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之此去经年

　　345.
　　以卡卡西的宽阔胸襟显然是不可能真的对桢有什么不满意，更何况，今夜能得到些许放松，能毫无顾忌地守在她身边，还能当着众人的面抱抱她亲亲她，这可算是老天给的好机会。卡卡西高兴还来不及，哪里会表示不满呢？
　　桢小时候最喜欢在夏日祭上玩的游戏就是捞金鱼了。卡卡西拉住她的手，两个人慢慢向着路边的充气金鱼池附近走去——人太多，他们想节省时间快步过去也无法实现。不过这也没关系，反正大名府里并没规定出去游玩的下人们的返程时间，只要他们不会耽误第二天的活计就好了。
　　其实那年之后，她便一直都没有玩过这个游戏。原因很多，因为总赶不上节日轮休啊，因为嫌弃自己技术不行不想白扔钱啊等等。真正的原因她当然知道，如果不是那天晚上某个倒霉小孩那一声惊叫，她说不定还没法下定决心把自己的眼睛遮起来呢。
　　说那孩子倒霉倒也不是骂人。直到现在她都认为，大晚上的一不留神撞见一个双眼漆黑的怪人，那孩子晚上一定会做噩梦，肯定是很倒霉的。
　　不过今天应该会不一样了吧？
　　她的眼睛已经被她变成了正常的样子，再不是那种深不见底的怨灵模样。毫不夸张地说，刚刚更换眼睛那几天，她总会在晚上睡前看半天镜子，总觉得——这个正常的样子看上去似乎不太正常，总觉得很别扭呢。
　　这也无所谓，让她管卡卡西叫哥哥照样很别扭，她不还是亲亲热热地叫了很多天嘛。
　　嗯……既然卡卡西还记得她喜欢玩什么，那就不必客气啦。她在摊主那里交了钱，拿回两摞薄到透明的纸网子来，塞给卡卡西一摞。两个人坐在店主提供的小凳子上，桢专注地盯着在浅浅的水中吐泡泡的鱼儿，卡卡西则含着笑意望着她，就好像时间倒流回到了那一年，他们都变回了十来岁的小男生和小女生一般。
　　哦，当然了，在金鱼池边装嫩的也不止他们这一对。放眼望去，还有不少青年男女正在和他们一样对着池中的金鱼们皱眉头。而且，不用问，这些鱼儿们肯定又是廉价产品——就算捞回了家也活不了两天的那种。
　　“看看今天你能捞到几条。”
　　卡卡西从侧面望着她那双灵动的双眼，拉着身下的小凳子离她近了些。不过听他的语气，明显是抱着看笑话的意思，桢不由得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喂，就算她的确技术不高，也别这么嘲笑她嘛。再说了，看看手里的装备，那网子的透明度和木叶的比起来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桢十分怀疑就算是随便往水里浸一浸都会弄破它。
　　“你倒先试试看！”桢大声说道。
　　这可是卡卡西啊……不是别人。当年的他都能百发百中呢，现在……
　　就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卡卡西已经十分听话地出了手，一秒钟过后，就有一条全身长满黑白斑块的小鱼落在了他另一只手中的小碗里。卡卡西又像当年一般瞅瞅她，眉毛挑了挑，像是在说“看”！
　　不甘示弱的她如法炮制，于是手里便多了三个破烂的纸网子。她撅起嘴巴，感觉头顶像是有乌鸦“嘎嘎”飞过一般。卡卡西笑着揉了下她的脑袋，小声说道：
　　“干嘛不高兴？我捞到的不也是你的吗？”
　　好吧，算他识相。桢又翻了个白眼，很傲娇地回了一句：
　　“又没什么用……拿回去也没法养。”
　　本来就是。她原来是个厨房小妹，现在是个小侍女，主家再怎么仁厚估计也不会允许她们自己养宠物。
　　“没关系，”卡卡西丝毫没为她的态度感到不满，“捞到了我们就把它们放生好了。”
