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之此去经年

　　336.
　　之前，就在团藏大人刚刚因为桢和卡卡西之间的关系而惩罚她那一段时间里，她不是没想过，如果这件事被曝光出去，自己将会承受多大的压力——至少会和天藏刚进暗部那时不相上下。
　　你是个“根”，却跑来了暗部，你的忠心到底可不可靠？我们能不能信任你？
　　你是个“根”，却和暗部的人勾搭在一起，你的忠心到底可不可靠？我们能不能信任你？
　　但那种事不可能被榕萝这样的人捅出来。桢十分确定这一点，所以刚才她的神情没有半点心虚。
　　但是，还是有一点不太合理的事。那就是，桢的身份公开在外，经常需要和暗部或是其他忍者产生一些联系，“根”的人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然而榕萝却还是主动发难，甚至可以说是在挑衅，这是为什么？
　　榕萝的主要战斗武器便是淬毒的查克拉线，而看着她脖子上那圈发绿的伤口，应该是被有毒的查克拉线勒到的……嗯，一个高级忍者总不可能用自己的武器勒自己脖子玩自杀，那么说，她说不定是在战斗当中遇到了什么意外，而那个“意外”可能与桢有些关系，所以榕萝才会那样气愤，气愤到没拿到什么具体证据便信口开河。不，看她的模样，并不像是信口开河……
　　难道是她看到了桢和卡卡西在一起？
　　这个可能性基本相当于没有，首先两人做些亲密举动总会在桢的家里；其次，桢知道榕萝看她不爽和她看榕萝不爽一样，不是一天两天，如果这女人真的发现了什么，根本没可能把秘密保留这么久，早就把这件事宣扬出去了。而桢和卡卡西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面了，榕萝根本没机会发现。
　　那还有什么好担心的？桢直接用了“根”里一项算不得严重的罪名扔到榕萝头上，又用那些实际可见的惩罚措施堵住了她的嘴。榕萝也许不会在意关禁闭，但她一定很害怕挨鞭子。事实上，“根”里的人没有不怕挨鞭子的。
　　也幸亏团藏大人并没有滥用这种惩戒手法，他只是让这团阴影静静地漂浮在众人头顶，然后挑拣那个最不像样的抽将下去而已。
　　桢和乙到了团藏大人的办公室前，两人敲门进入，又在身后把大门关好。团藏大人在室内端坐，这一次，他的手边并没有什么用于证明他之前接见了哪些人的纸条、武器或是忍具之类的东西。桌上空空如也，显得很是整洁。
　　“团藏大人。”桢规规矩矩地行了礼。
　　团藏大人点了下头，看了她一眼——眼神是询问而不是暴怒。看来团藏大人并未因为刚才榕萝的无端指控而有什么态度上的偏向。
　　其实她还是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们有话直说，”团藏大人面色平静地说道，“有人看见你昨天傍晚与宇智波止水和宇智波鼬在一起，是这样吧？”
　　桢点了点头，身边的乙又看了她一眼，目光有些担忧。
　　原来如此。那时的他们被榕萝看到了……但是是怎么看到的呢？嗯，在解救了鸣人之后，宇智波兄弟俩也抓到了任务目标，她没有什么特别需要警惕的，于是，她并未一直维持自己的感知力。难道就在那时？
　　“原因？”
　　团藏大人是知道她和卡卡西之间的关系的，所以没有质疑她是不是和止水产生了什么“禁忌的感情”的意思，而是直接当着乙的面发问。桢同样扭头看了看乙，一秒钟后，她重新回过头来，低声道：
　　“漩涡鸣人。”
　　鸣人那个外号还没公开，现在只在他同班的学生们之间小范围流传。榕萝之前在两个宇智波身边发现了她，当然也不可能看不到鸣人，但她不知道鸣人的身份，想来只把他当成某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了吧。
　　咦，这样一想，难道是这位榕萝暗中对止水有什么想法不成……
　　“你是说，九尾人柱力？”
　　“是。其实这只是巧合而已。昨天我在忍校门口听说鸣人被几个孩子骗去了村西，他们告诉他木叶来了流浪忍者，然后……”
