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天魔两界,仙魔两族,谁道殊途?

死而同归,共情一生。

PS:封面为作者君自撸。“途”唐褚遂良楷书,“殊”欧阳询行书。作者名隶书。
短篇系列【匪石匪席】取自诗经意为“石可转而心不可转,席可卷而心不可卷”。
本篇为个人第一篇所创作的短篇各方面上均有不足,请多包涵。
内容标签: 虐文 因缘邂逅 阴差阳错 正剧

搜索关键字:主角:白芷离、商离情。 ┃ 配角:商千容、郁珩。 ┃ 其它:BG、BL双线

一句话简介:谁道途殊?

立意:立意待补充

  总点击数: 639   总书评数:3 当前被收藏数:1 文章积分:464,669
文章基本信息
  • 文章类型: 原创-言情-架空历史-爱情
  • 作品视角: 女主
  • 所属系列: ※短篇点心※
  • 文章进度:完结
  • 全文字数:12258字
  • 版权转化: 尚未出版(联系出版
  • 签约状态: 已签约
  • 作品荣誉: 尚无任何作品简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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途殊

作者:一颗青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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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魔界的王并不好当。

      要我问怎么知道的话。

      那是因为我就是魔界的王—商千容。

      我登位的时候是三百二十岁,相当于人间的十六岁,成为了魔界魔书史上有记载的最年轻的魔君。

      除了年轻,还有一点就是我还是历任魔君中除了开创魔界的那位法力最强的一位。

      不过这一切并不值得骄傲,我身上超越常人,啊不,是超越常魔的高深莫测的魔力并不在于我。

      而是因为我的母亲—白芷离。

      不过她的身份却并不是魔族中人,她是个仙。是个负责打扫天庭禁宫的小仙。

      阿珩拿着浮生镜站在我的旁边。

      我取过他怀中的浮生镜,道了句谢。

      阿珩面上带着浅浅的笑意,但眉目之间却是看透一切的淡然,他说:“千容,看完了记得来找我。”

      顿了顿又补充道:“来还浮生镜。”

      我大概是明白阿珩说的话是什么意思的,毕竟看自家父亲母亲的那些“风花雪月”是件很不道德的事。总得做完坏事后找人说说事后感觉如何如何。

      我点头答应,阿珩得了话,也就干脆利索地走了。

      我拿着浮生镜犹豫了半会。

      想着自己到底是只想看他们结婚的那一日还是把他们相识相恋到最后相杀的故事都看完。

      浮生镜每显现一件事便要耗费极大的灵力。

      我估摸着自己若是选择了后者,估计得在魔池关上十天半个月的。

      不过既是做坏事,那便要做到底。

      下定了决心后,我便毫不犹豫地开启了浮生镜。

      出乎我意料的是,浮生镜中出现的人竟不是我的父亲母亲,这么说好像也不对。准确地来说,是他们俩很小的时候。

      地点是熙攘热闹的人间。我父亲穿着一身纯黑鎏金烫边的袍子,招摇过市。神情倨傲,几乎是拿下巴看人的。

      也是,毕竟他是魔,人家都是凡夫俗子嘛。可是他这副横着走的模样实在是非常不讨喜。看父亲的样子魔龄也就只有一百五十或者一百八十的样子,若按人界的说法那就是只有八/九岁。

      比现在站在浮生镜面前的我还小上个七八岁呢,但是那一副“横着走”,笑看一切的模样却是直直甩了我几万个百里长街。

      我默默地想了想,这样的父亲,果然是天生的魔君啊。

      相比之下,我母亲就狼狈得多了。

      被一群小孩围攻着,拳打脚踢。那群小孩下得力道非常之狠,近乎是使了全力地踢和踹,我光看着都觉得疼了,可我半点都没听到我母亲喊出声来。

      “你给不给?给不给?”为首的一个男孩再用力地踢踹了我母亲几脚。

      蜷缩在地上的的母亲依旧默不作声。

      那男孩弯下身子拼命夺我母亲怀中的东西,可竟还是没有得逞。

      一群小孩也算是折腾累了,早就站在了一旁。

      男孩见这般都强夺不成,再用了剩下的全部力气,狠狠地踹了我母亲几脚,朝我母亲啐了一口唾沫:“死丫头!”

      我母亲怀中到底是什么东西?莫非是传世的珍宝不成?我心下好奇。

      而在一旁的父亲也是好奇,笑着在旁边看着。

      我默默暗骂了一句自家的老爹,怪不得我娘要杀了你呢,看她被打得那么惨你都不出手相救一下。

      待那群小孩都走了之后,我母亲才渐渐放开了怀中的东西。

      竟是两个包子!

