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之此去经年

　　120.
　　既然一开始井一已经打好了基础，鹿久也就没有画蛇添足地把之前提过的那些论据再重申一遍。他下意识地拿起一根鱼漂，用尖端敲打着桌面，而完全忽略了山中族长心疼的目光。
　　“我是这么想的……这件事，站在水门和卡卡西的角度来看，宇智波确实干得有点趁火打劫的意思……不过，我有一点没想清楚。”
　　鹿久抬起头来询问地望着井一问道：
　　“我和水门交情不太深，不过据我了解，他应该不怎么喜欢给长辈——自来也大人他们找麻烦的吧？”
　　井一皱皱眉头，转头瞅瞅桢。桢眨了眨眼睛，连连点头。
　　“我对卡卡西的了解就更少了，只知道这小子冷冰冰的……他喜欢求助长辈吗？”
　　这一次鹿久是直接问桢的。桢赶紧说道：
　　“不喜欢啊。昨天在病房里他还在说他不是没有其他选择，让水门老师别担心他呢！”
　　鹿久慢慢地点了点头，然后，说出了他的怀疑。
　　水门和卡卡西都不是那种遇事就要去和长辈们哭诉求助的人——这一点宇智波家族的人不可能没有了解——那么，他们这样跑过来当面胁迫他们俩，又有什么意义呢？
　　三代——自来也——水门——卡卡西，虽然他们几个是一脉相承的师徒，但是，每个人所站的高度不同，看问题的角度就不一样。卡卡西可能会认为他未来的爱情被掐死了很重要（当然事实并非如此）；水门可能也会这样觉得，但同时也会考虑一下宇智波家族的反应以免给长辈们带来麻烦；自来也大人作为三忍之一，虽然实力强大但顾虑就更多，更何况以他的为人，说不定就会说出“娶谁不是娶，关了灯还不都一样”的话来；到了三代大人那里，他可是一村之长，一边是宇智波整个家族，一边是卡卡西一个人，权衡利弊之下牺牲一个小孩子的爱情想必不会有多大心理压力。
　　“既然如此，宇智波家族为什么还要派出一个族长、一个长老出面胁迫水门和卡卡西呢？”
　　桢插了句嘴：
　　“还有止水呢。”
　　“……没错还有止水，止水就是被拉去增加感情筹码的，为了迫使水门和卡卡西就范。”鹿久挥了下手里的鱼漂，“所以这到底是为什么呢？宇智波家族的目的到底在哪里？三代？自来也？水门和卡卡西一定宁愿自己焦头烂额地解决问题也不肯向上反映的。”
　　三代他们已经够不着了，而自来也大人的反应应该也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内——退一步讲，就算是冲动的自来也大人把这件事闹到了三代那里，恐怕也不会得到什么令人满意的答复。
　　“能要挟到三代，当然是最理想的，退而求其次的话……他们的目的恐怕就只在水门和卡卡西身上……”
　　但是，就算卡卡西是名门之后，现在也不过是个孤儿；而水门又拥有什么牵扯得上的社会关系呢？总不会是九尾人柱力吧……
　　“卧槽！！”
　　鹿久猛地用拳头砸了下桌子，手里那根可怜的鱼漂应声而断。他却毫不在意，而是双眼发亮地瞪着屋里被吓了一跳的三人。
　　“我知道了……额，对不起啊，高岳叔……和桢。”鹿久忙不迭地为自己刚才的粗口道歉。
　　“怎么？”
　　“井一你刚才说的没错！”鹿久的声音勉强压抑着激动。在桢看来，如果不是有长辈和晚辈在场，鹿久能直接跳起来。
　　“……哪句？”
　　“宇智波家族是用一段婚约来加强了和火影之间的联系！没错，就是这句！”鹿久一向懒散颓废，他这一激动，身上那股玩世不恭的气息消散一空，就像是一把利剑突然被拔出了剑鞘，“这个火影指的不是三代大人，而是……”
　　而是波风水门。
　　照鹿久的推断，年轻的黄色闪光波风水门就会是那个接替执政多年德高望重的三代大人的唯一人选。
　　“这……这可不太可能吧？”井一将信将疑地反驳道，“我承认水门实力够强，战绩也非同一般，可是他当火影……未免太年轻了些吧。再说了，之前不是一直传说大蛇丸大人才是四代火影大热门吗？”
