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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姐,饭做好了,可以开饭吗?”
坐在床头整理物件的以宁抬起头,光洁脸上带着轻轻的笑,“等等吧,不要让子洋吃剩菜,还有他比较喜欢吃肉,今天?”
“今天准备了糖醋排,现在不吃,我去把前天他新买的BB杉洗洗,如果你想吃了,就叫我。”
“谢谢,张阿姨,今天下午睡的晚,还不饿。”
“不要这么说,你总是这么客气,倒叫我不好意思了。”
张阿姨,几年前子洋父亲从他老家乡下找来照顾子洋的,子洋工作忙,生活自理能力不强但讲究舒适,慈眉善目的张阿姨尽心尽力照顾他好些年了,两人都相互满意。张阿姨一直纳闷,听说子洋是有女朋友甚至到订婚,但从来没来过,这个复合式大单位,除了主卧室床头有张几个年轻人的合照中,有三个漂亮各异的女孩,再不见女人的踪影,当然自己是除外。
前一个多月,子洋爸爸没了,他难过得几晚都没有睡,张阿姨也不敢熟睡,有一晚,半夜起,见他捧住个电话只是听,后来他夸张到自己对着电话哼唱,实在搞不懂电话那头是谁,怎么陪着这个年轻人半夜疯癫,只是,子洋的情绪经过那夜后倒平稳。
两个星期前的风雨夜,子洋紧张兮兮扶着个挺着肚子的要生产的女人进门。张阿姨不禁皱了眉头,现在的青年怎么回事,平日不见女人上门,这一来就是马上要生的,子洋真是,让人家女人大了肚子也不结婚,要拖到什么时候,对人家女孩多不公平。由此,对进来的女人又同情又鄙夷,怎能这么随便替男人怀孩子。
看得出,子洋对这个林小姐很在意,以前工作忙,多数会吃了晚饭回来,现在却天天回来吃饭,不停给她夹菜递汤,望着她喜眉笑眼,两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他会情不自禁摸摸她的溜溜长发,那眼睛里流露出的绝对是爱慕,老先生没了,张阿姨很开心子洋能找到一位称心的女孩。
这个林小姐吧,人倒是真随和,要自己称她“以宁”,没有摆出女主人的架势,基本没什么要求。还会帮着自己收拾客厅厨房,三个大人,家务其实简单,但她挺着大肚子捡头捡尾不容易。让张阿姨有些纳闷的,这个以宁来了好几天,没见她开怀笑过,明明一双明眸善睐,一点点的微笑都是满眼的忧郁,大概是孩子都要生了,子洋还没和她结婚,让她担忧吧。张阿姨心想要做妈妈的人这样可是不好。
阳台上有两盆栀子花,现在大冬天没有花,她却不怕冷的站在风里摆弄,张阿姨热心告诉她,春天来时,花开了,香气能飘很远。到时候,空气香香的,对孩子呼吸也要好,子洋也大三十了,到时肯定会有承担结婚,让孩子名正言顺的成长。张阿姨原想着说两句安心话给以宁,可她的脸上却没有张阿姨预期的欢喜,不知是不是自己太唐突,心下别扭,这孩子都要生了,难道还不想嫁末。
张阿姨是看出来,子洋那末显眼的宠她,怕她冷怕她热,听说她喜欢栀子花,冬天季节,不知从哪搬回好多盆栽。这个女人对子洋却是淡淡的,人住进来,但不同房,子洋辛苦工作回来,不见她脸上那种妻子等待丈夫的喜悦。饭桌上,子洋给她夹菜多了,饭后,两人安静说会话,她就起身进房,好几次,张阿姨都看见子洋呆呆看着她上楼的背影。而且这都要生的人,还要单挑子洋上班时间,出去买婴儿用品。张阿姨自己有两个孩子,明白生个孩子有许多准备工作,但她这么一个临产妇,一个人出去采购,真吓了她一跳,连子洋回来,听到张阿姨转告,脸色都不好看,警告她下次再要什么,他会去买,第二天,果然买了一大堆婴儿衣物,一张漂亮的婴儿床,衣服大大小小简直可以穿着去两岁了。就这样,那个以宁还拒绝摇头。
“不要这样,不值得。”
“值不值,我自己清楚,你,也清楚。”
子洋执著坚持,一味对以宁好,要说这以宁对子洋不好嘛也谈不上,就象刚才她也会问一句他的喜好。快生的人了,挺着大肚子把子洋的衬衣都烫了,只说自己要运动运动,从不在子洋面前主动表露出来。张阿姨都奇了,一个这么体贴的男人,这个女人还这么不冷不热,她恼火的摇头,真是搞不懂现在的年轻人。
办完爸爸的丧事,以安一家要带妈妈去上海,自从爸爸走了,妈妈的精神格外不济,她总觉得要不是爸爸为自己去拿药,就不会出这种分离的悲剧,高血压加上自责,哥哥不放心她留在C市,决定要带她回上海。爸妈几十年的夫妻深情,一朝生离死别,以宁看着妈妈的情形心里难受,有嫂子沈茜照顾还有乖巧的小外甥,希望能及早让老人振作。
