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之此去经年

　　183.
　　这天晚上对木叶所有人来说都是终生难忘的。
　　年轻的忍者们聚成一堆，隐藏在被村里划归为“避难所”的树林当中。他们有的神色黯然，有的麻木不仁，有的情绪激动，有的眼泪汪汪。尽管表情各异，他们的目光却都望着远方。那里正在发生着一场战斗，场面激烈得把半个天空都染成一片鲜红。也不知到底是九尾的查克拉作祟还是那燃烧的火光——显然，不管哪个答案都不是他们想要的。
　　距离太远了，他们只能隐约听到远处传来的爆炸声和惨叫声。而每一次战斗情况的变化引起的火光都会让众人惊叫连连。事实上，他们除了尖叫和哭泣，本来也是什么都不能干。
　　就在刚刚，入夜不久，九尾突然在木叶村的中心现了身，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开始了它的复仇。虽然对这种事件全无防备，木叶忍者们也开始自发地组织起来，战斗的战斗，疏散村民的疏散村民。本来他们这些未成年的忍者们战斗力也是相当可观的，可惜，还没等他们靠近九尾，便被三代大人派出的忍者们制止了。
　　他们是木叶忍者的年轻一辈，他们是木叶忍者的希望所在，他们是木叶未来的中流砥柱……三代大人不允许他们靠近九尾，不允许他们在木叶这个生死存亡的时刻浪费自己宝贵的生命。
　　可是，在这种时候，人人心里都燃烧着一团不甘的火焰。于是，他们争辩，他们发怒，他们佯装逃命一转身就往九尾的方向跑……几乎所有被派去“押送”他们的忍者们都被气得暴跳如雷，恨不能狠狠扇他们大耳光。
　　最后，还是那句“大局为重”还有“忍者就需要无条件地服从命令”发挥了巨大的作用。在几个成年忍者的看守下，年轻人们终于压下了心里那即将爆炸的情感，怀着急不可耐的心情守在这里，等待着木叶村的未来，或者说，等待着他们的未来。
　　卡卡西转头扫视了一下周围。阿斯玛、红、玄间、惠比斯……还有一群比他们稍微大点或是小点的忍者。每个人都是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模样，却又不得不窝在这里。玄间、雷同和铁手在一起议论着什么，阿斯玛在轻声安慰流泪的红……卡卡□□个站在树林边缘望着天边九尾那火红的如同一朵鲜艳大丽花一般的九条长尾在空中飘摆，竭力压下“九尾出来了师母怎么办”还有“弱弱的桢有没有活着”的思绪。他叹了一口气，慢慢地回到了惠比斯身边。
　　惠比斯旁边还有个阿凯。刚才阿凯吵嚷着非要到九尾脚底下把队友铲回来，结果被不耐烦的自家老师一掌劈在了后脖子上，还处在眩晕当中。一脸木然的惠比斯并没有急着叫醒他，而是让他靠在了树上让他缓神——或者也可以说惠比斯懒得管他，懒得再去给他点火。这样也好，至少他不能再去给大家添麻烦了。
　　卡卡西悲哀地想着，尽管自己已经成为了上忍，然而，在那些成年人的眼中，自己和还是中忍的阿凯、惠比斯等人没有任何区别。在眼下这种场面当中，他们只会给大人们“添麻烦”而不是帮忙。
　　就在刚才，红的父亲，一个和她一样长着红头发和红色环状眼珠的上忍制止了女儿的冒进行为，最后还说出了诸如“我希望你能把木叶的精神传递给我的外孙”之类的话。如果在平时，这样的话已经堪称“矫情”了。可是现在，没有一个人，当然也包括脾气爽朗的红（女忍们普遍比较暴躁），会认为这句话不合时宜。没错，这是一个父亲在惨烈的战斗之前向女儿交代遗言。红眼睁睁地看着父亲远去的身影，然后，这个坚强的女孩便开始流泪。她一哭，几乎所有的女忍，当然也包括大部分男忍，都不免潸然泪下。
　　木叶是忍者村，忍者世家不少。在场的很多年轻忍者的父母亲人都是忍者。他们在同九尾那怪物展开殊死搏斗，可是，这些未成年人们只能远远地看着，想象着九尾一记爪击或是一尾巴就把他们的亲人……
　　“你说，”惠比斯的声音低低地在耳边响起来，卡卡西猛然回过了神，“到底什么时候能完事？”
　　卡卡西在面罩下咬住嘴唇。他无声地叹着气，摇了摇头。
　　“桢她不会……”
