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君王之后

作者:雀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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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黛容


      这场等了一个多月才得来的商谈并不融洽,因为滕王拒绝跟和亲公主说话,双方最后只能不欢而散。
      韩霜宁也没有预料到最后是这样的局面,起身离开之前,忍不住回头看了楚湘渊一眼。
      楚湘渊却并不看她,依旧侧倚着坐榻,神色疲倦懒散,察觉到她的注视,才抬头看了她一眼,那双凤目清凌凌的如同寒冬冰水般,带着研判的意味,韩霜宁全身僵硬地转回去,终于不再对他抱有任何希望。

      等他们离开之后,楚湘渊拂袖起身,淡漠地说道:“既然他们愿意等,就让他们等。顾卿。”
      鸿胪少卿顾简连忙弯腰聆听圣训,楚湘渊走到他面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头,“把卫国公主一行人安置在你这里,你替孤好好招待他们。”
      顾简听得冷汗沉沉,这招待,无疑不是那么简单的二字。

      顾简恭送走滕王大驾之后,方才敛袖来到鹿鸣馆中。
      卫国的一行人面色皆是挫败感十足,顾简低头看了看地上四分五裂的一盏茶杯,知道脾气火爆的魏将军又忍不住开始砸东西了。
      他低低咳嗽了一声,含笑迎上去,“公主,将军,今天你们就不必回驿站了,之后都歇在此处,至于驿站的行李,本官会命人收拾拿回来,不必担心。”
      魏权看了他一眼,大声说道:“不必了!我们自己人会出城收拾,既然滕王要让我们公主等三年,那么我们公主就等!本将明日就打道回府,将这里的情况禀报给卫王。”
      顾简笑着伸手,说道:“不急嘛,不急嘛……”
      魏权两眼一瞪,“你不急,本将很急!”
      “……那本官这就下去替将军准备粮草。”顾简其实巴不得这位粗鲁的邻国将军早点走,顺势答应了下来,然后笑眯眯地去准备喂养马匹的粮草了。

      顾简安排的别院干净整洁,比城郊驿站总是湿淋淋的小院子好得太多。
      韩霜宁坐在陌生的屋子里,摘了面纱,因为心情低落,所以越发沉默寡言。看着底下的人进进出出,忙碌着搬行李,他们很有可能要在这里住上三年。
      茶姑看到她这位副模样,知道她在滕王面前碰了钉子,坐在她身旁劝说道:“公主,我们有三年的时间,我就不信滕王真是柳下惠,面对美人也能坐怀不乱。”
      韩霜宁看了她一眼,垂眸看着自己的手心,说道:“滕王是真的不喜我。这三年间能不能见到他的面,恐怕都是难题。”
      茶姑也犯难,滕王要是打定主意不召见公主,他们纵有千计百算,也是空落无处施展。

      这别院僻静幽深,窗外就是森森林木,别有一股冷意。韩霜宁坐在红木窗户底下,托着脸颊,目光惆怅地望着院子里淅淅沥沥的雨丝。
      魏权吩咐好了事情,跨入院子一眼便看到了窗边的白衣女子,他驻足,看了一会儿方才跨入屋子里。
      他直接气愤愤地说道:“我们公主长得这么美,滕王真是有眼无珠!”
      眼看他又要砸凳子,茶姑连忙拦住了他,“滕王这不是还没瞧清楚么,我们也应当谋划一下,看能不能再安排公主和他见面。”
      魏权挥手,“这种事我不管,你们自己想办法,人我已经送到,明天我就回国复命去了。这三年,你们是死是活,那得全看你们自己。这里的人一个个都精得跟猴子似的,水深得很,茶姑,你们当真一切都要小心,不要人没弄进去,自己先被他们弄死了!”
      茶姑顿时变色,“你是说,滕王会暗中出手杀我们……”
      “那倒不至于,你们几个小妇人,能翻出什么浪花来,滕王没必要对你们下手。我担心的是这里的大臣和宗室贵女们,勾心斗角,拿你们做文章!”魏权见茶姑脸色都吓白了,也就不继续往下说,怕她先乱了阵脚,“你有什么事情就跟她多商量。”
      魏权扬起下巴,点了点坐在窗边的韩霜宁。低声说道:“她毕竟是虞国的长公主。这些事情处理起来,比较得心应手。”
      茶姑点点头,很快反应过来,毕竟她跟在卫太后身边多年,对于宫廷风波与朝堂权谋有所见识,她沉了沉气,说道:“当务之急,还是要让滕王对我们公主有所改观,不知道之前谁乱嚼舌头,说我们卫国的女子长得虎背熊腰,皮糙肉厚的,跟男人一样,这里的人对我们真是误解颇深,连带着公主也受累了。”
      女子的容貌总是格外受到关注,尤其是帝王选妃,众目睽睽之下娶一个五大三粗的女人摆在后宫里,滕王也觉得特没有面子吧……
      魏权看了一眼水桶腰的茶姑,再想想夏王宫中玩鞭子的几位黑皮公主,他觉得滕国有这样的认识,其实也很正常,都说南藤出美人,北夏养俊男,这话确实不是凭空而来的。但就算借给魏权十个胆子,他也不敢说出这些大实话来。
      他抹了一把脸,说道:“行了,这是你们要想的事情,我就不出馊主意了。”