      包子皮早已沾了灰,脏得都没法看了。

      我差点惊掉了自己的下巴,而镜中的父亲却是笑得更加的讳莫如深。

      大约是肉包子,引来了狗。

      突然原本蜷缩在地上的母亲站起身来,拿过身旁的一块小石子狠劲就朝那狗砸了过去。

      那狗“呜”地叫了一声,赶紧撒腿就跑了。

      估计是用了浑身的力气,那块石头扔完后。我母亲很快便又重新倒在了地上,怀中的一个包子都滚了出去。

      站在一旁的父亲终于动了,却并没有走到我母亲面前,而是缓步走到了那滚出来的包子的地方。

      笑意盈盈地站着。

      似乎过了很久又似乎不久,倒在地上的母亲终于有了动静,她趴下身子,手臂抵着地上,撑着瘦弱的身子,然后一点点地爬向我父亲的方向。

      而我父亲至始至终都那样面带笑意地负手站着,看着我母亲一点点地爬向他。

      这个过程对于镜外的我都分外的漫长和煎熬。

      真不知道那时伤成那样的母亲又是如何熬过的。

      终于枯瘦的小手,就快要够到那脏兮兮的包子了。

      突然汁水四溅,原来我父亲一脚踩碎了那包子。

      镜子外的我瞠目结舌,过了半会才无奈地摇了摇头道:“父亲……你还真是块天生当魔君的料啊……”

      镜中的父亲就这样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的母亲,脸上依旧还是挂着笑:“不好意思啊,我不小心把你的包子踩碎了。”

      我从来没见过能如此睁着眼说瞎话的人!气得我差点拿了浮生镜就往地上砸,想了想还是放下了,毕竟这是我问阿珩借的东西。

      只好耐着性子继续看下去。

      相比于我的愤怒,我母亲的表现却是异常地冷静。她盯着那被踩碎的包子一会,然后伸出手去,把它抓在了手心里。

      原来我母亲的性子不是后天的,这是天生的啊!这么小就这般淡定自若。我默默感叹。

      只见我母亲抓了那碎得惨不忍睹地包子就要往嘴里塞。

      却听“啪”地一声,那包子就被打飞了。打飞包子的我的父亲这下子终于不笑了,他冷着脸看着我母亲道:“这么恶心你也吃?”

      我母亲只淡淡地看了一眼我父亲,随即又朝着那被打飞的包子爬去。

      这下我父亲完全怒了,拦住我母亲,扔了一大蒸笼的包子在我母亲跟前。

      看那样子,那包子并不是幻术变化出来的,估摸着应该是父亲用了隔空取物的法术。只是不知道哪家可怜的小门店的包子就这般被我父亲给白白抢了过来。

      面对突如其来的白嫩嫩的热气腾腾的肉包子,我母亲显然是有片刻痴愣的。

      不过片刻又恢复到冷静的样子,默默拿过蒸笼里的包子就开吃了。

      父亲在一旁眯着眼道:“我还以为你会有骨气地不要呢。”

      ……

      我父亲这张嘴还真是能有多坏就有多坏。

      我母亲并不作声,只是一个劲地埋头吃着。吃到最后,又拿出了怀中那个剩下的脏兮兮的包子。

      我父亲抓住我母亲细得可怕的手腕道:“不是还有干净的包子吗?你还吃它做什么?”

      “这个包子是我拿命换来的。”

      父亲终于放开了手,在一旁默默看着我母亲把那脏兮兮的包子给吃了下去。

      “你跟我走吧,我是仙人。”父亲对着吃完包子的母亲说。

      镜外的我默默腹诽:若是天庭上的那些神仙都像你这样,估计六界都早就没了。

      “我并不觉得做人有什么不好的。”母亲依旧很冷静地道。

      嗯……看样子,我母亲是要拒绝我父亲了。

      我表示赞同。

      被拒绝的父亲显然非常不高兴,袖子一挥又把面前的包子变走了。

      我很无奈,自家父亲这样随意地把东西变来变去,又不知道人间多少人家要说出怪事了。

      “死丫头!”父亲丢下一句话,袖子一摆,阴沉着一张脸飞走了。

      我摸了摸下巴,想着下次偷偷再和阿珩去人间玩的时候,是不是也可以不用顾忌那么多了?毕竟自家父亲在人间的时候根本就是完全按着自己来,用法术拿东西也就算了,这会子索性直接把本体的黑羽翅都露了出来了。

