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之此去经年

　　177.
　　小丁次让母亲痛了一天，最后还挨了一刀。
　　小鹿丸让母亲挨了一刀，又让父亲昏了一天。
　　小井野作为一个乖巧的女孩子，当然不会太过折磨她那弱质纤纤的母亲。于是早蕙只痛了两个多小时，就顺顺利利地把小井野生下来了。这可让等候在师母身边满脸是汗的桢和等候在产房外团团转的井一松了一口大气。
　　当把小猫似的井野抱在怀里的时候，井一哭得跟个孩子似的，半天都没说出一句话来。还是桢好心提醒道：
　　“老师，快把井野包起来呀？”
　　井一含着眼泪点了点头，顺手拿过山中夫人手里的包被把井野胡乱一裹。山中夫人一见他的手法实在不像样，赶紧把井野抱过来和几位老人家一起细看她的模样。小井野睁着一双淡绿色的细长眼睛望着眼前这几张陌生的老脸，不耐烦地打着呵欠。
　　山中夫人眉开眼笑：
　　“长得真漂亮！像早蕙！”
　　川口夫人的眼眶有些湿润，她点着头道：
　　“是啊，不过眼睛很像井一呢！”
　　在产科已经不是个菜鸟的桢瞅了瞅那一小团肉肉……恩，她依然没有培养出看出新生儿到底长得像谁的功夫来。所以，有关于这两位长辈所说的“长得像早蕙”、“眼睛像井一”她还是持保留态度。不过，再怎样井野也是个女孩子，五官轮廓确实要比丁次和鹿丸精致那么一丢丢的。
　　老师终于有娃了！这件事让桢心里的一块大石头落了地。
　　她的终极目标就快到来了！桢满心希望着玖辛奈生产的时候也能这么顺利。恩，玖辛奈的身体可比早蕙壮实多了，她肯定会生出个更加壮实的宝宝！
　　这种好消息可是一定要和凛说一声的。桢从医院出来直奔墓地而去，甚至连束花也来不及买——她昨天刚刚给凛带了漂亮的玫瑰，想来这才一天功夫，鲜花不至于那么快就枯萎了吧。
　　抱着这样的想法，当桢看到卡卡西蹲在凛的墓前一枝一枝捡起散落在地上、已经粘上了尘土的花朵时，心里原来的喜悦便被突如其来的错愕冲得一干二净。
　　“怎么回事？”桢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卡卡西面前，扫视着那些可怜巴巴的花，“这些花怎么会……”
　　卡卡西依然蹲在地上，把那些被折断了的花茎攥在手里。
　　“不知道，我来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了。”
　　卡卡西比桢早到几分钟，看到的景象可比桢眼前的还要凄惨一些。那些原本娇艳欲滴的花朵由于什么不可说的原因被折断之后散落一地，就像是什么事故现场。他一惊之下，想到的只是赶快把凛的墓前收拾干净，别留下一个烂摊子。而现在稍微冷静了一下，他才突然想到，凛的墓地周围很可能有什么可疑的痕迹来作为他们揪出那个罪人的证据。
　　“谁会跑到墓地来干这种事啊？”桢气得直跺脚，“不怕天打雷劈啊？”
　　到底哪个神经病会特意跑到凛的墓前来捣乱？死者为大，不管是谁，因为什么原因做这种惊扰死者的事，绝对是人人得而诛之！
　　卡卡西抬头看了她气鼓鼓的脸一眼，招呼她蹲下来细看。桢虽然一肚子火气，却也明白卡卡西肯定是发现了什么，于是她赶紧问道：
　　“怎么啦？”
　　卡卡西伸手指向地上的半枚脚印，纹路很清晰。其实在这由水泥砌好的墓地走道正常是不会留下什么脚印的。可是，这枚脚印的主人很明显并没怎么注意脚下，而是一脚踩在了一大朵盛开的玫瑰上。鲜红的玫瑰正好被碾成一滩红泥，留下了脚印。
　　“这个脚印……”桢细细端详着这枚脚印，下意识地把自己的脚放在旁边比了比大小，“比我的脚大，应该不会是小孩恶作剧。”
　　她的脚在同龄人当中也是小的。这虽然还称不上是什么有力证据，却也算是把那些熊孩子们的嫌疑排除了。
　　卡卡西摇了摇头道：
　　“我不是想说这个。你看，花被踩断了，这个脚印肯定是在那个人把花扔掉之后，才由某个人留下的。如果是在那之前，那么花是不会被踩到的对不对？” 卡卡西站起身来，环顾了一下四周。“有可能是……那个人到了墓碑旁边，把花扔掉，然后他临走时不小心踩到了花，留下了脚印……可也有别的可能，比如说另外一个不相干的人路过这里踩到了花。然后他就离开了……”
