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之此去经年

　　326.
　　让我们把视线放回到当年那个十三四岁的天藏身上吧。
　　那时天藏还是团藏大人身边倚重的甲，曾经被委以重任——刺杀三代。那时他接下了杀死卡卡西及其小队成员的任务，并一路尾随着他们来到了大蛇丸的秘密基地，最终卡卡西救了他一命，他也放了卡卡西一马。然后呢？
　　按天藏当初的说法，“我会回去告诉团藏大人任务失败了。”
　　失败了就失败了呗，谁不知道卡卡西就算还不够格当暗部第一人却也相差不远，甲打不过他很正常，常规操作。
　　结果现在天藏说的是——
　　他接的任务并不是杀人，而是夺眼——当然不管是理论上还是现实中，卡卡西肯定不会放任他取走自己的眼睛，为了夺眼只能先杀人。结果他没杀人更没夺眼。从大蛇丸的基地离开之后，天藏担心回去没法交差，就用木遁变了个假的写轮眼装瓶子里带了回去，却被团藏大人一眼识破。团藏大人气得不行，当场质疑天藏对自己的忠心，天藏却说了之前那句名言——“我不光是‘根’，更是木叶的忍者，不应该伤害木叶的同伴”。团藏大人更加生气，然后……
　　“然后我就击昏了，再然后……你们就过来救我，我才发现自己差点又被封印了……”
　　当将一切都讲述完之后，天藏耸了耸肩，表示“就这么多了”。他望向桢的眼神比之前柔和了些，显然，想起眼前这一直和自己关系不佳的女孩曾经毫不犹豫地配合着卡卡西把自己救出了“根”这件事让他认真地反省了一下自己之前的种种行为。有那么几秒钟，他简直都想看在她救了自己这件事和卡卡西前辈的面子上和她尽量修复关系了。
　　然而过了几分钟，他就不再这么想了。
　　听了天藏讲述的故事，桢在脑袋里把整件事过了一遍。她思考了一下，摊了摊手道：
　　“这就是全部了？”
　　“没错。”
　　“哦……”桢慢慢地点着头，她表情古怪地眨了眨眼睛，看着天藏道：“我可以问几个问题吗？”
　　努力让自己配合“前辈的好朋友”问话的天藏连连点头，示意她“随意”。既然如此，她也就不客气了。
　　“你是怎么想的，用假眼睛糊弄团藏大人？”桢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不那么像是质问，“你是觉得他不会当场验货是吗？”
　　就算他当场没验货，而是后来才发现的，那玩意也是用木遁制成的啊。整个木叶村能用木遁的只有天藏好不好？天藏就算想嫁祸于人都没机会。
　　天藏脸上的表情立刻赧然起来，活像是个被长辈数落的小学生。他“嗯啊”地扭捏了一会，用手抓着自己那根根直立的毛寸，小声说道：
　　“我……我那时没想那么多，就是因为，因为卡卡西前辈他救了我，我很想让团藏大人别再针对他……也不是没想过拿了假眼睛回去团藏大人会很生气，可就做了……”
　　面对着这么一个脑子缺根弦的老实孩子，一股啼笑皆非的感觉涌上了桢的心头并越来越浓烈，她简直有种冲动，想大笑出来然后好好教教天藏该怎么办事才能不把他家前辈一起带沟里去。
　　现在这不是主要问题，想教人回头再说。
　　“算了……下一个问题，你们当时谈话的时候有谁在场？你和团藏大人之外？”
　　“乙。”
　　“只有他？”
　　“嗯。”
　　“他是全程在场？”
　　“嗯，”天藏点头道，“团藏大人派他和我一起去拿卡卡西前辈的眼睛，但我让他留守在大蛇丸的基地外面了。然后我们一起返回的，一直到最后……我觉得把我击昏的应该就是他吧。”
　　暗杀三代的任务不成功，是因为主要人物天藏被卡卡西变的三代制住了。那么团藏大人不可能不知道天藏打不过卡卡西。这一次他大概是为了保证任务顺利，派天藏和乙一同出动，但实力不如卡卡西的天藏直接让乙留守，而乙也从善如流地同意了，似乎根本没想过两个人成功率再怎样也要比一个人高……这说明什么？