      也不怕吓着人家小姑娘。

      可转念一想,我母亲这样的人肯定是不会被吓到的,即使她是个小姑娘。

      镜中果然我母亲面色平静地看着我父亲飞天而去。

      突然间,镜中起了白蒙蒙的大雾。

      我想了想,大概是我到了我母亲为仙的时候了。

      果不其然,镜中的情景慢慢清晰起来。正是天庭的禁宫—九重宫。

      我母亲正拿着竹扫帚在打扫。

      这时候的母亲眉目间已然与我以前在父亲书房看到的画像一致了,不过多了几分稚嫩,毕竟镜中此时的母亲应该是同我一般大。

      其实我对我母亲的模样完全没有印象,若是没有父亲留下的画像,怕是我这辈子都不知道我母亲长什么样。

      毕竟当初她生下我,待我魔息稳定没多久,她就从魔界的焚火渊跳下去了。

      跳了焚火渊的人下场是魂飞魄散,不过还是要更狠一点。

      焚火渊是让人彻彻底底地魂飞魄散。很多时候,魂飞魄散之后,七魂六魄当中还是会有那么一魂或者一魄被留下的。若是不畏险阻,寻遍六界,集齐其余的魂和魄。再得高人指点,重塑新身也是有可能的。

      但从六界划分,几万个上千年来,我都不曾听说过有人跳了焚火渊还能再活过来的。

      没有例外,我母亲也没成例外。

      母亲杀了我父亲但是却没有毁他魂魄。所以后来父亲转了世成了人。

      按理来说,过了奈何桥,饮了孟婆汤,应该是什么都不记得了。

      更按理来说,我父亲这等为六界所唾弃的魔君应该是没有资格转世成人的。

      我思前想后,只能得出一个结论。

      那就是,地府最近大概是资金短缺,阎王没发工钱。

      这才导致了奈何桥的孟婆和轮回台的轮回司消极怠工。

      所以才在我父亲身上出现了两个不按理来说。

      不过想想我父亲也是一代传奇的魔君,所以这不按理中还是有点理的。

      我对我父亲的模样还是有点印象的,毕竟见到他的时候,我已经一百八十岁了,也就是人间年纪的九岁,正是记事记得特别清楚的时候。

      见到他时,我是魔,他是人。

      他以肉体凡胎进入了魔界。

      果然自家父亲强大都是不需要理由的。

      他和我呆了两个时辰,不过我俩之间的对话加起来不超过十句。他基本就是看着我,看着我吃饭,看着我写字,看着我玩闹。

      最后走的时候,他摸了摸我的头,笑着说:“来,叫我一声爹。”

      当时我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就大哭了起来,抽着声叫了一声爹。

      我爹很不客气地一巴掌呼了我的后脑勺一下,道:“以后都是要做魔君的人,还哭。丑死了!”

      被打的我表示很没有尊严,堂堂一个魔,居然被一个人打了。

      于是哭得更厉害。

      当时的眼泪估计都比得上天庭最深的灵池了。

      我父亲毫不客气地扔了个东西砸过来:“行了,别哭了。给你块石头,自个去玩去。我走了。”

      大约是那石头真的砸得很疼,蒙圈的我没再大声哭,换成了小声哭。

      我父亲大概走出了十多步,然后回过头,见我还站在那里抽抽噎噎的。于是又走了回来。

      倒是没再打我,只是伸出手又摸了摸我的头。

      要是我没记错,他当时摸了估计都有半个时辰了。

      我觉得我头顶都要生烟了。

      不过到底最后我的头没生出烟来。

      我拿着石头,一直站着,看着他走远。他再也没回过头来。

      大约是又站了很久或是不久,有人来报说我父亲也跳了焚火渊了。

      听到消息的我反而不哭了,抹了抹眼泪,就跑去魔书使那边了。

      我想了想原因,大抵是刚才哭够了,所以后来也就没眼泪了。

      魔族第四十六代王商墨统治的第四年,前任魔君商离情以人身跳入焚火渊,与仙白芷离终死而同归,共情一生。

      本来魔族的书史之中是绝对不会出现那么文绉绉的话的,因为魔书使虽然是个人很好也很爱笑的人但在记录魔族历史的时候语言总是格外的死板与冷漠。

      这个记录是我写的。我提笔写的。

      魔书使没有拦我,只是看着那行字,摇了摇头道:“你这字写得也太丑了。”

      没办法,估计是跑得太急了,写字的时候我的手抖得厉害,本来字就写得丑,手抖就写得更丑了。

      叔叔后来知道了也没有罚我。毕竟他从来没罚过我。

      其实叔叔虽然是个魔,但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他更像个仙。

      后来待我长到十六岁时,他便把魔君之位传给我了。

      我其实很不愿意,毕竟还想多玩几百年,更重要的是我舍不得我叔叔。

      叔叔摸着我的头道:“叔叔也想多陪容儿几百年,可是容儿现在的魔力已经远远超过叔叔了。”

