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之此去经年

　　179.
　　在这间灯光雪亮的产房里，气氛要比任何一场危重的手术都来得紧张。由于天气不热，又处于岩洞深处，这里的气温有时甚至会让人感觉到寒气逼人。可是，室内的每个人——玖辛奈、水门、琵琶湖大人、佳纯医生加上桢，人人都是汗流浃背，神情紧张。
　　正常的产房里是用不到这么多人的，可是，由于需要对付九尾的封印，水门必须寸步不离地守在她身边。而为了避免玖辛奈生产期间出现什么问题，琵琶湖大人和佳纯医生也是必不可少的。桢则身兼二职，除了同时关注九尾和鸣人还需要做护士的活。当然了，无论是水门和琵琶湖大人还是佳纯医生，并没有不间断地提桢的名字，而是事先讲好，“有情况再说话，没情况就闭嘴。”
　　这一点没错，同来的美宇都只能在产房外待命。小小的产房挤进那么多人，一人说一句话也就和吵架差不多了。所以桢一直安静地把注意力全放在玖辛奈的肚子上，并没有插嘴，因为每一次还没等她说话，身边的人已经把一切都做好了。
　　所以说自己不过是个摆设吧……
　　玖辛奈还在尖叫着。产房里的女人们对这一点都见怪不怪了，毕竟由于剧烈的疼痛而尖叫，这在产妇当中非常常见。还有痛到打滚下跪的呢！可是，作为唯一的那个男人，水门已经快崩溃了。
　　“这……我还是第一次见玖辛奈痛到这么叫，”他的下巴上淌着汗水，“真的没问题吗？”
　　“没事的，你还是看着九尾的封印吧！”
　　虽然琵琶湖大人也是急出了一头汗，呵斥水门时却丝毫不嘴软。
　　“你好歹也是四代火影，遇事慌成这样怎么行？？”
　　水门皱眉“啧”了一声，显然对琵琶湖大人所言不以为然。桢也理解，估计这会水门老师恨不得痛的是自己才好呢！
　　“男人可能会痛死，”琵琶湖大人不耐烦地解释道，“对女人来说这还差得远呢！”
　　所以说女人生来就“需要”忍受这种非人的折磨吗？桢把自己冰凉的手放在玖辛奈汗湿的额头上，试图让她感觉舒服一些。听到水门和琵琶湖大人的对话，桢忍不住出言道：
　　“这对女人也太不公平了，就应该让男人也体会一下这种痛感才对！”
　　玖辛奈大概是正处于短暂的宫缩间歇期，她急促地喘了几口气，大声叫道：
　　“没错！就应该这样！！！”
　　水门一脸无奈，佳纯医生则略带同情地瞅了一眼嘴贱的桢。果然，琵琶湖大人点名了：
　　“阿桢！我让你闭嘴你没听到是不是？少在这制造矛盾，等回去看我怎么收拾你！！”
　　反正她回去就会很快离开医院，也不会在琵琶湖大人的眼皮子底下晃来晃去了，怎么收拾啊？不过，桢还是鼓了下腮帮子，老老实实地闭了嘴没再插话。
　　然而，这一切还只是个开始。等到玖辛奈嗓子喊哑了在琵琶湖大人的指挥下“用力”时，意料当中的情况终于出现了。
　　九尾开始蠢蠢欲动。
　　桢是第一个发现这种情况的。九尾原本就在玖辛奈的腹中如同一团火红的小太阳，既然是被封印住的，位置也从未发生过变化。可是这会，那“太阳”的个头已经比之前大了不少。桢能确定，如果不及时加以制止，这太阳就会越长越大，到最后破体而出，把在场的所有人都烧个干净。
　　可是，还没等她说出一个字的提醒，水门已经在飞快地结印了。毫无疑问，水门意识到封印已经发生了松动的时机大概也就比她晚了一秒钟而已。
　　九尾在封印当中挣扎着，强大的查克拉散溢出来，就好像太阳表面的日冕。桢虽然并没有像水门一样直接接触那封印，却依然能感到大脑当中的灼痛感觉。而且，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就好像她的整个脑袋被架在蒸锅里，锅里的水从温热逐渐升温直到沸腾了一样。
　　这代表封印的效果在减弱。
　　减弱到了极限时，会发生什么事？
　　九尾会被放出来。玖辛奈大人必死无疑。同样，周围的人，能在这场浩劫当中存活下来的恐怕十中无一。
　　而且，九尾被封印了这么多年，这么区区几条人命能满足它那旺盛的复仇欲吗？
　　显然不能。
　　它会蹿回木叶，然后……