　　桢“切”了一声。
　　“这种鱼放在野外根本活不了几天啊！”
　　“……那就当给野螃蟹加餐！”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桢的黑脸便再也绷不下去了。她眉开眼笑地重新拿出一个新网子来，并在卡卡西鼓励的目光下浸在了水中。池里花色各异的小鱼们悠然自得地摆着尾巴游来游去，时不时地张开嘴巴啃一口装饰用的玻璃珠子，或者用脑袋顶顶充气的池壁，似乎对自己未来几天的命运毫不担心的样子哪。
　　正当她咬紧嘴唇用一个纸网把某条呆头呆脑的小鱼逼到了池子一角时，他们身后的人群却似乎比之前更加嘈杂和拥挤。卡卡西站起来看了一眼，低声告诉桢是某家艺@伎馆的当红艺伎“在这夏日祭的美好夜晚与您出门共游”（艺@伎馆工作人员打出的广告词）。桢胡乱地点了下头，右手持网一抄，左手的小碗跟上，“噗通”一声响，几点水珠溅在了她的手腕上，那条呆鱼就这样落进了小碗当中，完成了桢零的突破。
　　“啊！！我捞到了！！”桢叫道，“看看看，我捞到了！！！”
　　桢兴奋地站起身来，同时还要小心手上的动作，别一不留神把刚捞到的小鱼又倒回池里去。卡卡西仰头看着她那张欣喜的脸，被她的情绪感染，不由自主地同样露出了笑容；身边的男女不约而同地看看她，脸上的表情或轻松或好奇；最后面的店主可是咧着嘴巴不断说着“恭喜恭喜”，今晚赚翻了的他毫不在意送出几句好话哪。
　　然而那当红艺@伎的车队裹着人群也接近了，原本宽阔的街道早已经人满为患，更别提硬塞进一辆马车和跟车的工作人员了。混乱的“小心小心”、“请让一让”、“哎呀别挤我”的声音一股脑地被激发出来，震得人耳膜嗡嗡直响。正在路边摊上停留的众人本来就捉襟见肘的立足之地更是被压缩再压缩。桢回头望望，端着小碗小心地往池边又靠了靠，可没想到她身后的人群一拥，那力道直接把她撞了个趔趄。
　　她是个忍者，当然一跳就能闪开，可是，可是，她现在是普通人！
　　桢迅速把已经抬起的脚又缩了回来，本能地往旁边再迈一步。然而幸运女神这回可要打瞌睡了。她那及地的衣摆被身后某人踩住，根本动不了，身体却被撞到完全失去平衡。原本蹲在地上的卡卡西见状果断出手想要去拉她的手腕。可惜，就连他自己在人群那不可抗拒的力量下都被挤得东倒西歪，直冲着水池的方向倒去。
　　伴随着周围人群的惊叫，卡卡西一只脚跨进了鱼池，才勉强稳住身体。而那个又要护住手中小鱼，又要随时注意不要暴露忍者身份的野原桢则脸朝下摔进了鱼池里，激起了大丛水花。围观群众们无辜被溅了一身水，有人尖叫着，有人却不怎么当回事，不断地发出笑声。
　　桢还从来没有这样狼狈过！
　　她当然马上就在卡卡西的帮助下从池子里爬了起来。然而看看她眼下的尊容吧。出门时梳好的发髻给泡散了，如同刚从海里捞出来的海草一般糊在她脸上；之前她还在嫌弃的瓢虫服这回倒不用担心走光了，因为那布料已经湿哒哒沉甸甸地粘在身上；她手里那装着小鱼的小碗飞进了池子里，小鱼也逃跑了。桢抹着满脸的水，看她那表情，已经委屈得快要哭出来了。
　　“怎么样？”卡卡西担心地问道，赶紧把她拉到鱼池侧面，带了一路的小水洼，“没摔坏吧？”
　　桢翻了个白眼，稍微一弯腰，把刚才吞进嘴里的一条小鱼吐回了池子里。有人窃笑，卡卡西也不得不拼命忍耐，才没有喷笑出来。不然的话，桢肯定会当场暴打他！就算现在不打，回村之后也会找他算账！
　　“没，没事。”
　　桢还在努力维持风度，两只手忙着把头发里的水挤干。不过这一夜算是毁了个彻底。她本来还想再逛逛，远远地欣赏一下某著名艺伎的表演，然后再去看看那压轴的烟花庆典哪！然而现在一切都泡了汤。等到她湿淋淋地回到大名府，肯定得被那群女人们笑死。就算是卡卡西……哼，别以为她没看到他脸上那一闪而逝的笑纹！！
