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之此去经年

　　162.
　　无论在哪里，卡卡西都是出类拔萃的。这句话一点错误也没有。
　　当初他不过是在忍校混迹了几星期就毕了业，那时他五岁。至今，这个记录还没有被人打破。
　　然后，六岁时，他当上了中忍。同样，这个记录依然被他保持着。
　　再之后，他十二岁当上了上忍。忍者圈子里，只要有人提到卡卡西，就算那人与他关系不好，也不得不伸出大拇指，诚心地夸赞他一句“少年天才”。
　　在暗部里，他依然延续着自己的风格——无论做什么，都要做到最好。
　　……或者是做到极致。
　　比如说，杀人。
　　加入暗部那短短的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卡卡西已经杀了十来个人。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是他在执行任务当中遇到的敌人。而且，他们的死因全都是——
　　千鸟，一击毙命。
　　在得到了桢的真心安抚之后，卡卡西很是为自己前些天的颓废羞愧了一段时间。是的，他不应该把自己有限的生命浪费在无聊的自责上，而是应该为了死去的带土和凛，为了活着的水门老师、师母和桢做些事才对。像之前那种不好好吃饭不好好睡觉的行为，说白了纯粹是让亲者痛仇者快。
　　他要是真的内疚自责郁闷憋屈而死了，谁会伤心？谁会快乐？
　　首先水门老师和玖辛奈师母肯定会伤心，这毋庸置疑；其次……桢应该会难过的吧。虽然她不喜欢他也不愿见到他，但她至少亲口说过不想让他死。而她完全没有必要在这一点上欺骗他；然后，阿凯一定会想起他来就放声大哭，虽然他们的每次比试都以阿凯的败北告终。至于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好吧，他为什么要遂了那些人的愿真的去死？
　　想通了这些也就好多了。
　　如桢所说，她，他，他们现在就应该做好眼下需要做的一切，比如说，循序渐进地给凛和带土报仇；再进一步，就是把对木叶有威胁的人和事都扼杀在摇篮之中。
　　于是，短短的几周时间过去，卡卡西迅速获得了一个“冷血卡卡西”的外号。在任务当中，他下手毫不心软，无论敌人是男是女是老是幼。如果说敌人是某些小国的忍者或是什么山贼，他还能勉为其难地留个活口；如果不巧赶上敌人是导致带土牺牲的岩忍或是导致凛牺牲的雾忍，那么，不好意思，你们统统把命留下来吧！
　　今天就是这样。卡卡西所在的暗部小分队授命去增援国境线边上的火之国哨卡，正好赶上五个倒霉的岩忍过来捣乱。由于他们并没有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木叶这边的忍者甚至伤都没伤到一个。于是暗部分队长便想抓来几个审讯一番。可惜的是，在那之前，卡卡西已经赶上了那惊慌失措的五人，用千鸟一一干脆利索地结束了他们的性命。
　　“哎哟……你怎么把他们都杀了？”分队长懊恼地拍着大腿，“好歹留一个我们也好审问一下啊！！”
　　卡卡西一言不发地微微低着头，敌人尚未干涸的鲜血从他的右手缓缓滴落。这会，戴着暗部狐狸脸面具的他虽然身高不显，但在众队友们面前就像是个无声的杀神，阴冷得让人害怕。
　　“……冷血卡卡西……”
　　“这么小就是个杀人魔王啊！”
　　“可真是厉害啊……雷切……”
　　那不是雷切！那是千鸟！
　　因为他曾经用千鸟切断了雷电的事被那个雾忍说了出去又得到了审讯者的证实，所以在村里传开了。大家便不约而同地无视了那一招“千鸟”的原名，改称其为雷切。可是，天知道，卡卡西完全不想要这么个名字啊！
