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队队长

　　四、第三个丁二
　　可是和她相关的人她都查过了，并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啊。难道小良发现了什么连陈安国都不知道的信息？想到这个可能性，王平立刻翻身坐起来，看白良的眼神多了几分严肃，道：“说。”
　　“非常非常非常密辛。”白良连用了三个非常，来强调信息的隐秘性：“因为几乎没有办法证实，如果不是确定我的操作没有出错，我其实不太相信。”
　　“别吊我胃口了，快公布。”
　　“姜泩是姜海洋的养女。确切的说，是干女儿。”
　　“！”白良成功的看到了王平变脸，他从来没有见过王平这么惊讶的表情，顿时也更加严肃起来：“她所有的履历都很干净，任何时候，家人那一栏一直都是空的，只有一次，她的小学学籍登记表。”
　　“什么意思？”
　　“毕竟小孩子嘛，看别人都有的填，她没有之类的，无论是什么原因，攀比也好，虚荣心也罢，反正那一次她填了干爹，写了姜海洋，写了姐姐，姜汝。然后她又划掉了。”
　　“！”王平思考了片刻，道：“也就是说，她其实一直被教育不要填写家庭成员信息。那仅有的一次，也是因为她太小，才犯了错。”
　　“对，虽然她很快又更正了，但是，档案就是档案，存在就是存在。”白良肯定道：“我本来想多证实一下，可是，不太容易操作。”
　　“需要怎么证实？这事很重要，你说，我派别人去。”
　　“根据履历记载，姜泩是市一小的毕业生，如果能找到当年的家长签字……”白良没有继续说下去，意思却很明显，王平会心一笑。
　　她伸手摸上白良的头，顺到后脑勺上，在他的后颈捏了一下，一系列动作顺手而自然，让人来不及反应，她称赞道：“干得好。市一小？我来。”
　　后颈被人捏住，一直僵硬的颈椎突然就被放松了一般，这让白良舒服的耸起双肩，伸长了脖子。
　　这样的碰触让他安心而满足，似乎因为得到了嘉奖，他也有些高兴，他的嘴角扬着他自己都不知道的细微角度。
　　他的这个变化被王平敏锐的发觉，却没有点破，确实是有进步的。

　　“操作起来不会容易，毕竟是那么久以前的毕业生试卷，会保留的学校可不多。”白良提醒了一声。
　　“市一小……你等一下。”说着王平拿起茶几上的另一个电话，她还是她，却因为换了一种姿态，而成了另一个人，她像烂泥一样瘫着，气焰却嚣张得让人想踩死她：“大丁，我，丁二，叫你媳妇接电话。”
　　“滚，你把他电话给我。”
　　“行了，我知道，我派人去，派个斯文的，不会害他丢工作的！你急什么，不就是个教书的！”
　　“是是是，人民教师，祖国的园丁，我没念过书，我文盲。”
　　“行了，你跟他说好，明天我的人去找他。”
　　“嗯，行了！”
　　说着她啪的一声挂了电话，转脸的时候，脸上的不耐还没有收尽，就看到白良满脸的不赞成：“队长……让人家干活，你还不耐烦！”
　　王平嘿嘿一笑，把手机扔到茶几上，道：“我们是这样的朋友！你别看大丁那样子，他其实是个艺术家，做舞台设计的，那回说让我上台，就是让我唱个歌，衬托一下他的设计。他那个场子接话剧什么的多，尤其是儿童剧。看不出来吧！”
　　王平的话让白良好一阵吃惊，这都是些什么人，面上一套，背后又一套的！
　　“你不也一样，如果不是我，谁知道你还是白狼，对吧！”王平一哂，狡黠的眨了一下眼睛，道：“这就是副业，副业就是兴趣爱好。”
　　什么鬼论调！白良不理她这一茬胡搅蛮缠，白狼不是他的兴趣爱好，而是他的主题，生命中的关键，可以说没有白狼，就没有他。
　　这和队长所谓的副业爱好什么的，不一样！

