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族]司南与刀

　　曼施坦因翻看手里的档案，那是一份中国某个南方城市的七年前的公安记录，某小学的五年级女生在上学路上走丢，然后在晚上被群众报警找回，因为是已经结案的小案子，所以档案里提及的信息不多，只是内容官方地写了事件起末。

　　“柏瑟走丢过？”曼施坦因问，记录的主人公是谁很好猜，但他不知道施耐德为什么要给他看这份文件，“难道是什么别有用心的人拐走了她？”

　　“不，她是自己主动走丢的。”施耐德说，“诺玛没有搜到当时小学附近的监控录像，但这份档案后面还有一份证词，来自于柏瑟家附近某间文具店的老板，他说他亲眼看见柏瑟独自一人背着书包走在跟学校方向完全相反的马路上，没有人带着她。”

　　“什么意思？”曼施坦因一愣。

　　“大概早上八.九点的时候，柏瑟家附近的公安局接到了她母亲的报案，称她的女儿早上按时出门上学，但是学校老师并没有见到她到校，因为走失的是未成年人，所以公安局马上立案寻人，他们原先以为是诱拐事件，但文具店老板的证词否认了这一点，下午三点多的时候一家狗肉火锅店的老板打电话报警，说有个奇怪的小学生溜近了店里的后厨，影响厨房做饭还不肯走。警察接到报案后过去查看情况，发现那个在厨房里抱着狗笼子不肯松手的小学生就是柏瑟。”

　　曼施坦因被这莫名而离奇的经历弄得一头雾水:“她跑进那家店要干什么？”

　　施耐德安定地继续说:“事后柏瑟家人过去领人时，发现她死死抓着的狗笼子里居然关着她们家几天前不见了的狗，她家长把狗赎了出来。因为人顺利找到，而且柏瑟旷课乱跑也可以算作事出有因，所以这个走失案就这么结案了。”

　　“但这个案子细细推敲起来其实是很诡异的，如果你看过柏瑟家乡的地图，就会发现她家离那家狗肉火锅店相隔了大半个市区，中间还隔了两条江。你能相信吗？一个11岁的小女孩，字都不一定认得全，靠自己徒步走了三个多小时，跨越十几公里，精准地在一条从未去过的美食街里找到了自己家丢失的狗。”施耐德说，“诺玛找到了所有可以找到的监控录像，柏瑟那天的目标非常明确，她还知道要休整，半路会跑到马路边的小卖部坐几分钟买水喝。”

　　“你的意思是？”曼施坦因渐渐意识到施耐德想说什么了。

　　“当天晚上柏瑟就因为突然晕倒被送进了儿童医院，医院给出的结果是贫血，但症状描述写着病患出现了幻觉和呼吸困难。”施耐德递给曼施坦因另一份病例，“因为全身检查没查出病因，医生倾向于白天过量运动导致的电解质缺失。”

　　“此后柏瑟再也没有出现过身体异常的现象，但她高三那年和楚子航一起去隔壁城市参加全国竞赛时，半路上再次因为突然昏迷送进医院。病例里写得很清楚，她出现了非常严重的幻觉，总是说有很多人在追她，逼着她带路，而海水从天而降淹没了一切，医院不得不给她打镇定剂，同时因为她再次出现了严重的贫血症状，她的父母决定做骨髓细胞检查，然而什么都没有检查出来。”

　　“灵视。”曼施坦因说出他的判断，“这些症状和她考试那天的情况很相像，柏瑟能找到她的狗应该是某种天赋……出现贫血症状可能是代价，或者是能力使用不当。”

　　他皱眉，“我没听说过这种情况的言灵，”但很明显那也不是秘密的高阶言灵，否则柏瑟不会还在3E考试上降级，“所以你写那个申请表？你怀疑是新的言灵？”

　　“不是新言灵也要测试一遍，我得找出柏瑟昏迷的原因，否则她在学校总有一天会再次被送进校医室抢救。”施耐德填完申请表，塞进曼施坦因手里，“不过听到你的确认后，我更偏向于‘出现了新的言灵’这个可能，那么，预算方面就拜托你签字了。”

　　曼施坦因一惊，低头看申请表，“为什么有那么多的防具申请？你检测个言灵难道要炸楼？”

　　施耐德一脸镇定:“既然要检测，那我就两个学生一起检测了吧，校长说了，挡人姻缘是不好的，反正他们都认识，互相加深一下了解也不坏。”

