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爱为谋[重生]

　　在这件事情上，其实楚湘芝跟沈陌是没有共识的。

　　一直以来，楚湘芝被俞琛刻意压制，无法站到前头，发挥她的所学，参与公司内部的经营。

　　她的确需要有个人代替她，对外去运作一些事情。

　　沈陌是她的人，再加上两个人间那不可告人的关系，让他顺利上位，应该是对她最有利的一步棋。

　　然而，就算他已经进到她身体深处，她还是不能相信他。

　　沈陌大概以为她会为了他，在俞琛的身旁大吹枕边风，可她不仅没有这么做，反倒提醒俞琛，要小心留意着他。

　　“小珊年纪小，不见得懂得男人心里在想什么，你是她爸爸，怎么跟她一样，脑子一热就陷进去了。”楚湘芝帮他系上领带的时候，随口说了两句。

　　俞琛顿了顿，握住她的手说：“那妳就懂我心里在想什么了吗？”

　　楚湘芝一听，以为俞琛不高兴了，连忙抬起头来，他却是吻了吻她的额头说：“我早说过，不想妳插手公司的事，医生不是说过，想怀孕的话，妳得放松心情，不能压力太大的吗？妳还是什么都别想，安心在家里当妳的贵妇就好。”

　　楚湘芝脸蹭地红了起来，葱白般的手，攥起拳头，直接往俞琛的胸口捶了过去，“生孩子是我一个人的事吗？你的压力也不小啊，怎么不见你多留在家里陪陪我？”

　　俞琛叹了一口气，将小妻子抱在怀里，下巴抵在她柔软的发梢说：“我也想，所以才想找个人帮我做事，我也有年纪了，是该退休享受生活的时候了。”

　　“俞先生……”楚湘芝推开他，一脸严肃地说，“别说你看起来一点都不老，在我眼里，你比那些年轻小伙子还要有活力，你说自己老的话，我不爱听，你以后不要在我面前说。”

　　俞琛把她拉回怀里来，轻声哄着说：“生气了？不要生气，我只是觉得剩下的时间不多，想都用来好好陪着妳。”

　　楚湘芝用手指捂住他的嘴，不让他继续说下去。

　　俞琛无疑是爱她的，可惜她从最一开始，就不可能爱上这个男人。

　　俞琛已是迟暮之年，年纪大到足以当她的父亲，就算他对她再好，她还是能从他身上，闻到那股属于老人的特殊味道。

　　如同陈旧老朽的木头柜子，总带有一种腐坏衰败的气息。

　　她感到恶心，但却不能够拒绝他。

　　人与人相处有时靠得是某种无形的吸引力，她在他身上是找不到的。

　　俞琛是她的丈夫，也同样是她家的金主，没有他的全力支援，她家的面板厂就只能破产倒闭，而这是她最不想见到的事。

　　***

　　　　自从副理任命的人事案确定以后，俞老夫人像吃了颗定心丸，心情明显好了许多，就连沈陌时不时被俞琛叫来家里，美其名是替他办事，实则是陪伴俞琳珊，她都当作视而不见。

　　可这样被沈陌紧迫盯人地跟着旁边，俞琳珊实在有些吃不消。

　　为了怕他起疑心，连阳光房她也尽量不去了，现在她最大的“乐趣”，就是坐在图书室里，抱着一台笔记本打发时间。

　　今天沈陌特别空闲，安静地坐在她对面，手里还拿着一本《基督山伯爵》。

　　她都不晓得他这么有文学气质，竟然还会看这种外国名著。

　　因为不自在的关系，俞琳珊时不时用眼角余光瞄他，沈陌倒是自在得好像这里是他的家，而她不过是里头的一种摆设，连理都没有理她。

　　沈陌坐在单人扶手椅上，专注看书的神情，比秦于淏那个玩世不恭的公子哥儿，更像名门世家的子弟，他那与生俱来的贵气，可以骗过许多不认识他的人。

　　最刚开始，她在初中遇见他时，他还不是这个样子的。

　　十年的时间，足以改变很多事，可其实变得最多的却是人。

　　“沈陌……你能跟我说说萧沁这个人吗？” 俞琳珊打破沉默地问。

　　现在也该是解决她心中某些疑问的时候了。

　　“为什么妳会想知道她的事？”沈陌抬起头来，唇角含着笑意，但说出来的话却带有一种质询的意味。

　　她顿了顿，垂着眼眸说：“小妈说你跟萧沁在一起十年，可是你却抛弃了她，我在猜，你是不是因为我家的钱才选择跟我在一起的？”