　　虽然当初对帕克起的这个名字还比较认可，虽然现在他已经可以自如地使用这一招而不会由于想起了凛而哑火，却不代表他就可以毫无芥蒂地让这一招顶着这个“雷切”的名字到处招摇。毕竟，雷切，切断的可不止是雷电。
　　然而，他能说什么呢？是去跟每一个叫出“雷切”的人解释，他这招是怎么来的，他是怎么不喜欢这个名字，不让他们继续说下去？
　　解释等于掩饰，掩饰等于欲盖弥彰。何况，卡卡西并不是一个喜欢解释的人——虽然每一次他听到别人说“雷切”，心里都会隐隐作痛。
　　队长无奈地拉着队伍带着五具死沉的尸体回了村里。然后，他解散了队伍，独个一人去向四代火影述职——他肯定会把卡卡西的表现上报到火影大人那里的吧？不过这无所谓，卡卡西正在做的是他自认为正确的事。无论是岩忍还是雾忍，都需要有人对带土和凛的死负责，卡卡西不过是在敦促他们履行责任而已。至于提到他二话不说地杀了他们而没有留下活口进行审讯……首先他们没被抓住，谈不上虐待俘虏；其次就是，这属于战斗中失手，没留活口这件事只能说明卡卡西控制力不太够，却不能说明卡卡西违反了纪律。
　　火影大人意料之中的召唤来得有些晚。回村之后三天，水门老师才终于见到了自己的学生。卡卡西依然戴着狐狸脸面具，他可以保证水门老师看不到自己的脸，看不到自己双眼下方的黑圈。最近他的睡眠比前几天稍好了些，但是，他依然会在梦中看到凛的双眼，然后满身冷汗地惊醒。通常在这样的时候，他杀人的效率会变的更高些。
　　大概就连卡卡西自己也没有意识到，他需要那些人的鲜血来遮住他手上凛的鲜血。
　　不过，出乎他的意料，水门老师并没有询问他的近况，没有好事地让他摘下面具看看自己学生苍白的脸，没有提及他最近在暗部任务当中的反常表现，更没有批评他滥杀的举动。水门老师只是语调轻快地告诉他，他的任务内容近期需要调整。
　　所以还是他的队长对火影大人打小报告了吧？所以火影大人打算惩罚他了？
　　没关系，惩罚就惩罚吧。
　　那么到底是怎样的调整呢？
　　卡卡西晕乎乎地走出火影办公室大门，意识到自己明天……不，今天就应该去向久未谋面的师母报到，然后在她怀孕期间担当她的专属护卫。这算是惩罚吗？不，对他来说，这依然不算惩罚。玖辛奈师母是老师最在乎的人，既然老师能把她放心地交给自己的学生，显然是依然对卡卡西抱有十足的，几乎是盲目的信心。
　　他曾经在带土的委托下保护凛，然而，凛并不开心。
　　他想要在凛的委托下保护桢，然而，桢完全不同意。
　　这一次，他终于能在有人正式委托，而那个被保护人又非常乐于接受的前提下，放下一切心理包袱，安心地去保护某人了。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极大的进步。
　　担任师母的专属护卫，说容易也容易，说难也难。
　　说它容易，是因为木叶村加强了守卫，外村忍者进村的审批手续也比之前严格了很多，没有什么坏蛋能蹦跶到玖辛奈面前。更何况，玖辛奈是不折不扣的九尾人柱力，实力不同凡响。卡卡西知道一般人柱力的实力都在影级，也就是说，要是让玖辛奈和水门老师放肆地打一场，还真说不上谁输谁赢。如果真有谁不开眼地向她挑衅，基本等同于找死。
　　被保护人的护卫实力还没有被保护人高，这事……额……有点滑稽。
　　要说难嘛，专属护卫，你懂的。需要无时无刻不跟随在被保护人周围。玖辛奈可不是个宅女，现在的她虽然不执行什么任务，却每天都要出门买菜、逛街，高兴了还看个电影之类的。卡卡西必须保证她始终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这样的工作虽然称不上劳累，却很琐碎。另外一点就是，既然老师和师母都不需要出门任务了，那么，他们俩在一起的时间就要比以前多很多。于是乎，戴着兜帽和面具，犹如一个变@态偷窥狂一般的卡卡西就需要尽量控制自己保护范围的大小，一方面不能离得太远让保护形同虚设，另一方面也不敢靠得太近打断了老师和师母的耳鬓厮磨。
