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之此去经年

　　224.
　　卡卡西和甲闯进那洞穴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雪见和被大蛇丸劫持的桢。她的长发被大蛇丸那鲜血淋漓的手抓住，脑袋被迫仰着，脖子上还顶了一支尖锐的苦无。
　　“阿桢！！！”
　　尽管桢此刻被大蛇丸制住，脖子上似乎还在流血，但卡卡西依然能看到她的眼睛望着自己的方向，脸上的神情有些迷茫。
　　他这一次没有来晚，更不会失手！
　　“两个臭小子，”大蛇丸这会把劫匪的角色扮了个十足十——当然了，他之前已经劫持过几十个忍者了，算是轻车熟路，“居然敢……”
　　卡卡西和甲同时踏前一步，大蛇丸立刻将桢的头发扯得高了些，手里的苦无一动，刺进了桢那白皙的脖子，苦无尖端淌下几滴鲜血来。
　　“这一次我会将你打败的，”卡卡西咬着牙说道，怒火在他的双眼中燃烧着。他的拳头握的紧紧的，指甲刺进了掌心，但他完全感觉不到疼痛，“我会堂堂正正地将你打败。你敢碰她一下，我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我说到做到。”
　　然而，大蛇丸并没给他这个机会。
　　战斗结束得很快——可以说并没有什么战斗。卡卡西在岩洞外召出了影分@身，打算在进了洞之后由本体拖住大蛇丸，影分@身伺机救人。可是，急于脱身的大蛇丸根本没心思让他达成心愿。他趁着卡卡西攻击的间隙，左手将桢无力的身体举起挡在自己身前，右手则飞快地向着黑漆漆的天顶射出了手里那支苦无——苦无后端连接着坚韧的查克拉线，足够负担大蛇丸的体重。巧合一般，天顶同时炸开，露出一个洞口，向下倾泻着明亮的日光。于是，身负重伤的大蛇丸大人就这样在两名，不，三名木叶暗部的眼前消失在了洞穴顶端。
　　卡卡西和甲没有大蛇丸的逃脱设备，雪见也已经不能行动，无法带他们飞上去。实际上，他们的这次拦截任务彻底失败了。
　　幸好无论是卡卡西，还是甲，或者是桢，他们并没有受到太大伤害。
　　大蛇丸离开，桢身上那种被束缚的感觉便消失了。她在卡卡西的帮助下勉强爬起来，从兜里掏出兵粮丸和巧克力往嘴里猛塞。
　　这一次，可再没有牛奶、鸡蛋或是苹果用来安慰她失血的身体了。
　　“你没事吧？”卡卡西急切地问道，甲早就跑到雪见身边去照看她了，“大蛇丸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他抽了雪见和我一人一管血。”
　　桢费劲地嚼着兵粮丸，声音有些含糊。至此，她这一次的目的算是达到了。至于谈到抓大蛇丸……首先她没那实力，另一方面，她轻蔑地想着，自己这也算是贯彻了三代把爱徒放跑的想法呢。
　　三代，团藏，桢实在不知道这两个人到底有什么本质上的差别。
　　“抽血？”卡卡西显然想起了大蛇丸一开始逃跑的时候就是准备要抽她的血来的，只不过后来被闯入的三代他们耽搁了，“抽了很多吗？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头晕？哦对了，之前甲和我说雪见身上有大蛇丸设下的咒印来的，他没给你也弄一个吧？”
　　虽然大蛇丸把咒印如同撒种一般弄得到处都是，可他这种实用主义者是不会轻易出手的。咒印宿主的存活率是十分之一，大蛇丸必定会估摸着差不多了再给人下咒印。否则的话，如果宿主们都扛不住咒印的力量死光了，又有什么意思？桢暗暗想着，大蛇丸可能想给她设下咒印的，然而，她能扛过那咒印的可能性基本是零——她死了，到哪里去找下一个洞察之眼？桢一边摇头一边从兜里掏出创可贴，示意卡卡西把她脖子上那两个伤口贴住。
