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手和小学同学

　　杀手和小学同学
　　一
　　杀手全身紧绷，精神高度集中。
　　今天的商场人不是很多，不能给杀手好的掩护，杀手只能离目标人物远点。
　　前方一百米处，目标人物领了个女人，在两个保镖的保护下闲逛。
　　杀手拿起手边的鞋端详起来，眼神时不时落在猎物身上，终于，机会来了，猎物准备离开，保镖要跟被制止了。
　　大概要他们留下来保护那个女人。杀手勾起唇角，温柔乡，英雄冢。
　　他放下鞋，对美女导购笑了笑，然后跟了上去。
　　打开厕所门，杀手伸进衣衫的手握紧了带着金属凉意的枪，厕所里有两个人，杀手的原则不伤无辜，他在思索：如何在另一个人豪不知情的情况下干掉猎物。
　　突然一扇门打开了，杀手装作不经意的样子，拿出手整了整衣衫，不是猎物，杀手没在意。
　　但那个人却没有走的意思，杀手全身的神经都敏感起来，不得不正视他，他穿着合体的灰色西装，带着黑框眼镜，刘海遮住额头，眼睛很大，看起来比自己小一点。
　　那个人发现杀手看他，本来有些犹豫的脸上露出惊喜的笑容，他开口：“你还记得我吗？”
　　杀手戒备的看着他，那个人有点失望，但又强打精神露出笑意：“是我啊，我们整个小学都坐同桌。”
　　杀手心中急躁，转身要走，却被那个人拉了手腕，怒火就要燃起，这个人真无聊，没事扯什么淡。
　　两个人僵持的时候，另一扇门也打开了，猎物在俩人面前洗手，烘手，照镜子，然后离开。
　　杀手皱着眉头闭了闭眼，然后叹了口气，开始在脑海里找寻小学同桌的模样。
　　“先把手松开。”
　　那个人扶下眼镜，松了手，全神贯注看着杀手思索。
　　杀手狐疑的看他一眼，觉得自己记错了：“小胖？”
　　一般听到不亲近的人这样叫，早生气了，但他没有，还一脸兴奋，仿佛能被杀手记住是件很荣幸的事情。
　　“是我是我！！”
　　“变化挺大的，小时候跟胖球似的。”
　　小胖摸摸脖子红了脸，然后有些急的问道：“你后来怎么不上学了？”
　　真是没有礼貌，杀手心想。
　　“不想上就不上了，上学不是适合我的路。”
　　小胖哦了一声，然后还想问什么，被杀手制止：“不能总是你问我，你现在做什么呢？”
　　小胖还跟个小学生似的扣扣衣角，不好意思的说道：“在外企工作，是个程序员。”
　　挺不错的，在周围人眼里也算成功了。
　　“那你呢？”小胖抬眼看他，眼睛很亮。
　　“我啊？”杀手想起刚被他搅乱的计划，坏心思泛起来，他凑到小胖耳边，压低声音，嘴角露出阴险的笑容：“杀人为生。”
　　小胖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倒不是被吓的，有点痒。
　　杀手等着看小胖惊慌失措的表情，结果小胖脸红红的，嘴唇张了张：“那…刀口上讨生活应该挺辛苦的吧。”
　　杀手觉得很没意思。
　　“没有啊，很快活。”
　　杀手抬手看了看表：“我还有事得先走，我们有缘再见。”
　　“哎…”
　　杀手扭过来看他，小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如果有事的话可以给我打电话。”
　　杀手笑了笑，接过名片随手一揣转身离开了。
　　小胖看看镜子里的红虾子，低下头用水冰了冰脸。
　　二
　　“猎物明后两天的行程给我发过来。”杀手坐在吧台旁给搭档胡子去了条短信。
