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队队长

　　六、背靠大树
　　“哦……第七区……”
　　“打住！你去睡吧！我是走后门进来的！”李文凯很无奈，立刻举手投降，这个人的脑子里，到底装了多少东西！
　　王平掀着嘴角，十足一个无可救药的小混蛋，还甩给了他一个“果然如此”的神秘眼神，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没说你是个走后门的！”
　　邪魅中带点儿痞气，王平这幅死相看得李文凯跳脚，恨不能抓住她问个清楚：什么果来如此，谁跟你果来如此！到底在对什么暗号，能不能说清楚！她居然还“会心一笑”，这个女人到底在默认什么！不熟不熟我们不熟！
　　可那女人走了！
　　连影子都没有留下！
　　那二人的话都只说了一半，还不清不出，白良也没看到他们熟稔的坏表情，就看见李文凯像个被拽着尾巴的猴子般，被队长玩弄于股掌之中，毫无征兆就变脸了，更觉得眼前两个人的氛围十分诡异。
　　他们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他岔开话题，附和道：“凯哥，你也是靠爷爷的关系啊？有机会的话，我带你见我爷爷好了，不过我爷爷他很凶，我爸爸也很凶。”
　　“小良！你又在跟我对什么暗号！我是靠实力的！”李文凯觉得自己快被这两个人弄疯了，以前也没有人跟他对什么暗号啊！为什么自从这个女人出现以后，他的世界都变了呢！
　　“凯哥，咱们八处先有关系，然后才有实力。”白良无奈一叹，决定要跟这人说清楚，道：“你没发现吗？八处的一切，我是说包括人在内的所有的一切，都很特别……也很特殊！特殊的部门，特殊的案卷……这种地方没有一点儿特殊的关系是进不来的。”
　　“所以队长问苗姐的时候说的是‘靠什么关系进来的’，她是在提醒苗姐不要忘祖！”确定李文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以后，白良开始好心提醒。
　　人也特别吗？
　　李文凯这才恍然大悟，并且突然想到自己。
　　白良说的很对，好像确实如此。他终于开始认真思考这个看似浅显的问题，就像他自己，虽然他从来不欺负别人，但是他也从来没有掩饰过自己与生俱来的优越感和与众不同感，即便不惹事他也依旧是背靠大树好乘凉的二世祖。而像他这样的特殊在，其他编制部门都不会有任何特殊照顾，甚至会刻意打压以示公平。
　　他无法想象自己穿着规整的公务员制服、朝九晚五的工作，也无法想象白良体态端庄的坐在大红色的“为人民服务”下，耐心解答的模样。
　　不是他们做不到为人民服务，而是做不到长长久久的重复单调。
　　但是八处却完全不是这样的，因为这里所有的人都是牛哄哄的鼻子朝天，并且互不干涉。
　　十多年的军旅经历，让李文凯随着实力能力的增长，也越发掩饰不住那股子与生俱来的跋扈，“行走的男性荷尔蒙散发器”这个称呼，在李文凯看来并不仅仅是称赞，而是供奉。因为他本身就是高高在上的八处最强的存在，这个“最”一直维持到队长来八处之前。
　　李文凯这人其实很聪明，一点就通，白良估摸着停顿的时间，继续讲自己的想法：“相比之下我比较好奇的是利队。”
　　“为什么是利队？”
　　“相对我们而言，他似乎不够自信，不够臭屁。说什么因为觉得太危险，所以去高检。其实高检也很危险。”白良站起来，倒了两杯水端回来，撇了一下嘴，小声道：“而且在我看来，那里更危险。你要知道，在那边底气背景什么的根本不管用，也没有人会包容我们的任性。所以我完全不相信他给的那个理由。”
　　李文凯接了那杯水，将目光从白良的嘴角收回，落在手中的水杯上，开始跟着思考起这个问题。
　　白良说的很对。
　　进入五队之前，他也曾打听过利秦这个新头儿，据说利队是个雷厉风行的厉害人物。可是根据他的观察，根本不是这样的。
　　仔细算起来，那时候五队成员的五个人，有三个都是新人，他偷偷瞥向身边的人，李文凯十分确定，从他入职大半年以来，他从没有见过白良对什么上心认真，除了这个案子和这个队长。
　　截止队长来之前，五队的做事风格都是按照利队留下的习惯在进行，办事效率也根本不像传说中那样。而现在，让李文凯更加在意的是，为什么那时候他会这样呢？
　　明明自己是代队长，却……带头提不起干劲，使得整队的气势都很低迷。
　　为什么五队的旧人只有利秦和白良，以前的队员都去了哪里？发生了什么事吗？
　　然而，就算发生了什么事情，这样一群都是带着光环和枷锁成长的人，又怎么会轻易的就改变了骨子里的骄傲？
　　李文凯无法想象自己会对什么低头，或者被什么诱惑，从而犯错。不仅自己不会，白良也不会。
　　至于队长更加不会。那个女人，怎么可能低头。他的脑子里出现了暴力化的王平的形象，这让他小小的颤抖了一下。
　　在这种情况下，八处的特殊之处就显现出来。特别的八处人都昂着特别高傲的头颅，眼高于顶，根本不屑任何胁迫或是诱惑。