　　“乙比你大，”桢慢慢地说道，“他算是你哥一类的人物吧？”
　　天藏皱了皱眉，不太确定地点了下头：
　　“如果你非要这么说的话……算是吧。”
　　桢“呵呵”了一声，但她并没有就这个问题延伸下去，而是继续问下一个问题：
　　“还有，你跟团藏大人说了你是木叶忍者不应该自相残杀什么的，你怎么说的？”
　　“额，就是直接说了啊。”
　　直接说和直接说的区别可大了去了。桢再一次感到啼笑皆非，她看着天藏那张一向忠厚老实的脸，非常耐心地为他剖析道：
　　“让我猜猜，你是很诚恳地……”
　　“我的态度绝对诚恳！”
　　“……很诚恳地很恭敬地劝他说木叶忍者不能自相残杀，还是很诚恳地大喊大叫，说木叶忍者不能自相残杀？”
　　天藏当场语塞。他张了张嘴，活像是等待亲鸟喂食的雏鸟似的，却什么也没说出来。看他的反应，桢百分之百确定，这老实孩子一定是对着盛怒之下的团藏大人瞎嚷嚷来着！
　　她突然开心地笑了，笑声清脆悦耳。她的笑容一向很能感染人。尽管天藏搞不清楚桢到底是在嘲笑自己，还是她单纯地觉得这件事让她觉得身心愉悦。可是，听着她的笑声，他没有煞风景地质问她为什么笑，而是带着一丝不解和妥协同样咧开了嘴巴。
　　“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等到她终于笑够了，桢晃了晃脑袋，依然唇角带笑地瞅着天藏。
　　“是吗？怎么回事？”
　　答案就在于——团藏大人那时根本就不是真心想要卡卡西的写轮眼的！
　　身为一村的领导，团藏大人对村里忍者们实力的了解就算不如三代大人，也不会相差太远。鉴于上一次暗杀三代的任务不成功，取三代而代之的计划毫无进展甚至很可能被反噬，手下的得力干将又被三代的手下（尽管有内线反水的意外情况）击退，往大里说，团藏大人对村里的局势怎么可能没有一个正确的认识？往小里说，那次之后他也是明确知道天藏和卡卡西的实力对比的。
　　那么，为什么他还要派天藏去执行针对卡卡西的任务？明摆着，这一次的任务纯为了测试天藏的忠诚度！如果天藏真的拿到了卡卡西的眼睛，这算是意外收获，同时也能证明天藏的清白；拿不到的话，分析任务的过程（乙在场）也能得出个大概结论——可没想到乙和天藏兄弟情深，天藏求乙留守，乙就真的没下去，这可就在团藏大人的预料之外了吧……所以，那时天藏出了“根”之后，乙很可能也受了些惩罚，但他们就无从得知了。
　　“测试不成功之后，团藏大人才想加强你的封印，但我们这边行动更快，打乱了他的计划，三代最后出面直接把你弄出了‘根’……”
　　“是……是……”天藏的目光微乱，下意识地重复着，“所以我很感谢卡卡西前辈……和你，如果不是你们的话，我在‘根’里的日子就太难过了……没有自由，还不如死了的好……”
　　这一回，桢又瞅了天藏一眼，只不过这一眼里的鄙视成分稍多了些。
　　“你还是多感谢你家前辈吧。卡卡西肯定在当时就想到这一点了，他知道那次任务就是团藏大人刻意针对你的，和他的关系其实不是很大。”
　　说到这里，桢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如果说她之前所说都是正确的话，那也就证明……团藏大人那时和三代所做的“不会再觊觎卡卡西的眼睛”的承诺摆明了是一纸空文，因为他本来就没特别想要那只眼睛。嗯……经历了那次任务后团藏大人一定很恨卡卡西就是了，如此，她在加入“根”时还让团藏大人做出了重复的承诺。这个这个，虽然她安慰自己这算是给卡卡西的双重保险，但是，估计团藏大人会在心里偷笑吧，因为他根本什么代价都没付出。
　　突然感觉好亏本啊有木有？如果她那时就知道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干嘛还提到卡卡西让团藏大人警惕一下？