　　“你们是怎么认识？丁二和大丁？”白良问出了他一直以来的疑惑，这是不期待回答的一问。因为这个问题，王平不一定会回答，也许又会用工作来唐突，可是他已经问出口了，那他只能等待结果。
　　王平果然沉默了。
　　他明白，这是不能说了，正打算换话题，对方却开始回答：“和大丁认识的人是丁二，不是我。上一个丁二，也不是我。”
　　这话让白良惊讶了，什么叫上一个丁二，有几个丁二吗？
　　“这么说吧。有一个丁二，是女生，强悍的女生，跟那几个人一起长大青梅竹马什么的，那个才是梁西林真正在找的丁二。可是她不存在了。”王平看了一眼沉思的白良，补充了一句：“字面上的意思。”
　　“……”白良一晃，也明白这话的意思，面色沉了下去。
　　“和大丁交好的丁二，是上一个丁二，因为某些原因，他借用了丁二的名字，那是个男生。”想起那个丁二，王平下意识蹙了一下眉头，接着说：“如你所知，他是个目不识丁的混混，当时顺手救了大丁，所以大丁和丁二关系很铁。”
　　“我是第三个丁二。”王平指着自己的鼻子，对白良说：“可惜我手中关于两个丁二的资料，只有那么点。幸好好没有穿帮。”
　　她看似侥幸的松了一口气。白良却读出了意想不到的深意，他从来没有问过队长为什么会让他强进那个系统，却在这一刻猛然意识到，队长其实并不能完全信任那个队伍，至少现在不能。
　　所以她正在用自己的力量肃清X组的人员。
　　发生了什么事呢？
　　白良并不知道，她没有对他说过一个字，可他隐约知道，队长从来五队报道那天起，就在查一个灭门案。
　　他担忧的看着眼前的人，忐忑道：“你跟我说这些，没有关系吗？”
　　“有！”王平很认真的点头，道：“当然有关系！如果你变节了，第一个被灭的人，大概就是我了。你想想看，你知道了多少！所以，你可千万不要变节！”
　　“我……变节……你在说笑吗，队长？”白良失笑，几乎跳脚，可这件事情不对！队长不会无缘无故跟他说这些。他拧着眉仔细看那长没有明显变化的脸，对上那双坦荡的大眼睛时，他恍然悟了：队长……她缺人手……很缺，所以她一个人做那么多精神分裂的事情。
　　可是自己却……
　　白良自责了，自己却帮不上她。
　　王平笑出声，亲昵的蹬了白良一脚，道：“白狼都变节的话，这世上就没有不变节的人了。”
　　这是至高无上的称赞，白良红了脸，他受之有愧。他不会变节，可是他在她需要他的时候，却什么都没有做，这是他的耻辱。
　　可他……
　　他还能怎么帮她呢？无法和任何人接触的白良，想不到好办法，他只能先丢开这一茬，道：“那个大丁，他媳妇在一小教书？”
　　“嗯。在职能办公室，正好合用。”说到这里，王平得意一笑，顺口溜道：“好像前段时间说是提了副处了，真好！方便为我服务。”
　　“……”白良对这个人直白的利用之心表示无奈，她分明不是这样的人，为什么要说这么样的话！
　　“你的朋友只有有用和没用之分？”
　　“不要说得我好像很现实很没良心。”她反驳道：“不过，没用的人留在身边干吗？浪费生命吗？”
　　“……”白良撇了一下嘴，将那句几乎冲出口的“那我呢”吞回肚子里，“我这么没用，你为什么仍旧对我这么好？因为觉得我还有救，有希望吗？”这话他也问不出口。
　　只道：“你打算让谁去？苗姐吗？”
　　“必须，她够细心，合适。我把电话给你，你给她说明一下这个事情。”王平随口就安排了。
　　林苗在怎么都找不到王平的情况下，却能去西城拐角找大丁帮忙找丁二这件事，王平没有跟任何人说过，却不等于说她就把这事揭过去了。
　　林苗这个女人，不仅细心，而且很聪明，够胆子私藏证据，也敢揭发怀疑丈夫，她并不是面上看上去那么容易就臣服的人。

　　“好。”白良没有像以前一样犹豫迟疑，很自然的就答应了，在答应以后，他才后知后觉的有些后悔，他不安的看向王平。
　　“你可以的，别想那么多。”王平冲他安抚一笑，放在白良头顶的手突然使坏，几下把他已经长长的头发刨的乱七八糟，该给小良理发了！她揪了一把，那把软发在白良头顶上束成个小辫，再长下去就能扎起来了！
　　看着他无比郁闷的脸，她爬在沙发上大笑。王平一边笑一边藏起自己的脸，他还是没有提起他。
　　这很不正常，她越发确定，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
　　他在逃避的，是那个现实。
　　他无法面对的，是他自己。
　　而他在回避的，是他。

　　那个他正在梁西林的别墅里，看梁西林生闷气，推倒桌上的报纸杂志，又去推屋子里所有他能推倒的一切。
　　幸好梁西林生来体弱，手无缚鸡之力，这病秧子根本推不动什么大家伙！
　　他思量了一下，不确定现在是动好，还是不动好。
　　又偷瞄了一眼室内的狼藉，梁西林因为扔不动其他东西，已经返回来拣被自己推掉的杂志，打算重新再扔一次了。
　　唉！他决定，还是动吧。
　　近身跟着梁西林了，他才知道，梁西林并不是看上去那样，是个一阵风就能吹倒的病秧子。可是他除了不是真的病恹恹以外，又确确实实是个一阵风就能吹倒的人。他弱到身体各项指标都只刚过及格线而已，是那种在他身边大喘一口气，都得担心把他像七彩泡泡一样，吹破在空中的人。
　　他转身，要去帮忙，却被人拉住，他被迫跟着那人一起，踮起脚后跟，蹑手蹑脚的移动到走廊里。那人扶着胸口大喘一口气，恨道：“疤明，要我说几次你才记得，不可以进去！后果很严重！”
　　“行了小十，我不进去，”张明赶紧答应他，道：“等他出来，我再去收拾。”
　　“你也不要收拾，那是佣人的活，你不是佣人，OK？！”张骏嫌弃一叹，这人怎么总是教不好，还是那么憨厚，有股子傻气儿，却让他老想帮他！
　　也对，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就想给这个可怜的退伍兵介绍一份不用风餐露宿的工作了，何况现在，他们成了同事。
　　“行，我知道了，以后绝对不了！”张明在保证，可张骏完全不相信，因为张明总是前脚说完，后脚就忘得一干二净。
　　“换班了，你先回去吧。我去守着。”张骏不管张明，转身就往回跑。
　　走廊里剩下张明一个人，他开始磨磨唧唧的往集体宿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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