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记忆缺失

　　送走了小春她们后，风斗君也似乎松了口气，坐姿立刻就没刚刚那样端正。除了整个人往後靠了以外，他手臂搭在我背後的椅背上，我便自觉地想要坐到对面去。

　　“去哪，待这。”风斗君一看站起来就言简意赅地说，“看到你的脸就烦，给我坐回来。”
　　我无言了数秒，还是没有听他的，“难道坐身边就没关系吗？”反正座位比较宽松，我坐到他的斜对面去，“不坐你正前面就好了吧。”
　　“切。”风斗君对我的怨念比我想象中更深。

　　这样不待见我的人，我是真想不到除了寻仇以外找我有什么要事。

　　我对他只有无奈，“那，风斗君找我有什么事吗？”
　　风斗君果真没有看过来，姿势依旧，微微低头避开与我的视线交流，“我还以为，你刚刚是特地来看我的，看来不是。”
　　我看着他，想要从他脸上看出一些端倪，可风斗君的心思真是太难猜了，而我也没法回想起相识当初的事，自有记忆以来他对我就是这种微妙的态度，无迹可循。
　　“我又不知道风斗君的行程，本来就不可能啊……”

　　听见我这样说，风斗君竟然笑了……当然是嘲讽的笑容。
　　大概只要我在他眼前的时候，除非有别的人在，否则不会有什么善意的表情出现在他脸上，因为我从来都不是什么能让他感到愉快的存在。

　　“听说你最近想起了不少，跟我家其他笨蛋也时不时有联系，”说到这里，他终于愿意跟我对上目光，可眼神太过空洞，看不出任何情绪，反让人有点心慌，“那为什么没有来找过我一次？这算什么意思，还有，我的事你想起来多少了？”

　　我不知道他到底在期待些什么、想从我这里听到怎样的答案，但跟风斗君见面后我想起了更多细碎的片段，只知道他一直都在绕圈子从来都不肯坦白，而我也没法回应他。

　　我开始对这种莫名奇妙的关系感到厌烦，“风斗君，我是以前欠过你什么吗？”
　　“是这样没错。”在这点上风斗君回答得相当爽快。
　　“那你……”
　　“要是我亲口说的话，那往后我都不会再原谅你。”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风斗君按了服务铃找店员来，“嘛，对你来说都没关系吧，反正你很讨厌我。”
　　我忍无可忍，“讨厌我的明明就是风斗君吧？我都不记得了你还想我做什么！”

　　这时店员叩门进来，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我们争执，至少他有感觉到气氛不太和平，连询问有什么需要时的语气都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风斗君随手指了餐单上的一套餐后，又问：“你吃什么？”
　　“不用，吃过了。”
　　他翻了翻餐单，指着其中一角，“那再给我来个这个。”

　　店员对于风斗君无视我意愿的点单有些茫然，我没说话，他又催促了声，店员这才客气说声让我们稍等后离开。

　　将餐单收起放到一边去，风斗君向前探身，托着下巴，饶有兴趣地看向我，“厉害啊你，自己忘掉了别人的事，还真好意思反过来对我发火，这是得脸皮多厚才做得出。”

　　弱点被说中，我身上本来就有一半是虚张声势的怒意立刻消失。
　　这是我一直以来都带着的愧疚。

　　心理上的疲倦让我没力气再跟他继续讨论，我垂着眼，半放弃地问：“所以呢，难道我在这里对风斗君下跪道歉你就满足了吗？”
　　“不，我不要道歉，这没用。”风斗君依然给出否定的答案。
　　“那……”
　　“真的记不起来了吗？以后都不可能想起？”

　　感到异样，我重新抬头看清楚风斗君。
　　如果不是我听错，刚刚风斗君的语气像是带着浓厚的恳求意味──这是永远都不可能用在他身上的形容词，我记忆中及从旁人那里听说到的他，从来都不是会说这种话的人。
　　所以我真希望这只是我听错了。

　　“我没法回答你这点……所以，就当我不会想起来了吧。”
　　“……是这样。”

　　风斗君点的两份套餐送上来了，他自己的是轻食的三文治配沙律，还有一杯饮料，而给我点的则是插着小旗子的传统儿童套餐，小份的汉堡、香肠、小蕃茄、土豆泥等等，饮料是橙汁，还有甜点的焦糖布丁。