　　幸好现在玖辛奈怀孕的月份太浅，小夫妻俩不能真干点什么事，不然的话，卡卡西尴尬的感觉肯定会以几何倍数暴增。
　　当然卡卡西本人是想不到这些东西的。这是水门老师和火影大人出于对他的信任交给他的任务。不管这个任务当中出现了什么阻碍，卡卡西都会毫不犹豫地把它扫清。
　　如此，在他曾经的那些糟糕到了极点的护送、保护任务中，也能出现个成功的记录。
　　其实卡卡西一直没搞清楚村里这个火影直属暗部的工作状态。他们需要在执行保护任务的同时隐藏自身的存在。这样做有何意义？为了迷惑那些心怀不轨的罪犯，让他们错误滴以为被保护人形单影只，然后等他们暴露之后，护卫们再出手把他们拿下？可这样的话，就相当于以被保护人为饵把那些罪犯钓出来——这对被保护人来说可算是有些危险的吧？正大光明地现身执行保护任务，怎么说也是对犯罪分子的威慑嘛。
　　不过，卡卡西向来不喜欢质疑，他只要执行任务就好了。
　　这一天，总算是到了玖辛奈产检的日子。早上水门老师白费唇舌地嘱咐玖辛奈出门要小心，换来了妻子不耐烦的白眼。然后，小夫妻俩来了个甜蜜的吻别。水门老师笑眯眯地去上班，玖辛奈则简单收拾了一下，直奔医院而去。
　　卡卡西并不知道例行产检都需要检查什么项目，他在医院窗外看着师母测了体重、量了血压。然后，穿着护士制服的桢拉上了检查室的窗帘，看来是要进行什么需要脱衣服的检查。她还冲卡卡西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显然是发现了他的存在。卡卡西上了屋顶，等待着检查结束。
　　他敏锐的听觉能听到室内传来的说话声。玖辛奈的嗓门向来很大，她的每句话都说得清清楚楚；而桢的声音便小了很多，显得含糊不清。
　　“血项怎么样？”
　　“……”
　　“哈哈，我就说嘛，我肯定不会贫血的哟~~~~”玖辛奈得意洋洋道。
　　“……心……也没什么。”
　　这是桢的声音。卡卡西猜想她说的应该是心电图也没问题。果然玖辛奈紧接着说道：
　　“太好了。”
　　然后就是两个人的闲聊，玖辛奈关心地询问桢的近况，，桢一句一句地回答着玖辛奈的问题。卡卡西刚才在窗口也看了桢一眼。她虽然脸色依然苍白，气色却比之前好了些。显然，在医院工作的这些日子里，她过得还算不错。
　　这样就好。她平安无事，而且生活得很好。虽然桢不喜欢他保护她，但卡卡西自觉不能就这样对她不闻不问放任自流。所以，能知道一些她的近况也是好的。如果她遇到了什么困难，他最起码还可以帮她一把。
　　然后，室内的谈话声便低了下去。不光是桢，就连玖辛奈的声音也听不到了。几分钟过后，正当卡卡西有些纳闷的时候，他突然听到了窗帘环摩擦支架的声音——桢把窗帘拉开了。
　　看来检查结束了？
　　“卡卡西！”桢稍微提高了自己的嗓门，“卡卡西！！”
　　还没等卡卡西仔细考虑一下为什么护士会叫他这个九尾人柱力的专属护卫以及叫他到底有什么事，他已经一个瞬身来到了检查室的窗外。
　　这……不对吧，自己可是师母的护卫，不应该谁召唤都现身的好吗？
　　桢显然被他的速度吓了一跳，后退了一步。卡卡西狼狈地地转开目光望向玖辛奈，想确认她的情况。师母这会半躺在病床上，一双眼睛瞪得圆圆地瞅着他，看样子并没有什么问题。
　　“……怎么了？”他问桢道。
　　“玖辛奈大人叫你。”桢没多说话。
　　卡卡西又转向玖辛奈。
　　“哦哦，是这样，”玖辛奈一副刚刚反应过来的样子，“那个……马上要给宝宝测胎心了哟，恩……”
　　这有什么好迟疑的吗？
　　桢赶紧在一旁接话道：
　　“玖辛奈大人第一次听孩子的胎心，有点紧张。”
　　“额，是是是啊，”玖辛奈咽了下口水，“所以你们俩可不可以都过来陪着我？”
