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之此去经年

　　181.
　　卡卡西很无聊。
　　他可是村子里年纪最小的上忍，“无聊”这种事不应该发生在他的身上。就算他没有任务要做，平时的日常训练也占据了他很多时间。再不济，他还可以流连在书店里，一本接一本地看那些杂七杂八的书来丰富自己的知识量。然而，这两天当中，虽然这些事他一件件都做过了，却依然觉得非常无聊。
　　他可是师母玖辛奈的专属护卫，这是水门老师亲自发布的命令！这任务到了最后居然……被中断了？
　　这也太不公平了吧？
　　他很感谢水门老师和玖辛奈师母，当然也感谢桢，因为他们为了让他打起精神来想了不少办法。他也愿意听从他们的指引。自从他当上了师母孕期的护卫，便能看得到她那原本平坦的肚子一天天地膨胀、膨胀、再膨胀。他当然希望能一直保护师母到最后，能看到师母的大肚子里突然蹦出一个哇哇乱叫的小孩，也算是给这个任务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可是，等到师母临产了，护卫居然换人了！
　　这是三代大人和水门老师一起下发的命令，他当然不能违抗。可这并不代表他心里就舒服了呀……
　　不过，从前自己可是只管完成任务的什么都不顾的，现在居然会因为这种小事而感觉不平衡了，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说这是因为自己的涵养功夫没有练到家吗？
　　卡卡西倒是没有意识到，他已经不再如从前那样冷冰冰的，而是有了各种各样的小情绪，更像是一个正常的十四岁少年了。
　　桢倒是有资格跟过去。可是这样的话他就更加担心。如果说生产过程当真有什么问题，首当其冲遭殃的是师母，其次就轮到桢。她实力那么差，简直是跑都没处跑。所以，无法近距离保护她们俩的自己也只能默默祝福师母千万要一切顺利。
　　作为水门老师的弟子加上师母的护卫，卡卡西老早就知道了师母的预产期。于是10月10号这一天，他做什么事都觉得心神不定，总是感觉在那秘密的地点会发生什么意料之外的事。可是，每一次这种念头冒出来，他都在心里狠狠地斥责自己。就算他信不过九尾也信不过桢，难道还信不过老师吗？他知道水门老师可是会全程在场的，就算是真有什么事发生，老师肯定能化险为夷的对不对。
　　……可是如果自己也在，就更加保险了不是吗？
　　十月中旬，天已经黑得很早了。卡卡西结束了训练，把双手插在裤兜里慢悠悠地顺着依然喧闹的街道往回走。这几年，村子里可是越来越热闹了呢，就连路边的商家都多了很多。卡卡西漫不经心地一边走一边挨个望过去，目光停留在了被夹在一家服装店和一家鞋店中间的一块招牌上。
　　油纸伞有售。
　　卡卡西还记得上次路过这里，这家店还在卖帽子，这么快就换人啦？正想着，他已经来到了伞店门口，一股桐油的刺鼻气味扑面而来。
　　如果不是卡卡西戴了面罩，他说不定会被这味道熏个跟头。然而，他那敏锐的目光已经看到了室内琳琅满目的货品。大大小小的油纸伞堆在货架子里，压根连个完整的图案都看不见。不过从那惊鸿一瞥的图案碎片看来，这家主人绘画的手艺倒是颇见功力。
　　自己怎么会突然注意到这么家店？
　　卡卡西摇了摇头，直接走过了伞店门口。然而，他走出了十几步，更加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又走了回来，进了店门。
　　真是鬼迷心窍了。
　　“有人吗？”
　　室内的桐油味就更重了，卡卡西强忍着没有伸手捂鼻子。他环顾了一下四周，并没有看到有什么人出来接待他。不过，他走近了才发现，室内的那些货架和油纸伞乱七八糟地堆放在一起，显得杂乱无章。虽然上边并没有什么灰尘吧，但总让人感觉这家店其实根本没开业的模样哪……