　　如果梁西林要收买他需要怎么做呢？要胁迫他呢？刚刚冒出来的假设让李文凯开始自嘲的摇头，开玩笑，这种假设本身就不成立，因为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白良看着李文凯脸上那副照旧“老子天下第一”的模样，笑道：“就是这个。我们都很嚣张，因为我们都背靠大树。”
　　“我们对权力金钱什么的也没有多少欲望和追求。觉得自己白拿工资，良心上过不去了，就认真破个案子。而不是成天钻营升职加薪。”
　　“认真算起来，八处根本没有正式编制，只是一个挂靠。可是高检却不一样。你觉得呢，凯哥？”
　　“利队跟我们的追求不一样。或者说，不一样了。”李文凯默了一下，一语道破：“他的鼻孔不再朝天了。”
　　“没错，相比我们，他圆滑而世故的多。”想起什么，白良失笑，道：“有一句话叫‘年轻气盛的菱角都是被现实打磨平滑的’，这句话应该就是很好的写照。他肯定经历了什么我们都不知道的事情，让他不得不低头。”
　　“能经历什么呢？”李文凯想不通，“我爷爷五年前就死了，我根本没见过我父母，这么算起来，我才应该是低头的那个。”
　　“……”又脱口说出秘密！白良已经不想再多说他什么了，只翻了一眼，道：“因为你有实力，有资本照旧很嚣张……好吧好吧，我知道了，你是靠实力进的八处！”
　　“……”白良明显的敷衍，以及配合他的恭维，让李文凯十分无语。
　　“还记得你之前伪装的那个保险推销员吗？队长当时说过一句话‘如果是我，不会让你离开中心广场’。这说明，对于咱们的对手而言，生命如草芥：反正只是一个没钱没权没后台的小人物。她换位思考，甚至是，她以往的经历让她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没错，这就是背靠大树的好处。
　　李文凯点头。所谓打狗看主，而他们这群人的背后，不仅仅是主人和狗。倘若是没有大树可以依靠的人，对方也就不会有这些顾忌。
　　这让李文凯突然又想起曾经营救过的那名检察，据说，和他同行的老检察，当场被人用大棒打杀了……这就是区别吧。
　　“这几天，我一直在想，去酒吧那天，队长没有让你出现在他们面前，又让我一直背对着他们，一定还有别的原因。”白良仰头，将水杯里的水尽数倒进嘴里，立起两根手指，在李文凯面前晃晃，说：“那三个原装就已经够扎眼了，再加上你我，她丁二的身份肯定用不成了。当然，也不能排除，在不久的将来我们有不得不露脸的情况。”
　　李文凯一讶，显然他没想到白良已经想得这么深远了，而这个问题是他一直以来没有想通的。现在看来，确实如此，他说的很对，丁二，一个混混而已，能认识一个新晋的高检已经很引人注目了，如果再加上他们这种人，确实不能用了。
　　似乎突然之间，很多事情被串联在一起，让李文凯明白了很多之前觉得糊里糊涂的地方。想通了以后，再回想起这些日子以来的事情，李文凯猛然觉得可怖，脊背上冒出冷汗。
　　她居然是一步一个环套，那么大一个局，她却精确得像是一台测量仪器，没有出半分差错，甚至连他们每个人可能出现的反应都算计到了！
　　真是个可怕的女人！
　　她还算是个人吗？李文凯探鬼一般偷偷瞄向小卧室的方向，真搞不懂，这个女人是怎么长成这样的呢？她还有多少秘密呢？为什么她所有的安排都能够做到尽善尽美，谨慎而紧密，甚至，没有一个多余的动作，干净利落的就像那天在车展的打斗，丝毫没有拖泥带水。
　　突然想到车展，他猛的抬起头，并蹦了起来，打翻了手中没有喝过的那杯水，面前的茶几上立刻湿了一大片。
　　白良被他的一惊一乍吓了一跳：“怎么了？”
　　“梁西林身边那个大男孩儿，就是车展替梁西林讲解的临时工。”
　　白良觉得自己被对方绕迷糊了，他放下手中的抹布，茶几已经干净了，可他还是没有明白对方的意思。
　　车展是梁西林的，主持人原本就应该是梁西林，他自己不出现，让他身边的人代替，白良看不出这有什么问题！
　　李文凯端着两杯水回来，摇头，分给白良一杯，接着道：“那个男孩儿，直接称呼他作‘西林’，他可不是保镖，更不是什么临时工。”
　　“！”白良也想起摔靠在墙上的时候听到的那个声音，那个人不仅不是保镖，不是临时工，甚至……梁西林会顾及那个人的意见！因为他成功的阻止了梁西林的暴走，也成功的让梁西林重新坐下，继续观察偷听3V的动静！
　　可这么一个举足轻重的人，队长却说“只是个临时工”？
　　两人对视一眼，具是不可置信：队长……
　　“不，我相信她。”白良立刻摇头，否认李文凯的猜测，“她不可能和他们是一伙的！”
　　“不是我们不相信队长。而是她有事瞒着我们，关于那个男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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