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队队长

　　二十二、观众组的作用
　　利秦搀住林苗给她支撑，却什么也说不出口，只是安静的抱着林苗。
　　韦敏不知所措的看着眼前熟悉却陌生的队友，她尊敬的利队不是队长了，她崇拜的队长被她喜欢的苗姐指责了，队长和前队长却都不说话。
　　她的浪哥不浪了，也不再亲昵的拍她的头顶叫她“丫头”了。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今天的冲击太多了，现在她只感到无尽的无助感，来自被舍弃，被背叛以，被利用，以及被忽略无视。
　　她踟躇的转向李文凯，凯叔也变了，他虽然站在中间的位置，眼神和脚尖都指向队长的方向。
　　可她能信任和依靠的只有他了，她的眼泪跟着唰唰的淌下来：“凯叔……”
　　“我相信队长。”
　　“凯哥。”王平打断李文凯的话，挡住准备扶她的白良，撑着背后的痛感自己坐直了腰，她重新抬起头，她的脸一如既往，只有清汤寡淡，除了被白良抓出的几道血印子外，让人再看不到其他任何东西。
　　白良收回自己的手，并不插言。因为他知道她这是要给大家解惑了。
　　以五队队长的身份。
　　他相信王平，他知道她做任何安排、举动都是有原因的，可那个原因究竟是什么呢？
　　这是在场所有人都想知道的事。
　　到底是什么让她做出挑衅约定俗成的习惯，安排非队员、文职人员参与出勤的行为呢？

　　王平看向对面那三个人，目光落在仍在利秦怀里委屈哭泣的林苗身上：“林苗，你问问自己，今天为什么一定要跟过来？”
　　这话突然让所有人都记起来，她最初的安排是：“苗姐在家带孩子，小敏回家陪父母。”
　　她根本没打算带她们两个文职出来。即便后来她带她们来了，她也只安排他们保持距离，做围观群众！王平并没有坏规矩，践踏约定的，另有其人。
　　两个文职都是自己来的，而林苗才是那个左右决断的人！她利用韦敏的玩心，把自己掩藏在她身后。若非王平特意提起，根本没有人会注意到这么细致的小动作。
　　然而若非王平这一问，连白良在内的所有人，都已经认定是王平先坏了规矩，对文职的安全置若罔闻。配合她的结案速度，所有人都会接受“她是为了功名利禄，拖不相干的人下水”这样的说法。
　　“……”发现这一点的两个人，都警觉的看向林苗。
　　这件事，林苗有意而为。否则那个恨不得把孩子抱去办公室随身携带的苗姐，怎么会放下孩子和这群人出来买醉，喝第二波？！
　　王平的质问让林苗哭泣的声音猝然停下，为什么一定要跟过来？这个问题她要怎么回答？
　　林苗的眼角瞥向利秦。
　　她的动作很小，却逃不过一直盯着她的那三双眼睛。
　　回想这一天当中王平的行为，白良突然明白了，她并不把利秦当做自己人，所以利秦也不过是个看客。
　　不仅如此，她在怀疑他，所以她给足梁西林和利秦打招呼的时间，甚至特意悄声对大丁说出利秦是高检的人！
　　队长对自己信任的人，做了同样一件事：不露面。
　　细雨利秦的行为……确实值得怀疑，他确实在她背后做了些小动作。
　　回想起那些同桌畅饮，掏心掏肺的敞怀话，那些模棱两可，那些刺探利用……原来所有的一切都是舞台上的幻影，他们都在演戏。
　　难怪利秦说到“得失”的时候，队长示意他出面套话！
　　为了家庭！
　　为了小家庭而迷失自我的人多得想山里头的土坷垃，随处可见。
　　可惜当时被凯哥搅和了！
　　白良看一眼扯后腿的人，后者碰巧也看向他，两人交换了个后知后觉的眼神。

　　王平接着道：“我知道每个人的追求都不一样，你我之间更是天壤之别。可是如果不是你干涉我查案，隐瞒事实，销毁资料，甚至，故意误导我们，我照样可以继续给你你想要的看似安全和平的稳定生活，你照样可以想回家买菜看孩子说一声就走，咱们井水不犯河水。毕竟，你有前人种好的树，可以坐吃山空。”
　　这段话像是酝酿已久的巨浪，一下子打在所有人的天灵盖上，闷得所有人骨头生疼！
　　干涉查案，隐瞒事实，销毁资料，误导队长……这当中的任何一条一旦落实，都足以让林苗一无所有，甚至失去下半生的自由。
　　原来在他们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林苗做了那么多违规的事，而队长全都知道了！
　　这一瞬间，所有人的心情都变得复杂起来。温暖的知心大姐姐的形象，原来只是林苗给自己画的皮。
　　揭开这张外皮，她错得离谱！
　　而“前人种树”这话让李文凯诧异，林苗低调的不像八处的人，他一点都看不出她是靠背景关系进的八处。
　　可队长在说林苗有关系，那个关系很坚硬，硬到……即便她知道林苗做了那么多错事，直到林苗往她身上泼脏水之前，她一直只是如她所言，冷眼旁观。
　　他忍不住又和白良碰了一次眼神，没有人说话，两个人却都知道，他们在思考的是同一个问题。
　　林苗靠的是什么山？
　　到底是什么人，能让这个面对八处处长李茂伟的时候，都不会让步半分的王平包容至此？！