　　“真的没有吗？你和他都说了什么？”
　　卡卡西似乎有些不相信桢的话，他不错眼珠地瞪着她，顺便变身成十万个为什么。贴完了创可贴之后，他还想撩开她脖子上散落的长发看看到底有没有那么一个咒印存在。桢很快挡住了他的手，自己撩头发给他看了眼脖子。她表情轻松地说道：
　　“真的没事啦，”她眨眨眼睛，“我从来没有骗过你对不对？”
　　话虽如此，可是卡卡西依然觉得放心不下。别的不说，她既然能非要一起过来只为了见大蛇丸一面，就证明那谈话内容很重要而且不能为外人所知。不过他显然没想到，桢这一次来，的确就是为了送人头的。
　　正当他还想说什么时，不远处雪见的惨叫声却把两个人的注意力完全吸引了过去。雪见瘦弱的身体伏在地上颤抖着，双手用力抠着身下的岩石。甲看上去已经完全没了主意，他跪在雪见身边，却根本不敢去碰她，生怕自己的触碰会让她更加痛苦。他喃喃地念叨着雪见的名字，表情扭曲，目光散乱。听到卡卡西和桢靠近的脚步声，甲猛然回过头来，带着哭腔叫道：
　　“该怎么办，卡卡西前辈？该怎么办？”
　　雪见侧身躺在地上，尖声惨叫着，声音凄厉刺耳。她脑后的头发散开，露出左侧后脖子上一个发红的咒印。这咒印如同有生命一般，兀自红得发亮，甚至还冒出一小股青烟，就好像有个隐形人在用什么烧红了的铁模子按在了雪见的脖子上一样。
　　这东西这么厉害？
　　桢试图用自己的精神力去想想办法——在她看来，既然她能抓得住自己和卡卡西体内入侵的敌人，那么大概也可以处理这种被种进体内的咒印吧。然而她很快发现，雪见身上的这块咒印就如同寄生在螃蟹身上的蟹奴一般，丝丝缕缕的分枝早已布满了雪见全身。
　　“我不行，根本不敢动，”桢抬头望着卡卡西道，“咒印这东西都是施术者才能解开的，我怕强行去除会出人命。”
　　甲颓然坐倒在地上，两只大眼睛充满了泪水。他呆望着正在煎熬挣扎着的女孩，猛地一拳砸在了坚硬的地面上，似乎在为自己的无能为力而痛悔不已。
　　“天藏，”雪见痛得已经有些神志不清，她勉力向空中伸出一只手， “天藏……雾凉姐，快回来……”
　　天藏，是雪见的弟弟。看她伸手的方向，可并不是冲着身边那个被她当做天藏替身的甲。
　　一股泪意瞬间涌上了桢的心头，让她鼻子酸涩，双眼模糊。不，不是为了那个什么可笑的用来劝解雪见回来当诱饵的理由，她只是对眼前的场面感同身受罢了。
　　雪见想见她的姐姐和弟弟，就如同她想见她的姐姐一样。
　　一股灰色的烟雾从桢的鼻孔当中游了出来，在众人面前化成了实体。雾凉在甲震惊的目光当中跪在雪见身边，紧紧抓住她那只手，哭得肝肠寸断。
　　这一切很快就要结束了。
　　从手指开始，接着是手腕、胳膊，雪见的生命力和查克拉就这样一点一点地变成了烟雾缓缓上升，向着大蛇丸逃脱的那个洞口飘去。等这些烟雾暴露在风中时，这个女孩也会彻底消失了吧？
　　“不要！雪见，不要这样！！”
　　雾凉突然尖叫起来，她的身体飞快地化成烟雾，追逐着空中雪见的生命而去，试图用自己的力量将雪见拦下来。甲在同时也施展了木遁术，数根木柱拔地而起，相邻的木柱间还被设置上了隔烟的板子。这木遁术如同内部相通的箱子一般越摞越高，却无论如何追不上烟雾消散的速度。精疲力竭的甲无助地抬头望着雾凉那股烟雾在空中疲于奔命地想要将雪见散落的生命聚在一起，忍不住痛哭失声。
　　雾凉一个人的力量根本不行！
　　“伊布里其他人呢？”桢转头问道。“他们都在哪？这么大的动静，他们怎么还没出现？”
　　卡卡西欲言又止，他轻轻摇了摇头。然而，他的目光很快亮了起来，桢也注意到，几股更加浓厚的烟雾从被卡卡西炸开的那个通道口涌了进来，一层一层飞快地包裹住甲那已经快要通到天顶的木遁术，并且把雾凉和即将消散的雪见统统裹了起来。
　　“怎么……会这样？”