　　直性子的玖辛奈不是一个擅长撒谎的人，所以，卡卡西很轻易滴就看出了师母这会言不由衷的表现。可是，她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就真的是打算让他一起听那胎儿的心跳声？
　　他看了桢一眼，意料之中地并没有从她脸上发现什么端倪。
　　不过，无所谓，反正师母的命令（或是请求），他不能违抗。更何况她们俩也不可能会害他。
　　桢成为有资格给孕妇产检的护士还没几天，实战经验少得可怜。她用一个连接到床边胎心监测仪上的小探头贴上了玖辛奈还很平坦的肚皮上的某一个位置，并且来回调整着角度，试图捕捉到那这会应该像个草莓般大的胎儿的心跳。玖辛奈和卡卡西就这样眼巴巴地等在一边。
　　“哦，在这里！”
　　扬声器里突然传来一声被放大了的“嗡”，却由于桢移开了探头又陷入沉寂。她马上又把探头放了回去。这会，室内的几个人能听到那急促而稳定的胎儿的心跳声。
　　“嗡嗡嗡嗡……”
　　……
　　……
　　……
　　卡卡西面罩下的嘴巴张大了。
　　就在他的面前，有一个小宝宝在母亲的肚子里，它已经有了心跳。它会越长越大，在不久的将来变成一个独立的、健康的小人儿。小孩子会吃奶，会哇哇大哭，会放声大笑。他会在父母期待的目光中长大成人，为全家人带来无穷的乐趣……
　　这就是生命的奇迹啊。
　　卡卡西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心中那冷硬的坚冰正在慢慢地消融着。听着那几乎称得上是天底下最悦耳的声音，他的双眼微微弯了起来。
　　这是他最敬爱的老师和师母的孩子。这是他们俩生命的延续。作为他们的学生，他，卡卡西，一定会不辱使命，好好地履行自己的职责的。
　　哪怕让他付出自己的生命……
　　玖辛奈躺在床上，晶莹的泪珠从眼睛里淌出来，渗入她的发间。可是，她脸上的表情丝毫不悲伤，而是充满了喜悦之情。她一边吸着鼻子，一边下意识地问道。
　　“这是……我的孩子？”
　　“是啊，”桢微微笑着，“这就是……额……”
　　孩子叫什么？
　　“玖辛奈大人，孩子起名了么？”
　　“还没还没，”玖辛奈回过神来，从病床边桌上的纸巾盒里抽了纸巾擦眼泪，“水门说起名字的事要交给自来也大人的……而且现在连孩子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呢……”
　　听了一会胎心之后，桢便把探头收了起来，检查室里顿时显得安静了许多。
　　“好啦，玖辛奈大人，今天的检查就到这了。你和……那个谁都没什么问题。”
　　玖辛奈依然沉浸在第一次听到了宝宝心跳声的激动和兴奋当中。她动作利索地从病床上跳到地上，用力拥抱了一下正在收拾东西的桢。
　　“阿桢！太棒了！！我觉得我从来都没有这么幸福过！！下次我再来应该还是你给我做检查吧？我可不可以把孩子的心跳声录下来带回去给水门听？？他一定会高兴死的……”
　　桢完全能想到水门老师在听到这一段录音之后该是个什么样的场景。他说不定会和玖辛奈大人一边抱在一起一边连哭带笑得好像**一样的吧？
　　临走之前，卡卡西转头看了桢一眼。
　　“谢谢你。”
　　桢摆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问道：
　　“……什么啊？”
　　卡卡西好看的眉眼又弯了一下。他没再说什么，而是紧跟着玖辛奈离开了。
　　既然她乐得装傻，就由着她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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