　　团藏大人突然举起一只骨节匀称的手，打断了桢的话。他微微摇头，脸上深思的表情证明他正在把昨天发生的事和今天的某事联系在一起。片刻过后，他稍微叹了口气。
　　“那些事不必说了。我都知道。”
　　桢讪讪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团藏大人知道了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村西，他当然也知道榕萝会出现在那里。榕萝在村西或是更远的地方执行什么任务，便发现了桢正在和宇智波们在一起联络感情，于是来告密……至于榕萝脖子上的伤痕，八成是因为在与某高人对战时被自己的武器反杀，返程途中发现了某些小秘密，然后在去医院紧急治疗过后一大早就迫不及待地跑来找团藏大人对桢施以惩戒。
　　好吧，榕萝应该是不会喜欢止水的，所以在告起密来时才丝毫没有心理负担。
　　“野原桢。”思考了一阵子，团藏大人又问道，“你对宇智波众人有何观感？”
　　事实上，“根”中众人对宇智波们都没什么好印象。
　　首先就是团藏大人这个当领导的从不掩饰自己对宇智波家族的敌意，他本人在谈到宇智波时总是一副轻蔑的态度。当然了，团藏大人在战略上藐视敌人，在战术上重视敌人，他对宇智波们的能力还是相当忌惮的。
　　第二，“根”里没有宇智波，一个都没有。这些眼高于顶的世家子弟绝大部分在木叶警务部供职，少部分（比如止水）在暗部。宇智波家族的平民们（没开写轮眼的低级忍者，比如曾经的带土，以及不会忍术的普通人）的活动区域主要是宇智波的驻地，与其他村民们联系并不多。他们中间也许有人有什么优秀品质值得人尊敬，然而“根”中众人或者说更广大的木叶村民们根本接触不到他们的那些优点。就“根”们了解到的情况来看，这些宇智波们一个个自视甚高，对普通村民颐指气使，同时经常有滥用职权的案例出现。
　　第三，这一点桢了解得更深刻一些。那就是卡卡西和宇智波家的复杂关系。有了宇智波家族的存在，卡卡西便不可能获得自由。这一点也让桢对宇智波家族完全没有好感，哪怕她私心里偶尔会想想天上下红雨，宇智波族长一高兴就解除了当初那场婚约呢。
　　凡事总有特例，止水和带土这两兄弟便是宇智波家的异类。两人都性格活泼，乐于助人。可惜，带土去世得早，而以止水一个人的力量根本挽救不了他那一大家子亲戚的形象。
　　“我不喜欢他们，”桢的表情很冷硬，“我不喜欢他们家族带给木叶的那种感觉。”
　　团藏大人的双眼稍微亮了些：
　　“什么感觉？”
　　桢歪着头细细想着，顺便斟酌着自己的用词。
　　“很……沉重的感觉。很压抑的感觉。我平时接触过的那些宇智波们，除了止水，每个人，从大到小，都给我这种感觉。”
　　这种感觉与实力无关。富岳族长和长宁长老足够傲视群雄，普通的宇智波忍者还不如她厉害，然而他们所有人都在给木叶村里的人们传递着一种信号——
　　“‘我们家祖上阔过’。对，就是这个意思。”桢听到身边的乙发出一声模糊的闷笑，团藏大人的嘴角似乎也挑起了一点，“哪怕我们现在落魄了，我们也一直准备着为重现家族的荣光而奋斗什么的。就好像励志文当中的男主角。”
　　年轻英俊的小男孩本应该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小少爷，却由于家道中落而遭人白眼和排挤，在重重磨难中他不断提高着自己的实力，同时也交到了一大群志同道合的同性和异性朋友。在故事的结尾他走到了世界的巅峰，实现了他当初的诺言并且比他的那些先祖走的更远……
　　不对，这不是励志文，这是种马爽文。
　　她看着乙脸上的表情过于古怪了些，于是偷偷去探知了一下，结果发现一直表现得很严肃的乙居然在想这个。她露齿而笑。团藏大人并没有阻止手下们发笑。事实上，在不影响工作的前提下，团藏大人甚至不会阻止他们开些无伤大雅的小玩笑，尽管有时玩笑的确有些破坏气氛。而且，他们虽然可以开玩笑，可团藏大人却是从来不会加入他们的。
