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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鸟为勤
这家温泉度假村档次不低,那些看上去品相还行的粤式小点心吃起来却差强人意。何萧萧已经很满足,“早上皮包水,晚上水bao pi”,这样的生活正是她所追求的终极目标。当然她没有忘记,现在这只是暂借夏南的光,要想短期内套牢一张长期饭票,不但要机遇还要有心计,必要时,不择手段。
通过一段时间的接触,她终于了解表姐为什么那么在意这个夏南。纵使和她达成交易,言行依旧磊落坦荡。他答应她的事,绝不推诿耍滑。他从不掩饰对她的厌恶,但自始至终给她应有的尊重。夏南是一个真正的绅士,这和身份地位学历财富完全没有关系,这是一个人天生的品性与教养。
何萧萧忍不住想起了翟放,那是一个与夏南完全不同的男人。他可以上一秒说爱你,下一刻就毫不留情的弃之鄙履。留着新中国□□血液的翟放,就像古代的皇亲贵胄般君威难测,心思一刻一变。他不但自负还多疑,这样活着很累,可是站在金钱权力之巅的人们,似乎从不引以为苦,自古至今。
正是说曹操,曹操到。思忖间,忽见翟放臂弯间挎着一风姿卓约的美女走过来,老远就冲她眯起一双桃花眼:“哟,萧萧也来啦!”
何萧萧一见翟放就发怵,好比毒蛇被猎人娴熟的拿住了七寸,不敢再唁唁逼人。“我同表姐夫一起来。”她的目光与那女子对上,年纪很轻不超过二十岁,大眼睛,瓜子脸,如云的长发和火辣身材。其实除了年纪,两人在许多地方很相像。新欢旧爱一番目光的较量中,只听翟放轻笑,他俯身在女伴面颊上香了下:“乖,去房间等我。”他那小女友似乎有点委屈,敢怒不敢言的斜睨了何萧萧一眼,这才娉娉婷婷拖着channel今年新款的双色拼接长裙去了。
“你胃口不错嘛。”翟放不请自坐,拈起一只叉烧包来瞅了瞅,又放回去,在雪白的餐巾上擦擦手指:“可是有些东西啊,能看却不能吃。勉强吃下去也得胃疼肚子疼,何苦来哉?”
何萧萧闻言霍的抬头,翟放脸上还是那副懒散皮塌的笑容,目光却雪亮如刀,她禁不住打个寒颤:“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他还是笑,眼神却愈加冰冷:“你当然懂。”他看着她,仿佛狮子在审视爪下动弹不得的猎物,似乎十分欣赏这种不平等的对峙中,她那在不断加深中的恐惧:“看来不告诉你不会死心,凌姿这周就回来。”
“表姐?”何萧萧讶异的问,她不是正在准备论文答辩么?难以言喻的恐惧涌上心头,她努力控制住双腿的哆嗦,问:“你怎么知道?”
翟放被她这句话问得笑了起来,桃花眼电流四射,在何萧萧看来却如万箭剜心:“我要想的话,自然就会知道。”
在何萧萧的记忆里,打小便十分敬畏自己的姨妈与表姐。她们的血缘关系其实算不上亲近,她妈妈与姨妈是百转千回后勉强算有一点牵连的那种表姐妹,何况凌家高高在上,姨妈当年好手段攀得高枝儿,哪里还愿意与这样八竿子打不着的穷亲戚多来往。虽然二十岁之前她只见过姨妈三次,不过那并不妨碍她在认识的人当中炫耀:“我姨妈,那可是凌某某的夫人!”后来大姥姥去世,她和妈妈同去吊唁,才看到了表姐。这位凌家的大小姐姿容并不像她的名字那样出众,然而举手投足自有种大家风范,让素来骄傲的把眼睛放在头顶的何萧萧也不禁收敛了声息,作出一副安静谦和的姿态来。凌姿见了微微一笑,招手要她过来,塞了盒巧克力在她手里:“吃吧。”
那盒子也就铅笔盒那么大,铁制的,上面印着看不懂的外国字母。何萧萧本能的知道,那是好东西。她虽然出生在蓬门荜户,但总有种天生的敏感,这敏感在后天的刻意修炼中越发精纯,致使她在看到翟放的第一眼时,就告诉自己绝不能放过。
对凌姿她总是既艳羡又愤恨。这种情绪的起源还是那一日,妈妈让她去跟姨妈道别。妈妈遇事总是这样向后躲,多么不上台面,好在还有她。何萧萧是极为乐于做这种抛头露面的事的。屋子里人很多,衣冠楚楚打着官腔的男男女女,而她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昂首阔步的径直穿向里间,隐约听到有人问:“那是谁?”“好像是凌夫人的亲戚,小姑娘长得倒水灵。”这议论的声浪传入耳中,让她骄傲的将正在发育的小小身体挺得笔直,步姿越发袅袅婷婷起来。直到在门口听见姨妈的声音:“来的人太多了,你爸爸知道肯定不高兴。”表姐说:“都怪舅舅,干嘛把姥姥去世的消息宣扬出去?告诉他不是一次两次了。”那语气淡淡的,仿佛在说只是家里那个打碎碗做错了事的钟点工阿姨。姨妈叹口气:“你表姨要提前走,我没拦。她们一家倒挺有自知之明。”赞扬的语气掩不住其后居高临下的蔑视。只听她顿了顿:“你看到她那女儿了么?没想到两个人长成那样,女儿倒生得漂亮。”何萧萧那得意劲儿还没在心头捂热,只听表姐“哼”了一声:“漂亮有什么用?脱不了的一股小家子气。你没看见她从我手里接过巧克力的样子……”
何萧萧没有再听下去,转过身夺路而逃。那盒巧克力在她手里放了很久,最终还是打开来一块块吃了。进口巧克力的味道非常好,甜而不腻,甘苦细滑。然而好吃的东西总是不禁吃,很快巧克力便被她一个人吃光了。不只何萧萧自己就连父母也觉得这是理所应当的,家里的好东西都是要留给“小公主”的,从来如此。
她对着镜子练吃东西的仪态,随意慵懒,轻描淡写的檀口一张,每个动作都美得像一幅画。只有她知道那可怜的巧克力是怎样在口腔中被蹂躏,恶狠狠的仿佛要嚼碎某人的骨血,你怎么知道,我这辈子就一定不如你?你怎么知道?