      魔界魔君的位置向来是由魔界魔力最强的人担任的。

      魔阶石五百年判一次,而我二百六十岁也就是十三岁的时候正好就碰上了。作为前任魔君的儿子,必不可免地拉去评测。

      结果是我的魔力只与叔叔差了四成。

      六界的反应就跟天塌地陷了一样,天界的反应自然是最大的,隔天就派了一大批天兵天将外加各路神仙攻打魔界。

      那段时间我连做梦都是梦到自己被天界的人追着打。

      后来我遇到了阿珩。阿珩也是天界的人。这我知道。

      再后来天界突然不打了。

      就算我的魔力仅仅过了短到六十年就远远超过了我叔叔,天界也依旧没有派人来打了。

      我想这其中一定有阿珩的功劳。

      阿珩人好又厉害。无所不能,简直就是神。

      嗯……不对,阿珩本来就是神啊。

      不过我说的是他是我心中的神,唯一的神。

      有一次我问阿珩,问他能不能让我见见天界的天书史。

      因为我想看看母亲在上面的史书记录。

      阿珩犹豫了好久,我想这要求也是过分了,于是便马上不提了。刚想着要说什么来转移话题的时候。

      阿珩却开口了,他说:“容儿若是想看,那我过几日便拿来吧。”

      过了整整六十天,阿珩终于拿着天书史站在了我的面前。

      我又惊又喜,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将他好好打量了一番,只见他瘦了好多,衣服空荡荡的。面色也是异常的苍白。我不放心伸手想去扒他的衣服,看看是不是受了什么伤。

      他拉住我的手,笑着问我:“容儿你做什么?”

      我突然鼻尖一酸,瞬间就有了哭的冲动,抱住阿珩道:“你肯定受了不少苦。”

      阿珩直起我的身子,摸了摸我的头,笑着道:“傻容儿,我是天帝的儿子,拿本天书史有什么难的?”

      我咬着牙把眼泪忍了回去。

      阿珩嘴角噙着浅浅的笑,漂亮温柔得不像话。

      突然间,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就鬼使神差地朝阿珩亲了下去。

      亲在了他的嘴角。

      他愣住了,我也愣住了。

      待反应过来后,我飞快地退开些许距离,道:“男子与男子之间,不作数的。”

      阿珩笑了笑,修长的手指抚上唇角,点了点头道:“嗯,不作数的。”

      我不敢再去看阿珩的笑容,赶紧低下头,翻着手中的天书史。

      天界第三十四代天帝郁屿统治第二百七十一年,九重宫散仙白芷离跳入魔界焚火渊,与魔族第四十五代魔君商离情终死而同归,共情一生。

      天魔两界,仙魔两族,谁道殊途?

      不终是死而同归,共情一生了吗?

      镜中突然出现了父亲与母亲相拥亲吻的画面。

      吓得我差点没失手把浮生镜给砸了。

      这时我才反应过来,自己胡七胡八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浮生镜已经放了一幕又一幕了。

      我赶紧使用法力,将其逆转。

      浮生镜又恢复到了我母亲在九重宫拿着扫帚扫地的画面。

      扫啊扫啊扫,终于在镜中忽然出现了一双极黑的羽翅。

      黑发,黑衣,黑羽。

      并不是很能理解我父亲的审美。

      谁说魔界的魔君就要穿着一身黑了。像叔叔在当魔君的时候就喜欢穿白,白衣飘飘,看起来更像个仙。

      至于我,完全和自家父亲走了个极端。

      我喜穿红色。

      大红色。就是这般招摇。

      不过头发我还是黑色的,毕竟红色的头发很丑,要问我为什么的话。

      那是因为当年天界的人追着我打的时候,为首的赤脚大仙就是一头红发。

      实在是太丑了。

      至于我的羽自是继承了自家父亲的。

      纯黑,纯黑的,黑得发亮。

      自家父亲给的都是宝,不能忘本,所以虽然我极喜红色,身上也就衣服常常穿红的。

      我父亲显然没想到自己会在九重宫见到我母亲。于是开口朝我母亲道:

      “死丫头,你居然成仙了?”

      ……

      我这父亲还真是……一出口就没好话啊。

      母亲认出是他,点了点头,应了声嗯。又自顾自地扫起了地。

      很显然,我父亲对我母亲这般冷淡的态度相当不满意。于是各种缠在我母亲身侧问东问西。

      难得我母亲好脾气竟是也不赶他。

      不过就是不理他,专心扫着地。

      “你做了什么事才成仙的?”

      “又是哪个神仙收了你?”

      “你觉得做神仙好玩吗?”

