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之此去经年

　　133.
　　波风水门正飞奔在木叶通往西南方向的一条小路上。
　　三月的风还有些凉，水门却并不觉得寒冷，长途奔袭让他这样一个训练有素的上忍也热汗滚滚。但是，他无法停下来休息。事实上，心中的焦虑就像是一头凶猛的野兽在他身后穷追不舍，让他只能前进，而不能停歇片刻。
　　快一些，再快一些。
　　快速前进当中，微风变成了大风在他耳边呼啸而过，吹乱了他的一头金发。水门丝毫不以为意。他一边专注地望着自己前进的方向，一边忙里偷闲地从兜里掏了两颗黑乎乎的兵粮丸塞进嘴巴里咀嚼起来。片刻，那质地坚硬的蛋白质丸子被他的牙齿嚼碎吞下肚之后，一股代表着力量的查克拉从他的胃里升腾起来向着五脏六腑蔓延。水门精神一振，双腿更加有力地蹬踏着地面，身影融入到黎明之前的沉沉黑暗当中去。
　　继续，再快一些。
　　水门是凌晨四点半回到木叶的。作为一个忍者，显然无法遵守那些稳定的作息规律。他前一天完成了村里交给的一个A级任务，本来是可以在外面小睡一下恢复体力，等到早上再回村的。可是，也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他总是喜欢完成任务了就即刻回村，这一点在他结了婚之后就更加明显了。
　　恩，能看到妻子玖辛奈的笑脸，能把她散发着热情和活力的身体紧紧拥入怀中……哪怕是因为自己又没来得及洗澡而被她一脚踹下床，也总比在外面睡防潮垫好得多了吧？
　　不过这一次，他并没有看到她。
　　水门进村之后便被某个一直在等他的忍者拦住，然后就直接被带去了火影办公室。在那里，他见到了一下子好像老了十岁的三代大人。
　　出了什么事？
　　三代大人显然也是刚从温暖的被窝里爬出来不久，一直在抽烟提神。他眼睛旁边的鱼尾纹比前几天深了不少。看到水门进了自己的办公室，三代大人虽然看着略轻松了些，却完全没有办法掩饰眼中的沉重和痛苦。
　　“我们刚收到消息，”三代大人说道，“西南的水晶矿洞那边出事了……我派了鹿久他们几个带着小队前去接应，结果……”
　　“结果怎样？”水门吃惊地问道，一时间连敬语都给忘了。
　　“全军覆没。”三代大人一字一顿道。
　　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震得水门呆滞了足有一分钟。
　　“消息准确，”三代大人沉重地呼出了一口气，继续道，“人质没有解救出来，他们自己……”
　　水门感觉自己的视线有些模糊，他深呼吸了一下，强行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他能听到自己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来。
　　“这一次有多少人？”
　　“支援的算上鹿久他们一共是三支小队，12个人。”
　　“现在需要我做什么？”
　　“你的速度快，先到矿洞附近侦察，发现问题就回报，如有不妥立刻撤退，”三代大人断然道，“我会派遣后援队伍去接应你的。”
　　水门丝毫没犹豫地应了一声，转身便走。不过他恰巧错过了三代大人无声的叹息。
　　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如果还有人员能够被派出的话，他还犯得上让人到村口去等着水门归来吗？
　　与岩忍的战争结束，回村来的忍者们大部分都有肢体残疾。妻子在医院里整天忙得不可开交。当然这样的人也没办法在短期之内补充到可用的忍者队伍当中，忍校当中补充上来的新鲜血液又不足。最近也不知怎么了，国内外的委托一件接着一件，突发事件也层出不穷……如果不是早知道水门完成任务之后会在这个时间段返回，三代大人简直不知道应该怎样应对西南方向出现的新问题。
　　缺人！严重缺人！
　　……
　　……
　　……
　　水门这一次完全来不及和妻子打招呼，他只是在火影办公大楼的物资发放处领取了一份食物和武器，便心急火燎地向着西南方向追了下去。
　　以他“黄色闪光”的速度，赶到那个矿洞也不过需要大半天的时间——既然村子里已经得到了“全军覆没”的消息，他显然是来不及救回什么人了，但是……万一呢？
　　鹿久，井一，丁座……还有余下的那些人……他们就这样无声无息地在木叶的短暂历史当中消失了。水门刚刚想起来，他还不知道这一次到底是谁折了进去呢，时间紧急，他根本连看看名单的时间都没有。
　　不过这些并不重要。
　　作为一个训练有素的忍者，他现在首先需要做的就是完成任务，赶到现场勘查情况并汇报。而殉职忍者们当中到底有谁……水门只希望他们死前不会太过痛苦吧。
