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谁是疯子?不,不是我。

品学兼优的少年庄采,在平淡的校园日常中,酝酿出了内心的怪物。

正常扭曲的家庭校园,可怖宁静的精神病院。

有一天,他遇到了一个疯子。
内容标签:

搜索关键字:主角:庄采 ┃ 配角:唐木,林医生,邓冬 ┃ 其它:精神病

一句话简介:谁是疯子?不,不是我。

立意:立意待补充

  总点击数: 872   总书评数:2 当前被收藏数:14 文章积分:188,548
文章基本信息
  • 文章类型: 原创-无CP-近代现代-童话
  • 作品视角: 女主
  • 所属系列: 短篇
  • 文章进度:完结
  • 全文字数:8401字
  • 版权转化: 尚未出版(联系出版
  • 签约状态: 未签约
  • 作品荣誉: 尚无任何作品简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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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子

作者:狐狸寨丶阿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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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短篇


      庄采出门时是六点,早过了放学的高峰,他换下了校服,不想遇到认识的人。稍微低着头,走到了无人的街道。少了店铺,路面宽敞,渐渐地,能看清项谷精神病院的招牌。

      项谷精神病院。

      医院里很安静,和普通的医院没什么两样,走廊上是不是能看见有人驻足沉思,擦肩而过时,都小心地避免了任何肢体与目光接触。庄采数着门牌找到了病房,推门从一片静谧踏入另一片静谧。他来这儿送饭,给发了疯的小姨。病院规定,每天下午五点到七点允许探视,今天庄采的妈妈没空,才让他来。
      庄采喊了声“小姨”,没得到任何应答,她坐在床上发呆,一动不动,面色蜡黄憔悴,头发随意地披在肩上,乱乱的,夹着白发。小姨隔壁床的病人不在,庄采随手拉过了他的凳子坐下,打开饭盒,一口口喂小姨吃。
      小姨机械地吃着,看都不看庄采。她变了很多,庄采想着,但又说不出是哪里,不是变憔悴了,不是无视了最喜欢的小外甥,哪里?
      在这片静谧中,庄采浑身都不舒适。
      想快点回去。
      不自觉加快了节奏。

      笃笃笃。
      敲门声就是这样突兀地响起。
      “你好,今天的检查时间到了。”
      庄采回头,看见门被推开,一个身材纤细的少年走了进来。他脸色苍白憔悴,五官极为漂亮,拿着本医生用来记录的本子,病服看起来很柔软:“是病人家属吗?”
      庄采愣住,没有答话,又看见从少年身后走进来一个医生打扮的人,挤眉弄眼地示意他配合。
      “是的,我是家属。”这位应该是医生吧。
      少年坐到了病人床边,认真地打量着小姨,没有其他言语动作。
      庄采看着少年纤长的睫毛,猜测他平淡无波的表情。这是个病人?他把自己当成了医生,要做例行检查?
      少年忽的一眨眼,抬头看庄采,怯懦和慌乱浮现,他四下乱瞟着房间,紧张得四肢僵硬。
      庄采紧张得心跳漏了半拍,幸好医生在。医生上前拍拍少年的肩膀:“好了,唐木,结束了结束了。”
      唐木抓住医生的白大褂,安心地偎依过去,柔软的黑发遮了眼。
      “刚刚你在想些什么?”医生温柔地哄着怀里的少年。
      唐木沉默,医生拍着他的后背,他小声地,勉强着说道:“检查……不会,不认识她,长头发的女人……开车,淹死了,头发很长……”
      庄采不能完全听清,下意识地踏前一步,又默默地收了回来。
      医生温柔地安慰了几句,就要带着名为唐木的少年离开。
      庄采让开了道路,医生仿佛能看透人心,对他笑着点了点头:“我们去草坪上坐一坐,看看蒲公英吧。”他对唐木说。

