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之此去经年

　　442.
　　阿斯玛回来了。
　　这位曾经的不良少年，小小年纪就离家出走还差点当了叛忍的小忍者已经长大成人，再不是当初那年少轻狂的模样。不过，在他回到村里的时候，还是惹来了不少同龄人，以及年级稍微大些的人们惊奇的目光。
　　没错，阿斯玛的外表给人最深刻的印象就是——矛盾。且看，这位个头高大的忍者面容粗犷，一头漆黑的粗硬头发齐齐被一根黑色发带梳向脑后，露出和他那早逝的母亲一般饱满宽大的额头；与他那桀骜不驯的头发形成了鲜明对比的是他的眼睛。阿斯玛的眼睛十分像三代大人，眼睛不大，深棕色的瞳仁透出锐利的目光。不过二十几岁的他留着连鬓胡子，却不显得如何脏乱，因为他的胡子短短的又规整，甚至还在下巴上精心打理出了个尖。看那浓密程度，必定是自小便开始修剪直到现在；他的脸庞骨节粗大，棱角分明，鼻梁高挺，嘴唇略微厚些，唇边还斜斜地叼着根正在冒白烟的烟卷——与之相对的是，咬着那烟卷的牙齿整齐洁白，这让他丝毫不像是个烟龄在十年以上的老烟枪。看到这个人，那些没几年就把牙齿弄得焦黄的小青年们总会在心里暗骂——他该不会为了营造自己的“痞子”人设却又不想弄坏牙影响形象，只是让烟卷白白燃烧，根本就没有把尼古丁往嘴里吸吧！
　　阿斯玛身穿一件深灰色无袖上衣，露出两条毛发发达的手臂来。忍者们总是会把彰显身份的护额戴在头上、缠在臂上或是挂在腰间，可阿斯玛没有费这个事。相反，他的腰间缠着的是一条雪白的三角巾，那三角巾上缀着一个黑色圆斑，圆斑上硕大的鲜红“火”字吸引着众人的目光。在木叶，只有高级忍者们才认得出来这个标志——守护忍十二士，这可是属于火之国大名私军的最高军衔，共计十二个人，每人的实力都不同凡响。毫无疑问，阿斯玛并没有荒废这些年的时光，现在的他已经是一名颇受大名大人信任的身份超然的战士了。他下@身穿着黑色帆布裤子，脚上是普通的制式忍者鞋。他把两只手插进兜里，腰虽然挺直却弓着背，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但是，只要与他足够接近便可看出，这家伙的双眼正在冷静地观察着室内的一切，包括这里出现的所有人和物。
　　在久未谋面的阿斯玛身边，便是之前曾经保护了大名大人几年的暗部队长凶神，当然了，他有个更加好记的名字叫五六七。他是和阿斯玛一同出现在这火影办公室中的。凶神队长面色轻松，姿态随和，看样子能远离那循规蹈矩的贵族环境可让他如释重负，只差奔出门去找个酒馆一醉方休了。和阿斯玛不同，凶神还是把木叶护额好端端地戴着的，他腰间没什么“守护忍十二士”的标志，也就证明他与阿斯玛其实并不属于同一系统内的忍者。
　　三代大人端坐在桌后，以一个合格上司的姿态迎接自己的下属。但是，由于某种众人皆知的特殊原因，他的腰背笔直，双手放在桌面上笼在袖子里，像是要避免下属们看到它们在颤抖。他没有喝什么醒神清茶，更没空抽什么烟斗。事实上，虽不算功成名就却也载誉归来的消失了将近十年的儿子突然出现，三代的表现就算是再激动些，也不会有人提出任何异议的。
　　卡卡西就是在这个时间来到火影办公室的。刚刚进门，他的情绪还未从突然见到了儿时的旧相识和曾经的队友那种惊讶当中纾解过来，便看到了三代那略无奈的眼神。
　　述职可以等一会，三代见到儿子，肯定会有很多话想说的吧……他应该赶紧找借口离开才对！