      ……

      如此这般喋喋不休,饶是在镜外的我都被烦得受不了。

      看了看镜中依旧淡定自若专心扫地的母亲我心中默默地佩服。

      母亲终于打扫完了一切,看了眼在一旁说到口干舌燥的父亲,道:“天帝快要过来了,你还不走?”

      “什么?”

      “每过九十一天,天帝都要在申时过来此地。你是魔,还不走?”

      父亲皱了皱眉,却是一把拉过了母亲的手腕,道:“名字。你的名字。”

      母亲的神色不慌不乱,淡淡回道:“白芷离。”

      “魔君。商离情。”

      说完话,父亲就放开了手,飞身离去。

      母亲拿起地上的竹扫帚依旧不紧不慢地扫着九重宫的门前。

      看到这,我默默打了个赌,父亲一定还会再来。

      果不其然,镜中又出现了我父亲的身影。

      他背着手晃悠悠地走到我母亲跟前道:“白芷离,虽说你的死和我没有直接的关系,可是当时我若是把你带走,或是把那包子留下,或是好好处理一下你当时的伤口。你应该就不会死了。”

      父亲突然将脸凑得极近,几乎都是与母亲鼻尖对着鼻尖了地道:“你难道就不恨我?”

      母亲侧过头,语气平静:“和你有什么关系。命中因果,是我自己的事。而且也是我自己拒绝了和你走。”

      “呵。”父亲冷笑了一声,看着我母亲,道:“你倒是事事看得明白。”

      母亲没有理他。依旧持着那竹扫帚扫着地。

      父亲面色一沉,转身到母亲身侧,捏住了她的下巴,道:“如此说来,你白芷离成仙还是因为我才是。”

      ……

      我发誓,六界之中,都找不出比我父亲脸皮更厚的人了。

      但我打赌,我母亲绝不会被我父亲给激怒。

      如我所料,我母亲一脸平静,语气更平静,眸中没有半分情绪地道:

      “哦,那多谢魔君了。”

      “白芷离,你……”

      我看了看镜中我父亲气到近乎七窍生烟的模样,又看了看我母亲平静无波的神情。

      深深地叹了口气。

      正所谓,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我父亲这魔都不知道被我母亲这道给甩了几万条百里长街了。

      此后,父亲天天来九重宫。

      每日想着法地折腾。

      一会拿了支七彩玲珑玉的簪子说是要送我母亲,见我母亲一脸淡然地收了又气得夺了回去。一会又拿了某个美人的画像,在我母亲面前,念叨:“白芷离,你好歹也是个仙。怎么就长得这么普普通通呢?你看看这天界的仙子那个像你这般生得平平无奇的?”

      母亲垂眸,依旧拿着竹扫帚打扫着九重宫的地,道:“我本体是人。”

      “既是成了仙,你就不能用法术变幻一下?你看看这画中的人,柳眉稍,秋水瞳,笑靥如花。你看看你……两道眉,一双眼,冷若冰霜。”

      母亲充耳不闻,父亲怒极,直接冲了过去,夺了母亲手中的竹扫帚道:“还成天就拿着个竹扫帚,扫扫扫,扫个没完没了!”

      母亲看了父亲一眼,伸手捶了捶背,竟是坐到了一旁,道:“正好我也累了。既然扫帚在你这,那剩下的你来打扫好了。”

      “你居然让堂堂魔君替你扫地?”父亲拿着扫帚,不可置信地反问道。

      母亲则索性不理他了,靠着一旁的柱子就阖了眼睡了。

      “白芷离……你!”父亲拿着竹扫帚盯着我合眼睡着的母亲,面上的表情换了一通又一通。

      “你!有胆!”父亲终是咬牙切齿地转过了身,然后拿着竹扫帚把九重宫扫了个漫天飞尘。

      我在浮生镜前,啧啧啧地摇头,没想到我父亲也有如此幼稚可笑的时候。

      画面一幅一幅翻过。

      终于有一天父亲提着一只受了伤血淋淋的兔子到了九重宫。

      “这是怎么回事?”母亲问道。

      父亲随口接道:“哦。这兔子啊?来的路上捡到的。看它伤得很重,心下不忍就把它拎过来了。”

      表情自然,话语流畅。

      说得跟真的一样。

      分明是路上特意去抓了只兔精,又特意把那兔精打了个半死不活,逼着显出了本形。然后拎着那兔子耳朵来了九重宫。

      “真的?”母亲看了父亲一眼,疑道。

      “真的真的真的。”父亲推了推母亲,催促道:“别看我了,再看着我,这兔精就要死了。”

      闻言,母亲赶紧去查看了那兔子的伤势。

      母亲照料得很细心,连平日那淡漠的眉目间都染上了温柔的模样。

      终于那兔子又能活蹦乱跳了,但我估摸着那兔精的灵力还没恢复,所以一时半会还是依旧维持这本体。

      母亲将那兔子抱在怀中,手轻轻抚过雪白而柔软的兔毛,唇边绽开极浅极浅的笑意来。

      父亲看得一愣,道:“白芷离,你笑起来比你不笑要好看一万倍,你知不知道?”

