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她最喜欢的就是看,看山,看水,看人,看世,看一切与自己无关的热闹或者清净,看戏。
整个世界对她来说都是过客,只有他不是。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阴差阳错 正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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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话简介:不见去年人

立意:立意待补充

  总点击数: 2458   总书评数:8 当前被收藏数:32 文章积分:6,932,703
文章基本信息
  • 文章类型: 原创-言情-架空历史-爱情
  • 作品视角: 男主
  • 所属系列: 是短篇
  • 文章进度:完结
  • 全文字数:3295字
  • 版权转化: 尚未出版(联系出版
  • 签约状态: 已签约
  • 作品荣誉: 尚无任何作品简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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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梢

作者:殷寒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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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梢


      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

      铜镜已经很旧了,镜缘的雕花上泛着苍苍的青绿色。曾谦对着已经有些模糊的镜面,扶了扶自己的头巾。

      他头巾戴的其实很正,可曾谦还是仔细地整理了半天,这才将目光移到自己身上那件浅灰色的长衫之上。

      很好的颜色,不肆意,不张扬,浅淡温文,就像那枚她一直配在腰间的玉玦。但是……十五元月,这样的穿着,总是觉得有些寒碜。

      可是……他已经很久没有新衣了。他一个人,本没有什么节好过,没有什么新衣好添的。

      曾谦一只瘦硬的手凝在了空中,老旧到褪色的窗棂上,一只蜘蛛爬过。

      一个人啊……

      他本有一件淡黄色的衫子,只是洗的次数太多,那黄色也就渐渐褪去了。何况,他心里,总是想避开这些公子哥儿常穿的颜色,这些颜色,她平日,想来也看腻了。

      他的衣服都整整齐齐叠着,放在柜子里。曾谦试了几件衣服,每试一件,就把换下来的那件重新叠好,放回柜子。只有原本穿在身上的那件浅灰色长衫,被他脱下来之后,随手搭在椅背上。

      曾谦的衣服本就不多,他反反复复地试着,几乎把每件衣服都试了三遍,这才定下来一件蓝色长衫,然后仔细地将中衣的衣领折好,又拉了拉外衣的领子,抚平了袖口和衣摆的褶皱,最后对着铜镜,挺了挺腰。

      眉如薄刀,凤眼温润,镜中的年轻书生长身玉立,俊俏至极。

      人道风华绝代,大约也不过如此了吧。

      .

      曾谦跨出小院的时候,正是黄昏,最后一抹夕阳斜斜照进院中,染得小院一片黯淡的金红。坑坑洼洼的石板之间,野草倔强地突兀着。

      曾谦眯起眼睛,微抬头看着夕阳,算了算时间。

      正好。

      每次都是这样,圆月恰好升到柳梢头高度的时候,便是他们见面之时。她虽是女子,才学却也不输于他,尤擅天象历法。最开始他们以圆月柳梢为约,他的时间算的总是不对,而她恰恰会在月亮升到柳梢头的那一瞬走到柳树之下,不迟一分,不早一分。

      于是他回去苦学了三个月的历法和算学。

      他们只是希望,每一次见面的时候,两个人都恰好走到大柳树下,像是偶遇,像是初见。那时月色当是正好,轻轻浅浅。

      很久以前,也是元月,他一个人去街旁的小酒肆买酒喝,便看到了一个人站在柳树下的她。那时已近黄昏,街上人来人往,有些人已经点上了灯笼。一街灯火错落,在黄昏里淡淡亮着,颇有几分暖意。正月的柳枝垂了下来,拂在她脸侧。

      她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目光淡淡,清婉的脸上也是淡淡。

      淡得他心里好痛。

      他小心翼翼地拎着磕破了一个角的酒壶走了回去,觉得她的目光一直跟在自己背后,还是淡淡,像是十里长亭,为那人挽好马缰,目送他的蹄声渐行渐远。

      隔着一街灯火繁华。

      他相信她是知道的,但是他没有回头没有问,她也没有。

      第二年元月,他在柳树下看到她的时候,她还是那个样子,清清婉婉,浅浅淡淡,看着一街人来人往。然后她与他走在街上,看灯看月看世情,末了,与他找了间酒肆,喝了碗女儿红。

      月色清浅,正在柳梢头。

      他本不信命的,见了她之后,就信了。

      .

      曾谦静静走在灰白石板的街上,算着步子。

      也就是第二年的夏天,至那时起,他算时间就再也没有错过。她说月上中天的时候,他没有错;她说荻花开的时候,他也没有错。这时间,他算了许多许多年了,永远的正点,永远的初见。
      他等着那一个转弯,然后看到柳树,看到街的另一头款款走近的她。他们相遇在柳树下的时候,一定一步不迟,一步不早。

      她从未出错过。

      其实他心里是希望她会迟到或者早到那么一两次的,只是她从来没有过,从来没有。而他心底,其实是不喜欢她这样精准的,精准得有些不像人。

      转弯。

      柳树苍虬依旧,街边的商家都挂起了灯笼,月缘,恰好在柳梢头的高度。

      没有她,没有。

      曾谦心里有些失落,又有些欣喜。他想念那个淡色的剪影已经很久了,可他深心里一直希望她能把时间算错一两次。每一次都算得那么准,这样活着,太累。

      他希望他能有机会等她,一次,一次也好。

      他站在大柳树下看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想着,着感觉还真是不错,一个人站在边上,那么清醒那么清醒地看着一场繁华,然后等着另一个人。

      .