　　惠比斯没有把这句话说完，卡卡西却也明白他的意思。虽然他总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但他关心队友命运的这份心意却不会是假的。卡卡西沉默着把目光放在依然靠在树上两眼呈蚊香状的阿凯身上。良久，他回答道：
　　“我不知道。”
　　这天晚上不确定的事太多了！
　　本来这应该是个美好的夜晚——老师家里会添一个小宝宝。然而，身为九尾人柱力的师母被抽取了九尾，不知道这场战斗过后，或者说，现在，她还有没有活着。桢在执行任务，这会也是音信皆无。她们俩可是卡卡西发了誓要保护到底的人啊！
　　可结果呢？他躲在安全的避难所，而那两个人却是凶多吉少。
　　至于水门老师，卡卡西其实并不是特别担心。毕竟黄色闪光的实力有目共睹，就算打不过，总能全身而退……可是，卡卡西知道水门是不可能“退”的。他宁可让九尾的攻击都落在自己身上，也不会单单为了保全自己就退开而把木叶村置于极度的危险之中。
　　所以，请结束这场噩梦吧！快一些，再快一些。这样他们就能到那战场中心去看个究竟，而不至于像现在这样置身事外。
　　树林的边缘传来一阵不和谐的喧哗声。众人循声望去，见又是一个一脸无奈的忍者扯了个涕泪横流的小男孩进来。那小男孩十岁上下，歇斯底里地尖叫着、踢打着想要挣脱忍者的束缚。那忍者只能伸出一只手从后面揪住他的领子把他拎起来，就好像捉住了一只张牙舞爪的螃蟹。
　　“……放开我！”那小男孩叫道，“爸爸妈妈……我要和他们一起战斗！！放开我！！你们这些……”
　　这些什么呢？
　　懦夫。胆小鬼。缩头乌龟。
　　众人本来已经稍微稳定下来的情绪再次因为小男孩的话语起了波澜。没错，他们是忍者，然而，在村子里高层们、长辈们的保护之下，他们必须像一群幼儿园里的孩子那样老老实实地躲在这里……
　　抓着那小男孩的忍者看样子很后悔自己没早点把他打昏而是放任他尖叫不休了一路，然而现在一切都晚了。那些奉命看守这些未成年人的忍者们固然在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瞅着他，孩子们则反应更激烈了些，他们聚拢过来，有人被那小男孩的话激得满脸通红，有人已经在大声叫嚷了：
　　“我们才不是懦夫！”
　　“我们本来可以和爸爸他们一起战斗的！！”
　　“……九尾又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们一起上，我就不信……”
　　……
　　……
　　……
　　眼看这些熊孩子们就要折腾起一轮哗变，就算周围那些成年人也是头痛不已。孩子们虽然实力不高，却胜在人多势众，真要打起来肯定会有漏网之鱼大老远地跑去九尾脚底下当炮灰——更何况，他们可不想把自己的毕生所学浪费在同村忍者（还是一群孩子）而不是穷凶极恶的敌人身上！
　　然而，或者说幸运的是，还有人理智尚存。
　　“……别吵啦！！！”
　　一向没正经的惠比斯居然站到了群情激奋的小忍者们面前。周围的气氛却紧张起来。忍者们都在猜测惠比斯出面的意图，并琢磨着他有什么出格言论的话该如何制止；孩子们勉强压制住自己激动的心情，盼着眼前这个家伙能说出什么来让周围那些死板教条到了极点的忍者们赶紧退后。
　　然而惠比斯并没有当众发表演说的意思。在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他身上之后，他却低下头，大声地问刚才那个哭喊得最凶的小男孩道：
　　“你是忍者吗？”
　　“……当然是了！”小男孩叫道，“我不能眼看着爸爸妈妈……”
　　惠比斯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话。
　　“你还记得你是忍者？忍者们就要听从命令，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不懂吗？”
　　“可是我爸爸……”
　　不和谐的声音到处都有。还没等惠比斯再次教训小屁孩，他们已经听到人群中传来了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
　　“惠比斯，你的父母可是早就不在了，但是我们的父母还在和九尾战斗呢！”