      唐木长得很漂亮,眼睫漆黑,嘴唇薄凉,坐在蒲公英旁的样子,和小姨很像。庄采远远地看着,唐木静静地坐着,天色一点点沉下来。
      “刚刚谢谢你。”医生忽然冒出来,对庄采微笑,“我以为那间房还没有人住,添了麻烦真是不好意思。”
      “没关系。”庄采躲闪着医生的视线,唐木没有察觉,一动不动,“他是你的病人吗?”
      “是的,一个家庭不幸的孩子,一直妄想自己是其他事物,借此逃避过去。”医生轻轻地叹气,看着草坪上的少年,“很漂亮是吗,那可是个疯子,不要轻易去招惹。”
      庄采猛地抬头,盯住了医生的脸,医生只是自顾自地笑了笑,挥挥手走开了。
      疯子。
      纤细漂亮的少年盘腿坐在草地上,微微歪着头,感受风吹乱他柔软的黑发。
      蒲公英,你的孩子长大了吗?
      唐木睁开眼,摇了摇头:“他们还太小,我不能放手,要牢牢地抓住。”
      他比划了一个怀抱婴儿的动作,摇晃两下,忽然意识到自己手中空空如也,手忙脚乱地从草地上起来,奔跑着,一头撞上了一个结实的后背。
      庄采略微吃惊地看着撞上来的少年,唐木眼眶湿润,手足无措。
      “你是在找医生吗?”庄采问。
      唐木摇头:“蒲公英……孩子。”
      庄采看了眼草坪上那片蒲公英:“蒲公英的孩子被风吹走了,找不回来的。”
      唐木猛地把庄采推倒在地,继续摇着头:“不……抓住……抓住!抓住!”
      庄采未曾想会变成这样的局面,听着少年的嘶吼,不知道怎么应对,只好继续倒在地上不动。
      “唐木!”
      万幸!医生来了!
      医生喊了几声,唐木没有反应,直到被抓住了手腕,终于看到医生的脸,少年才冷静下来。
      “没事了!唐木!”医生喊道。
      唐木停止了动作。
      “抱歉了,”医生来不及把庄采从地上拉起来,拉着唐木的手,温柔地哄骗他跟自己回病房。
      从庄采的角度,能看到唐木慢慢开始哭泣,耸动的肩膀。
      疯子。

      “你小姨其实已经算是走了运,两年前小姨丈成了植物人的时候没有疯,拉扯大了龙龙,现在小孩生活也还过得去。”妈妈夹起一筷子青菜,放进嘴巴里咀嚼。
      庄采默不作声地吃饭,他从来不应和妈妈的闲言碎语。
      “不过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对孩子影响多不好啊,爸爸死了,妈妈成了疯子,指不定被人怎么说呢。”
      疯子。
      唐木的年纪看起来比庄采小上一些,青春期的少年最多闲言,那些背后八卦的声音,刺耳得能撕裂耳膜吧。
      庄采回想起那纤长的睫毛,唐木,是怎么疯了的?
      想知道原因。

      第二天,依旧在医院的草坪上看到唐木。
      庄采轻轻地走近,唐木的肩膀一抖,戒备地转向他,缩起了身体。
      庄采在离他大约五米处坐下,故意无视,抽出一本书看起来。
      唐木将后背托付给他的蒲公英,半张脸埋在膝头,他记得这个男生,有不讨喜的气息。但是男生看起来没有恶意,只是坐下静静地看书。唐木观察许久,磨磨蹭蹭地试图接近。
      这个人之前认识我吗?唐木思考着,没穿校服,看不出是否同校,不过脸是陌生的。
      在看什么书?唐木像只猫一样匍匐,他是喜爱文学的中学生,囿于找不到书友同好,自发地对在看书的人有好感。说不定他在看一本我喜欢的书呢,比如什么,很多类似的书,长成这个白白净净的样子,内容也是清新得像风。
      庄采看完一章,眯着眼揉了揉鼻梁,他像是刚刚注意到唐木,又是一个温和有礼的微笑。
      很斯文,唐木心想。
      “你想看这本书吗?”庄采见他目光牢牢黏在书上,主动递过去。
      唐木有点心动,踟躇着,挪过去瞄了眼封面。唔……没看过,不知道合不合自己口味,他会不会是同好呢。
      “如果想看的话,我可以借给你,不过要等两三天,让我先看完。”
      “好,”唐木连忙应下来,想了想,补充道,“我住在六楼八号房,每天下午都会来这个草坪上看书。我喜欢看书。”他小小声地说完最后一句。
      “是吗,你平时都喜欢看什么书?”
      “……很多。”唐木搜索着记忆,一时有些说不上来,该从哪本说起呢,最近看的,或者最喜欢的。
      “护士和医生会帮你买书吗?我可以去你房间借一本吗?”庄采靠近了唐木,把书轻轻搭在他手心。
      唐木像是触电一样浑身一震,把书甩得远远的。
      他并不爱看书,医生和护士从来没有帮他买过什么书,更不可能每天在这里看书。爱看书的中学生,假的!不是他!是假的!
      庄采唇角啜着刻薄的笑意,在他耳边轻声提醒:“唐木。”
      我是唐木。
      唐木想要蜷缩起来尖叫,却被一把抱住,庄采把他的头按在自己的肩窝,阻止他的动作和语言。“别撒谎了,唐木,”唐木惊恐地发出“唔唔”的声音,斯文的男生对他耳语,亲昵的形同恋人:“你是个疯子啊。”
      唐木奋力挣扎,把庄采推倒在地,惊恐地逃离。他像只失去了壳的蚌,狼狈不堪:“离我远点!你是谁?”
      庄采哈哈地笑了两声,眼里燃起了奇异的火苗:“唐木,我爱上你了。”
      唐木蜷缩起自己,但不再靠近蒲公英了。他是唐木,不是蒲公英,蒲公英对真正的唐木而言不代表庇护。
      “医生!医生!”

