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正常死亡报告

　　时间回到案发当天。

　　在凶手逃脱后，肖莺就立刻赶回到王渺身边。王渺被吓得不轻，面无血色，两眼无神，嘴里一直喃喃着：“是他，我没有认错，一定是他！”

　　王渺嘴里的这个“他”，自然就是赵昇。在王渺稍微清醒一些后，肖莺曾问过王渺，为什么他觉得来杀他的那个人，一定就是赵昇。王渺只是迷茫地说，他也不知道原因，完全是靠第六感。

　　第六感是无法作为证据的。

　　肖莺连着为王渺的事情忙了几天，每天都到凌晨等到林衍入睡了才回家，以至于虽然她和林衍在同一个房子里整整待了两天，却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肖莺真的有这么忙吗？也不知道她是真的忙，还是单纯在躲避林衍。

　　林衍请的两天假也结束了，离开这天早上他给肖莺做了一些菜，用保鲜膜包好放进冰箱里，又把肖莺的家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然后给肖莺留了一封信，就提着行李去了机场，坐上了回庆都的飞机。

　　肖莺是回到家才知道林衍已经离开了的，她也看见了那封信。

　　她打开信，看到信里这样写着：莺，我走了，这次一走，将整整一年不能和你见面、也不能和你联系了。我知道对于结婚你心里还有很多顾虑，这次我不催你了，希望等到下次见面的时候，我们能互相坦诚地谈一次，我爱你。

　　肖莺叹了一口气，她突然觉得对林衍有些愧疚。林衍一直很包容她，和林衍在一起的时候，她从来都是很轻松的——她想，过一阵子，等案子没那么多了，她就去找个心理医生看看吧。

　　……

　　连环杀人案一直没有什么进度，直到有一天，王渺一个电话打给了肖莺。

　　“我知道了！那天来杀我的人肯定就是赵昇！”再然后，王渺就叽里咕噜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了。

　　接到这个电话，肖莺立刻赶去了医院。上次王渺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也受了重伤，最近就一直躺在医院里。

　　因为肖莺为了办案之前来过几次了，所以医院里面的人对于肖莺已经很熟悉了。有一个中年护士看到肖莺，笑着问道：“肖警官，又来看王渺啊？”

　　肖莺笑着说是。她正要往王渺住的病房走的时候，那护士突然把肖莺拉到身边，低声说：“肖警官，我看那个王渺的脑子好像出了一点问题。”

　　肖莺皱起眉头问道：“怎么回事？”

　　护士便说道：“那个王渺好像是个文字工作者是吧？这些天来他趟在床上，别的什么也不做，就一直不停地写着一首奇怪的诗，好像是窗户啊眼睛什么的……”

　　肖莺接着护士的话说到：“是不是这首：眼睛，在我的窗外，窥视着我的笔，我往窗外望去，虚无就变成了这座城市。”

　　护士连忙激动的表示：“对对对，就是这首！什么窗户眼睛、蓝天白云的，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当然这还不是最奇怪的，最奇怪的是，他身边一旦出现陌生人，他就立刻大喊大叫起来，嚷着说那个陌生人要杀他。我们医院被他折腾了好几回了，结果什么事儿都没有，现在和他同病房的病人都因为受不了他而搬走了。”

　　听护士这样说，王渺的状态的确很不正常，肖莺点点头，表示已经了解情况了。

　　王渺住在医院的六楼，病房号6014。肖莺透过6014门上的透明玻璃，看见王渺正坐在床上，低着头在纸上写着什么，脸上做思索状——似乎一切都还算正常。肖莺担忧的心稍微安定了一些，她扶住门把手开门进去，谁知王渺一听见门锁转动的声音，就突然大喊大叫了起来，手忙脚乱间他竟跌下了床，然后他也不往床上爬，而是抱着头闭着眼睛，身体往墙角缩去。

　　“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不要杀我！”

　　肖莺：“王渺，是我！”

　　听见熟悉的声音，王渺的精神状况好像正常了一些。他停止了喊叫，然后就看见了肖莺那张熟悉的脸，他马上朝肖莺奔过来，身体缩在肖莺的身边，喊叫到：“赵昇要杀我！肖警官，赵昇要杀我！”

　　王渺的精神状况似乎的确是有些失常了。

　　“王渺，你冷静一点，赵昇现在不在这里！”

　　王渺只是恐惧地颤动着身体，指着窗外的人行道、指着医院的走廊、或是隔壁房间里他不认识的病人和患者，说：“不！他在这里！在这里！到处都是他！”然后他就把自己的身体缩成了一团，身体靠在墙角，脸埋进了他的大腿里。

　　肖莺：“赵昇的脸难道你还不熟悉吗？他们不可能是赵昇的，你冷静一点。”

　　王渺的脸慢慢地从他的大腿间探出来，一双眼睛里带着无尽的恐惧，声音颤抖着说：“肖警官，他会变脸的！”

　　然后不管肖莺再怎么劝他，他都瑟缩着身体，不肯再探出头来了。肖莺无奈，只得放弃劝他，然后她的注意力就转移到病房满地的白纸上。毫无疑问，这些纸上都写满了赵昇消失前留下的那些诗，肖莺一张一张把这些纸捡起来，放到王渺的床头。然后她在这些白纸里，发现了一张比较特殊的纸，这张纸上不是写着那首诗，而是画着三张脸。

　　第一张脸的五官被王渺用黑色的笔给涂去了，但是依稀可以看出是赵昇的脸；第二张画上的脸则是十多天前，他们在监控里看见的那个凶手的脸；至于第三张脸，没有五官，而是在眼睛、鼻子、嘴巴的位置，都各用一个问号代替了。

　　赵昇的脸真的会变吗？对于一个在科学教育环境下生长起来的人来说，当然不会相信一个人的脸能说变就变，肖莺也是如此。

　　肖莺想，即使是人的面貌会变，也肯定不是依靠什么超自然的力量，而更可能是进了一趟整容医院。不过这样一来的话，凶手也就直接排除了是赵昇的可能性，因为整容也要讲究基本法的，不可能想整成什么样就整成什么样。十天前那个要杀王渺的凶手，和赵昇没有任何的相似之处。

　　王渺的这张画似乎没有任何的破案价值，但是肖莺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竟然没有把这张画放到王渺的床头，而是把这张画收进了自己的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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