　　他抽回曼施坦因手里的档案，以超乎寻常的速度带着他的小呼吸瓶快步地离开了办公室。

　　/

　　“……所以，楚子航人呢？”柏瑟一脸茫然地跟着施耐德离开仿佛刚发生煤气爆炸的实验室，她按诺玛的通知提前到达山谷校园，刚靠近实验楼就被巨大的爆炸声震了一下，接着看见校工部那群猛男扛着工具箱冲进楼里，她小心翼翼地在楼下等了一会儿才敢摸上去。

　　开学这些天来柏瑟已经彻底意识到学院里住着一群无法无天的神经病，其中翘楚的无疑是以暴力和野蛮闻名的装备部，她曾在半夜熟睡时被突然的爆炸巨响吓醒，爬起来扭头从阳台看见英灵殿前的井口喷出好几米高的巨焰，煌煌焰光照亮了大半个校园，宛如使徒入侵世界末日。

　　被墙灰撒了一身的柏瑟屁滚尿流地准备冲出宿舍找防空洞，结果收到了诺玛“装备部进行设备调试时精炼硫磺爆炸，请无需担心关上阳台门继续休息”的群发信息，她在光亮如黄昏的宿舍里震惊到变形，根本无法把“分发给学生好用的钥匙链手电”的朴素后勤跟随随便便在校内搞爆炸实验的危险部门联系在一起，更别提继续睡觉了。

　　最绝的还是柏瑟躲进厕所瑟瑟发抖地打开电脑登上学校论坛后，发现论坛首页在线的学生讨论的全是新学生会长凯撒在诺顿馆里举办的舞会，新闻部部长带头开局赌大火什么时候熄灭，空气中充斥着硫磺燃烧的污染物和快乐的气息，所有人其乐融融，迫真大型美国魔幻现场。

　　柏瑟觉得她知道施耐德教授脸上那可怕的伤口是怎么来的了。

　　她焉怂地跟在施耐德身后，施耐德领着她乘电梯上了七楼，“他因为实验需要，暂时去别的地方。”

　　“那刚才的实验室是怎么回事？装备部设备又爆炸了？”柏瑟问。

　　“这次不是。”施耐德淡淡地说，“是楚子航的言灵·君焰，高阶的火属性攻击言灵，加热空气再收缩，把空气中的粉尘吸入，产生粉尘爆炸——你回去可以查查课本，大概就是这么回事。

　　柏瑟惊了一下，但凡是在饭店厨房待过的，都或多或少知道点粉尘爆炸的知识，她想象不出楚子航随手一个炸.弹的样子，但实验室确实是被炸得一片狼藉，她低头隐晦地皱了一下脸，不知怎么的忽然感觉楚子航离她印象里的那个安静又无害的少年越来越远。

　　总之都是这个辣鸡游戏的错。

　　“这里是临时改造的研究室，”施耐德推开走廊尽头的大门，“如果你觉得没问题，那我们就开始检测你的言灵吧。”

　　/

　　施耐德再次给柏瑟播放了龙文，这次没有音乐混着掩护，她终于听清了传说中的龙族的语言——那确实不像是人的语言，很难想象人类能用那种诡异的卷舌连续不断地发出嘶哑混着锋利的声音，柏瑟试着跟着念了几个音，差点咬到舌头。

　　语音播放了两遍停了下来，她有点茫然地问:“没了？”

　　“没了。”施耐德打量她，“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没什么感觉，”柏瑟说，“我接下来该做什么？”

　　施耐德随手从身后的书架里抽出本书给她，柏瑟接过来一看，是本动量原理，她翻开来随便看了看，不明白施耐德想做什么。

　　“这件研究室里有另一本一摸一样的书，你试着不碰任何东西地把它找出来吧。”他这么说。

　　柏瑟心想这怎么可能，忽然看见眼前出现了一个箭头，从箭头上散发着的熟悉的光点来看，它跟那个几乎没什么动静的任务栏和个人页面存在着某种联系。箭头虚指着一个方向，柏瑟回过神后按着方向走了过去，走到一半另一个箭头出现了，示意她换个方向。如此持续了几次，最后箭头指着角落的某个工具箱，柏瑟果真从工具箱里翻出了另一本动量原理的书。

　　她不可思议地把书递给导师，施耐德也不吃惊，又尝试让她用各种方法找了好些东西，有些东西柏瑟找到了，有些没有，柏瑟逐渐意识到自己的言灵可能是寻物的能力，同时她开始感觉到饥饿，在施耐德喊停的时候，她已经有点饿得受不了了。

　　施耐德快速地在资料板上写着什么，“物体已经粗略地测试过了，现在我们测试一下活体，从你最熟悉的人开始。”

　　“去找楚子航，他现在就在这栋楼里。”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