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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怡雪在医院里看见米彩的时候,眼泪就自己流了下来。
说不清楚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只是看着她那么安静的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身子被医院浅蓝色的被单遮着,露出的脸上小麦色的皮肤里渗着惨白。那种白,有点像老师写黑板用的粉笔灰。
站在病房的门口,看着米彩的妈妈为她擦手、擦脸,整理床单、被子,然后坐在她的床边,牵着她的手一直流眼泪,嘴里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就是没有办法再往前走一步,一小步都不可以。
安怡雪深吸一口气,再深吸一口气,努力地想让自己可以移动哪怕一点点,可是失败了。她没有勇气再把米彩现在的样子看的更清楚一点。真的没有。所以最后她退出了病房,然后一路狂奔。
“米彩,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毫无用处的三个字。
为什么人们总喜欢在结局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根本承受不起那样的结果。苦苦哀求也无济于事。于是有了如果。如果,当初不怎么样,结局是不是就是自己能够承受的?如果,哪怕只是一点点轨迹的偏移,我们是不是就有可能见到想要的场景?
凉薄的眼中带着不屑和残忍,安怡雪盯着那张对着自己哀求的满是泪水的脸,忍不住的想:如果当初没有把华廉茳往外推,他就不会找到你,如果当初自己没有因为米彩嫉妒华廉茳对自己的好而生气,就不会故意让你们对立,如果当初……没有如果,没有当初,没有!
一拳打在严菲菲的身上,像是情绪找到了宣泄的出口。有一瞬间竟然明白了为何安彬总喜欢打自己,一次又一次,原来真的是会上瘾……
严菲菲忍受着那些落在自己身上的拳和脚。将身体缩到最小,尽量的护住重要部位。可那些拳脚却像是知道自己的想法,总在自己护住之前将领地延伸到那里。
酷刑一直在继续,眼前的世界在渐渐变的黑暗。为什么……安怡雪会知道那个……秘密?最后的一丝意识也被抽走。
如果,我就这样死了,秦岩鍩,你会为我伤心吗?
不会。你那么恨我,那么恨我父亲。一辈子,不管我做什么你都不会原谅我们的吧。
米彩一直处于昏迷状态。医生说那是一种自我保护,病人有不愿意醒来面对的事。
不愿意……面对的事……
安怡雪坐在他们三个人的基地里,拉开一罐啤酒一饮而尽。喉咙里充满了自己的身体不能适应的液体,那种想要排斥却不能抵抗的无力感,没有减少丝毫内心的烦闷。将易拉罐狠狠地抛向天空,看着它无力的身躯狠狠地落在地上,还挣扎着弹了弹,最终落寞的躺在一边。
“这样对待一个死物,并不是你的风格。”
秦岩鍩满脸笑意的看着被打扰后明显一脸的不爽的安怡雪。在接触到安怡雪的眼神后瞬间变脸。
“对…对不起……我…我不该……不该打扰你的……我……”
“你以为我会这样吗?”
又一次变脸,成功恢复到出现时的笑容。满眼期待的看着安怡雪。眼中有藏不住的笑意。
“你看起来很高兴。”
懒得动,于是就干脆继续坐着。隔着两米远的距离安怡雪仰视着第一次在自己面前这种状态,也是他真正的状态的秦岩鍩。
“你……居然不感到奇怪?”
有一丝意外安怡雪对自己态度的转变居然不吃惊。至少也会有些好奇才对。
“你之前故意出现在我面前,又故意装的一副怯懦的样子,就是为了现在让我感到奇怪的吗?”
刚刚喝的酒,现在酒劲上来,安怡雪觉得身体有些无力。肚子也开始隐隐作痛。
“对,也不全对。因为我并不只是在你面前故意装成那样。”
秦岩鍩眼睛弯成两弯月牙。一丝得意藏不住的浮现在脸上。
“在几乎所有人的眼里、心里我都是躲在严菲菲后面的,所以没有人会怀疑我。”
不刻意将自己的背弯着,安怡雪发现秦岩鍩真的很高,加上瘦弱的身材,看起来应该要比华廉茳高大半个头。而且,那张有着一双像两弯月牙的眼睛的脸其实很好看,很吸引人。如果不是在外人眼中懦弱的性格,和严菲菲挡着,应该会有不少女生喜欢吧。
“你上次不是问我,为什么想阻止米彩和菲菲继续闹下去吗?”
秦岩鍩脸上的笑意却更浓。
“我现在可以告诉你。那时我并不想他们的这场闹剧停止,之所以那样对你说,不过是为了试探你。不过,你那时的表现倒是出乎了我的意料。”
腹部越来越痛,安怡雪努力想要忽略那种生理的疼痛对状态的影响,可是额头细小的汗珠却毫不留情的出卖了她。
“试探我。你凭什么试探我?”
“凭我知道你和华廉茳的关系,凭我很高兴看到严菲菲被人打,被人收拾!”