这样留下临产的以宁一个人在C市,以安此时感到长兄如父的责任,加上父亲走前再三的叮嘱要让她好好生活。他找到子洋推心置腹谈了一夜,至于谈了什么,两人都没透露,只是以安红着眼出了房门,安慰不太放心的沈茜,“交给子洋,他能照顾以宁一辈子,只是她自己是否想的通。”
以宁不愿麻烦子洋,虽然他已明确告知,与闻英早取消了婚约,而且闻英其实与阿杰两人也同居了很久,只是心里不平衡这么多年的空等,转而向以宁发泄,但追悼会上闻英的讥讽依然留有阴影。她害怕因自己伤害子洋,风言风语对他造成影响。子洋这次没给机会让以宁挑选,二话没说,拎上她的行李押着她回了家。
子洋对自己的好,以宁是一清二楚,子洋以独有的执著一点一丝的渗进她的生活,透进她的心里。他眼里的情愫让她隐隐心跳,背影后焦灼的目光炽得她举步维艰。她甩甩头,警告自己,不可以拖累子洋,现在不得已要打扰他,生活上能帮着做的就做点,等生了孩子,再做打算。
以宁的预产期在年底,过了圣诞节该准备进医院了。平安夜,本来子洋想带她出去吃饭,但以宁拒绝,说是人多不方便。子洋有点埋怨,张阿姨的饭天天都吃,今天总是一个特殊的日子吧,她笑着催他快走,上班该迟到了,将他赶了出门。
以宁写了个清单给张阿姨去市里最大超市采购,回来后,指挥她洗净切好,甜玉米磨好,熬了锅浓浓的鸡汤,半条老贵的三文鱼,一些可以生吃的青菜,还有一些张阿姨也叫不出名的洋玩意。下午,以宁开始忙着融芝士,搅蛋,晒面粉,张阿姨在一旁看着她将那些东西搅在一起,然后放进烤箱,才知道那些玩意都是用来烤蛋糕的,闻着香香却带点怪的气味,她觉得这个蛮能干的女人其实对子洋还是不错的。
子洋一天打了几次电话,追问以宁吃饭的问题,她都含含糊糊,“你先回来吧,吃什么再说。”子洋闹得挺泄气,好不容易有个单独和她过的节日,却这么没有回应。
子洋不敢相信眼前的几道菜都是以宁准备的,玉米浓汤,香煎三文鱼,鸡味薯茸,丝萨沙律,还有自己爱吃的芝士蛋糕。张阿姨唠唠叨叨提醒,以宁可是忙了一下午,惊喜地看着水晶灯下的以宁,晶晶透亮的眼睛里带着那么点羞涩。他开心坏了,可忍着喜悦故作严肃的拉着她坐下。
“你这样了,怎么还做这些,太累了。”
“还好,张阿姨做了很多,我想着不能在你这里白吃白住,过节嘛,试着做点吃的,不知道怎么样,你小心点,我拿你做实验呢。”
“别这么说,你可以住下去,你知道我希望……”
“吃饭吧,我可饿了,张阿姨一起来吧。”
以宁扶着腰,打断子洋的话,张阿姨推辞说农村人不惯过洋节,不肯上桌吃饭,以宁不干支着子洋拉她,最后才忐忑的坐下。子洋一顿饭吃的有滋有味,不停笑着望着对面的以宁,她倒是话不多,恢复了淡淡的,细致的切着盘子里的鱼。只有张阿姨如若针趈,觉得自己到底是坐错了地方,她想不通呢,这个女人要不爱子洋干嘛辛苦做这么好吃的饭菜,要爱他干嘛这么若即若离的。
正吃着饭,门铃叮咚响,子洋含着一嘴的鱼肉,指着以宁,“以宁,帮我去开开门吧,看谁这时来打扰。”
张阿姨忙起身,“我去,我去。”
“张阿姨,你看我被肉卡了牙,麻烦你去厨房帮我拿根牙签。”
以宁抬头看看他,擦了擦嘴站起身,狐疑的向大门走去。
十一朵鲜红的玫瑰,一支耀眼的蓝色妖姬亭亭玉立。以宁捧着花呆了,一双温柔的手臂从后环住她僵硬的背,深情款款的语音在她耳边缭绕她的心。
“我送给你的礼物,希望收下,明了。”
张阿姨从门缝里偷看着两个立在门后重叠的背影,躲在厨房再不敢出来,早忘了手里捏着一支牙签是干嘛用的。
“相守是承诺,人世轮回中,须怎样才能拥有你那份温柔的情意。” 以宁沉默坐在床头,凝视台上那束美丽,叹口气,她缩到被子里,象要躲避纠缠的烦恼,就像她刚才道晚安时,躲避子洋欲吻得唇,可就算钻进被子,也躲不掉他的低语,“以宁,你在躲的是你的心。”她看得透子洋的情,却猜不透自己的心,这样的柔情自己要怎样才能还清。
辗转才入眠,半夜,以宁被腹痛绞醒,挣扎起身,床上已经湿了一片,她突然意识到这个孩子怕要提前来了。
张阿姨还是有经验,一看情况果断说“羊水破了,要赶紧去医院。”子洋从未有过紧张抱着以宁往外跑,张阿姨只好胡乱抓了几样东西跟出去。以宁靠着他的手臂感觉到紧绷的肌肉,他应该很慌张。
“不要紧,听说没这么快能生的。”她忍着时来的痛,挤出微笑,鬼使神差摸了摸他的脸,想抹去满布的严峻。
“要生了,小孩没羊水会很危险。”张阿姨在旁边有经验的催促,“快点,到医院才放心。”
经她这一说,子洋更紧张了,有些变调的声音对着她,“你要坚持住啊,大人小孩都不能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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