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

　　某天在收拾东西时找到以前的一些书籍，四大名著、桃花劫等，还有几本教科书，书面

　　完好，书内稀疏的记录了一些笔记，但还是能看出这本书的主人对学习的热爱程度有多高。

　　我拿起一本初中的代数课本，但这本书不是我的，翻开书，书面上写了个名字——林锦红。

　　虽然知道爸爸喜欢吧一些琐碎的东西收拾好，但是我也知道这不是爸爸的书。小时不爱

　　读书然后辍学的人怎么会有以前的初中课本，而且还是在读小学时辍的学。那这书是偷的？

　　还是哪个初恋情人送的定情性物？不过送书，就有点不好理解了。

　　在我脑海中出现千奇百怪的想法时，爸爸走进房间，见我走在地上便把我抱起来，看了

　　眼我手中的书摸摸我的头笑道，“真乖，不过你现在还小，看不懂，还是去看你的漫画书吧。”

　　爸爸边说边说抽出我手中的书，然后轻轻地把我推到一边，自己动手收拾。我哼了声表示不

　　满。不过也是，那时的我还在读小学，学代数这种东西有点太早了。

　　我靠过去，像没长骨头般靠在爸爸身上，用孩童稚嫩的声音问，“爸爸，这是谁的书呀？

　　林锦红又是谁？你怎么会有她的书？妈妈知道吗？”顿时好奇宝宝上身。

　　爸爸又摸摸我的头，手劲有点大，可能是因为我的细心跟我又识多了三个字的原因而高

　　兴吧。孩子嘛，好奇活泼是天性，该玩的年纪就尽情的玩。爸爸在孩子的教育下有套不错的

　　方法。跟爸爸差好几岁的侄子都被爸爸教育过，不乖，不努力工作的等等。最让我觉得奇怪

　　的是，有时候聊起小时候，他们总会用一种感谢的口吻说着今天努力得到的成就，这也是我

　　最佩服爸爸的地方。

　　课本上写的林锦红是我小姑。她生于1984年的立春。那天正好是爷爷新家温居的日子，

　　小姑也是趁人多热闹提前半个多月就出世了。

　　突然出世的小生命让今天忙碌的日子变得更忙了。当护士把婴儿抱到二伯面前一脸遗憾

　　的说是个女婴，问还要不？爷爷大步走向前，把婴儿从护士手中抱了过来，“你这个丫头说

　　什么呢，生男生女都是福。”爷爷边逗着婴儿边说。今天喜上加喜，并没有因为小姑是个女

　　婴觉得可惜，而是因为这个新生命的到来，脸上都扬起笑容。

　　在那个年代，而且是个较为落后的小镇上，人们还秉持着重男轻女，多生劳动力多的思

　　想，所以在当时，爷爷的那番话在护士听来是多么的嗤之以鼻。

　　爷爷有7个孩子，五个男孩，一个女孩，还有一个孩子在闹饥荒的时候饿死了。可能是

　　遗传爷爷的优良基因，他的孩子中都没有重男轻女的行为，也正是如此，我对重男轻女的行

　　为没有太大的感触。

　　喜上加喜，预祝往后的日子过的红红火火，平安健康。所以爷爷给小姑取名为锦红，冠

　　姓后叫林锦红。小姑也如她的名字一样，过的平安健康，在平凡的日子中过的锦上添花，走

　　着世俗的套路，玩的年纪玩，读书，工作，结婚生孩子，一切都按部就班的进行。

　　当小姑会走路后就交给奶奶照顾，那个时候大家都忙于生计，只有大伯和二伯结婚且各

　　生了两孩子，由于四个孩子年龄相差甚远所以就都让奶奶照看了。

　　那时候奶奶住在大伯家，从记事起大伯家非常热闹，一群熊孩子进进出出，吵吵闹闹。

　　等长大了，小姑就跟着两个哥哥到处调皮捣蛋，上树下河都不在话下，脱光到河里游泳，

　　去偷别人地里挖剩的番薯烤着吃，拿着番薯的手被烫的通红。小姑的亲姐姐小花就在家里帮

　　忙干点农活。邻居一大妈每次路过都跟奶奶打趣的说，“这娃长得多好啊，干活又勤快，以

　　后给狗剩当媳妇好了。”狗剩是大妈的最小的儿子，在当时大妈家在这个小镇上算得上是有

　　钱人，所以攀高枝的人不在少数。不过大家也是听听当玩笑，但那大妈家里有什么好吃的都

　　会给小花拿点，当童养媳来养，后来家里出了事就搬走了。有时候想，如果生活就这么顺其

　　自然没有波折，小花长大后会嫁给狗剩吗？

　　那时候的小姑长得面黄肌瘦的，头发像鸟窝，跟个野孩子似的。每天干活还要分心照看

　　几个孙子，所以到晚上几乎是累的不想说话。每次奶奶煮好饭分好就直接放到饭桌上，他们

　　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吃，所以等他们肚子饿了回来吃饭时饭已经凉了，加上小姑本来就