上大学的时候她分数不够,妈妈厚着脸皮去求姨妈,不出意外的被挡回来。妈妈对爸爸哭:“这在他们凌家算什么?不过抬抬小姆指就能办成的事儿,这可关系到咱们萧萧一辈子呢!”爸爸没有说话,他能说什么?两个都是没主意的。最后何萧萧自己报的志愿,专科,一所非常烂的学校,收费高昂,但是在北京。
她当时想,一个男人对女人所期望的一切我都有,我还怕什么呢?男人征服世界,而女人靠征服男人来征服世界。只要我能去北京。
这个决定让何萧萧的父母拿出了多年来全部的积蓄,甚至祖传的玉镯也被卖掉给她凑路费生活费。当何萧萧来到北京时,她从头到脚都是簇新的,甚至手里拉着的也是个名品皮箱。她的父母在老家吃着萝卜咸菜,而年轻的何萧萧笃信,这些钱花的物有所值。一个漂亮的女人,再加上漂亮的包装,就成了待价而沽的绝品,不愁钓不到金龟婿。
后来她如愿以偿的俘获了翟放,其间耗尽了无限的心力,从一个高高在上的公主,变成心甘情愿伏在他脚底的女奴。她总认为这代价花得值,因为翟放可以让她在凌姿面前挺起胸膛来。然而没等他们的关系稳定到她可以去凌姿面前炫耀,翟放就已经甩了她。
她是捞着了个好工作,否则以她的学历到这个正式国家机关来千难万难。当时她提的要求远不止此,但翟放不同寻常的吝啬,要她作出选择。她咬着牙选了这条路,心里明白惹怒了他恐怕什么也得不到,只得退而求其次。还记得翟放听到她回答时的冷笑:“你很聪明啊,萧萧。”
她是很聪明,聪明到一得知姨妈要换肾,立马把妈妈接到北京做检查。万幸一切匹配,妈妈离开的时候少了一个肾。而她从此成为姨妈家的座上宾。那时表姐正在办出国,她在这个时候出现,和母女俩迅速热络起来。何萧萧发誓,一定要在北京混出个样子,一定要。
终于熬到毕业,翟放虽然公子哥般的纨绔,但言必行行必果,真就把她安排进了机关。借着凌姿的关系她这位“表妹”也颇吃得开,生活揭开了崭新的一页。这时候她认识了舒彩真真,打见面的第一眼起,她就无法不讨厌她,这个眉目晶莹的恬静女子。不,不是家世和财富,单是她本人站在那里,就让何萧萧妒嫉得发狂。前面说过什么来着,她对于“好东西”总有种天生的敏感。这个舒彩真真,就是表姐也没得比。
她不能不恨她,她付出了多少才有的今天,这个舒彩真真毫不费力就得到了一切,然而却并不珍惜。陆湛那样的人能简单?在北京有多少年轻漂亮的女人,只要陆湛勾勾手指便趋之若鹜,可他就对这个舒彩真真死心塌地的。偏那个女人还懵懵懂懂,木头样的不解风情。她也曾向陆湛抛过媚眼,可对方一个眼神过来,她噤若寒蝉的冷凝,从此不敢再妄动。
她还以为那个女人真的天生木讷呢。直到夏南回来,她撞见他们对视的火花。那一刻,她发誓听到爱情的声音。爱情有声音吗?是的,真正有,她以前从未相信过,可现在不得不信,世上还有真正的爱情。她既震惊,又好奇,忍不住试探。而这试探下,却把自己陷了进去。说不清是为了与凌姿一争高下,还是气不过舒彩真真的永远超逸,反正她潜意识里将夏南当作的新的征服对象。她俘获了他,就是把那两个女人踩在了脚下。毕竟她年轻,有着新鲜富有诱惑力的胴体。夏南与冷酷无情的翟放不同,绝对是个负责任的君子。她知道表姐爱惨了夏南,不管他做了什么,她都不会对他怎样。而夏南绝对会保护自己的女人。她期待着那一天,他像保护那个舒彩真真般的呵护她何萧萧。
可是一切不该这样早,她没料到凌姿提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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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努力在写,争取把这个小卡度过去。何萧萧这种人生活里有原型,我只是加工了下。其实她可悲又可怜,争来争去,争的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