　　“就这么回去的话说不定会着凉的，我们去旁边服装店买套衣服换上吧。不会耽误看烟花的。”
　　卡卡西善解人意地提议道。于是桢脑袋上包着鱼池老板友情赞助的毛巾一条，顺着人群自觉给他们让出的小道钻进了一家服装店里。在他们身后，小道自动消失掉。大家才不会盯着这对倒霉的小情侣看个没完，夏日祭一年才一次，他们有更重要的事去做呢！
　　八月末的夏夜空气中还带着燥热，再加上街头这么多人在，谁开店要是还关着店门那就是傻了。所以桢和卡卡西马上发现，这服装店里尽管没什么人，却依然吵得可以。店主大妈一见居然有人过来买全套衣服而不是跑到烟花庆典那边占位子，脸上的菊花纹都笑开了。她非常热情滴招呼着两人，并让全身湿透的桢可以随意试穿店里的所有衣服。
　　由于刚刚穿过了那奇葩的瓢虫服又有机会马上摆脱它，桢看这店里哪套浴衣都漂亮得要命。她随意指了套淡绿底带有深绿树叶图案的浴衣，大妈抱着这套浴衣外加一点贴身衣物引着桢进了更衣间。卡卡西则留在外面等待小女友的闪亮登场，以及琢磨这套衣服大概多少钱自己带的够不够付。
　　更衣间的门关上之后，可要比外面安静太多了。桢长出了一口气，却又马上打了个喷嚏。大妈一边絮叨着“快把湿衣服脱掉不然要感冒”一边帮她扯开被打成蝴蝶结的腰带。桢可不敢冒着生病的危险矫情，她飞快地换上了新内衣和衬裙，又用大妈提供的干毛巾使劲擦头发。大妈笑眯眯地把她换下来的湿衣服统统装进一个大袋子里，还提醒桢“走时可别忘了拿啊”。
　　有人在更衣间的门外叫着“有人在吗”，显然是想要进来买东西却发现呆站在外面的卡卡西根本不是店主。大妈“哎”地答应着，一边想赶紧出去拉生意，却还想帮助桢把新浴衣的腰带系好。桢说道：
　　“没事的大妈，我自己随便弄弄就好。”
　　“你可以吗……哦，我去叫你男朋友来帮忙！”
　　桢吓了一跳，刚想拒绝，大妈已经飞快地冲出了门去。在那之后，她便听到大妈在外面笑道：
　　“你们男女朋友帮忙系一下腰带没关系的……啊，快来看看我家的衣服，可以随便试穿哟~~~”
　　也行吧。反正她其实是用不到卡卡西的。尽管有不少人都没办法系好浴衣背后的那个小蝴蝶结而需要别人帮助，可女忍者们都经受过这种训练，一个人也可以弄得很好呢。
　　桢正在对着镜子对比自己浴衣左襟和右襟的长度，卡卡西便被大妈推进了更衣间。镜中的桢和卡卡西四目相对，都有点尴尬。卡卡西“嗯”了一会，提议道：
　　“那个，需要我帮什么忙？”
　　桢赶紧回答：
　　“没事，我自己就可以。”
　　卡卡西便不再说话。桢能感觉到他的目光就落在自己身上，难免觉得心跳加速。但她努力控制住情绪，一只手压在胸口不让前襟移位，另一只手拿过一根细腰带缠在自己腰间打好结。身后的卡卡西很安静，桢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她动作平稳地把衣襟从腰带中扯出一部分在腰部垂落下来，把衣服弄平整，又用另一根带子把垂落的衣料在腰间扎好。她有点紧张，速度却很快，并没有出错。
　　直到——
　　“阿桢？”身后的卡卡西低声唤道。
　　任务当中叫真名？？？
　　桢只觉得头皮发炸，全身的汗毛都立起来了。她动作僵硬地整理着衣襟，感觉到卡卡西的手放在了自己肩上。桢下意识地回了下头，于是，她把什么都给忘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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