　　是个不爱吃饭的人，饭一凉就更不想吃了。以后每到开始奶奶煮饭，小花就跑出去把他们仨

　　找回来，每次都是小花走在前面，后面的两位哥哥架着不愿回家吃饭的小姑的胳膊，像拎兔

　　子一样拎回来。

　　看着蹲在门前玩泥巴不吃饭的小姑，奶奶叹了口气，端起碗拿了个勺子喂到小姑嘴边，

　　连哄带抱的才肯吃那么一两口，而且奶奶习惯把用勺子尧好的饭放到口中含一下再喂。其实

　　我对奶奶的这种喂法表示不理解。

　　两年后二伯生了个儿子，小姑要当姐姐了，小花的责任更重了。小花勤快，朴实又懂事，

　　而小姑还是一如从前耍耍嘴皮子，满田野里跑。不过上的山多终遇虎，这句话也不是没有道

　　理的。有天小姑哭着回到家，膝盖磕青了好几块，衣服上沾满了泥巴，头发也是乱糟糟的，

　　像是历尽千山万水，长途跋涉才回到家的迷路小孩。

　　听到小姑的哭声，奶奶连忙放下手中的活大步走到小姑面前，前几天风湿病有犯了，一

　　直忍着 不说，揉着手，干活都不利索了。看着小姑就知道她又犯事了，仔细看看，见是些

　　小伤没什么大碍就转身回去煮饭了。奶奶这一举动看得小姑是一愣愣的，原本快要收起的眼

　　泪在这一刻后又夺眶而出，张开嘴大声地哭着。对于此类情况，邻居都已经习惯了，有哪家

　　人不打小孩，又有哪家小孩不哭的。

　　最后还是两个哥哥把小姑拎到一棵果树下，摘了个果子给她才止哭声，询问后得知，有

　　几个小孩过来欺负小姑，前提是小姑先出口伤人。

　　听完后，一个哥哥用手扶住额头，装着大人模样，语重心长的说，“跟你说了多少遍了，

　　单枪匹马的见别人人多打不过就跑嘛，反正十八年后还是一条好汉。”没办法，小妹被打，

　　做哥哥的怎么也得给她讨个公道，所以三人找到那些人后又打了一架。最后其中一个被打的

　　人的妈妈带着孩子上门告状，三人被打了顿。

　　我想这是他们兄妹三人最后一次一起去打架吧，两个哥哥毕竟长大了，也会慢慢不怎

　　么跟小妹，他们会去去交新的朋友，小姑也会有新的玩伴。

　　小姑上小学三年级那年我出生了。在卫生院里，小姑看到刚出生一天的我，一脸嫌弃

　　的说，“丑死了，脸上皱巴巴的，还红的猴屁股样。”惹得大家哭笑不得。

　　那时的小姑已经退去野丫头的邋遢跟活泼，变成一个会害羞的小姑娘。长的是越来越标

　　致，大家都说她长大后一定是个大美人，所以在小姑看到那时的我的反应也并不出奇。爱美

　　之心人皆有之，特别是小姑娘。在我的整个童年记忆中，小姑是我认为长得最漂亮的人了，

　　现在回想这一切觉得挺奇怪的，那么小的时候不该觉得母亲是这个世上最美的人吗？最后我

　　给自己解释，因为在没记事时母亲就因为生小孩，所以没伴我左右。那个时代是计划生育最

　　严厉的时代，要想生个二胎还得东躲西藏的，一经发现就要罚钱，要不就拆房子。而且罚钱

　　还不够，还要让你去做结扎。在我小时候成长的地方，几乎生了一次孩子的女性都被强制性

　　的拉去做结扎。现在有时候会看我妈妈肚子上的刀疤，总能清晰的想起那段记忆，被住在一

　　间房子的姐姐拉到房间里，因为爸爸在外地工作，所以只有妈妈一个人面对一群凶恶的人，