　　份量不多，要是让我吃的话还能能勉强吃得完的。只是我不明白风斗君给我点这个的用意，是嘲讽我跟小孩子一样幼稚不懂事吗？

　　我没有主动伸手要，风斗君却是把儿童餐的餐盘往我这边再推近一点，说：“这是你以前喜欢吃的。”
　　看着风斗君不明朗的表情，我还是没动，“可能吧，小时候大家都喜欢吃这些。”
　　“不，那时你说你家乡那边不会把香肠切成这样，觉得很可爱，每次都闹着要吃这个。”风斗君忽然开始多话起来，向我说他从来不愿坦白的过去，“我觉得你很烦，但想着答应过你了，所以便尽量满足你。”
　　“答应了什么？”
　　“直至暑假结束，我都负责照你。”风斗君笑了，这次却是不带任何嘲讽，只有无奈，“谁让你这样白痴，常常忘东忘西的，我就勉为其难答应了。”

　　在我没有说话的时候，风斗君仍然默默吃着他的沙律，直至玻璃碗内空了，他才擦擦嘴向我投来眼神。
　　“不问我后来的事吗？”

　　大概能想象得到自己做了什么，所以我摇了头。

　　──我是忘了风斗君吧。
　　──“后来你忘记我了。”

　　明明我都摇头表示不用说，风斗君还是继续说下去。

　　“哈，我那时真没想到你会连这个都忘掉。”风斗君紧接着拿起三文治咬了口，咀嚼完吞进肚后接着道，“就是那几天你放了我飞机，我每天都在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等你但你还是没出现，我都不打算怪你，因为我知道你就是这样的白痴。”
　　“对不起……”除此以外，我真的无话可说。
　　“我说过我不是想要道歉。”他深吸一口气，再轻叹出来，“我履行了我的承诺，在暑假完结前每天都待在那里等你，不管你有没有来，所以我也想你能做到你说过的事。”

　　风斗君越是平淡地述说着这些我所不知道的过去，我内心的波澜就更为强烈。因为我深明风斗君正是非常在乎这些事，才会至今都念念不忘，依然记恨着我，而我却只能以这种方式去了结，别无选择……我总不能等到说不定一辈子都不会出现、我想起所有记忆的那天。
　　这刻他的平静，代表着他终于打算放下了。

　　“你说过，就是万一不小心忘记了我，只要再次见面就能记起来，但你没有。”风斗君有些气愤，语调起伏比刚刚要大一些，“我都已经在再次见到你时主动去找你了，为什么还是没记起来？……怎么了，你倒是说句话啊？”
　　“所以，”一想到他到前一刻为止的沉默不单单是意气用事，还是在给我机会，“风斗君是在等着我……”哪怕经过这么多年，他仍期待着我能完成约定，而我只想着早日解决他的心结，还觉得这对双方都好，“自力想起你的事吗？”
　　我就惭愧得无地自容。

　　我痛恨着这个一无所知却自以为是的自己，以及过往对自己过分自信，错误判断自己的能力，还定下这种无法实现的约定──那个小时候的我。

　　“知道就别说出来了……多逊。”
　　“非常、抱歉……我完全想不到会是这样的事，”我睁大眼睛，尽力让自己心情平伏些，不让大脑驱使眼睛将这种心情从体内排出，“我不知道风斗君生我的气……是相信着我……会……”
　　说着说着，因为大脑拒绝完成我的指令，我不得俯首掩着双目。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我真不是故意想要哭的，我没有这种资格。

　　“你哭个鬼！”风斗君的斥责声比想象中来得要近，就像在身边吼出来一样，“我还没说要你做什么来弥补吧？……你个白痴！说了别哭还哭什么！”
　　“我、不是……故意的。”与风斗君的话无关，可我就是一时间停不下来，手心湿透了还在继续流泪，连说话都带着哭腔。
　　感觉到风斗君距离我不远，我更不敢抬起头了。

　　“切，女人怎么都这样麻烦。”
　　风斗君说着，大动作坐到我身边的同时不经意地撞到我的膝盖，手肘还碰了我一下。

　　后来没听到他再说话，不知道他想要做什么的我偷偷从指缝中打量他，看到他大咧咧地双手插口袋靠在椅背上，抬头看着天花板不发一言。

　　“……风斗君。”这一段时间足够我重新找回平静，“我……”

　　这时门从外面打开，不二君就像刚才的风斗君一样，喘着气地走进来。
　　“佑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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