      韩霜宁看着他们旁若无人般地商谈事情,貌似在听,心思却一直处于飘游的状态。
      她今天受到的打击实在太重,直到现在也不肯相信楚湘渊会如此绝情。
      怎么可能呢?!就是太阳从西边出来,她也没觉得会比这个更诡异。
      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王宫中尚飘着白幡,梁柱间缠着白绸缎,肃穆而安静。楚湘渊回到宫中后也没有片刻停歇,案几上堆着满满的奏章等待处理。
      眼看已是用膳的时间,楚湘渊干脆直接在前殿用膳。内侍依次摆上御膳,然后屏息静气地退到一边。
      楚湘渊独自坐在偌大的御桌前,兴致索然地拿起碗筷,望着四周空空荡荡的位置,所谓孤家寡人就是如此吧。

      一个月后这些白幡撤去,楚湘渊方才从丧母之痛中稍稍缓过神,京都城也开始慢慢恢复往常热闹活动,少去了许多禁制。
      楚湘渊继续跟景侯残余下的势力作斗争,废寝忘食地伏案处理政务。一日大殿安静得很。名公公弯腰进来,小心翼翼地说道:“陛下,黛夫人求见。”
      楚湘渊靠在椅背上,抬手揉了揉眉心,“她来这里做什么?”原想说不见,忽然想起景侯这几天的动作,景侯最疼爱黛容这个外甥女,跟黛丞相一府关系也是金石般坚固。他叹了一口气,“让她进来吧。”

      黛容只带了两名宫婢,行事低调,见滕王终于开金口要见自己,连忙提起裙摆脚步轻快地入了殿内,如入无人之境,说道:“表哥,你总算肯见我了!”
      她也不行礼,直接一屁股坐在了之前京市尹曾坐着商议政事的位置上,目光炯炯有神地盯着上面神情淡漠的楚湘渊。
      楚湘渊说道:“你这样像什么样子?见了孤,也不行礼。”
      黛容就不甘愿地站起来随便行了个礼,“见过陛下。”只是不等楚湘渊开口免礼,自己又做坐了回去,坐姿也甚是随便,没有妃子应有的矜持。
      这也是慈惠太后和景侯惯出来的,在滕王没有亲政之前,这滕王宫中黛容几乎是横着走,无人敢置喙。楚湘渊盯着面前容貌妍丽的表妹,语气冷漠地说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黛容侧着身子,偏向他,问道:“你见过那个卫国公主了?她怎么样,漂不漂亮?”
      原来是为了这件事,楚湘渊皱眉,“这不关你的事。”
      “怎么不关我的事,她马上就要嫁给你了,那就是我的嫂嫂!哦,不对,黎嬷嬷说她嫁过来就是我的妹妹,不管了,反正我想见一见她,表哥你肯不肯?”黛容艳丽的脸庞上有着跟她气质不太相符的天真烂漫。

      楚湘渊抬起手,有些头痛地扶额。他不喜景侯将黛容硬塞给自己,对黛容也没有任何男女之情,甚至对她甚是不信任,但不是说一点感情都没有,毕竟是一同长大的表妹,知根知底,她虽然骄纵,本质却不坏,已经入宫当了夫人,行事却依旧像个孩子。很多时候,与其说是对她厌烦,不如说是对她无可奈何来得更为贴切。这段姻缘结的也更像是一场儿戏,双方都不把它当回事儿,以前怎么相处的,现在也依旧怎么相处。
      黛容见他不回答,一副对自己很头疼的样子,不服气地说道:“你到底准不准,给个话呀!要不是黎嬷嬷拦着我,我早就跑去见卫公主了!”

      楚湘渊拿起奏折,垂眸翻看起来,漫不经心地说道:“你先回去,等我处理好事情,就给你一个回复。”
      黛容见他不想理自己了,说道:“我可不是你的那些大臣们,不要用官话来糊弄我。”
      “并没有。你要见卫国公主,就去见,我何曾阻拦过你。”楚湘渊见她还不走,干脆放下手里的奏折,看着她,“但是卫国公主会不会见你,那是她的决定,我就管不着了。”
      黛容一想,与其出宫去见她,不如邀请她入宫来见自己。于是她改了策略,“那我就开个赏花宴,就在滕王宫里,把整个京都的世家女们都请来,表哥你也来怎么样?”
      楚湘渊摇头,“不怎么样。那是你们女人间的事情,我不掺和。”
      “也好。反正我要请的是卫国公主,这次就用表哥的名义去请,能见到未来夫君,她肯定赴约!”黛容说完,便起身屈膝告退,自己已经做好了决定。
      楚湘渊知道阻拦不了她,于是不管她了,反正一个名义而已,明眼人都知道这是黛夫人在扯虎皮拉大旗罢了,反正他是不会去参加这什么乌七八糟的宴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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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从现在开始,滕王要踏上不断被打脸的旅途了O(∩_∩)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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