　　“可是，如果不是这么个原因，你该怎么解释宇智波家族这么急吼吼地跑过来就要一个小不点卡卡西入赘……这么说吧，宇智波富岳当族长也有五六年了，那种家族内部的争斗必定要比我们这些家族激烈百倍，所以他的大局观想必也出类拔萃。这种事，连我们都能看得出来宇智波家族是急功近利、不留余地、吃相难看，他自己难道看不出来？既然看出来了却还要采取这种方法，那么就代表他有不得已而为之或是必须为之的理由。除了水门要当火影，而且是很快要当火影，我实在想象不出还有别的解释。”
　　还有别的解释吗？
　　井一把双臂抱在胸前，一只手紧张地捏住下巴，试图找出些反驳意见。可是，像以往一样，在鹿久说出他的观点之后，井一除了赞同，根本没有其他的选择。
　　“既然如此……水门才是他们的主要目标才对，”井一慢慢点头，一字一顿地说道，“卡卡西的婚约……或者说卡卡西本人，不过就是个把柄而已。”
　　既然如此，假定宇智波家族是从某些秘密渠道得知水门当火影已成定局的消息的，那么，如此大费周章地跑过来威胁一位未来火影，恐怕不是什么明智之举。毕竟，“当面胁迫”和背后听人转述（哪怕是哭诉），那可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感觉。
　　“可是，鹿久哥，”一直在旁边听着他们俩分析整件事的来龙去脉的桢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要是他们已经知道了水门老师要当火影，干嘛还跑来得罪人呢？如果是我的话，赶紧上去拉关系才对吧？带土救了卡卡西，卡卡西又得到了带土的眼睛，他对带土正愧疚得了不得呢！水门老师也一样啊，他一直就在说自己没来得及去救人很难过呢。这种时候就算宇智波家族不对他们提出什么要求，我看将来水门老师也不可能亏待宇智波家族的啊！”
　　“你小孩子家不懂，他们是不会把希望全都寄托在水门的‘良心’上的。”山中族长阴沉沉地插了句嘴，“他们需要的是更加稳当的联系。换句话说，就算带土把眼睛给了凛，恐怕宇智波家族也会毫不犹豫地出手，强迫凛嫁给他们族里的某位。”
　　鹿久一时被打断了思路，终于有精力看看周围发生什么事了。他看到了山中族长面色不善地瞪着他手下的碎鱼漂。鹿久短促地“啊”了一声，赶紧讪笑着对着山中族长点头哈腰：
　　“高岳叔我错了，回头我赔您一盒。”
　　刚才山中族长的话显然吓了桢一跳，她瞪着眼睛，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井一心想既然她已经旁听了这么多，也不差再多说些东西，反正回头告诉她保密也就好了。做了她这些年的老师，倒还真没听说过这孩子有大嘴巴的毛病。让她早早知道这些不那么光彩、不太适合拿到台面上来说的东西，也算是未雨绸缪了。这样，就算是将来她没有机会身居高位，至少在遇到难解决的事时也可以尽量早早避开。
　　“桢，我这么跟你解释吧……买东西都是要讲价钱的吧？一般来说不会卖家要多少钱你就给他多少钱吧？”
　　桢一脸不解的模样点头——买东西要讲价她还是明白的。
　　“漫天要价，就地还钱。在他们不确定能从水门和卡卡西身上压榨出多少好处之前，他们就会像这样，为了达到利益最大化而把他们俩逼到一个……可以忍受的极限。当然了，这种要求就算是水门和卡卡西当时接受了，他们心里也总归会非常不舒服。那么，好了，我们都知道水门是非常看重卡卡西的，宇智波家族不可能不了解这一点。等到水门真有那么一天当上了火影，也就到了宇智波家族来拿着卡卡西的婚约兑换一些实际的好处的时机。”
　　桢就好像鸭子听雷响。刚才井一说的一席话，她差不多有一半都没听懂。不过，总算是反应能力还可以，她飞快地问道：
　　“老师你说……‘兑换’？那么是不是代表，卡卡西嫁给宇智波……哦不对，是那个入赘的事也不一定就能成功是不是？”
　　井一不确定地耸了耸肩。
　　这种事谁能保证一定会成功或者是失败？无非就是一场不大不小的赌博而已。毕竟筹码面值低，而可能带来的好处却是成倍数增长的。现在看来，身为宇智波家的族长，宇智波富岳不出面倒是会在人意料之外了。