　　可惜，还没等他张开嘴，一阵沉重而杂乱的“咚咚咚”的脚步声把室内那种父子重逢感情复杂的场面破坏了个干干净净。一个最多四五岁的小男孩突然冲了进来，嘴里还嚷着什么“二叔回来啦我要看看他”。紧随其后的则是做了家庭教师还没多久的惠比斯。这家伙看上去一副焦头烂额的模样，想赶快把学生拉走却又碍于学生家长位高权重不好多说话，只能低声规劝眼前这熊孩子。可惜小男孩压根就不听他絮叨什么，还在一边使劲瞪着阿斯玛看来看去，一边嚷嚷着“你就是我二叔我都没见过你我们怎么长得一点都不像”之类的话。
　　额，这熊孩子就是三代的长孙木叶丸。眼下猿飞家人可算是齐聚一堂，外人还是赶紧退散才是正理哪！
　　知情识趣的凶神队长冲三代略施一礼，说了句“三代大人，我还有些私事想要拜托卡卡西”便转身预备退下。三代这会哪还有功夫管他们，直接挥了下手便把两人打发了出来。惠比斯由于需要贴身管教木叶丸还没找到借口溜掉，不过随便想想也知道，这家伙的脑子一定转得飞快，这时候要是还在领导面前刷存在感，可一定没好果子吃！
　　“有日子没回来了，哎呦，”身高腿长的凶神伸了个懒腰，手差点碰到了走廊里的天花板，“三代看着可老得够快的，脸上那么多褶子了。”
　　卡卡西无奈地暗笑。
　　“你和阿斯玛，你们俩怎么一起回来了？”
　　能让守在大名身边的五六七和大名私军军官之一的阿斯玛同时出现，这件事必定非同小可……难道是被雪藏的大公子或是不老实的二公子三公子那边又出了什么事？
　　凶神的圆眼睛转了转，拍了下卡卡西的肩膀：
　　“这件事啊，说大不大，说小可也不小，我这么跟你说，大名大人这次是特意把我派回来在三代面前说好话的……我也纳闷了，他们那边的事怎么就没个完了”
　　“你是说……他那几个儿子……”
　　“啊不不不，大公子被教训，那帮儿子们都老实得很呢，不是那个啦，”凶神鬼鬼祟祟地瞅了瞅身边，见并无外人经过，他压低声音道，“估计回头三代总会把这事告诉你的，我提前和你通个气也不算泄密……守护忍十二士，恐怕很快就不存在了。”
　　卡卡西一惊，随即皱紧了眉。虽然与大名手下的守护忍十二士并无交集，但卡卡西清楚，这十二个人以及他们带领的那一支大名私军可是专属于大名本人调度，其中的人事任免就算是火影大人也无权干涉的。而就凶神藏头露尾地说的这些话来看，大名大人眼下显然是十分急于向火影大人示好的？那么，这支私军当中到底出了什么事……
　　“说清楚点，你是指守护忍十二士的编制被取消了，还是说他们的人……”
　　凶神耸了耸肩，
　　“都是。大名大人让我和阿斯玛递消息过来，守护忍十二士当中有人想要对木叶不利……关键是，不利就不利吧，居然还是打着大名大人的旗号……这不是闹着玩呢嘛……”
　　众所周知，大名大人身边那一小股私军不过是为了保证个人安全。真出了什么国家间互掐的情况，还得看国内的忍者村。行政权其实也基本不在大名大人手中，而是要去找关白。按说，这其实是一件十分严重，可以对村子发出最高预警的颠覆事件，但是，看着凶神的模样，怎么也不像是要发生什么大事的模样啊……额，一支私军的某几个人带队跑到忍者村来捣乱，实在是太过不自量力，好像的确称不上是什么大事，但当他们把大名大人的名头挂在嘴上时（管他们是真心忠实于大名还是只是找个借口呢），这对实际上没什么实权的大名来说，可就算是天大的事。如此，那位府里头消停了没两年的大名可不得赶紧把木叶忍者派回来以证明自己清白无辜么。
　　卡卡西道：
　　“看你的模样，的确像是闹着玩。”
　　凶神的圆眼睛眯了起来，嘴巴咧得大大的，整张脸笑得仿佛一朵花一般。他“嗨嗨”地打了个哈哈，声音藏不住的激动。
　　“我也好几年没回木叶了啊，好不容易有机会回来，还不许我高兴高兴？再说这次正好也借机会把老婆送回来。谁管什么大名大人啊……”
