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归花陌

　　之后在饭桌上架不住室友的“严刑”逼供，林卿只好招认萧陌是他在A大的直系师兄，以及之前念同一所高中，但是之间的纠葛只字未提。不过看她那闪烁其词、语无伦次的状态，沈年年还是一眼就猜出了大概。
　　饭桌上大家闹得很厉害，尤其是史甜，吵着一定要把今晚遇见的帅哥搞到手，阿汪则是在一旁泼冷水：“你还是先把自己变成小布丁吧。”史甜一声狼嚎扑上去抢走了阿汪盘子里的鸡翅。
　　林卿倒是也不说什么，只是静静地吃饭，静静地喝水，似是什么也没听到般。
　　晚饭过后史甜拉着阿汪去洗手间，年年抬眼便看到靠在椅背上出神望着窗外的林卿。
　　长长的睫毛在昏黄餐灯的照映下于脸颊投下淡淡的暗影，眼神茫然地望着窗外的车辆，川流不息的灯光及变幻莫测的霓虹闪烁在她如湖泊般的双眸中，似是蒙上了一层迷纱。虽然一直都知道林卿很漂亮，但是也仅仅止于“漂亮”，然而现在看着她静静的侧颜，却是突然有一种“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的感叹。
　　忍不住开口问道：“爱卿，你之后打算怎么办？”
　　茫然转过头，眼神渐渐找回焦距，林卿疑惑于她突然莫名其妙的问题，不过瞬间便明白过来，轻轻叹了一口气，缓缓道：“你知道他是谁了。”
　　“嗯，除了他，谁还能让你对最爱的鸡翅失去兴趣？”似是揶揄的反问。
　　林卿忽略她的调侃，却是自嘲般地一笑：“还能怎么办？我和他之间的差距，……，呵，是鱼与飞鸟的距离。”
　　“那是过去，现在你和他同在一所学校念书，你已经追上他的脚步了，你何必如此妄自菲薄？”
　　“妄自菲薄？我过去也是这么认为。”林卿重新望向窗外，“那岂止是二十余年的距离……”
　　“二十余年？你什么意思？”
　　“Clive Christian No.1，听说过吗？”
　　沈年年摇摇头。
　　“皇家尊严1号，我在英国念书时一次新年聚会上机缘巧合结识了一位皇家公主，她当时使用的，就是这款香水。我还记得她颇为神秘地说她是趁父亲不注意偷偷洒的。当时很多人笑话他使用男士香水，但是她只报出香水的价格就成功让那些人闭了嘴。况且这款香水全世界只生产10瓶，有价无市。”
　　静静看了她片刻，忽然深吸一口气，年年问道：“你的意思是，今天他身上……”
　　林卿转过头来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什么也没说，就这么看着。
　　再次惊讶到张大嘴，年年瞪大眼睛望着林卿，拼命抑制住自己的尖叫。
　　皇家尊严……单单从名字听来便是尊贵无比的世界顶尖阶层，是自己无论如何都无法仰望的存在，有生之年这还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间接”接触吧，说不惊讶震撼是不可能的。
　　不过好在都是已经在帝都混过四年的人了，对于这种震撼也是抗体越来越强，抗打击能力也是日臻完善。稍稍平复过后，年年再次问道：“那你……？”
　　微微一笑，像是在安慰年年似的：“和过去一样，还是把他当作自己的榜样，努力的方向，……，至于那些多余的情感，……就让它随风而散吧！”
　　看着她努力挤出的笑容，年年却是苦笑一声：“爱卿，谈何容易……”

　　******
　　整个寒假，林卿的心情都是颇为低落的。原本早已拿定主意是要拿他作榜样的，但是每次想到还是忍不住黯然垂眸，心底泛起无限落寞。
　　人有时候就是这么矛盾，明明理智早已做好决定，但情感却又迟迟不肯放手，就算一向冷情如林卿，亦是过不了“情”这一关。却也是，若是情能自控，世上又何出那诸多痴男怨女，画骨纠缠，牵肠难断？
　　除夕夜晚，万家灯火通明，林卿和父母窝在沙发上看联欢晚会。这几年的春晚越发无聊索味，大家也都拿着手机不停地互发祝福短信，微信短信的提示音不绝于耳。
　　林卿也编了一条，对给自己拜年的同学朋友回复过去，然后又给各个老师送去祝福。林卿总觉得那些群发的花里胡哨的祝福短信很没有诚意，别人一看就是群发，所以林卿还是一个个认真回复，虽说简短无华，但至少是一分真诚的心意。
　　给导师发完，突然间便想到了萧陌，是不是也要给他发一条呢？可是和他仅仅见过一次面，会不会有些唐突？他会不会早已不记得自己是谁了？若是自己发了他不回复那岂不是很尴尬？……
　　尽管心中列了无数条反对的理由，但最终还是低头认真编辑起信息。这条信息绝对是林卿编辑过的最劳神的，过长怕啰嗦，过短怕没有诚意，于是编了删，删了编。等到终于编好了已是半小时之后。又默默读了两遍觉得没有什么问题，然而要输入联系人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没有他的联系方式。
　　呵呵，歪歪嘴角，缓缓将手机滑落沙发的角落。抬头看着电视机中热闹的场景，主持人正在带着观众齐声倒数新年的脚步，所有人都在满怀兴奋地迎接新春，“三——二——一——新年快乐！”
　　“滴——滴——”手机屏幕在角落亮了起来。
　　拿起手机，是一个陌生的号码，点开——
　　“春节快乐 萧陌”
　　没有一个标点符号，言简意赅，如同他的人那般，清简淡然。
　　捧着手机呆呆看了半晌，虽说极大可能是群发，但犹豫间也回复，内容与他同出一辙——
　　“春节快乐 林卿”
　　看着屏幕上显示的两行文字，两行几乎一模一样的文字，就连落款都含着韵味——
　　林卿——萧陌
　　还记得上次与他的名字共同出现在一张纸上还是那次校运会，她是女子200米冠军，他是男子200米冠军，最后公布决赛成绩时，他们的名字，就那样并排，躺在那张红得耀眼的榜单上。她在那张榜单前静静站了许久，心里有几分雀跃，却也有几分落寞，也许只有在体育方面，自己才有这样的机会，和他出现在同一个等级榜上。不知道，他有看到这此的放榜吗……
　　又盯着手机看了一会儿，确定他不会再回复了，默默地将号码存起来——萧陌。终于有一天，似乎，也不是很远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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