      母亲怀中的兔子突然蹿了出来,快准狠地咬了父亲的手指头一口,然后迅速蹿回到母亲的怀中。头埋得不能再深,只留了个白白圆圆的屁股在外面。

      “你个兔子精,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不成?胆敢咬本魔君!”父亲作势就要往母亲那边扑过去。

      母亲淡定地侧过了身子,看了眼扑了空摔在地上的父亲道:“你伤它至此,你活该的。”

      话落,便抱着兔子走了。

      我看着摔在地上表情茫然的父亲,瞬间大笑出声。

      父亲还是天天来九重宫,但很快过了不久,就变成了五六天才来一次。到后面更是变成了十天半个月才来一次。

      每次来时都神色疲倦得很。

      但母亲从来都不问。

      直到有一天父亲再也不来了。

      我看着镜中母亲依旧冷静的表情,心中情绪复杂。

      忽然浮生镜暗了下来,所有的画面都没了。

      我急得团团转,不断地输入法力,可浮生镜依旧没有半分反应。

      我正打算拿着它去找阿珩,却发现浮生镜中又有了画面。

      我明白了,许是多了好几百年,我父亲母亲才又相见。

      父亲依旧黑发黑袍,面色苍白得可怕,嘴角甚至有血丝流下,他看着我母亲目光痴恋,他说:“阿离,我受了伤,你来照顾我好吗?”

      话才说完便倒了下去,母亲赶紧扶住了父亲。搀着他进了屋子。

      父亲为何会受那么重的伤?

      以他的魔力不应该会有人伤他至此啊?

      我困惑道。

      片刻才想明白过来,父亲应当是受了“千雷劫”。

      魔族中人满一千年修为受一次“千雷劫”,魔力越高深则天雷越重。

      父亲年少便魔力修至高层,天雷自是极端凶险。

      父亲躺了很久,两人接下来的相处,我就没见父亲起来过。他一直昏睡着。

      到底有多久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镜中的母亲,眉目间的神色已然是渐渐发生了变化。

      可唯一不变的是她眼中的坚定。

      她日复一日地极尽耐心细心地照料着父亲。

      终于在某个清晨,睡了很久的父亲睁开了眼。

      他看着静静趴在一旁,累得睡着了的母亲许久,才温柔地出声轻轻唤道:“阿离……”

      明明是极为轻声的一声,可我母亲却迅速地抬起了头,望着父亲。露出了一个笑容,那一直冷若冰霜的眉目忽而舒展开了,似是永恒无波的眼中也终于在那么一刻掀起了惊涛骇浪。

      寒冬消融,春暖渐上。

      母亲对着父亲笑着说:“睡了三百年,你总算肯醒了。”

      那笑容太过于震慑人心,仿佛天地六界都消失不见,唯有那笑刻入魂魄之中,无法抽离。

      父亲伸手揽过母亲,毫不犹豫地亲了上去。

      一瞬间飞花漫天,迷了人的眼。

      再后来,母亲自废了仙骨,堕入了魔道。她和父亲成了一对眷侣,他们阅过了人间的世事繁华,笑着看过了鬼界的魑魅魍魉,并着肩走过魔界的山山水水,牵着手行过了妖界的大小弯路。

      只是再也没有出现过在天界。

      他们还曾为我的名字争执起来。

      父亲说他们的名字中都有“离”字,所以我的名字中也自当该有个“离”字。

      而母亲则坚决反对,生着气道:“取离这个字很好吗。离离离,你就不怕他过早与我们分离。或者日后同相爱之人离居而不能相守吗?”

      争执来争执去,终是没有结果,双方各退了一步,说是等我出来了再说。

      可他们不知道,他们再也没有了机会。

      怀着我的母亲,状态一直相当的糟糕。

      时常陷入昏迷之中,父亲常常消耗自身的魔力为母亲治疗。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母亲昏过去的次数越来越多也越来越长。

      终于有一天,母亲突然间吐血不止,彻底昏睡了过去。

      父亲苦守无果,杀上了天界的八十一重。

      他拿着万恶剑背脊笔直地站着,身上的盔甲沾满了血污,身上脸上数十道口子,分明是累极了,但父亲的眼神却是明亮的,他挥剑指向眼前的仙人,神色坚定道:“告诉我,如何救她。”