　　正当他做好了一切心理准备，就算是看到同僚们的尸体摆在面前也打算强忍悲痛以侦查敌人情况为先时，水门突然觉得……情况有些不对劲。
　　……这哪里像是“全军覆没”的场面啊？
　　“猪鹿蝶”三人那可是不折不扣的上忍，三个人加在一起实力更是不可小觑，就算他波风水门正面遇到也一定要避其锋芒才是。要说他们三个会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死去，无论如何也让人无法相信的啊！
　　而且，眼前的场景也不像啊——矿井附近根本看不到任何战斗过后的痕迹。不仅如此，水门甚至看到了有几个矿工正在矿井入口处劳动。
　　不是说他们被劫持了吗？
　　正当水门百思不得其解的当口，他听到身后有些动静。于是他微微侧身，向身后望去。
　　于是，消息当中应该已经是三具死得不能再死的尸体的鹿久三人，便出现在了他的眼前。三个人身边还有一个大胡子忍者。这几位脸上的表情都有些沉重，更有一些迷惑不解。
　　水门目瞪口呆地望着眼前这几位。他们的名字被哽在了他的喉咙当中。心情的大起大落一时间让他后背上又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水门几乎是使尽全力才没有让自己做出揉眼睛这种幼稚的举动来。
　　“水门？”井一问道，“你怎么会在这？是村子里有什么事吗？”
　　“额……”水门语塞。突然见到本已经死去的同僚们忽然又站在自己面前向自己发问，一种狂喜而又困惑的心情让水门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水门？”
　　后面赶上来的鹿久和丁座显然注意到了水门不自然的表情，纷纷围了上来。那个大胡子更是一副见到了偶像的惊喜样子，他在后腰上狠狠地把自己的右手蹭蹭干净，然后奔过来一把拉住了不知所措的水门的手，还来回穷摇。
　　“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黄色闪光’波风水门了吧？久仰久仰，”大胡子显然激动得不轻，“哎哟总算是见到活的了……那个初次见面请多关照，我叫秋野志虎……”
　　手掌上传来的粗糙触感终于让水门得知，眼前这几位都是活生生的人，而不是他的幻想或者是什么幻术。他眨了眨眼睛，思绪猛然飞散开来。
　　这几位都还活着，那么……到底是谁往木叶发消息说他们全军覆没了的？这个人到底有什么目的？
　　“村里派我来接应你们，”由于有外人在，水门直截了当却又不失谨慎地说道，“这里有什么异常吗？”
　　看着眼前几个人的表现，水门确信至少这里不会有什么大事发生。但这一点就让他更加怀疑消息来源那个人的动机了。
　　鹿久懒洋洋地朝身后挥了挥手。
　　“两个哨位上的忍者都中了幻术，饲养的两只忍鹰被放飞了，其他一切正常，没有劫匪，更没有人质。”
　　忍鹰被放飞？那么说，之前那两波消息至少有一波是中了幻术的忍者放过来的了？
　　“那么……有审问过吗？”水门追问道，“那几个忍者怎么说？”
　　这回接话的是井一。
　　“他们中幻术的时间已经无法确定了，但肯定是在我们接到有人劫持人质的消息之前……至少会在两天左右吧。其他的……”
　　井一摇了摇头，表示在这几个倒霉忍者身上全无收获。丁座还在一边“啧”了一声：
　　“他们几个都给饿得够呛，要不是我们去把他们从幻术中解救出来，他们说不定得饿死。”
　　“不可能！我们三天一轮岗，是绝对不可能犯这种错误的！”
　　大胡子志虎立刻反驳道。他似乎和猪鹿蝶三人杠上了。看他那剑拔弩张的模样，胡子都快翘起来了。
　　“我就说你们这轮岗制时间太久会出事……”
　　丁座的话刚说到一半便住了口。众人都看到远处一个墨绿色的身影一骑绝尘，以一种近乎疯狂一般的状态冲了过来。当他到达众人面前时由于惯性太大直接冲到了井一怀里，井一“哎哟”了一声，呲牙咧嘴地揉着肚子问道：
　　“……阿凯？你来干什么？”
　　“井一、井一老师！”阿凯上气不接下气地哭叫道，“你、你快回去……快回去看看桢吧，她要死了！！”
　　全场皆惊。
　　于是众人连忙收起了怼人和找茬打架的心思，跟着井一迅速回到了小镇里的忍者驻地。刚一进入那间简陋的医务室，大家差一点被扑面而来的暖风熏了个跟头。
　　医务室总共也就二十几平米大，由于现在是供暖末期，窗台底下的暖气片基本处于弃用状态。墙角安置着一张病床，床边不远处摆放了三个火盆，火盆当中红热的炭块正在努力向外释放着热量。桢无声无息地躺在床上，身上盖了两床棉被，看着被子底下的起伏，她的腋下应该还夹着热水袋。她的双眼紧闭，嘴唇张开，身体微微颤抖着。本来个头就小的她这会看起来更小了，就像是个脸色青白的洋娃娃。