　　在天顶的阳光照耀下，这阴暗的洞穴当中发生的一切就好像神迹一般令人难以置信。灰色烟雾很快在空中聚合起来，形成了一棵灰扑扑的粗壮的树状物。光线逐渐强烈起来，距离这棵树最近的甲不得不捂住眼睛以免暴盲。然而，他身后的卡卡西和桢分明看到，刺眼的金光过后，这棵树居然化成了实体！
　　没错，烟雾化成的树变成了真正的树。洞穴里并没有风，桢的长发散落下来也是一丝不动。然而这棵树上那金色的树叶发出“哗哗”的响声，就好像林中的微风吹过。甲放下了遮眼的手，张大嘴巴望着这棵树。那需要三个人才能合抱过来的树干慢慢裂开了一道口子，口子越来越大，显露出内部的两个身影。雪见和雾凉紧紧拥抱在一起，两个人都是泣不成声。
　　在这种完全超越了人类思维的场面前，桢瞪大双眼，感觉自己的世界观都快崩塌了。
　　雪见刚才明明已经死了，为什么还能活过来？大蛇丸看重伊布里家族的人，难道不止是因为他们会雾化，还有这个原因？
　　“刚才那是……伊布里家族人干的吗？”
　　在甲拉住雪见的手又蹦又跳好像疯子一样的当口，桢抓住卡卡西，满脸焦急地问道。
　　“应该是的，刚才也是他们的烟雾给我指路，我才找过来。”
　　“可……这也太……”桢语无伦次地说道。尽管这一切都是她亲眼所见，她依然觉得整件事太不可思议了，“哦对了，伊布里家族人都去哪了？他们救了雪见，怎么还不现身？”
　　卡卡西皱皱眉头，语带遗憾地说道：
　　“他们应该都不在了，刚才在我们一开始见到他们的那个洞穴里……我看到了大量血迹。而且，刚才我们几乎找遍了这里的小洞穴，一个人也没有看到。”
　　他们是被大蛇丸杀死的。
　　桢心里忽然冒出这个想法来。一开始她和卡卡西在外面，后来追着雪见来到洞里却很快被大蛇丸带走。看看大蛇丸后来和她说话的状态还有他最后的逃脱，桢能确定他的伤势已经有了些好转。而且，虽然雪见那时推了大蛇丸的腹部对他造成了一些伤害，可是后来她几乎没有发现他的腹部继续流血——就连他手上沾染的鲜血都早已干涸。那么说，他在这之前一定是得到了一些补充。而这补充，大概就是那些伊布里家族的人了吧。
　　桢是在和大蛇丸本人做交易的，不牵涉旁人。在她看来，她并没有要求大蛇丸为了完成这个目标而不择手段，这件事当中，她伤害的人只有她自己。就算是之前得知了大蛇丸大人那恐怖的另一面之后，她也不停滴告诉自己，大蛇丸做那些事与她无关，他杀的那些人也与她无关。她不会圣母到为了那些与自己完全没有交集的人而苛责自己以至于正义感爆棚地决定跑来把他捉拿归案——她不过是为了提醒大蛇丸大人履行承诺。
　　然而，就在她离开这洞穴的那几个小时里，大蛇丸就在这里杀了……伊布里家族大概还剩二三十个人，他就这样残害了二三十个人的生命。她知道这些人能存活下来很可能都是因为大蛇丸的存在。如果没有大蛇丸，伊布里家族人恐怕早已灭绝。这些人的确与她无关，雪见和雾凉还都不喜欢她，但是……有恩于人的话，难道就可以这样任意毁灭他们的生命而不需要付出代价了？
　　她在同情这些伊布里家族的人。
　　可是，难道自己只是因为这些人死在了自己身边，她还多少和雪见、和雾凉说了两句话，他们有了些交集，她才会对他们的死这样心里不安？而被诱拐的那些人，由于他们死得比较远，所以她就对他们的死亡无动于衷了？
　　如果说大蛇丸一开始诱拐的对象就有她身边的人呢？她会不会为了自己那个复活凛的目标而对他们的死视若无睹？
　　她真的能像这样冷酷自私吗？
　　雪见脖子上的咒印消失了。她之前算是死过了一次，于是，那咒印便消失了。这大概算是件好事。只不过，雪见说过那咒印有凝聚身体的作用。没有人知道那咒印消失之后她还能活多久。不过，之前那个领头的男人看样子有四十了，身体依然挺结实的，想来年轻的雪见和雾凉至少也能活到那个岁数吧。