      身着紫色华袍的仙人,笑了笑,张嘴说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天界八十一重的仙人的仙力是深不可测的,以我的法力在浮生镜中我无法听到那身着紫色华袍的仙人到底说了什么。

      父亲沉默了很久,然后我听到他说:“好。”

      在浮生镜前的我只觉得眼中酸涩万分。

      父亲杀上天界八十一重的事是人人尽知的。

      身为魔能攻上天界至高之层。六界皆惊。当初我母亲自毁仙骨堕入魔道,引得天界与魔界大战。原本我母亲不过一天庭的小小散仙而已,自是不必如此。可她跟的可是我父亲。魔界创界以来魔力最高的魔君,天庭上的那些神仙早就想动手了,只是苦于没有借口。而我母亲就正好成了他们来犯的借口。数百年下来,魔界都一直都是只守不攻,还引起了不少内乱。后来我父亲的亲生妹妹,也就是我的姑姑,战死。殿内年老的嬷嬷说起此事时,神情都是悲痛的。他们说父亲当时片刻不离,滴水不进地抱着姑姑的尸体整整四十九天。

      后来父亲率众魔杀上天界八十一重的时候,打的也是灭天威,报族仇的口号。

      浮生镜中,父亲还是守着母亲,日复一日地耗费自身魔力输入到母亲的身体里。

      只是父亲再也没有在白天出现在母亲的屋子过。

      每次来时,都会先施了法术。

      法术过后,偌大的宫殿里陷入一片黑暗,没有任何声音。只有父亲的脚步声。

      可他总是能走到母亲身边,然后坐下。抓着母亲的手。不发一言。

      父亲的消瘦格外地明显,甚至于他在走路的时候我都觉得他整个人摇摇欲坠。似乎一碰就会倒下来一样。

      可他没有。

      母亲醒了的那日,父亲不在她的身边。

      初醒的母亲并不掩饰自己的脆弱,她将屋子望了一遍又一遍,最后蜷起了身子,抱住了膝盖,对着门轻轻地唤道:“离情……”

      天色渐暗,母亲依旧固执地等着,她的身体过于虚弱,加之又有我在腹中。她根本无从行动。

      寒风渐起,母亲的发被扬了起来。她摸着腹中的我:“小家伙,你说你父亲去哪了?”

      母亲最终没有等到父亲。

      从一切的开始就一直站在窗口的父亲终于施了法术,让母亲再一次沉沉睡了过去。

      此后,父亲再也没有出现在母亲的屋子里。

      即使是在众人皆酣睡的深夜。

      母亲在屋子里独自承受着病痛,日日不曾断地呕着血。吐完了又赶紧叫人来收拾。

      她对宫殿里的那些下人们说:“魔君素来喜洁。可不能弄脏了这一处半处的。”

      她看不见那些人眼里的嘲讽和鄙夷。

      终于宫殿内也不再有人来打扫了。

      母亲趴着身子呕着鲜血,吐了洁白光滑的地面一地。

      她伸手去擦,可无奈身子太沉,竟是直直摔了下去。

      母亲是在冰冷生硬的地面上醒来,睁开眼的那一瞬间,她终于见到了自己日思夜想的人。

      父亲负手而立,黑发黑袍,神情冷漠地站在她的面前。

      多日压抑的思念和委屈涌上了她的心头,也涌出了她的眼眸。

      母亲的声音哽咽着,开了口唤出的却只有两个字:

      “离情……”

      父亲转过身来,蹲下身子,手心上躺着一颗药丸。他半扶起母亲的身子,将药丸递到了母亲的唇边,说:“吃了它。”

      母亲很是乖顺地吃了药丸,很是迅速地抓住了父亲要收回去的手。

      父亲挣脱了好几次都没有成功。

      “白芷离,我要与狐族王的女儿结婚了。”

      “嗯……她长得好看吗?爱笑吗?”

      父亲深深吸了口气,挣脱开了母亲的手:“白芷离,我们到此为止了。”

      母亲的手仍然保持着交握的姿势,只是手中抓的再也不是父亲的手了,而是一片空无。

      母亲笑了笑,道:“嗯……那她一定长得很好看,一定很爱笑。”

      “白芷离,你难道还听不懂吗?”父亲拉过母亲枯瘦的手腕,看了眼母亲隆起的肚子道:“这孩子留不得。”