　　没一会儿，电话打了过来：“怎么，今天失手了？”声音里藏着调笑。
　　杀手拿起杯子看酒漂亮的色彩，灯光时不时掠过他的眉眼：“迟早的事，不急。”
　　“那可不行，我得赶紧过去庆祝一下你的第一次失手。”
　　“你他妈…随你便，我在这边新开的酒吧。”
　　挂完电话，杀手看看周围的比基尼美女，露出个笑，他拿起酒，在一群美女中游曳，挨个耳语一番，把钱塞在她们的内裤边，然后坐回吧台。
　　杀手和酒保还有旁边的夹克美女聊了十分钟，胡子就过来了，进来直奔吧台：“就知道你在这儿，整天跟个人似的，来这种地儿也不好好玩。”
　　杀手打开他捏着自己肩膀的手，准备找个桌子，顺便邀请夹克美女同坐。
　　美女笑笑：“指了指酒保。”
　　杀手了然，拉了胡子过去，几个比基尼立马凑过来。
　　胡子看见□□就离不开眼，别说这么多了，眼睛都不够用。杀手带着微笑看胡子被灌醉，其中一个美女给了杀手一个妩媚的wink，然后架着人进了酒吧的房。
　　“祝你有个愉快的夜晚。”杀手对醉眼朦胧的胡子说。
　　第二天上午，正睡觉的杀手被手机铃吵醒，刚接通，就听到胡子有气无力的指责。
　　杀手笑出声，带着慵懒的性感：“怎么样，感觉是不是特别棒？”
　　“我操你大爷。”
　　杀手听他连吼的力气都没有，不由更高兴了。
　　“我还要干正事，麻烦你把东西发过来，ok”
　　“嗯，我还要…”听筒那边传来甜腻的求欢，电话立马被挂断。
　　杀手笑出了眼泪，躺了一会儿，起来洗漱，再回到床边的时候，短信已经过来了。
　　杀手准备把昨天穿的衣服扔进洗衣机，于是掏了掏口袋，拿钱包的时候，小胖给的名片掉到了地上，杀手犹豫了一下，放进了钱包。
　　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用上了。
　　三
　　小胖自从遇见了杀手，就整天抱着手机，等着杀手给自己打电话，一个星期过去了，杳无音信。
　　小胖有点失望，又觉得自己太笨，为什么不要他的手机号码，可是隐隐猜测到，要了，他也不会给真的。
　　一个月后，小胖放假，正在家看电影，手机突然响起，看到手机上的陌生号码，小胖心乱跳了几下，也不知道为什么，小胖就觉得那是杀手打过来的，于是接了电话就喊：“临沂。”
　　听筒里一片静默。
　　小胖有点心慌，过了一会儿，那边终于传来声响。
　　“嗯。我有点麻烦，你能到承茂大厦接我一下吗？”
　　小胖一听有麻烦，也顾不得说话，立马去拿钥匙。
　　杀手听到那边乒乒乓乓的，皱了皱眉头：“你有事吗？有的话就不用过来了。”
　　“没事没事！！我现在就到！”电影还放着，小胖拿了衣服就跑，门也没锁。
　　小胖开车过去的，路上被骂了神经病，因为超车。
　　到了承茂大厦，小胖给杀手打了个电话：“你在哪呢？我到了。”
　　“我在一楼厕所，你进来。”
　　“好好，我就过去。”
　　小胖推了一下门没推开，于是敲了敲，低声喊了句：“临沂。”
　　门开了，杀手脸色有点发白，小胖把自己的衣服给杀手穿上，又把自己头上的帽子给他戴上，拉低帽檐，然后准备扶着杀手出去。
　　谁知杀手推开他：“这样太引人注意了，我自己走。”
　　小胖虽然心急，但还是听了杀手的，只是落后几步，眼睛紧紧跟着杀手。
　　快到车面前了，小胖加快脚步，超过杀手去给他开门。
　　等杀手坐上车，小胖立马启动开走。
　　“你受伤了？”小胖偏头看他。
　　杀手看了看手机，给胡子回了消息。
　　“小伤。”
　　“伤到哪了？”
　　“胳膊。”