　　沈陌阖上书，走到她身后，双手轻轻地搭在她的肩膀上，“如果我真的是为了钱接近妳，妳听到这个答案以后，就可以不再喜欢我了吗？”

　　俞琳珊叹了一口气，事情要真能如此简单就好。

　　现阶段她不能回答“不会再喜欢他了”。

　　况且本来的俞琳珊，也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

　　“我不能失去你，沈陌，即使你心里有别的女人，我还是很爱你。”俞琳珊将脸颊倚在他的手背上，“不要抛弃我，我看到她，总觉得我会变得像她一样。”

　　这就是所谓的“兔死狐悲”吧，俞琳珊跟萧沁两个人，其实没有什么不同，在沈陌面前，她们都是他摆脱贫穷的踏脚石。

　　唯一的差别是，俞琳珊这个踏脚石显然稳当得多，他踩着她，就能一步登天，而萧沁只不过是他青涩岁月里的一个小小的点缀，好让身为孤儿的他，不会因此比不上别人。

　　“她死了，所以妳才会可怜她。”沈陌扳正她的身体，蹲下来，直视着她的眼睛，“其实妳什么也不知道，如果妳晓得我为妳做过什么，妳就会相信我是爱妳的。”

　　大概是这两天，他们两个几乎是绑在一起，俞琳珊已经到了，不管他说什么话，都能“淡然以对”的程度。

　　她默不作声，听他继续往下说。

　　他握住她的手，凝视着她说：“不然妳以为妳换的这颗心，是从哪里来的？”

　　俞琳珊的耳朵里嗡了一声，她很想装作正常的样子，可是她只能任由自己僵在那里。

　　当意识到可能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她的脑袋跟炸开了一样，完全没办法思考。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勉强逼自己回过神来，对眼前装作一副极为宠爱她神情的男人问：“难道她不是因为意外死的吗？”

　　沈陌目光瞳孔缩了缩，有些讶异俞琳珊竟然连问也没问，就已经知道自己换的这颗心是萧沁的，难怪她之前老是跟他说一些奇怪的话。

　　“她因为车祸意外，受到重伤，当时被送到医院时，我是她唯一能赶去的朋友，手术后，她的昏迷指数只剩下3，全身上下也没有一处完好的，就算能活下来，以后顶多是个植物人，不过医生说，或许还能再观察一段时间，或许经过危险期，会有奇迹也说不定。”沈陌说到这里，突然站起来，将她的头抱在肚子上，轻轻地抚摸她的头发。

　　“所以你没有等她对不对？你根本也没想过，她可能会醒过来。”说到这里，俞琳珊全身颤抖着，她真的没想到，沈陌对她这么狠心。

　　她为他付出十年的感情，在她生命最危急的时刻，他却连几天的观察期也吝啬留给她。

　　“不是我不愿意，可是当时妳已经危急了，如果再不换心的话，马上就会死。”沈陌抱紧她，指尖插入她的头发里，力道大的令她生疼，“琳珊妳看，在最后的那一刻，我选择的人是妳，妳才是我的奇迹。”

　　俞琳珊哭了，她都不晓得原来人恨到了极点，也是会哭的。

　　“沈陌，你对我真好，原来你私底下为我做过这么多的事，我都不知道，却还质疑你对我的感情，是我的错，我不应该怀疑你的。”她也不明白她为何能平静地说出这一串话来。

　　或许这是她最想跟他说的话，只不过意思是反过来的。

　　当天沈陌离开以后，她独自一个人坐在化妆台前很久，久到她的腰都开始酸痛，而手脚也已经麻到无法动弹的时候，她才看着镜中的自己说：“妳有什么好不满足的呢？沈陌他对妳这么好，妳想把我困在这具身体里，无非是要报复他曾经喜欢过我，可是事情的真相妳也听到了是不是？他选择的人是妳，不是我，妳又有什么好不甘心的，最应该恨你们的人是我才对。”

　　这些话，她晓得肯定得不到任何回应，但她还是想说。

　　只有把自己胸中积聚的那口闷气，全部吐出来，她才有办法呼吸。

　　她终于明白，她跟沈陌是彻底回不去了，他们之间的恩怨，已经不只是感情上的纠葛而已，他甚至也不爱原本的俞琳珊，就能狠心到剥夺她的生存机会。

　　这么一个负心的男人，抛弃她还不够，最后还害她连命也搭上了。

　　她对着镜子苦笑，在哭出来前，她把脸捂起来。

　　就再为他，也为过去愚蠢的自己伤心一次就好。

　　以后她不会再为这种烂人哭了，那些看似美好的过去，已经没有值得她留恋的地方。

《以爱为谋[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