      林医生今天在协助制止一个病人的时候差点被打了一拳,刚把皮带捆紧,就听护士说唐木在找他。
      唐木有严重的妄想症,他的大部分时间不属于自己,而是属于一朵快开花的蒲公英,一个喜欢玩跳房子的小孩,或者一个很温柔的医生,一把雨伞。这个可怜的孩子内向又敏感,一旦受了什么刺激就回来找他最信任的林医生。
      “就像把你认成了爸爸一样。”护士开玩笑道。
      “你饶了我吧,他真正的爸爸在牢里呢。”林医生苦笑。
      他快步走向病房,病院的走廊弯曲复杂,林医生很熟练地走着,路过一个窗口的时候,不经意看到了躺在草坪上的庄采。林医生脚步一顿,盯着庄采,迟疑地,看了看手表。
      现在是六点多,庄采如果是五点就来了,现在该是探完了病。
      男生的表情很平静,静静地躺了一会儿,没睁开眼睛就爬了起来,他稳住摇晃的身体,慢慢睁眼,捡起丢在一旁的书,就这样走了。
      林医生皱着眉头看,他隐隐约约感觉到了什么,又说不出来。
      一路思考着来到唐木的病房,有个护士在门口,见了林医生,招招手示意他过来。
      林医生连忙凑过去,护士小姐对他耳语:“今天他的情况很不好,哭了,一直想把自己藏进柜子里。刚刚给他扎了一针,现在在睡觉。”
      “你们在哪把他带回来的?”
      “和平时一样,在草坪上,他忽然发了疯,又找不到你。”
      林医生若有所思:“怎么没有人看着他?”
      “有人,没看住,突然就发了疯。”
      林医生点点头,谢过了护士小姐,轻手轻脚地打开病房门。
      唐木手被绑在床上,安静地躺着,但没有睡着,他盯着天花板,表情平静,林医生愣了下,凑近去看,发现少年的手握成了拳头。
      他……现在是唐木吗?

      周一,庄采和平时一样早到,教室里只有稀疏的几个人影。他把书包里的作业练习都拿出来,整理了一下桌子,拿起英语书出去晨读。
      走廊已经有人了,邓冬不知道多少点到的校,一本正经地看着书,嘴里连串吐出流利的英文。和往常一样,庄采没有可打招呼的言辞,径直走到他常驻的那个位置。两人就这样自顾自的读着,时不时节奏走到一起,读成一模一样的句子节奏,不一会儿又错开,没有交流。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邓冬是个书呆子吧,庄采这样想了想,感觉有些好笑。邓冬怎么可能是书呆子,他早到校也就是为了早点完成今天的功课,好有时间下课去打篮球,最近学校的篮球赛初赛快结束了,男生们越来越紧张认真,女生也兴奋地说个不停。
      我倒是不会打篮球,庄采这样想着。
      邓冬结束了晨读,很轻快地呼出一口气,招呼庄采:“嘿,庄采,化学作业是明天交吗?”
      “练习册是明天,但试卷今天就要收,老师说明天上课讲。”
      “我就知道,那么多怎么写的完啊。”邓冬抱怨了一下老师,就要回教室了,“我走了,拜。”
      庄采微笑着点点头,继续埋首于英语书中。