　　那时曾痛恨自己的胆小和懦弱。说起那道疤妈妈总是轻描淡写，一笔带过。

　　当再一次见面时是妈妈生完孩子的第三天，一切都是那么的陌生，而我又是那么的不知

　　所措。其实这一切还历历在目，像昨天，又像是过了很久，久得大家都忘了。

　　小时候住的地方离大海很近，那里的男人靠捕鱼为生，女人靠剥虾壳等出口包装作业。小

　　姑在读初一的时候住在我家，平时上课，放假的跟我妈妈去剥虾，不知剥了多少虾壳，当妈

　　妈把她的一次挣得10钱递给她时她高兴坏了。妈妈说小姑很喜欢喝芥菜瘦肉汤，直到现在，

　　家里每次煮芥菜瘦肉汤妈妈都会说，“她小姑最喜欢喝这汤了，以前喝好多碗都不用吃饭了。”

　　小姑在我家住了一年就不读了。之后的好几年里对小姑的记忆是一片空白，知道我上

　　小学后。

　　小姑离开我家去读了中专，然后在离家快1个小时的车程的城市里卖点心，一周有两天

　　假。有一个寒假我在小姑家里住，那时总盼着周末小姑回家。周五吃完晚饭就拿张小板凳坐

　　在门口等小姑回来。小姑的家门前是一条公路，两旁是居住楼，来往的车辆对他们也没什么

　　影响，毕竟以前的车还不是很多。

　　家门前就有那种随叫随停的车经过，所以特别方便，周一早起，吃完早餐等车来就可以

　　去上班了，不过每次我醒来时小姑就走了，这样的日子循环到小姑怀了宝宝才结束，而我对

　　这种期待只停留在那个寒假。

　　我记得那会跟小姑和小花三人睡在一张床上，说完睡觉就不再说话了，躺了会，没有丝

　　毫睡意就挣开眼偷看，看到小花睡觉时眼睛像翻白眼一样，就是眼睛闭了，但眼皮不够长不

　　能把眼珠全盖上。那时看到后着实吓了跳，但也是从那时起，才知道有人这么睡；还记得爷

　　爷生日是，小姑在店里拿了个大蛋糕回来，爷爷开心的笑不拢嘴，奶奶在一旁唠叨着；记得

　　小姑坐在沙发上唠家常......

　　往事如初，我没想到我还能记得这么多，一切是那么清晰，又是那么模糊，现在我们已

　　经不再说起从前了，不再说起那些往事，和小时候的点点滴滴。现在他们都有自己的家庭，

　　有自己的孩子，他们的故事将由这个孩子说起。

　　现在的小姑已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她已经没有少女时期的美丽和温柔了。她长胖了，

　　不是从前那个纤腰细语的小姑娘了；她更随便了，不再会因为出门而精心打扮了。

　　现在的小姑和以前差别太大了，我不知是因为生活的点滴把她磨炼成现在这样，还是因

　　为生了小孩后性格大变。现在三两句都是孩子，成绩、学习。以前说长大后不要嫁人，不生

　　小孩的人正用心扮演着这个角色。

　　过去的一切都将过去，至少曾经美丽过，至少现在有人与你相伴至永远，这一切都足够

　　了。或许我和你见面的次数和相处的机会会越来越少，又或者有天我把你忘了。但此刻的我

　　依旧，愿你的生活锦上添花。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