　　“老师！”只穿着个短袖的惠比斯满脸是汗，也不知道是急的还是热的。他手里还拿着一片当扇子用的硬纸板，对着自己狂扇，“她发病有一个多小时了！一开始还能说些话，后来就说不出来了开始昏睡，”惠比斯不确定地指了指还在沉睡的桢，“……老师我这么处置应该没问题吧？”
　　井一伸手摸了摸桢的额头，触手一片冰凉。再加上她的脸色和惠比斯的描述，他差不多可以确定——
　　“低体温症，这么处置没问题的，你做得很好。”
　　“低体温症？”水门问道，“这种天气怎么可能得这个病？惠比斯你们刚才是去做什么了吗？”
　　惠比斯拼命摇头，阿凯已经在旁边抹起眼泪来。
　　“哦对了老师，阿凯刚走那时，桢说了句‘凛有危险’。然后就……” 惠比斯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惊跳了一下。然后他又摇了摇头，没再说下去。
　　一听到自家学生的名字，水门也没办法再保持冷静了。
　　“凛？”
　　难道桢这次发病，是和上一次同样的情况？是由于凛那边出了什么问题，桢才有反应的？
　　“惠比斯你说得清楚些，凛她……”
　　然而还没等他继续发问，井一猛然从病床边站起身来打断了水门的话：
　　“水门，你速度快！你快回木叶去看看凛出了什么状况！”
　　一般的低体温症在对症的治疗下本应该逐渐缓和了的。可是，眼前的桢却完全没有好转的迹象；再结合上次的情况和她所说的话……症结一定就在凛身上！
　　洞察之眼的所有者全都是感知系忍者，他们对自己血亲的感应力强出普通的感知系忍者十倍百倍。看看眼下桢的情况，井一几乎不敢想象在这种时候凛正受着怎样的折磨。
　　桢暂时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但问题是，作为桢的授业恩师，井一是十分了解她的身体状况的。如果凛的问题不很快解决并且给桢配备上系统有效的治疗，他可以确定这孩子就算是熬过了这道坎，也活不了太久了。
　　“你带着她先回木叶医院，然后再去找到凛。她们两个的问题得一起解决。”
　　水门当然要去救凛的！
　　带土不在了，水门的学生就只剩下了卡卡西和凛。如果凛再出了什么事……水门不愿意现在就去往最坏的方向想。他使劲晃了晃脑袋，瞅了一眼依然躺在病床上，似乎对身边发生的一切都毫无所知的桢。
　　正常情况下，水门当然不可能拒绝这种要求。自从凛做了他的学生，桢也成了那个他看着长起来的孩子。可问题是，现在情况未明，带着她回木叶真的就是明智的选择？
　　恐怕不尽然吧？
　　“井一，你稍微冷静一点，我带她回木叶当然没问题，可是……”水门深呼吸了一下，靠近井一，尽量压低声音在他耳边说道：“我可是接到了你们全军覆没的消息之后才从木叶赶过来的，我担心村里也出了什么变故……如果这时候让她回村，会不会……”
　　井一吃惊地张大嘴巴，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瞪着水门。几秒钟后，他的目光游移到仍然一头雾水的鹿久和丁座脸上。井一皱紧眉头，呼吸有些急促。他又来到桢身边，伸手摸了摸她脖子上的脉搏，又翻了翻她的眼皮看看瞳孔的情况。做完这一切，他把两个拳头放在自己的膝盖上，深呼吸了几下，猛然抬起头来。
　　“这边的情况我们也摸得差不多了，反正我们都是要回村的，总不能就这样把她丢在这，”井一的声音非常严肃，“她现在的情况越来越差了。我还是刚才的意见，木叶那边……水门，你比我们都快，你带她走，去找凛。她还有可能好转，再耽误下去，她只有死路一条了！”
　　听了井一的话，水门也不再辩驳，而是立刻说道：
　　“那好，我们立刻就走，你们看看还有没有后续事宜，马上跟上来！”
　　桢这会已经神志不清，没办法自己行动，井一不得不先给她硬灌了几口热糖水，又用行军带把她绑上了水门的背。这样的长途奔袭过后，她身上肯定会出现勒伤，但是事态严重，也就顾不得那么多了。
　　于是，在众人忙着收拾东西预备回村的时候，水门已经修整妥当带着桢先走了。井一站在驻地门口望着他的背影，不由得很大声地“哎”了一声。
　　水门刚才说过，木叶之前收到了消息说他们全军覆没，而猪鹿蝶这些人也是在收到了“有人被劫持”的消息之后才出发的。那么……这一连串的假消息到底代表着什么？那一群人（某个人）的目的到底又是什么？木叶村现在出现了什么情况？
　　他的父母都在村里。他的妻子在村里。还有那个尚未出世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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