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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妈妈的伤痛(一)
李璐坐在汽车上,身旁是她的姐姐和妈妈。这已经是第二天了,不出意外今天就要到广东了。
李璐没有高兴,这是她上一世悲惨命运的开始。就是因为爸爸的离世,所有人都认为她们母女三人很好欺负,可以肆无忌惮地欺负她们。
她想起从00年左右开始,到她“死”也没有结束的务工潮。每年都有数不尽的内地农村年轻人,通过各种途经来到了广东等沿海省份,他们就像是被编号分区似的被送入深圳、广州、东莞……当然,只是这些城市的工厂里。天天穿着款式一样的厂服,手或脚不停地工作,机械化地重复,工作时间超过了12小时,没有任何的加工费用……。工作之余,他们会感叹现在生活的幸福美好:不用下地,不用种田;有多套干净保暖的衣服穿……最重要的是,他们可以领到不菲的工钱。虽然这些钱看起来那么的少,但至少比务农强,不是吗?所以尽管明显工作时间太久,他们也不会抱怨;所以尽管失去尊严,他们也会假装不在乎。这些就是离开家长的务工的人们啊。李璐无法点评他们的好或是不好,这是历史的走向,生活的选择,人们没得挑,她也没权力指点。更何况,她,她的一家人不也是务工者的一员吗,尽管有些特殊,却还是速途同归。
李军(李璐的爸爸)一家人特殊在他们不是来广东进厂打工,而是来创业。不过那时候还没有“创业”这一词,老家的人称为“啥折腾”——养鱼。
在2000年的时代里,李璐的爸爸是第一批敢于创业的人。虽然失败了许多次,借遍了亲戚朋友的钱财,可他依然在坚持。那不惜远离家乡而租来的两个鱼塘,倾注了李璐爸爸李军的毕身心血,还有最后的希望。
李璐至今都记得那两个鱼塘的样子。在爸爸的租来的两个鱼塘里,她度过了儿时最快乐的三年。鱼塘是典型的广式鱼塘,用挖掘机挖两个大大的洞,再从别处引进水,最后四周种上些树木。两个鱼塘中隔着一条可通过大货车的路,鱼塘的四周种的是香蕉树,密密麻麻的香蕉树,这些香蕉树并不是李军种植的,他的钱只够租下两个鱼塘五年的时间,而五年的时间是不够让小树长成大树结果的。再说他没有精力去种树,每天的事太多太多了,香蕉再好吃,也比不上赚钱的重要,比不上一家人今后生活的重要。
李璐知道这是鱼塘租期的最后一年,也知道两个鱼塘里的鱼足够她们过平凡的生活几年。李军本来打算把鱼塘里的鱼全部打捞出来卖掉,这笔钱其实会很充足,他会用一部分钱继续租鱼塘,一部分钱在广东买地修个楼房,剩下的钱全部存起来让自己的两个女儿上学用。癌症夺去了他所有的想法,夺去了他年轻的生命。于是,留给李璐母女三人的是,两个鱼塘,还有鱼塘的鱼。
李璐记得最后两个鱼塘最后赚了6-7万元,2005年的6-7万可以干的事绝对不是2016年的几万元。但最后这些钱都掉进了她继父的腰包。李璐看了身边的妈妈,说不出的伤痛。
“妈妈,我该如何去应对即将到来的继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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