      母亲甚至来不及惊恐,父亲便一掌劈向了母亲的腹中。

      撕心裂肺地哭喊声响彻在空荡荡的宫殿之后,母亲的身下流出了大片大片的鲜血。近乎都要把她整个人给淹没在其中了。

      浮生镜再一次黑了下去。

      后面的事我大抵是知道一些的,比如父亲下了六界悬赏令要活捉母亲。再比如父亲单方面取消了与狐族的联姻,再比如母亲修炼了上古禁术—千容。

      浮生镜又一次有了画面。

      那是铺天盖地,与刚刚完全相反的,张扬的红色。

      我知道那是四百年后狐族王的女儿与我父亲的婚礼。

      叔叔后来告诉我,父亲的身体因当初闯了天界的八十一重,又耗费了许多魔力给我母亲,以致于自身的魔力随着年岁的推移,日渐衰败。

      而此时妖界又出了个奇才,领着数万妖兵进攻魔界。

      妖魔本是一道,而此时却反目成仇。

      狐族的王还因当初父亲悔婚的事而恼怒,所以对妖界进攻魔界的态度则是装作完全不知晓。

      那时叔叔还因一些事而不在魔界。所以只有父亲一人苦苦支撑。

      终于在一场大战当中,魔族惨败,失了大片的土地,死了许许多多的人。

      那是魔书史上有名的“离火之战”。

      后狐族出面,调停战争,以群魔山为界。至此划清。

      离火之战结束没多久,狐族王的女儿与父亲的婚讯的信息便传遍了六界。

      烛火明明,红帐曼纱。

      父亲执着喜称挑起了珠玉点缀的大红锦绣盖头。

      “商离情……如何?我让你看着你喜欢的女子的容貌死,也算得上是仁至义尽了吧?”母亲手持一把匕首,在盖头起的那一刻,毫不犹豫地刺入了父亲的心口。

      那动作太过于/迅速,父亲甚至都来不及反应。他笑了笑,张嘴却满是血沫。

      匕首划开父亲的心口,血液疯狂地涌了出来,却因和身上的衣裳是同一颜色而看不出来。

      母亲拔出了匕首,以手化爪,生生剖开了父亲的心头,将他的心活生生扯了出来。

      母亲捧着那心一口一口吃了下去,满嘴的血。

      父亲依旧瘫倒在那精致大红的床帐上,面上带着笑意。

      待吃下最后一口的时候,母亲抹了抹嘴角的血痕,淡淡道:“不知你还记不记得当初我们去收那条因不能忍受背叛而杀了自己凡间的相公,最后将她丈夫的心挖出来一口一口吃掉的蛇妖?”

      父亲笑着,连眸中都沾染着笑意,他的唇动了动却一瞬间涌出了更多的血,模糊的,不清的,近乎听不见的两个字:“记得。”

      母亲把匕首扔在父亲的身侧,道:“当时你给了我这把匕首,你说:‘若我哪天背叛了你,你也用这匕首划开我的心。把它挖出来给吃了。’”

      父亲眸中的光彩已渐渐暗了下去,呈现将死之态,可嘴角却依旧捎着一抹笑意。

      “看着她的模样死,你当真如此快活?倒也不枉费我苦苦修炼这上古禁术—千容了。”

      母亲放下话,穿着大红的锦绣长袍,戴着精致繁重的凤冠,走了。

      或许是母亲走得太过决绝和孤傲。

      她并没有听到大红的床帐之中父亲那极轻语气间却尤为眷恋的两个字。

      “阿离……”

      浮生镜终于彻底地黑了下去。

      我知道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千容,千容,上古禁术。修炼者于他人面前难复其貌,现他人心心念念之容。每现一次他人之貌,受七七四十九天万虫咬噬之苦。

      母亲修炼了千容,却一直以为父亲死时看到的是另一张脸。

      她没有去看父亲瞳孔中印出的那张脸。

      母亲给我取名千容。

      六界给了我一个称号叫“千面魔君。”

      我的真实容貌除了我自己还有阿珩以及叔叔之外,其余的人都不曾见过。

      我并不用受万虫咬噬之苦,只是在许多人面前,我的脸永远不是我的。

      浮生镜摔在了地上。

      “砰”地一声很响。

      可我却并没有心情去捡。

      突然有人走了过来,弯腰捡起了浮生镜道:“我叫容儿看完之后还给我,你怎么反倒把它扔地上了?”

      我冲进阿珩的怀中。

      只听“砰”的一声,浮生镜又摔在了地上。

      “阿珩,我有个问题想问你。”我埋首在阿珩的怀中。

      “容儿你说。”

      “你说仙与魔到头来到底能不能……能不能……”

      仙与魔到底能不能殊途……同归?

      眼泪疯狂地外冒着,湿了阿珩胸前一大片的衣襟。

      我才意识到两百年没再哭过的我,此刻是多么地泪雨滂沱。

      许是我哭得太用力了些,终是没了力气把那句话给问出口。

      —(完)
      初稿于:2016/8/22
      定稿于:2016/8/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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