　　这会桢愤怒的情绪终于稍微散去了一些，她捏着自己的下巴，脑子里沿着卡卡西的思路琢磨着，试图挖掘出什么线索来。她听到了卡卡西的话之后，很快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我觉得……还是第一种可能性大一些吧。反正换了是我的话，如果我在这看到某个忍者的墓碑前被人弄成这样，我肯定会停下来帮他收拾一下的，总不会这么踩一脚就走了。”
　　再如何也是一个村子的忍者，大家又差不多是同一战壕的战友，就算有些人可能与死者有些过节，但是死者为大，一般情况下忍者们都不会这样眼睁睁地看着某个人的墓地被这样糟蹋的。
　　“到底会是谁呢？”
　　桢依然蹲在地上，思考着每一个可能干这种事的人。可惜她注定要失败了。因为在她的印象中，姐妹俩身边还没有出现过这样一个小人。
　　“凛有得罪过什么人吗？”卡卡西突然问道，换来的是桢的一个巨大的白眼——她的眼睛被遮着，白眼白翻了。
　　“开什么玩笑，那是凛！”桢不耐烦地嘟囔了一声，“你以为那是我啊？”
　　卡卡西默然地瞅了她一眼。
　　还行，还算有自知之明。
　　“……我也不可能啊，”桢烦恼地抬头望着凛的墓碑，“我也没得罪过什么人。就算是秋道泠……她肯定会冲我来，怎么会做这种生孩子没□□的事啊？”
　　卡卡西低声劝道。
　　“女孩子别说脏话。”
　　凭什么！卡卡西又不是她的什么人，哪来的权利对她管头管脚？可是……好吧这是在凛面前，这样的话确实不应该说。于是桢只是鼓了下腮帮子，而没有反驳卡卡西的话。
　　她哑了火不再与他争执，倒也算是给卡卡西留出了难得的安静空间。于是卡卡西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重新思考起来。
　　片刻之后，他往凛的墓碑前凑近了几步，眯起眼睛从上到下地细细端详那并不算多么精雕细琢的墓碑。
　　“你在干嘛？”
　　桢好奇地问道。
　　“我觉得不应该是什么人报复，”卡卡西慢慢说道，“如果真是报复的话，不会只扔束花就了事的吧？”
　　桢一听这话，立刻从地上跳了起来。
　　“……他说不定会做更多的事？”
　　她赶紧瞪大眼睛仔细观察墓碑的情况。那墓碑干干净净，似乎从没有受过阳光雨水的侵袭，当然，就更加不像是受到了某人的恶意破坏了。
　　如果不是报复，那么有如下两种可能性：
　　1.某人来到凛的墓前祭拜，祭拜之后突然发现墓前的花朵十分碍眼，于是给扔了满地。
　　2.某人来到朋友的墓前祭拜，祭拜之后路过凛的墓地发现墓前的花朵十分碍眼，于是给扔了满地。
　　这这这……哪样也不是一个正常人能干出来的事啊！！！
　　“……问问墓地的管理员吧，看看这两天有没有什么人过来。”
　　卡卡西提议道。
　　那就走吧。
　　桢一时也没了把老师的好消息告诉凛的想法。现在的她，只想抓住那个打扰凛的安眠的家伙，看看他到底是何方神圣。活着的凛尚且那么与人为善，死去的凛就更不可能成为某人的阻碍了。
　　卡卡西说的似乎有些道理。如果凛真的招惹到什么人，那人既然已经做出了对死者不敬的事，当然不会介意再多做些什么。他可能会毁坏凛的墓碑，或者干脆把凛的……但他没有。
　　卡卡西望着桢深思的脸，心里居然感觉略微轻松了些。
　　不不不，凛的墓地被如此对待，卡卡西生气自然是生气的。但是，生气的程度与桢略不同，而且他疑惑的成分更多一些。至少在这件事上，他可以更加理性地进行分析。所以，看着桢愤怒的表现，他便稍微轻松了一些。
　　他不会告诉桢的是，这样的事，他已经不是第一次遇到了。
　　在这之前，他有一次过来探望凛，便发现自己头一天送来的百合花就像这样被人扔了满地。那时的他还没加入暗部，每天夜不能寐，正是最颓废、最自暴自弃的时候。再往前推推，桢和他大吵了一架。所以说，他那时完全有理由确定，那些花，就是不喜欢他保护也不愿意让他和自己、和凛再有丝毫关系的桢扔掉的。
　　虽然那时他迟钝的大脑想不到这一点，就是——桢怎么可能就那么把花扔一地而不是扔进垃圾桶，因为那可是凛的墓前。
　　那个扔掉花的人不是桢。
　　这样就好。至少她还愿意让自己探望凛。至少……她还愿意让自己和她有些关系。
　　可是这样一来，事情似乎更加扑朔迷离了。而且，还有一点桢没有看出来的事：