笑容停止。在提到“严菲菲”三个字的时候是满满的恨意快要溢出来。
果然……是自己查到的那样。
“所以你装作一副软弱无能的样子,就不会有人想到,你会在严菲菲的背后捅她一刀。”
米彩和严菲菲矛盾的深化,看来离不开他的功劳。
“你果然不出我所料的聪明。”
笑容又恢复到脸上。秦岩鍩有些意味不明的看着安怡雪。
只是此时的安怡雪却顾不上他的眼光,腹部的绞痛像要吸光她所有的精力,她却不能让自己输给它。
“那你也应该想到,你把严菲菲打成那样,严冬是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话里有话。安怡雪忍着痛让自己扶着墙站起来。捏了捏手,才发现手心里满是冷汗。
“你到底想说什么?还有,你既然不继续在我面前装下去,肯定是有原因的吧。”
原本应该很冷清的句子,现在从安怡雪的嘴里冒出来,虚弱的没有一点力量。
“我只是想告诉你,你快倒霉了!所以,想当然的,你以后对我也不会有利用价值了。”
所以,你就不必再在我面前装模作样了吗。这句话出现在安怡雪的心里。
其实安怡雪对于秦岩鍩今天出现还是挺庆幸的,因为她原本就打算找他。
关于米彩,仅管米金动用了他所有的力气,却还是没有找到那天在巷子里欺负米彩的人。只知道他们不止一个,突然出现,然后又彻底消失。
那天从严菲菲的嘴里安怡雪已经确信不是她叫人做的。既然不是她,那么就要把思维扩开,把目标人选的范围扩大。而秦岩鍩恰好有条件接触一些她自己接触不了,而米金会忽略的群体。
腹部的疼痛越来越剧烈,双腿都在发抖。
“可是,我却有事要让你帮我做。”
安怡雪的声音太小,秦岩鍩差点没听清。
“哈?”
“你以为严菲菲为什么会不还手的任我打。因为我知道了一个她不愿意让别人知道的秘密。而这个秘密其实是关于你的。”
秘密……关于我的。
秦岩鍩的脸瞬间僵住了。脸色苍白的程度竟然可以跟此时的安怡雪不相上下。
“你知道什么?!”
声音陡然间变得尖锐,隐隐还有一丝颤抖。
“我要你帮我查出……是谁把米彩弄成那样……的……”
用了最后的精力把要说的话说出来。安怡雪的身体靠着墙慢慢往下滑,眼前的景物越变越黑,像是黎明的过渡。
秦岩鍩会做的吧。毕竟他是那么害怕那个秘密被别人知道。那次手术之后胃的承受能力更差了。是惩罚吧?
午后的阳光轻轻浅浅的洒在大地上,快要到春节了,南树的树叶也终于有了一点下坠的颓势。一叶接着一叶,像旋转的精灵。又像是不舍与母亲的分离,在空间上,拉长了分别的距离。
安怡雪就只穿着一件米色的衬衣,头发披散着趴在阳台上,半眯着眼睛,像假寐又像在观赏那不多的几片落叶,也许其实是在思考着什么,只是缩着的身子像极了某种正在享受阳光的动物。
感受到目光的注视,却不愿意分散自己的精力去寻找目光的主人。听着若有若无的脚步声向自己靠近。最后,在他的影子覆盖到自己时,停下。
安怡雪抚了抚额头,顺带用手替眼睛挡住其实并不强烈的阳光。
单薄的黑色高领毛衣,米色的外套,深色的牛仔裤,黑色的板鞋,细碎、黑亮的短发,双手抱胸,一副不可侵犯的高傲模样。唐沫就这样出现在安怡雪的视线里。
这是安怡雪第一次见到唐沫。在并不久的以前,安怡雪从米彩的嘴里听说过这个人。
“安怡雪,我是唐沫。”
并不刻意却也毫不掩饰的高傲口吻,仿佛谁都应该很明白她唐沫在南树这整片地域里的地位。
安怡雪不说话,慢慢的站直身体,并收起先前慵懒的姿态。
“我就不拐弯抹角了。”
安怡雪注视着这个叫唐沫的女生的眼睛。深沉而不容侵犯。
“我所知道的情况是,在米彩和严菲菲相继出事之前,他们是同时和一个男生交往的。而你,跟那个男生之间的关系好像也并不如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单纯。对吗?”
安怡雪并不说话。米彩跟她提唐沫的时候她表面上没在意,私下里还是打听了一下。所以,她多少也清楚唐沫做事的风格。既然她来找自己,肯定是把自己狠狠调查了一番的。
礼貌性的微笑、点头。
“她们俩出事,都跟你脱不了关系,对吧?”
明明是询问的句子,却被唐沫说出了笃定的语气。
安怡雪仍旧看着唐沫的脸。秦岩鍩说的“倒霉“就是指这个吧。
“关系分很多种。我希望以唐小姐的势力可以找到伤害米彩的人,这就是我跟米彩的关系。至于严菲菲,我跟她不熟,没有关系。”
唐沫用看猎物的眼光盯着安怡雪毫无表情的脸。
因为家族里面那些老顽固的原因,唐沫不得不听母亲的话亲自来调查米金和严冬各自的女儿最近出事的原因。
原本以为会是很无聊的事情,却在调查中发现两个人的关系很微妙。随着调查的深入,发现不管是在米彩的事情里,还是严菲菲的事情里,或者她们共同的事情里,都有一个突兀的存在。而这个突兀的存在就是她现在面前的这个人——安怡雪。
一个大跨步来到安怡雪的身前,唐沫用手捏住安怡雪的下巴,两个人的脸几乎贴在一起。
“你把她打到流产,这叫没有关系!”
离得太近,唐沫说话的气息喷在安怡雪的脸上,而唐沫的声音却像是拐了几个弯才转进安怡雪的耳朵里。
流产……怎么可能?秦岩鍩为什么没有跟她提这件事。
那天她的腿上是有血……是因为这个吗?
看到安怡雪脸上明显吃了一惊的表情,唐沫满意的松开捏住安怡雪的手。将脸向后移一点,漂亮的凤眼居高临下的审视着安怡雪单薄无神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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