　　卡卡西的一时兴起果断被人泼了冷水。幸好，正当他打算转身就走的当口，一个油滑的声音止住了他的脚步。
　　“亲~~~~~请问您需要什么哪？”
　　卡卡西全身立刻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回头望去，看到一个老头穿了一身略微发黄上面还有些污渍的长袍出现在货架旁边。饶是卡卡西眼力不错，也没看出来这老头的年纪，说是四十多岁也可以，说是六十多岁……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对。
　　亲？这是在叫自己？
　　卡卡西啼笑皆非地在面罩下面咧了下嘴巴。然后，也不知是外面突然刮起一阵凉风还是他被那老头古怪的称呼吓到，卡卡西不受控制地打了一个寒颤。
　　“哎哟，我这现在开着店门是因为油纸伞刚做出来气味太大，需要放一放……亲很冷是不是哪？我把门关上好啦！”
　　让别人知道自己一个大男人怕冷似乎有些丢脸呢……卡卡西赶紧制止了店老板的好意。
　　“那个……我想订一把伞。”
　　“哦是的是的，”老头满脸堆笑，眼睛都快挤没了，“不知道亲想要什么工艺的哪？半穿？满穿？加不加纱？哦对了，亲如果不太明白的话我可以给亲讲解一下……”
　　“额，不必了，”卡卡西在老板一声接一声的“亲”中感觉自己越来越囧了，他指了指墙上的宣传图，“我刚才看过了。”
　　由于没给自己给手制油纸伞的工艺进行讲解的机会，店老板显然有些怏怏不乐。不过他马上再接再厉道：
　　“那亲想要什么样的图案哪？”
　　“……烟花。”
　　“烟花？”老头重复了一遍，皱起眉头来。他很快调整了表情，笑得更开了些，“年轻人，烟花倒是很好看啦，可是那东西转眼就没寓意又不好……我觉得你要是想要表达热烈的纯洁的瞬间即是永恒的想法，还不如要樱花图案哪！底色用月白或是天青这些素淡的颜色，女孩子撑出去更好看哪！要是烟花图案底色只能用黑色啦……”
　　“不，就要烟花，”卡卡西微红着脸坚持道，“再说也不是……不是什么女孩子……多少钱？”
　　老头眨了眨眼睛，重重地“恩”了一声，声音有些大，传递出一种“好好好你说啥就是啥”的意味。然后，他报出一个巨大的数字。
　　奸商！！！
　　卡卡西刚才略发热的脸立刻像被谁泼了一盆冰水似的冷却下来，心想自己不如一开始就问价了，也省得在这里浪费那么多时间。可是，当他看着那老头子满脸心照不宣的暧昧笑容，竟然鬼使神差地抬不起腿来。
　　等卡卡西出了店门，他依然在心里琢磨着自己刚才到底被灌了什么迷@魂@汤非要费力不讨好地定做什么漂亮的雨伞。正当卡卡西在为自己从未有过的冲动消费找借口的当口，有人在身后叫着他的名字。卡卡西连脚步都没放慢，因为那声音的主人是阿凯。
　　“卡卡西！！”阿凯一溜烟地跑过来，“好几天没看到你啦！我们今天比试点什么呢？”
　　“猜拳吧，”卡卡西道，“和上次一样，来猜拳吧。”
　　他现在可没心情跟阿凯比这比那。
　　阿凯不满地叫道：
　　“喂，怎么又猜拳啊？就没有什么更加热血的选择吗？？？你这还算是我最好的竞争对手吗？？？”
　　都已经这个时间了，要是按照阿凯的提议比试什么“热血”项目，估计要搭进去大半夜。卡卡西无奈地笑笑：
　　“明天还得早起呢，今天都这么晚了，就算了吧。”
　　“喂喂！别拿任务当借口！！！”阿凯把一只缠满绷带的拳头伸在自己面前，一口气说出了一大堆形容词，“在无法控制这炙热的燃烧的旺盛的满溢的能量的现在……”
　　卡卡西突然敛了笑容，警觉地回头望向自己的身后。就在刚才的一刹那，空气的密度似乎变得大了些。有一丝丝不同寻常的东西从远方蔓延过来，让他产生了一些全身不舒服的感觉。回想一下，刚才在店里的时候，他就已经在觉得全身发冷了，只不过后来因为那死奸商的几句话……