　　几个人都在用笑容来掩饰刚才话中的内容，可实际上——哪里可笑了？
　　祖上阔过的宇智波家族当年的名号绝对可以和初代火影所在的千手家族不相上下，甚至很多时候声望要高于千手家族。当年的宇智波斑在大势所趋的压力之下和初代共同建立了木叶村，就连“木叶”这个名字都是他起的。然而由于理念的不同（又一个），宇智波斑离开了村子，后来更是向村子发动了进攻，不成而身死。而他遗留在世间的宇智波家族则成了那个种马爽文故事男主的家族……
　　重现家族的荣光？
　　宇智波家族从未脱离世界上世家的第一梯队，家族的荣光更是一直都在，有什么需要“重现”的？
　　比先祖们走得更远？
　　先祖们都已经站在世界之巅了，请问“更远”是哪里？取千手而代之？哦对了，千手家族早已没落，只有初代带出的几个学生以及学生的学生还能支撑住木叶村。
　　桢望着团藏大人，她不知道乙有没有思考这些，但她知道团藏大人一定是早就在考虑这个问题了。
　　“宇智波家族从村中心迁到了村子边缘地带，”团藏大人慢慢说道，“人们的想法毕竟是不同的，我们觉得这符合村子的利益，然而立场问题决定视野的大小，他们便会觉得村子里在有意地削减他们对村子的影响。”
　　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相当明确了。桢和乙也不再像刚才那样发笑，而是对视了一眼，都没有发出声音。
　　“桢，你觉得……止水这个人怎么样？”
　　团藏大人一定是想得到最中肯的意见的。于是桢说道：
　　“止水不一样。止水从来不会给人那种感觉。他根本就不是个典型的宇智波。他……虽然我也算不上有多了解他，但他和其他的那些宇智波们完全不同。”
　　“那么，宇智波鼬呢？”
　　“宇智波鼬年纪太小，而且太过少年老成，但他和止水的关系非常密切。小孩子总是会受到身边人的影响，他们会有意无意地模仿自己崇拜的偶像的行为。老实说，小鼬虽然是个孩子，却一直表现得不像孩子。不过昨天晚上，我倒觉得他……怎么说呢，行为似乎比以前幼稚了一些。”
　　这里的“幼稚”是个褒义词。
　　小鼬给桢留下的印象一直都是喜怒不形于色的，然而，她没想到小鼬居然会为了一个素昧平生的鸣人打抱不平来着。
　　团藏大人微微点头，示意桢继续说下去。
　　“小鼬其实是个很温柔的人。他很喜欢他的弟弟，也很愿意为了那些弱小的人出言争论。总之，我觉得这兄弟俩人都很不错。只不过，他们不适合宇智波家族，那个家族，实力确实很强，但是，太腐朽了。”
　　说出了这个词之后，桢又笑了笑，耸了耸肩。这一点很清楚，如果不是看出了止水的性情，三代也不会让他进入暗部当自己的左膀右臂。当然了，瞬身止水同时又是个名号不亚于卡卡西的天才，这样更好。
　　不过，她对宇智波们的看法，其实也就是立场不同而已。她相信富岳族长他们想的一定是“外人无权评判我们的行事标准”，然而站在村里人的角度来看，宇智波家族实在是太过不讨人喜欢。
　　刚才团藏大人说的宇智波搬家那件事，在富岳族长们看来，心里一定很别扭吧？
　　再有，宇智波家的人差不多塞满了木叶警务部，这除了能证明宇智波们把持了村子的治安管理，还能证明什么？
　　宇智波们在村子的其他行政部门是不受欢迎的。他们相当于被放逐到了警务部。
　　三代和团藏大人在这一点上达成了共识，也就是限制宇智波们的权力，打压他们的空间，削减他们的资源。桢可以理解这件事，毕竟一个无论是规模还是实力都足以威胁到村子根本的家族太过危险，武器还是关掉保险更稳当。
　　可是看样子宇智波们虽然还在兢兢业业地履行着自己的职务，却一直带着一种莫名的悲愤在做那些事。这种情绪桢一直能从他们身上感觉到。她能肯定，负面情绪攒的太多，总有一天会爆炸出来。
　　所以，到底会怎么样呢？三代和团藏大人，他们到底会采取怎样的应对措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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