　　小胖看见自己深蓝色的衣袖下方，颜色已经偏黑了，他嘴唇抿了抿。
　　过了一会儿，小胖突然停了车，杀手看看车窗外，又看向小胖。
　　“你在这待会儿，我马上回来。”
　　杀手注意着周围环境，扣了会手机。
　　小胖回来了，给他了两支生脉饮，手里还拎着个塑料袋。
　　杀手接过，笑了笑，听话的喝了。
　　四
　　小胖把杀手带回了自己家。
　　门推一下就开了，杀手顿住脚：“我还是回去吧。”
　　小胖有些慌张的抓住他的手：“为什么啊，都过来了。”
　　“你一个人住吗？”
　　“对啊。”小胖看看没锁的门终于想通了。
　　“我就一个人，没事，很方便，门…是走的时候忘锁了。”
　　“进来吧。”
　　看到客厅的景象时，小胖沉默了，茶杯掉在地上，周围都是水渍，零食什么的散了一沙发，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
　　小胖有点脸红，弯下身把沙发上的东西扫到地上，然后使劲拍了两下，确保没有渣子，才转过来对杀手说：“临沂，你坐这儿。”
　　杀手看他头都要低到胸口了：“好。”
　　坐下之后，小胖在他身边蹲下来，拿了剪刀，直接把衣服剪开了，包括他自己的外套，杀手的毛衣。
　　杀手：“……其实我可以把衣服脱了。”
　　小胖一听脸更红了，解释道：“脱衣服碰到伤口会疼。”
　　杀手不说话了。
　　小胖手上挺稳的，涂消毒水裹纱布一气呵成。
　　“你做事很利落。”杀手突然道。
　　小胖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自己被夸奖了，激动的握住了杀手的伤口。
　　杀手脸色难看的看着他，小胖立马松手：“我去给你倒杯水。”
　　到厨房冷静了一会，小胖开始自我厌弃：让你手笨让你手笨！
　　杀手喝了两口热水，对小胖说：“一会儿我就得走了，我朋友来接。”
　　小胖一腔热血倏地冷下来，整个人无精打采：“不…多待会儿吗？”
　　杀手又不是傻逼，这么明显的爱慕谁看不出来，犹豫了下，伸手捏了捏小胖的脖子：“你有我电话，想打的时候就打吧。”
　　“你会接吗？”小胖有点忐忑的问。
　　“会。”
　　杀手起身指了指身上的衣服：“下次见面我还你一件。”
　　“那，那个…我能不能和你一起去买。”小胖眼神往地上飘。
　　很懂得抓住机会啊：“可以，我走了，我朋友到了。”
　　“嗯好！”得到允诺的小胖有活力了不少，坚持把杀手送到了楼下。
　　五
　　胡子对小胖点了下头，开车带着杀手走了。
　　“怎么？今天又在温柔乡里泡着呢。”杀手闲闲开口。
　　胡子有点愧疚，也有点后怕：“对不起啊，以后不会有这样的情况了。”
　　杀手有些发楞，但想想还是释然一笑：“行，没有下次就行，哥们的命可只有一条。”
　　胡子勉强笑了一下，车里静默了一会儿。
　　“那个…今天去接你是谁啊？”
　　“啊，他啊。我小学同学。”
　　胡子有点惊讶：“小学同学？”
　　杀手咧着嘴按了按自己伤口：“怎么？不能有吗？”
　　“那倒不是。就是挺好奇…你们一直有联系？”
　　“没有，最近碰上的。”
　　“那今天这事一闹…他岂不是知道你…”
　　杀手拿出小胖名片看了看：“他刚开始就知道。”
　　“嘿！那这小子不是胆特大就是对你是真爱。”
　　杀手笑了笑：“他胆不大。”
　　胡子瞪大了眼，忍不住扭过头看他。
　　杀手踹他座一脚：“看路！”
　　胡子转过去开车，咂咂嘴有点不可置信：“你这是…弯了？”
　　杀手带着笑闭上眼没搭理他。