　　“我当然知道我的父母不在了！”惠比斯高声道，“我也知道你们的父母可能正处于危险之中！可是我也有老师在那边！我的队友也被困在那边，我甚至都没办法去救她……但是这就能让我们这些忍者忘记自己之前许下什么誓言，忘记我们的职责了吗？”
　　“我们都是收到了火影大人的命令才隐蔽在这里的……”大概是由于刚才声音过大，惠比斯的嗓子有点破音，他赶紧咳嗽了一声，“如果说就为了证明我们不是缩头乌龟，我们就要这样肆意破坏正式的命令，那我们还是忍者，还是合格的战士吗？？”
　　周围安静了很多，虽然惠比斯这些话并没有真正安慰到那些惊怒交加的小忍者，但是，它总归是起到了一些作用——让他们想起了自己的职责。
　　惠比斯果断再接再厉。
　　“我知道我们当中的很多人实力不差，大家都觉得自己碰上九尾也能有一拼之力，可是——”惠比斯不怀好意地一笑，手一挥，指向了离他不远的卡卡西，“大家都认识他吧？旗木卡卡西，他是我们当中最年轻的上忍，又是四代火影的学生，是暗部的精英！就算我们当中可能会有那么几个懦夫胆小鬼，也绝对不会是他！可是你们看，他也在毫不犹豫地执行着火影大人的命令！那是因为他还记得自己是个忍者，而不是意气用事的普通人！”
　　卡卡西顿时觉得脸颊发烧。虽然不管是成年忍者还是小忍者望向他的目光当中都没有什么攻击性，他依然觉得非常别扭。
　　天知道，他有多么想赶到战场前沿去看看师母的情况，去和老师并肩战斗。然而，惠比斯的一席话不亚于赶鸭子上架，生生地把他此刻的行为端起来了。
　　“我们当中有谁敢说自己的实力比卡卡西还要强？”惠比斯并没有摘下墨镜，可是看他脑袋转动的幅度，大家都知道他在一个一个地扫视着所有人，“我先声明，我是打不过他的，而且，我也清楚自己忍者的身份，我肯定不会在这种时候跑去添乱。至于大家……要是觉得战胜卡卡西十拿九稳，那就去跟他打一场吧！”
　　众人瞪着惠比斯，一时间没有人说话。在把“应不应该跑去打九尾”的话题成功转移到“谁想出去就先打卡卡西”之后，惠比斯功成身退，拉着那个小男孩坐到了慢慢清醒过来的阿凯身边。当然还有不少人用异样的目光瞅着他。然而，尽管他们心里实在很想给惠比斯两拳（也包括卡卡西），却没有人当真冲上来把想法付诸实践。几声沉重的叹息过后，气氛终于略缓和下来，孩子们的注意力再次被远处九尾表现出来的巨大破坏力吸引住，没再热血冲头地上蹿下跳了。
　　“你叫什么？”
　　“……伊鲁卡。”
　　尽管对惠比斯拿自己当枪使的事略不满，卡卡西也不可能在这种敏感时期多说什么。他听着惠比斯低声询问那小男孩的声音，望着阿凯坐在地上擦眼泪，心里的茫然却是越来越强。
　　的确，他们是忍者。他们需要服从上级下发的任何命令。然而，这种不能参与只能旁观的感觉实在是让人非常不爽。哪怕不让他和九尾正面对上而只是……
　　远处那如同章鱼爪一般的九条长尾突然从空中落了下去，终于看不到了。但是，那阵阵红光却并没有消退的意思。卡卡西下意识地往树林边缘又走了几步。他能听到九尾那震耳欲聋的咆哮声。虽然不知道那怪物叫出的内容，他却能感受到它传递出的一种极度焦虑和不甘的情绪。与此同时，他同样能感觉到一丝丝熟悉的查克拉气息从远处渗透过来。
　　这是……师母的查克拉？她还活着！！！
　　卡卡西的心又一次被揪了起来。他下意识地掀起护额露出那只写轮眼来，想要把远处的战斗场面看得更加清楚一些。九尾既然已经被束缚住了，那么下一步就应该是把它封印起来，战斗也就应该结束了吧？
　　如果马上把尾兽再次封印到被抽离尾兽的人柱力体内，她还能活吧？是不是？
　　然而，一想到他们将要面对着一个千疮百孔的村子和数不清的尸体，卡卡西就怎样也无法让自己平静下来。还有，师母犹有余力，那么，桢……
　　下一刻，卡卡西那超出常人的灵敏眼睛便看到了一个漂浮在空中的身影。那身影虽然与九尾相比不值一提，却仍然比普通人大上数倍。那是一个披头散发的人形，双臂僵直地平伸在空中，虽然衣袍宽大却仍然能看出那瘦骨嶙峋的身形。卡卡西眯着眼睛在记忆当中搜索着这个身影，总觉得以前在哪本书里看到过似的……
　　然后，他就瞪大了双眼。
　　那是……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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