　　伊布里家族只剩下了她们两个人。为此，两个女孩都很感谢桢。桢对她们的谢意却很是汗颜。她知道自己就算不来，大蛇丸也照样会过来拿伊布里家族人当成自己的恢复血瓶。但就算是与这件事毫无关系的人，在见到一个家族就此毁灭后，肯定也会有些恻隐的吧。暗地里和大蛇丸有过交易的桢就更加心存不安——作为罪犯的帮凶，她的良心还没有完全泯灭。
　　雪崩之下，哪一片雪花是完全无辜的？
　　“我没追上大蛇丸，没见到什么家族，也没碰上团藏大人的手下。”
　　在离这片伊布里家族的废墟不远的一处三岔路口，卡卡西带着依然有些虚弱的桢。他这样说，也就证明，他不想再去探寻伊布里家族仅剩的两个人和甲会去哪里。不过从另一个角度来看，伊布里两姐妹由于团藏和大蛇丸、和甲的关系，应该也彻底不能去木叶安身了。
　　卡卡西既然这样说了，桢自然也不会反对。更何况，她的心里这会挣扎得厉害，没什么心思再去跟仍然看她不太顺眼的甲闹别扭。
　　“你们走吧。”卡卡西催促道。
　　桢叫住了正要动身的雾凉和雪见两姐妹。
　　“等等。”
　　几个人都用诧异的眼神看着她。桢却没去管他们，而是自顾自地掏着口袋，数出兜里所有的钞票握在手里。然后，她把目光转向了卡卡西。
　　“你有钱吗？”
　　这是当然，自从小时候那件事之后，卡卡西早已经养成了随身携带钱包的好习惯。见桢管他要钱，他二话不说，直接掏出了钱包来，数都不数就塞给了桢。桢打开看了看，抽了一半出来，又斜睨了甲一眼。
　　“你呢？”
　　甲涨红了脸。
　　“我没、没带。”
　　桢“切”了一声，撇了撇嘴巴。
　　“也没指望你。”
　　她走到雾凉面前，拉过她的手，把所有的钱都放了进去。女孩受了惊一般拼命摇头，想要缩回手，却被她一把攥住。
　　“你是当姐姐的，难道想带着妹妹去当小偷？”
　　雾凉张口结舌。她们之前的确是在洞穴当中简单收拾了一番，可是，由于在这里隐居了多年，补给之类的东西全都是由大蛇丸提供的，也就导致整个洞穴中根本看不到钞票的影子，连个硬币都没有——大蛇丸还真是拿他们当成宠物来养的。既然如此，大蛇丸最后的选择就完全不出乎意料了。人们对宠物自然不会完全无情，可是到了生死关头，杀死宠物貌似也没什么心理负担。
　　更何况，对大蛇丸来说，这个世界上恐怕只有一小部分人能和“宠物”划等号，剩下的那些人，甚至还不如宠物。
　　“走吧，”在两姐妹一边小声道谢一边收下那些钱之后，桢招呼卡卡西道。她很快又转向甲，“你，回头把卡卡西的钱还给他，不要忘记了哦！”
　　至于她自己的钱，就当是为了让自己内心坦然而付出的代价吧。只是，钞票不是人，她就算把全部身家都掏出来，恐怕也弥补不了伊布里家族的损失。
　　等到身后的伊布里两姐妹和甲都已经看不见了，卡卡西和桢慢慢地走在回程的路上。卡卡西看了看桢略带懊恼的脸，稍微琢磨了一下，开口道：
　　“回村之后我请你吃饭吧。”
　　桢一时没反应过来，她诧异地问道：
　　“为什么？”
　　“因为以前吃了你几次饭，回请一下而已。”
　　桢下意识地把手插进了空空如也的口袋，“你是知道我兜里没钱了吧……”
　　卡卡西不置可否地把脑袋转开，并没接这句话。但是很快，他的嘴边不由自主地露出笑容来，眉眼也弯成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最近他笑的次数比以前多了很多呢。
　　“好吧，我要吃豆皮寿司。”
　　“恩。”
　　“我还要吃甜虾刺身。”
　　“好。”
　　“还有冰淇淋。”
　　“……吃完生食最好别吃冷的，会拉肚子。”
　　“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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