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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脆弱（4）
那时，头一次有人肯主动亲近我。排斥过，忽略过，更多的却是无助，还有一些我自己也理不清的情绪。
我一直都不理解为什么感到困扰的是我，而他这个专门制作麻烦的缠人精却总是那么自在，即使明明感觉出自己不受人喜欢，也依然丝毫不觉得难堪什么的，反而变本加厉地施展他的磨人功夫。
“哪！你为什么总是不说话？太安静了啦！这样容易让人忽略你的存在哦！”
少年的声音总是这么明朗而活力四射，完全不同于我的孤僻，面对这样的人，我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像是讨厌又像是隐隐的期待，怀着这样别扭矛盾的心情，我不知道该怎么去相处，甚至从来没给过对方好脸色，他却从不在意，甚至从不因我的冷漠而离开，总是那么温柔，那么耐心，陪在我身边……
最终我却居然习惯了那绕在身边的影子。
我微微一叹，似乎笑了下，怎么突然想起了那么久远的事情了呢？
也许，真的太久了，一个人的日子。
一个人，太寂寞了……
实在是太久了……孤独的滋味，太苦也太涩……
至少今晚不要再一个人……
我伸出了手，拉住了那要离去的身影。
“怎么了？”模糊中那低沉圆润的嗓音轻轻响起，然后那声音似乎近了些，就在我头顶，“你哪里不舒服么？”
“嗯……难……要……”
“什么？”他又凑近了点，想听清我说什么。
我死死扯住了刚才抓到的东西，一个用力一把将毫无防备的人拉了下来，感觉到呼呼的热气，摸索着就吻上了他柔软温热的嘴唇，双手勾上了他脖子。
他似乎吃了大大一惊，扭头躲过了我的偷袭，有些阴沉的声音质问着：“你做什么？”
被阻止了动作，得不到我想要的，我不满地皱紧了眉头，挂着对方的脖子借力磨蹭着要坐起来。
“你想要什么？告诉我我拿给你。”那声音温柔地诱哄着要我乖乖躺好，把我的手从他脖子上拿开，我咕哝一声，又抓住了他的衣角，半睁开了迷朦朦的眼睛。
安静了好一会，我都没动。
“你要什么？我帮你拿。”他又轻柔地问了遍。
我又怔怔了一会，突然愤愤地说：“她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连试着敞开来谈谈都没有？”继而那股气愤泄去了，又有些悲哀地笑，“难道我在她眼里就是那么顽固的人吗？呵呵！”
“啊？”
“我没想到，她居然一点都不相信我……怕我阻止他们吗？就这样瞒着我，瞒着我一个人！却让我无形中背负了这样的罪孽……”我继续着我的诉苦，语气里由开始的生气慢慢转变为受伤的凄苦。
“风……”
“你爱的到底是他啊！害怕失去我，却也更害怕失去他，所以才不说，却对我旁敲侧击，因为你更不信任我，不相信我会为了你而原谅那人，你以为我会拆散你们，所以才这样……”
“可是你居然就那么意外得死了……你死了，我却要永远背负着拆散你们的罪名了……你的遗憾是我带给你的……永远都无法改变了……”
“风，你醒醒！不要说胡话了！”
“在你眼里，我竟然是这样不孝自私的儿子么？呵！”
我呵呵笑着，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可到底说了什么，我却自己也不清楚。
“原来是你妈妈么……”一句沉思的呢喃轻轻飘过我耳根，然后我感觉一阵猛烈的摇晃，伴随着某人崔魂似的嚷嚷，“你给我清醒过来！听见没有？宁风！宁风！”
“你给我好好听着，过去的都过去了，仍沉陷在过去记忆里的就只有你自己一个人！你还走不出来吗？为什么要这么自责？为什么要这么痛苦？如果你妈妈真的爱你，就不会希望你现在这样自甘堕落！你懂不懂？一件事情最终发展成怎样，并不是只有一个人的责任！你明不明白？你为什么非要把所有事情都扛在自己肩上？明明这么累了，丢掉点不好吗？没人会因此责备你！你总是对自己要求这么高，可你难道不明白你是人，又不是神！你干嘛不自私点！不管你经历了什么，我能明白你一时很难接受，但生活还是要过，你给我坚强起来！你记住，这世上唯一真正爱自己的就是你自己！唯一能解救自己的也是你自己！听见没？与其沉浸在痛苦的过往里，不如潇洒朝前看！过去已经没办法改变，未来却还在你手里！难道你要因为过去而把未来也葬送吗？你给我清醒点！”他的语气是从没有过的激烈严肃。
一连串连珠炮似的轰炸成功把我堵住了，我懵懂地呆呆看着他，没有表情，没有动作。
“哪！你认得出我是谁吗？”他看我安静了下来，又试探着问，声音语调都平和了些。
“你是混蛋。”
“什么！”他似乎狠狠气到了，深吸了好几口气才露出朵风华绝代的微笑来，心平气和、轻柔细语地问，“你看清楚点，来，现在告诉我我是谁？”
我无语看了会，歪了歪头，扯了下唇角，肯定道：“东方。”
“嗯！”他似乎稍微满意地点了点头，“还好，否则还以为你被酒精烧坏了脑袋。你应该很累——”
“我本来就知道是你。”
“……那你还说混蛋？”
我偏头瞧他，无辜道：“本来说的就是你……”
“你！”他明显又一次气到了，恶狠狠地叫，“宁——风——别以为我对醉汉就会心慈手软——”
“所以才说你是混蛋，这么没雅量没风度没品德……”
“你！”他气得七窍生烟，脸色沉了又沉，阴了又阴，最后仔仔细细看了会我，小心谨慎地问，“你到底醉了没？”
我回看他片刻，说了句“没醉”，然后嘿嘿笑着像八爪鱼一样扑到他身上，胡乱蹭着。
“哎！算了！这种样子……平时的你怎么可能这样？”他又是一叹，声音里满是无奈，“好好睡一觉，什么都不要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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