　　“他们还会有另外一个想法，”鹿久一边用手指甲把那已经破碎的鱼漂按成更细小的碎片，一边懒洋洋地解释着。一开始的激动过去，他又平静起来，“水门嘛……我说了我和他接触不多。他虽然在战斗时挺冷酷的，但是日常交往好像他的性子比较软和吧？”
　　井一师徒对视了一眼，桢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不太情愿地“是”了一声。
　　水门老师虽然战力惊人，但是，他在家里被玖辛奈碾压；在外面被自来也大人欺负；对别人没什么脾气；面对着学生……带土和卡卡西天天吵架，也没见他采取过什么有效的措施……准确滴说，鹿久这个“性子软和”都是非常委婉的说辞了。
　　“那么，既然对方是个软蛋，给他一个下马威显然是非常必要的。一次性把他给震慑住，以后想要得寸进尺就非常容易；还有就是井一你刚才说的，漫天要价，就地还钱。先把水门的弱点揪在手里，占据主动权，以后谈生意也就方便很多嘛。”
　　话糙理不糙。井一叹了口气，看了看自家学生阴晴不定的脸。然后，他出言安慰道：
　　“别灰心，桢，现在看来这事应该没那么容易成真。我刚才没想到这个，现在听你鹿久哥的话，以我对水门的了解，他性子好是好，可他是绝对不可能接受这种胁迫的，早晚他都会给卡卡西解决这个问题。”
　　桢的眼睛亮了亮：
　　“那……那你们刚才说的，我可以回去告诉凛吗？”
　　“不可以！！！”
　　这回是房间里的三个大人异口同声地对她进行了制止。井一喘了口气，放低声音解释道：
　　“现在这可只是我们的猜测而已，事情不一定能真的按照我们说的走下去。你先告诉凛，给了她希望，回头事情没解决，你让她怎么想？”
　　“没错没错，上面可还没有公布这个消息呢。我可不想让警务部那帮宇智波以造谣传谣的罪名把我们抓进监狱蹲小黑屋啊。”
　　话倒是这样说……这种仅限内部沟通的消息一旦被外人得知，绝对会引起轩然大波。桢也明白这个保密的道理。可问题是，不能对凛明言，那么她大老远的跑来向井一老师讨主意还有什么意义啊？
　　锦衣夜行，当真难受得很啊！
　　“你放心吧，桢，”一见桢垂头丧气的模样，井一说道，“如果我们今天所说的话还算合理的话（鹿久：“怎么可能不合理啦？”）……那么卡卡西解脱的日子不会太远的。我知道你担心凛，但这件事已经不是我们能控制得了的了。所以，不管凛有多喜欢卡卡西，一定告诉她别冲动，别干傻事。”
　　“老师！我什么时候说过……”桢失声叫道，又立刻用力捂住嘴巴以免把后面的“凛喜欢卡卡西”说出口。不然的话，这可真的变成“此地无银三百两”了。不过，她的努力显然是徒劳的，这半句话叫出来，屋里的三个大人全都似笑非笑地瞅着她，就像是在说：
　　“都是过来人，你那点小心思能骗得了谁啊？”
　　不过井一老师的担心是多余的……应该是多余的吧。以凛的个性来看，“冲动”这种事显然和她完全不搭配。
　　但问题是，这件事事涉爱情。
　　爱情是什么？在桢读过得乱七八糟的书里，那可是世界上最富激情的东西。天知道凛在自觉对不起卡卡西和带土的情况下，在凛一直喜欢着卡卡西的情况下，在卡卡西有可能一辈子都被宇智波家束缚住的情况下，她会做出什么事来！这与井一老师和师母的案例完全不同。木讷的井一老师喜欢师母，师母也在默默地喜欢老师，他们身边又有一群神助攻。最主要的是，井一老师虽然也是“家族”中的一员，但那个家族并没有约束到他什么。
　　而凛呢？
　　凛喜欢卡卡西，带土喜欢凛，带土救了卡卡西，带土把自己的眼睛给了卡卡西，宇智波家族借着那只眼睛胁迫了卡卡西，所有的一切都导致，未来凛和卡卡西之间的关系除了托付与保护，恐怕很难再进一步啊。
　　井一老师不知道水门班的纠结关系。就算是水门老师如他们所愿当上了火影，又能对这件事产生多少推动作用呢？
　　桢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如此愁肠百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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