　　桢无语地晃了晃脑袋。时过境迁，尽管她现在感觉当初自己的所作所为略不值，可转念想想，再给她一次机会的话，她那时还是会做出那样的请求。
　　卡卡西是对她最重要的人。以此类推，他的**粉……能帮就帮一把吧，就当是为了让天藏以后少给卡卡西找些麻烦。
　　“天藏你这个**！”她毫不客气地说道，“当初那件事本来能有更好的解决方法，至少也用不着那么大张旗鼓！”
　　被她一骂，天藏当场涨红了脸，可是，以他的个性自然不可能和桢对骂。于是，他愤怒地瞪着桢，那双本来就大的黑眼睛看上去更大，就像一只气鼓鼓的青蛙一般。天藏的面相也不是那种凶恶类型，就算瞪眼也没甚杀伤力，桢一点都不害怕。
　　“那件事，你应该告诉卡卡西了吧？怎么和他说的？”
　　一见桢没有痛打落水狗一般追上来骂个没完，天藏的一肚子火气总算没像□□的肚子一般爆炸——其实他也不清楚自己会不会因为她的几句话而爆发。不过，姿态还是要摆出来的，他没好气地答道：
　　“我怎么告诉他的，就怎么告诉你的。”
　　“怎么可能，卡卡西不会问得这么细致的。”
　　天藏沉默，于是桢当他默认。
　　“你啊，你那时直接回去和团藏大人承认任务失败，其实团藏大人根本不会说你什么。谁叫你自作聪明非要弄个假眼睛回去骗人。挨收拾也活该！”
　　任务失败、弄虚作假、肆意喧哗，这三件事哪一件单独拎出来，团藏大人都不会那么生气。可谁叫这位木遁忍者在短短的几个小时之中把所有的错误犯了个遍呢？
　　“你搞搞清楚，你可是全木叶唯一一个木遁，你老老实实承认错误能怎么样？就说你打不过卡卡西，团藏大人顶多就是骂你一顿关你禁闭。你要劝他可以慢慢劝，可以好好劝，可你偏要冲他大喊大叫，这就好像……”
　　就好像孩子考了个零蛋回家，不光不承认自己上课睡觉，还私自改了卷面成绩，被揭发了之后更是冲家长嚷嚷说我就是不愿意学习就是要上街摆小摊……
　　“更何况还当着乙的面，不把你的嚣张气焰打压下去，他以后还怎么见人？团藏大人是你领导，不是你亲爹！就算他是你亲爹，那时候也一定想一巴掌呼死你！给你封印就不错了，要不是你是木遁忍者，干掉你都有可能！”
　　天藏默默听着桢的教训，刚才还通红的脸色慢慢褪去。他不是什么不知好歹的人，桢的话虽然不怎么动听，却是在实实在在地为他好。所以，他还是很诚心地把这些话听了进去，并打算牢牢记在心里。没办法，他的幼年、童年以及逐渐长大的过程中，一直没有什么亲近的人教导他该如何正常待人接物，现在他虽然加入了比“根”温暖不少的暗部，身边有了卡卡西和其他队友，但偶尔还是会犯糊涂。他知道桢在这方面比他强出很多，甚至比卡卡西也强很多，能从她这里得到些什么，对他来说也算是件好事。
　　只不过，野原桢不光擅长揣测人心，她更擅长激怒人。
　　天藏老老实实道：
　　“好好，我记住了，以后不会给卡卡西前辈添麻烦的。”
　　他心里清楚，如果不是因为卡卡西，这女孩才懒得搭理自己，更别说“教导”了。
　　桢带了一脸的“孺子可教”的表情点了下头。这一段谈话终于要走到结尾。桢对团藏大人了解得更多了些，而天藏也学到了一些东西，两个人称得上是各取所需。于是两人准备告别。天藏稍微动了下，手中那硕大的袋子便发出了无数硬物碰撞摩擦的声音，两人都下意识地看了看。
　　桢好奇地问道：
　　“是什么？”
　　天藏费劲地解开了被扎得很结实的袋口，伸手进去抓了一把什么东西出来。那几个玩意圆溜溜的，呈深棕色，表面沟沟壑壑，看着像是大脑形状的大弹子。天藏随手“嘎巴”捏开一个，递到了桢面前：
　　“山核桃，来几个吗？”
　　桢可没为天藏的手劲惊叹，她摇了摇头，没去接那果仁。
　　“不了，你多吃点，补补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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