　　桢能听到玖辛奈的呻@吟声，水门的咬牙声还有琵琶湖大人焦急的催促声。佳纯医生倒是没有发出什么声音。产程到了现在，已经无法回过头去剖腹了。桢紧张地在旁边观望着，以备不时之需——虽然她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
　　“快，玖辛奈，继续用力！”琵琶湖大人叫道，“已经看见孩子的头了！！”
　　鸣人快要出生了。然而，桢大脑当中那灼痛的感觉又一次增强，她控制不住地捂住脑袋叫了一声。佳纯医生赶紧过来扶住她。
　　她需要做些什么来帮助水门老师和玖辛奈大人。
　　然而，该怎么做呢？她不会那么高深的封印术，不会施行剖腹产手术，现在的她为了不让气氛更加紧张不给长辈添乱，甚至不能发言给玖辛奈加油。
　　“啊啊啊啊……不要！！”玖辛奈尖叫道，“它快出来了，快出来了！！！”
　　不是鸣人，绝对不是。桢这会虽然头昏脑涨，却依然知道玖辛奈说的是那个九尾。
　　黑豆在她的脑子里痛苦地绞着自己的触手，就好像马上要变成一条被煮熟的章鱼，然后被人从沸水里捞出来沾着芥末吃掉一样。
　　不……不要！！！
　　九尾是邪恶的动物，是不祥的象征。自己不要被它吃掉！！绝对不要！！！
　　如果九尾真的跑了出来，在场的人估计没几个能活下来。那么自己就算做不了其他的事，至少也要臭骂它一顿再去死比较好。
　　骂它……它能不能听得懂？
　　九尾有没有意识？对了，它肯定是有意识有感觉的。不然的话，不可能玖辛奈要生产，它就迫不及待地想破封而出。
　　她可以攻击人的大脑……那么，可不可以把九尾当成人来攻击一下？
　　“九尾！”水门的脸都扭曲了，“赶快给我滚回去！！！”
　　桢闭上眼睛，勉强把全身的查克拉集中在一点，猛地向着脑子里那个越涨越大的小太阳冲了过去。黑豆原本不愿意听从主人的吩咐，却又抵抗不了她的逼迫，只能让自己柔软的身体化成一根细细的针，刺进了那小太阳的中央。
　　……
　　……
　　……
　　一种全身在被粗硬的卵石摩擦的痛感。皮肤剥裂，骨肉分离，又被扔进火堆当中烧成了灰烬。
　　她甚至不需要睁开眼睛。那团烈焰就在她的眼前燃烧着，哪怕她闭着眼睛，也能敏锐地感觉到那灼热的温度和一团红光。
　　这就是强大的尾兽啊……
　　自己有洞察之眼，应该是不怕强光的啊。
　　对了对了。
　　她变成了黑豆。她在用黑豆的眼睛望着眼前的庞然大物。黑豆在她的意识当中原本就不算很大，到了在九尾面前，它……不，自己就更像是个章鱼仔，只能当个零食塞塞牙缝了——肯定不管饱。
　　“这是什么玩意……”九尾的声音震耳欲聋，“洞察之眼？笑话！他们想靠你来束缚住我？？”
　　桢的耳朵被震得嗡嗡直响，柔软的触手被九尾那龙卷风一般的口气吹到身后。她觉得这会自己的形象肯定像一只黑色的拖把。
　　这回她可算是见到了传说当中的九尾的真容。那是一条火红的狐狸，全身肌肉发达，并没有现实当中的狐狸那种轻捷匀称的体型，却似乎充满了力量。而且，那九条长尾在它屁股底下散开，就像是九条流淌的鲜血。
　　然而九尾被封印束缚住，动弹不得。它在愤怒地瞪着她。那火红的双眼鼓胀出来，目光凶恶，仿佛要把她一口吞掉。
　　不不不，别害怕。它只是个外强中干的囚犯而已。玖辛奈的封印虽然有消融的迹象，却依然在维持着自己的效用。而且，水门也一直在努力着想要对封印进行加固——而且应该有些效果。不然的话，她这会应该抵挡不住九尾的压力的吧？
　　没关系，她知道自己只是来帮忙的，只要能让九尾的注意力转移一小会，也就算是完成任务了。
　　所以要快一点。
　　桢鼓起勇气，用一条触手狠抽了九尾那狭长的脸一下。她自觉用了很大力气。可惜的是，那触手几乎在接触到九尾身体的那一刹那就开始出现融化的迹象。“啪”地一声脆响过后，触手彻底消失了。桢瞬间感觉到一阵剧痛从身体的末端传来。她勉强后退了些，眼睁睁地看着那条消失的触手在自己身侧重新出现，然而，原来那黑得发亮的颜色却减退了不少。
　　“等我破封……”九尾的脸上有一道清晰可辨的焦痕，然而那痕迹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它呲着一口锋利的牙齿喘息道，“你们一个都活不了……都活不了……”