　　胡子还有点懵。
　　六
　　没过两天，小胖就忍不住了，给杀手打了个电话。
　　“喂。”
　　听到杀手声音的时候，小胖心尖颤了两下。
　　“喂，临沂，你能不能…请我吃顿饭，算还之前的人情。”
　　“你是谁？”
　　小胖全身冷了个彻底。
　　“我…你…我是…小胖啊。”语气说不上多心酸，跳跃着的声音突然就晦涩了。
　　杀手心里有点难受，后悔跟他开玩笑了。
　　“我跟你开玩笑的，顾桥。”
　　“啊？你还记得我叫顾桥啊。”语调回温了一些。
　　“嗯。记得。为什么说让我请你吃饭？没钱了吗？”
　　“不是。找个理由见你一面而已。”
　　小胖好像太伤心了，把心里的话都说出来了，因为杀手听到了他捂嘴的声音。
　　听筒里传来杀手的低笑声，小胖耳尖都是红的，坏心情好像缓解了一点。
　　“知道了，夜里去找你吃晚饭。”
　　“嗯。我等你。”
　　杀手开车去接小胖，小胖穿了件米白色的毛衣外套，特别显嫩，明明他们一样大。
　　“你看起来还跟学生似的。”
　　“啊？你也像。”
　　杀手看看镜子里的自己，没有什么生气。
　　“我们去吃什么？”
　　“你想吃什么？”
　　“随便吃碗面就行。”
　　“不是说让我请客？你就吃碗面？”
　　小胖又想起了自己那句想见你，脸热的要冒烟，立马打开车窗降了降温。
　　杀手的余光把小胖的反应尽收眼底，嘴边逸出笑意。
　　“那我决定了，去吃鱼。”
　　小胖点点头。
　　杀手看着自己面前的鱼肉越堆越高，无奈的捏捏小胖的耳朵：“你自己吃吧，不用给我剔。”
　　小胖脸腾一下红个透：“好…好的。”
　　从那之后，两个人来往密切，比之情侣，过犹不及。
　　胡子痛心疾首，觉得那天的失误让兄弟误入了歧途。
　　七
　　胡子电话打过来的时候，小胖正做饭，等着杀手过来吃。
　　听到杀手受重伤的时候，小胖有点懵，好像未来都变成了泡影。
　　急急忙忙赶到医院，看着躺在病床上，面色苍白的杀手，小胖眼泪猝不及防就下来了。
　　杀手费力的对他招招手，小胖赶紧擦擦眼泪跪在床边。
　　杀手看了胡子一眼，示意他出去，胡子翻了个白眼，咚的一声关上了门。
　　小胖已经尽力抑制了，可眼泪不听使唤，哗哗的跟不要钱似的往外流。
　　哦，是不要钱，小胖哭的更凶了。
　　“我又没事，哭什么。”杀手勉力笑笑。
　　小胖把杀手的手放到自己脸上，使劲蹭了蹭，哭的一抽一抽的：“你能不能…能不能…不干这行了啊。”
　　杀手沉默了，用另一只手给他擦眼泪。
　　小胖把头埋进他臂弯里。
　　几个月之后，杀手好的差不多，可以出院了。
　　出院之前，杀手趁小胖不在和胡子谈了一会儿。
　　“决定了？”
　　“嗯。”
　　“你幸福就行，管他是男是女，我都支持。”
　　杀手点点头，拍了拍胡子肩膀。
　　“那以后准备干点什么？”
　　杀手想起来小胖小时候的样子，笑了笑：“开个餐馆吧。”
　　小胖办完手续过来，三人一起出了医院。
　　杀手伸了个懒腰，揽住小胖脖子：“还是外面好啊，我们什么时候出去转转。”
　　“我还有一个星期放假，去三亚行不行，风景好。”小胖红着脸说。
　　胡子寂寞如雪的跟在后边，给杀手发了个短信偷溜了。
　　八
　　杀手不仅有个好听的名字，还有个爱脸红的小学同学。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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