      曾谦看了看天色,隐隐有些担心。已经一个时辰过去了,她不该出这样的错误的。

      她是临时有事吗?或者被她父亲拦住了?或者她和其他什么人在一起看灯脱不开身?或者……或者她身体不舒服了?

      曾谦用力摇了摇头,想着,不会的,她只是睡过头了,一定只是睡过头了,不小心多睡一个时辰也是很正常的。

      他咬了咬牙,还是觉得心里有些慌,下意识地拉了拉袖口,来回走了几步。

      她会来的,一定会。

      她跟他说过她住哪里,可是他不想去找她,是怕在路上错过,也是怕见到那扇朱漆大门两侧威武而森严的石狮子。他曾经趁她出城上香的时候偷偷去看过一眼,那门上的朱红色太深太重,深重到他进不去。

      至今他依然想不明白,那么深那么重的红色,又如何走得出那样一个浅淡得像一缕叹息的女子。

      她最喜欢的就是看,看山,看水,看人,看世,看一切与自己无关的热闹或者清净,看戏。整个世界对她来说都是过客,只有他不是。

      .

      夜已经很深了,街上比黄昏时分热闹了不少,车水马龙,满街的吆喝声叫卖声笑闹声。孩子们沿着街边奔跑嬉闹,情人一对对并肩从灯下走过,灯上绘着工笔花草,用精致的小楷题着灯谜。石板上,微微泛着凉气。

      已经两个时辰了。

      曾谦伸手,拂掉飘到自己肩上的柳枝。

      如果她来了,他却不在,那让他以后如何见她?

      其实并不需要什么理由,他只是守约而已,就算她真的不来,他也会等。十五元月,月上柳梢,仅此而已。她说了,他便会来,仅此而已。

      天经地义。

      .

      四更。

      曾谦觉得有些冷,便稍稍向左走了几步,去了一家自己常去小酒肆,却不进门,只是站在门口,向伙计要了一小碗烧酒,目光却不离柳树。他怕离开柳树太久她来的时候找不到他,便没有要花生下酒。

      他端着粗瓷的酒碗站在街边,小口小口地抿着,觉得身上寒意退了不少。

      曾谦突然微微一震,从唇边移开了碗。碗里,还剩着半碗烧酒。

      她……大概不会喜欢一身酒气的自己吧?

      可是他这碗酒已经买了,不喝,实在太可惜。何况他一向没什么钱。

      他端着小半碗酒站在寒风中,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

      其实她也不是不全喝酒,但是极少,极少极少。除了那碗上元的女儿红,他记得的,就只有一次。

      那时是夏秋之际,他和她坐在湖边看芦苇,白茫茫的一片。连阳光都被染上了枯白色,斜斜地照过来,莫名的苍凉。

      她笑,冷吗?

      他使劲点头,冷。

      她又笑,我带了酒。

      他惊喜,替她拂掉落在身上的芦花,道,真的?

      她说,真的。说着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一个酒坛,递给他。

      他小心地尝了一口,道,好香。

      她挑眉,我带的酒,自然香。

      他梳弄着她的头发,试图给她编一个麻花,道,这是什么酒,我也要去买。

      她笑,你不知道?

      他道,不知道。

      她又笑,真不知道?

      他无奈道,真不知道。

      她道,偏不告诉你。

      他撇撇嘴,不告诉算了。

      她忽地轻轻叹了口气,看着芦苇,道,这是花雕,你知道吗。

      是花雕啊。

      曾谦端着碗,干冷的风从他袖子里钻了进去,他用空出来的一只手拢了拢袖子,突然很想裹紧外袍。

      他下意识地向柳树看去。

      空无一人。

      一个卖桂花糕的小贩推着车从他面前经过,他寻思着,要不要买两块。

      .

      五更。

      月轮西下,正好是柳梢头的高度。正月的柳枝还没有长出叶子,干干净净的弧形,在月的下缘斑驳着交错的暗影。已经快要黎明了,街上依旧人来人往,花灯如昼——上元,本就是个该通宵欢庆的日子。

      不知为何,在曾谦眼中,着满街的人影都有了一瞬虚幻,仿佛只是一场与自己无干的盛世。

      女儿红。花雕。

      按照习俗,家中有女儿诞生之时,便会埋下一坛酒,待女儿长成出嫁之时,红妆明眸,嫁衣烈艳,将那酒取出宴与满座宾客,便是一桩盛事。可惜这世上生死无常,倘若女儿未曾出嫁便夭折,那坛等不到红妆嫁衣的酒,就叫做花雕。

      慧极必伤,情深不寿。

      他站在人群中,突然泪流满面,不顾满街的人以一种看疯子的眼光看着他。她叫俞秋荻啊,真是好美的名字,美得让人伤心。可是荻花谢了就不会再开了,他年年岁岁岁岁年年守着的,不过是一个倒映在河里的镜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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