　　“你有没有感觉到有些不对劲？”
　　话一出口卡卡西便后了悔，阿凯那粗壮的神经能感觉到什么？果然，阿凯愤怒了。
　　“……你这是什么态度？你刚才根本就没认真听我说话！！”
　　好吧好吧，在“感觉”这个问题上他不应该难为阿凯，毕竟阿凯不是桢那样的感知系忍者。如果是桢在这里，肯定比他还要早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卡卡西看了看依然愤愤不平的伙伴，耐心地道：
　　“有什么东西不对劲，警醒一些。”
　　“切，”阿凯撇了撇嘴巴，“你就骗我……”
　　虽然嘴上不相信，阿凯却稍微安静了下来。他抬起脑袋，朝着卡卡西所看的方向仔细张望着，却并没看出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他一边嘟囔着“想感觉什么东西你趁早别找我”，一边斜眼觑着卡卡西越发凝重的脸色，试探地问道：
　　“有什么不对劲啊？”
　　卡卡西打了个手势让阿凯安静下来。自己却凝神望着远处的天空——十月的漆黑天空自然没有什么变化，那轮满月也不过是大得有些瘆人而已。可是，卡卡西的后背已经出了一层冷汗，就好像他预感到——或者说是已经感觉到那里正在发生着什么事一样。
　　那么，“那里”又是哪里？
　　“轰……”
　　远处传来一声类似于锅炉爆炸一般的巨响，随后就有人们的惨叫声传了过来。这条街道虽然并没受到什么影响，大家却都停下了脚步，店主们也都惊慌地从店子里跑出来四下里张望。可惜，这条街道两旁的建筑物稍微高一些，所以站在原地根本不可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能看到天空一角略微发红。等到卡卡西、阿凯还有几个过路的忍者跃上了屋顶，他们才震惊地发现，远处的滚滚烟尘就连月亮都给遮住了，有什么活物在那烟尘当中放声咆哮着。卡卡西下意识地掀起了自己的护额，定睛望去。然而，在那烟尘当中，他只能看到两只硕大的充满了仇恨的红色眼睛。
　　“那是……”
　　“那是什么？”阿凯大声问道，“卡卡西那到底是什么？”
　　卡卡西咬着牙回了下头，一个邪恶的名字脱口而出：
　　“九尾。”
　　为了证明卡卡西的话，远处那庞然大物很快跃出了烟尘的范围，在与它相比个头小小的忍者们的轮番攻击下踩塌了一排又一排房屋。它身后那九条尾巴打成一个扇形摇摆着，像极了师母盛怒之下脑后飘舞的火红头发……
　　听到这场面，阿凯先是楞了一下，紧接着就慌里慌张地瞪着卡卡西，急切地问道：
　　“还真是九尾……那，桢怎么办？她不是在那边……”
　　“你是怎么知道……”
　　卡卡西惊异地回头望着阿凯。在远处房倒屋塌的“轰隆”声中，阿凯一边解着自己腿上绑的负重物一边大声道：
　　“卡卡西，你真当我傻啊？这么长时间我一找你比试你就是在保护玖辛奈大人，我还能看不到她肚子越来越大吗……我也是有师母的人。再说，我这几天根本都没看到桢，问她的同事就说她去执行任务了，所以……”
　　其实这已经用不着阿凯解释了。玖辛奈怀孕在木叶村里根本不是秘密，而且，她和水门似乎也并没打算把这当成一个秘密来看待。卡卡西早就该想到的，如果说真的有什么人在暗处窥伺九尾，那么只要了解一些女人生产方面的常识，也就大概能推断出玖辛奈生产的日期。可是，可是，人柱力生产期间封印的力量减弱这一条可绝对是机密啊……虽然卡卡西是水门老师的弟子，如果说没去保护师母，他也不会知道这种事的好吗？再有，听说师母生产的地方也是事先选好了几个地点到最后那一周才确定下来的，这种秘密到底是怎么泄露出去的……或者说，难道九尾人柱力生产的情况真的那么危险，一个不留神就让九尾跑了出来？