　　王平换一口气，却不给林苗说话的机会，直接转了话锋，道：“可是现在，我要问的是：第一，你是不是五队的一员，第二，你还是不是五队的一员，第三，你当初到底是靠什么关系进的五队？你这么堂而皇之的挥霍祖上的恩德，你的良心能安吗？”
　　林苗一震，不可置信的看着王平，她早已停止哭泣，可王平的问题让她忍不住颤抖，这么私密的事情，她怎么会知道？不仅知道，她还当众说了出来！那……她以后还有什么脸面，怎么面对其他人？！
　　王平停顿了一下，见她依旧固执，不见黄河不死心，心下一叹，摇着头甩出更加准确的信息，她继续说道：
　　“第四，你的父亲，林淼，现在到底在哪里，你真的不知道吗？”
　　林苗瞬间躲开王平那双似乎能看透一切的双眼，父亲的事，她怎么可能……
　　“！”白良震惊了！
　　林淼，达汝的法人，他们一直在追查寻找的人，居然是林苗的父亲！干涉查案，隐瞒事实，销毁资料，误导队长……父亲失踪了两年林苗却没有报警也不寻找，只这一点，那些罪名，她一条都跑不掉！
　　难怪队长没有继续阻止两个文职的要求，宁可违规被他们指责，让他们旁观，她也要带他们出勤。
　　观众组的作用，究竟是什么？
　　白良一度也以为是因为利秦的身份，可以加重他们这边的筹码，以便和梁西林谈判。
　　可队长根本没有出现，也没有跟梁西林谈判，又怎么会需要利秦的身份做筹码？
　　出现的人物是丁二。
　　而丁二是B-10-28卷宗中联名起诉达汝责任有限公司的七人中的一个，达汝在东远旗下，丁二要和梁西林说话，哪里需要利秦居中牵线。
　　队长才没有出卖利秦，队长只跟大丁咬耳朵时提过利秦，并说利秦是带小姨子来相亲的。
　　这是一种试探，若非白良一直在她身边，他都不知道这事。而大丁进入V3后，直到刚才他才追着梁西林出去，他根本没有机会告诉梁西林利秦是高检的人。
　　可梁西林却知道利检，并专门和他打招呼。
　　看来……这才是真正的“相亲”。
　　观众组的作用不在卷宗上，却和卷宗息息相关。因为干涉查案，隐瞒事实，销毁资料，误导队长的……林苗是当事人，利秦这个前队长也躲不掉。
　　至于韦敏……与其日后给她解释，不如让她经历、面对、成长。她被保护得太好了，可没有人能够一直在她身边，没有家人的队长比任何人都知道成长的重要性，因为没有人能护她一辈子。
　　队长留下观众组的目的，是要敲山震虎，肃清五队的纪律。
　　因为五队是一个团队，无论出勤与否，都是同队人。
　　什么两个人、三个人的搭档，呵，队长是在告诉这两位文职：现在的五队是五个人的队伍，五人一组才是一个队，不分什么你们我们，文职出勤。
　　同样，无论职责是什么，只有两个或者是三个，都是错。

　　“第五，你真的不知道梁西林为什么和利秦打招呼吗？”林苗紧紧靠在利秦的怀里，利秦飞快的掀起眼皮，只一眼又立刻掩藏起他眼底的震惊。
　　“……”她将二人的反应尽收眼底，林苗什么都知道都清楚，却负隅顽抗，简直找死！不见棺材不掉泪说的就是这种人吧！王平别开脸，不再看她。
　　“林苗，在场任何人都可以说我自私，也都可以说我没良心，但是你不行，因为你不配。”
　　“……”林苗的脸刷白。
　　她确实不配，可别人谁又真的可以说出这样的话吗？
　　李文凯扪心自问他也不配。
　　不能独当一面的他，不配说一周完结一个案卷的人半句不是，王平强他不止这一点。
　　至于其他人，就更加没有资格说明明受伤，依旧稳坐如钟的王平半句。
　　和她相比，他们全是自私，全都没良心，全部无地自容。

　　“你仔细认真的想好以后，再回答我的问题，现在你们可以走了。凯哥，按照原来的计划，你送小敏回家。请你跟她的家人好好解释一下。”王平交代完毕后，强调道：“另外，在接到我的通知以前，所有人都不用回办公室上班。”
　　不用回去上班？这话什么意思？
　　今天收到的打击已经够多了，所有人都很疲惫，还有不少没想明白的事情，即便就地解散，他们还得很多天来消化这些消息。
　　可是队长却说“不用回去上班了”！
　　这句话，又让大家一震，都不可思议的看向王平：不上班怎么办？
　　“……”王平失笑，道：“你们以为其他几个队为什么总是在外勤？他们为什么没有文职？为什么不用坐班？”
　　这个问题让在座的其他人再次陷入沉思，五个人的表情各不相同。有的人知道，有的人不知道，有的人迷迷糊糊，有的人茫然，不明所以。
　　“那是因为八处的第一原则永远是：首先要保护好自己。那是因为无论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能暴露八处！”王平一语道破，见几张脸都变了颜色，她叹道：“你们回忆一下，是怎么跟别人说你们工作单位的！”
　　霎时间，好几个人的脑子里警钟大作，原来是这样吗？八处的人与众不同，八处的案子与众不同，八处的队伍与众不同，八处的楼也与众不同，而八处本身就是与众不同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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