　　凶神那位妻子也是忍者，和他一同在河间市活动来着。但看眼前的情形，那真正原因可是呼之欲出了呢。
　　“怎么，该不会是有什么喜讯了吧？”卡卡西也露出了一个微笑。
　　两人已经走出了火影大楼，不怎么需要保持安静以免打扰旁人了。凶神脸上的笑容看着可比刚才真挚多了。他得意地摇头晃脑道：
　　“没错没错，咱可很快就是要当爹的人了……啊对了，还有件事要问你来的。”
　　“什么？”
　　“现在咱们和‘根’相处得应该还行吧？”
　　卡卡西点头，一时没搞清楚凶神到底想说什么。
　　“啊那就好……还不就是因为上次你们来大名府，野原桢给我拿了几个玫瑰饼么。我老婆现在就想吃那个。哎呀，她是‘根’的人，做暗部的好像不应该求她办这事，可我觉得好像和山中家族关系也没那么近嘛……所以，她现在还在村里吧？我找她去应该没什么问题？”
　　卡卡西不知道该如何接这个话。他本以为除了自己，除了井一班的人，便不会再有人会提起她，却没想到，几年之后，居然还会有她曾经的同伴记得她存在的痕迹，遇到事了会首先想到她……
　　“怎么？”看卡卡西面色有异，凶神问道，“是有啥我不知道的情况么？她出了什么事？”
　　沉默了几秒种后，卡卡西低声道：
　　“她……不在了。”
　　这是卡卡西第一次在人面前把这件事说出口。说完之后，他做了个深呼吸，强行压下了汹涌而来的泪意。在凶神没有看到的地方，卡卡西握紧了自己的拳头。一时间，他既希望凶神当真知情识趣一些，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却又怀揣着一丝希望，他们两个能多提到她几回，好像这就能证明她并没有走得太远似的。
　　凶神张大了嘴巴，他瞪着卡卡西，但很快，他“唉”了一声，把目光转开，叹了口气。
　　“怎，怎么会，她才多大点啊……”凶神摇了摇头，目光也黯淡下来，在提到牺牲的同伴们时，这种惋惜的表情总是最常见的，“真是的，那你一会有事没有，带我去她墓碑那边看看？”
　　暗部和“根”交往不深，却也绝称不上不共戴天。更何况，当初几个人在暗部中共事时一直相处不错，后来加入了‘根’的桢也与卡卡西一同去和凶神做任务，相处得十分愉快。在听说了她的死讯之后，凶神提出要去扫扫墓，这是非常合理的要求，本应该得到满足的。可是……在现在的木叶，哪还能找到那么一个地方拿来祭拜她呢？
　　卡卡西摇了摇头：
　　“她，没有墓碑。”
　　凶神当场被这消息惊住了。一个忍者牺牲了，或者说死了，却连个让人凭吊的墓碑都没有，要么是这人是在执行什么特殊任务时出了事故，不能放出个明晃晃的墓碑来招人耳目；要么就是叛逃离村被击毙……而这两种原因都不足为外人道也，他就算想和卡卡西讨论一下其中内幕也根本不会有什么结果。
　　“这，唉，真是的，小姑娘人还是不错的……那个……”
　　这一回是卡卡西转移了话题：
　　“阿斯玛回来倒是件好事，但如果守护忍十二士名存实亡的话，他是不是以后就会在木叶常驻了啊？”
　　凶神恍然回过神来，也不知道是为了同伴的离去而痛惜，还是只是在为没法满足妻子的要求而发愁。他“啊”了一声，伸手抓了抓脑袋上的短毛。
　　“这个，还是先看看大名和火影大人的安排吧……唉，阿斯玛也算是混出头了，当初谁能想得到这小子一个人孤身在外的也能这么有出息，三代也应该很欣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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