　　“师母……”
　　九尾已经出现了，玖辛奈那边是什么情况？水门老师在做什么？还有桢……
　　卡卡西的后背早已沁出一层冷汗。他默默地念叨着，目光焦躁地在九尾的身边来回扫视。水门老师……水门老师到底在哪里？难道是师母那边情况危急拖住了他？九尾出现，师母还能活吗？实力低微的桢，她，还能活吗？
　　“卡卡西！你在嘀咕什么呢？”阿凯高声叫道，“我们也上！！把九尾打倒就好了！！”
　　卡卡西使劲摇了摇一片混乱的脑袋，下意识地把手伸进兜里掏起爆符——这可是九尾，距离过近的话一定会被它伤到的！
　　“……不行，我们不能离它太近。阿凯你退后，我们远程攻击它！”
　　“喂！都到这种时候了，我堂堂木叶苍蓝猛兽怎么能……”
　　阿凯的话音未落，远处的战况已经给卡卡西的话做出了最好的证明。若干忍者跃在空中，试图对那愤怒的野兽施放着什么忍术，却根本伤害不了它分毫。相反，九尾的眼睛一瞪，爪子一挥，那几个忍者立刻像是被球拍打飞的羽毛球一般带着几道黑烟远远飞了出去，再也爬不起来了。
　　九尾杀得兴起。它根本就不管出现在视线范围内的到底是忍者还是平民，是男人还是女人，它只是在尽情释放着自己内心被囚禁多年的愤怒。它的尖牙利爪根本就不是血肉之躯能够抵挡的。然而，这畜生觉得这似乎还不够，它全身散出大量的火红查克拉，那查克拉如同燃烧的火焰，炙烤着它身边的一切。
　　水门老师你到底在哪里？如果再不制止九尾，整个木叶村都会被它破坏殆尽的！！
　　虽然看到了那惨烈的一幕，木叶忍者们似乎毫无惧意，依然像飞蛾扑火一般源源不断地向着九尾的方向冲去。可惜，一看就未成年的阿凯和卡卡西夹在众人当中，很快吸引了别人的注意力。
　　“你们两个小孩跑来添什么乱？”身边一个大胡子忍者怒道，“三代大人已经吩咐过了，你们赶快去避难所躲起来！！”
　　躲去避难所？像个懦夫一样藏在暗处，等待着大人们来拯救？他们当忍者有什么用？
　　“我们也要战斗！！”
　　大胡子不耐烦地一挥手，示意一个那一伙人中看起来最年轻的一个赶紧处理掉这两个麻烦。那年轻人狠狠地瞪着卡卡西和阿凯，似乎恨不得给他们几巴掌。
　　“赶紧走！你们这两个不晓事的！”年轻人用力推着他们的后背，“再废一句话，就把你们……”
　　他们可不是来添乱的！
　　“我是火影大人的学生！”卡卡西咬牙解释着，“我也是上忍，我不能就这么藏起来！”
　　阿凯也添油加醋道：
　　“没错！我队友还在那边，我们……”
　　“你们俩还没看出来吗？那边多你们少你们根本没两样！赶紧走，别耽误我回来战斗！”
　　正当卡卡西和阿凯打算趁这人不注意加入到那些成年忍者的队伍当中，却突然被人叫住了。
　　“阿凯，卡卡西？你们怎么还在这里？”
　　阿凯循声望去。“猪鹿蝶”三人已经速度飞快地靠了过来。山中井一那双温柔和善的绿眼睛里满是焦急的神色。他紧紧抿着嘴唇，似乎对学生不听村里指挥而是一意孤行胡搅蛮缠的举动极其不满意。
　　“井一老师！”阿凯的眼泪都快出来了，“九尾出来了，桢还在那边……老师，今天不管你说什么我也……”
　　然而，井一根本不容他说话，而是果断一掌劈翻了阿凯。卡卡西吃惊地张大了嘴巴，顺手把阿凯瘫软的身体接在手里。
　　“我们不能浪费时间了，卡卡西，你赶快把阿凯带到避难所那边去。你是忍者，别做出违背命令的事。”
　　井一无情地吩咐道。然而，他颤抖的嘴唇已经彻底暴露了他内心的波动。走出两步，井一回头看了一眼卡卡西，低声道：
　　“我会把她带回来的。”
　　无论她是死是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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