　　别跟它废话！如果不是由于情况如此危急……
　　桢咬了咬牙，她顾不得全身在九尾强大查克拉的侵蚀下已经出现了细小的伤痕，直接扑到了九尾面前，用所有的触手死死勒住了那大狐狸粗壮的脖子。九尾狂暴地挣扎着，想要摆脱她的束缚。桢全身的查克拉像是开闸放水一般喷涌而出，章鱼爪更是一刻不停地消失、出现、消失、出现……
　　坚持住，坚持到玖辛奈把孩子生下来……再多一秒钟……
　　“玖辛奈！！用力！！！！”
　　“哇……哇……哇……”
　　水门全身颤抖着，望着琵琶湖大人手里托着的那个婴儿在不停地手刨脚蹬。他呆呆地转头，看了看虚弱的妻子，两行泪水夺眶而出。
　　“玖辛奈，实在是苦了你了……”
　　玖辛奈带着一丝虚弱的微笑，眼泪渗进了早就被汗水浸湿的枕头里。她吸了吸鼻子，低声道：
　　“刚才是阿桢在帮忙……我能感觉到她的查克拉……”
　　“是啊，是她，”水门抹了把脸上的水迹，傻笑着瞅了瞅被佳纯医生扶坐在一张轮椅上却仍然满脸呆相的桢。然后他又转向抱着孩子的琵琶湖大人，急切地道，“琵琶湖大人，孩子怎么样？快给我看看啊。”
　　如果这会桢能从刚才的眩晕状态当中清醒过来，肯定会觉得很惊讶——水门老师居然在用一种……怎么说呢，类似于“撒娇”一般的语气说话。然而，他面对的是更加傲娇的琵琶湖大人。生产完毕，琵琶湖大人迅速回归到泰然自若的模样，她抱着孩子走向旁边的水池，嘴里说着：
　　“你着什么急，应该先把孩子洗干净包起来。再说，让妈妈先看才对呢！”
　　桢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回到身体里的。她的精神太过集中，最后黑豆的整个身体都被九尾的查克拉烤成了章鱼干。然后，她的大脑空白了一段时间。等到她再次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留守在产房外随时待命的美宇的脸。
　　“你醒啦？”美宇笑嘻嘻地招呼道，“没事吧？刚才我听佳纯医生说你帮了大忙呢！”
　　桢这会已经躺在了外间的病床上，她瞪着眼睛回想了一下，发现自己在勒九尾脖子之后就彻底晕菜了。也就是说，她根本没看到鸣人的模样。
　　“他们都很好呢！我看到鸣人啦，长得可像玖辛奈大人啦！”美宇兴致勃勃地说道，“你累不累？我给你拿点吃的去呀？你想吃什么？”
　　桢费了半天力气在脑子里搜索了一下章鱼黑豆的身影，最后，在角落里发现了一个小小的还在冒烟的黑色章鱼卵……额，这回可真成黑豆了。
　　不过幸好它还在。
　　桢喘了口气。
　　“我想吃你带来的巧克力，我要牛奶巧克力，不要苦的。”
　　“好呀！你等我一会哦。”
　　美宇跑去休息室里拿好吃的去了。桢闭着眼睛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一切，依然感觉有些不真实。
　　她居然能去掐九尾的脖子！虽然代价颇大——但她起码帮上了忙。而且，黑豆还在，虽然它可能需要休息很长一段时间。不过没关系，为了玖辛奈大人和水门老师，这一切都很值得。
　　看美宇喜气洋洋的模样，玖辛奈和鸣人肯定母子平安。这就好了，她的任务完成得很好。
　　最主要的是，他们都在说她“帮了大忙”。那么说，回头她申请上忍的时候，应该会容易些了吧？
　　她听到了美宇向她走近的轻快的脚步声。
　　困意袭来，她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呵欠。
　　“呃”地一声闷哼过后，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溅在了她的脸上，有几滴甚至跑到了她的嘴里。她下意识地闭上了嘴巴。
　　略咸，略腥，回味中还带着一丝铁锈味。
　　是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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