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命还是流年

作者:姚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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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榕树天


      听到轻轻的关门声,小天知道,他已经走了。为什么又莫名其妙的把自己撇下,前一秒还满心欢喜的逗弄他,后一秒却像触到了开关一般,毫不留情的把自己封闭起来。一定有故事在这里,但是天予不想知道。一则之璟不愿意说,他也不想触痛他的伤心事。再则他们现在的感情还没到要完全坦白的程度。虽然有时他也会猜想,或许璟是失去了某个重要的人吧……因为他们俩共同的姓——“别”,离别的别。

      之璟不在的时候整个小屋都显得空落落的,窗外的落雪声听上去格外的响亮。天予突然有一种被遗弃的失落感和无所适从,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仿佛这小屋是属于璟的内心,从来就没有他的位置。看着窗外生动的世界他觉得或许自己该出去走走,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于是在门后取出把纸伞,掸掸衣衫,步入了另一个世界。

      青灰色的油纸伞在雪中缓缓地前行着。雪地上,孤零零的印着一排脚印,这唯一有生气的痕迹也渐渐的,渐渐的淡了,回归最初的平静。

      别天予撑着伞走在风雪里。依然单薄的白色衣衫,披散的长发,含水的微蓝眼眸中空洞洞的,什么也没有,什么都不看在眼里。他抬起左手,看到自己干干净净的无名指时,双眼才开始有了焦距。天予皱皱眉,心想:璟一定又送给我了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刚才看看还是一条微闪的金红色丝线,现在竟然消失了。不会有什么副作用吧。比如说,操纵身体……想到这小天不禁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地甩甩手,就好像是不小心沾上了什么脏东西而要把它甩掉。哪知这一甩却甩出了名堂。
      一道金光忽的一闪而过。突兀的出现又突兀的消失。
      小天警觉的四下张望。自从和璟住在一起,经历了无数不确定事件后,艰难培养的小鹿般的预警系统立马高速运转起来。是什么?是什么?观察良久,发现没有什么变化。原以为可以舒一口气的时候,一阵北风刮过三棵粗壮的大树无声的倒下。

      天予几乎不能相信眼前的事实,断树的切口干净利落,甚至没有扬起一丝木屑。这是他干的吗?伫立半晌,他慢慢眯缝起双眼,扬起一个有些邪气的笑容。左手轻扬,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树木应声倒下。
      别天予在雪中优雅的跳了一曲圆舞,略带兴奋的笑容显得有些残忍,或者因为破毁而兴奋。若是别之璟见到此时的天予定会不顾一切的紧紧拥住他,把他揉进身体里,叹息道:你终于还是回来了。如果是这样,便不会有那些多余的误会。可惜这只是如果……

      当周围再没有突起的事物,天予才立定身形,重新变回那个一尘不染的安静少年。他握着左手手腕,明白自己已经能熟练的凭意志掌控金线的去势走向。但这到底是什么呢?他也不再多想,回去后,璟总会告诉他。现在他要去他的秘密花园。

      说是花园,其实也不算。天予猜测那是个古老的结界。那里只有一片从不枯萎葱翠又找不到边际的草地,和一棵在草地中央不知生长了多少年的老榕树。老榕树是那么高大粗壮,仿佛这一小片天空都由它擎起。从朝霞到夕阳,只要躺在树下仰望天空时,斑斑驳驳的树影间,有的总是一望无际的蓝天白云,无论花园外是风声鹤唳还是雨雪交加。

      发现那里也纯属偶然。
      在那片杉树林的深处一定有秘密,天予一直坚信着。果然,那日他在林中睡着后便梦到自己无意识的行动起来,去到了这样一片榕树天。醒来更不可思议的发觉那并不是一个简单的梦。因为他确实身处榕树下。
      完全的空旷豁达,一望无际的长草随风化出绿色的波浪,连着同样宽广的蓝天。当然只是看上去的无边,一旦离开榕树一定距离,就会回到现实世界。但这难道还不够吗?偶尔的清风伴随着树叶和香草的沙沙声,隐隐还能闻到树木的清香,只属于一个人的世界。小天甚至想等死后把自己化成灰烬,挥撒充盈这片土地。只可惜,这里没有璟。
      他也想过要把璟带来。他们可以在树下野餐,可以枕着璟的腿睡个天昏地暗,可以看风儿带起璟的长发,璟惬意的眯起眼睛……可最后,他还是放弃了。

      事出意外,天予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连璟都不愿分享的秘密花园里,现在有另一个人的存在。

      在榕树天的是另一个少年。

      现在,他正赤着脚,企图爬上榕树好看清往哪走才是出路。当然,结果是令人失望的。
      少年着劲装短打,好像很普通的纯蓝短衫却看的出做工精细,极为考究。腰间别着个似玉非玉的明黄色半透明吊坠,在碧空下,显得格外耀眼。
      少年扶着树干颤颤巍巍的站在树梢上,失望的挠挠头。看着看着,却不由有些痴了。便靠坐在树上疲惫的昏昏欲睡。
      说来也挺可怜的。他偷偷离开家来到这十万大山已经大半个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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