　　按正常来讲，那人脚上踩到了花泥，步行离开肯定会一路留下由深及浅的脚印的吧。而现场却只有这么半个清晰的脚印。这证明什么？
　　那人踩了一脚之后就变成小鸟“噗噜”一声飞走了？可是，那人如果实力真这么强，凛……和他应该没有什么交集的吧？
　　正当卡卡西在对自己天马行空的思路啼笑皆非时，他们俩已经来到了墓地管理员的小屋前。在听了他们两个人的描述之后，管理员满脸惊奇：
　　“什么？怎么可能？？我早上去巡视的时候还没有呢！！！”然后他一指桢，大声道，“我记得你！别人来绝大部分都带黄花白花，就你每次都会给野原凛带颜色特别鲜艳的花！我可以保证，今天早上我巡视的时候那些花都插在花筒里！而且今天根本没有别人去看过她！！！”
　　卡卡西和桢对视了一眼。
　　“我们村里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啊？”管理员口沫横飞，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这可算是亵渎死者！以前从来没有发生过的！！哼，等我抓到他，一定要给他好看！！！”
　　可是，他们能怎么样呢？
　　就算是抓到了那个人……他们能把他的行为通报给警务部，把他扔进监狱吗？他只是扔了一把花，并没有对凛的墓地造成什么实质性的破坏。木叶村里也没有哪一条法律规定说不准在墓地前扔花，毕竟这还属于道德层面，并没有上升到法律层面。所以，法律也无法约束他。
　　“至少我可以揍他一顿！！”
　　桢对着空气挥出一拳。估摸着她的气应该消得差不多了，卡卡西看了看她遮住双眼的纱布，小心地问道：
　　“你的眼睛……还没有好吗？”
　　“什么？”桢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我不是……啊，还没好，没好呢。”
　　她心虚地应了一声，然后在纱布下冲卡卡西翻了个巨大的白眼。当然了，卡卡西显然没有接收到她放射出的不满的信号，继续问道：
　　“那你是不是还需要……”
　　“卡卡西！”桢气急败坏地叫起来，“你要是还想跟我说让我去医院的话我可就要骂你啦！我真的会骂你的哦！！！”
　　莫名的理亏……这种感觉是从何而来的？她骗周围的人说自己的眼睛有问题确实不过是一句托词而已。但是，这种面对着井一老师、面对着队友们才有的内疚感又是怎么回事？
　　卡卡西无奈地挥了下手。
　　“不是……我只是想说，你是不是还要去凛那……”
　　“哦对了！”桢一下子反应过来，重要的事还没来得及告诉凛呢！她可不能这样一走了之！于是她顾不得和卡卡西打招呼，转身就往凛的墓碑方向跑了过去。
　　卡卡西望着她的身影一路来到了凛的墓前，背对着门口盘腿坐了下来，开始眉飞色舞地对着墓碑说话——虽然卡卡西听不到她到底在说些什么，但他能大概猜到一些内容。比如她最近过得好不好；比如她身边那些人的情况；比如玖辛奈的产期将至，她肯定会全程参与……
　　卡卡西笑了笑。不过，他的笑容很快敛去，眉头也微微皱了起来。他无声地叹了口气，转身顺着墓地管理员小屋门外的小路往墓地外走去。
　　桢虽然没有扔掉他的花，上一次夏日祭上也没有拒绝他送她回家，本来卡卡西还以为她对他的态度和最近的状态慢慢好转，她会恢复成原来那样无忧无虑的模样。可惜的是，看着桢双眼上的纱布，卡卡西意识到，凛那件事和之后发生的一切给她造成的伤害实在太大了，恐怕她这辈子都会活在这件事的阴影之下。
　　虽然她对此予以否认并声称那不过是自己的眼睛出了些小问题，但作为直接当事人的卡卡西又怎么会不清楚这件事的原委呢？
　　他希望她一切都好，然而，她终究活成了他的模样。
　　卡卡西下意识地又回了下头，望向凛的墓碑。女孩小小的身影依然在那里，像是很快就会被周围逐渐侵袭过来的黑暗吞没。
　　小路上铺满了沙子，卡卡西垂下头望着地面，那上面有他留下的几个清晰的脚印。
　　脚印……
　　凛墓前的那个脚印……
　　眼前沙地上的脚印……
　　卡卡西扳过自己的脚，看了看自己穿的制式忍者鞋的鞋底。
　　那人是个忍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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