就请雷兄台干了这坛酒？”雷霸一见，气愤道：“量小非君子，好我干。”说完却不接项印鸣手中的酒坛，而把自己那坛酒端起，向后退了两步，双手把坛仰头咕咚咕咚喝起坛中酒来。雷霸喝酒时，项印鸣闻得从那坛散发出的酒气与自己坛中的酒气截然不同，自己坛中酒气钻心芥辣，雷霸坛中酒气香醇四溢，甜辣芳清。
　　雷霸喝完一坛酒，把酒坛一甩，摔了个粉碎。抬眼皮一看，项印鸣还端着那坛酒，目视着自己，疑惑地问道：“你干嘛不饮了此酒？”项印鸣扳着面孔说道：“在下，敬请雷兄台干了这坛美酒，请笑纳？”雷霸见项印鸣一脸严肃，心怀怨恨，知道他已察觉酒中有异数了。雷霸心道：“小子，你知道这酒有问题又能怎样，这是崆峒山，不是你宿迁项家庄。”
　　雷霸见项印鸣还端着那坛酒不放，逼自己饮下坛中芥酒。怒斥道：“项公子，我已饮了一坛酒了，你既不领雷某情义，那就将这坛美酒放下，为什么还让我多饮此坛酒呢？”项印鸣一笑道：“秉承雷兄刚才所言‘量小非君子’嘛！雷兄既能调兑美酒，就请品一品滋味如何吧？请你自干此酒。”说完往前一递酒坛，逼雷霸干下。
　　雷霸神情狰狞“嘿嘿”冷笑几声，斜首眯着双眼，凝视着项印鸣阴森森的道：“项公子，知道这是崆峒山么？公子你白日行事忒也乖张了。花蜂袅可是在下的心头肉，别人不可碰她一下！”项印鸣不等雷霸说完，哈哈大笑说道：“花蜂袅是不错，但她比在下年长好几岁，我只当她是姊姊别无它想，雷兄何必乱加猜想呢？”
　　雷霸低头沉思片刻，仰头道：“这点我信，那你对金姑娘哪？”项印鸣反问道：“这跟你有关系吗？”雷霸道：“金姑娘乃大家闺秀，冰清玉洁，貌秀质聪不是一般人所能极递的，你不要痴心妄想！”项印鸣郑重的说道：“金姑娘质朴纯良，羞乖娇美，在下敬慕金姑娘又如何？”雷霸气道：“你不配！”项印鸣微微一笑道：“这不应你说，所谓情为何物，情乃依惜互而不拒、情乃依心互而不烦、情乃相携互而不厌！情乃珍爱一生至死如归而不弃！如某单思而念，另某必烦、如某单心痴念，另某必厌、如某痴心硬依，另某必弃、如某……”不等项印鸣说完，雷霸大吼一声，怒问道：“收起你那些谬论吧？照你这么说，我是死皮赖脸缠上了花蜂袅？”项印鸣一笑道：“诚然！”
　　雷霸火爆脾气实以忍耐不住，骂道：“去你娘的吧！”忽的抡拳袭向项印鸣面门。时项印鸣双手还捧着那坛芥酒，见雷霸拳隔桌击来，便将酒坛一迎嘭得一声，将酒坛击个粉碎，顿时芥酒气雾散发满院。二人哪里还来得急过招，芥酒气一钻鼻子，立时被呛的泪涕齐流，捂鼻满院乱窜，咳嗽不止……
　　雷霸捂鼻跑出院落不知去向。项印鸣见院角有缸清水，忙过去将头扎进水里摇涮，这样减轻了不少痛苦。他拔出头来大吸几口气，然后又将头扎进水里避芥气。就这样直到月高星繁亥辰时，芥气味才稍有散去。
　　项印鸣见芥气味还甚浓重，他便拿起缸边小木桶勺水将满缸清水全浇在石桌上和周边地下，这样芥气才渐渐消尽。当芥气散尽后，他又将石桌上饭菜全部打扫进垃圾桶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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