      下午五点到七点,是项谷精神病院例行的家属探望时间。林医生这个时候通常都和唐木待在一起,进行一段时间的谈话,然后带他到草坪上去,唐木喜欢在那儿看蒲公英。
      “今天就到这里,我们出去玩吧。”林医生合上记录本,对唐木笑着说。
      唐木木讷地点点头,跟在林医生身后出去,一个护士跟了上来。唐木病情虽重,但没有暴力倾向,平时并不怎么被严密监视,但昨天情绪失控,今天便时刻有人跟着。
      不知道今天那个男生会不会来,林医生想着,他总觉得唐木失控与那个男生有关。
      他们拐过走廊,终于来到草坪。这个点的人还不多,过一会儿就会有很多家属陪着病人来散步。
      唐木走上草坪,坐下,侧躺下来,深深地呼吸一口气。
      林医生愣住,回头看了眼护士,护士没领略他眼神的含义,茫然地对视回去。林医生只好把目光收回,看了看草坪上的蒲公英,再看看唐木。
      唐木每天都会来草坪,就是因为这蒲公英。一般的人工草坪都不会种这种东西,这里的蒲公英是唐木意外种活的,他把自己也当成了一株蒲公英,天天来看自己的孩子,看过了,心里就多一份安全感。通常唐木在草坪上的时候是不需要理会的,那是一株蒲公英,蒲公英会做什么呢。
      但是今天有所不同,林医生在唐木身边坐下,正好隔在他与蒲公英之间,唐木有所察觉,却没有反抗。
      林医生用眼角悄悄地瞄,唐木脸色素白,闭着双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忽然翻了个身,仰躺着,柔软的黑发没制造一点阴霾。
      “林医生,”唐木问,“为什么世界是红色的?”
      林医生沉默,伸手遮住了唐木的双眼。
      唐木视线里的血红变得一片漆黑,他轻声说:“你只是把它藏起来了。”
      “这只是世界很小的一角,你要把眼睛睁开吗?”
      唐木不说话,抿着唇,握住了林医生的手。
      “唐木?”
      “你别走,我很害怕。”

      “庄采,周三的篮球赛你去不去?”
      “唔……可能去吧。”
      “去吧去吧,喊喊加油给我们壮气势。”
      “喂,不带这样抓苦丁的。”庄采苦笑,也没有真的推辞。他不会打篮球,可是班赛时在一旁加个油还是应该的。
      “嘿嘿,话说你是不是在准备物理竞赛?听说得奖了有20的加分呢。”
      “我就是去试一试。”
      “加油!你那么强,没问题的。”鼓励。
      闭嘴。
      “在说什么呢?”班里的女生远远喊过来,“走不走了?”
      男生连忙起身:“就说了下物理竞赛的事,来了来了。”匆匆地离开了。
      庄采笑了笑,继续做他的练习了。

      唐木今天没有去草坪,他最近不再长时间的恍惚妄想,变得沉静了许多。林医生拿了一套测试题给他做,他乖乖地一项项填好。
      最后一题是画画,唐木笔尖悬在纸上踟躇了许久,抬起头来:“林医生。”
      “怎么了?”
      “我之前是不是学过画画?”他指着窗外,“还画过树上的鸟送给一个人,是不是你?”
      林医生从来没见过唐木画画,一时分辨不出这是不是在犯病,斟酌了片刻,回答:“我从来没收到你的画,你要不现在画一幅给我?”
      唐木点点头,认真地画起来。他也不看窗边的树,一画就是一小时,林医生偷偷瞄一眼,满纸幼稚的小孩子笔画。
      心理辅导的时间结束,林医生和唐木道别,唐木抗拒地挡着他的去路。
      “怎么了?”林医生拍拍唐木的肩膀。
      “再呆一会儿,等我洗完澡再走,可以吗?”唐木恳求。
      林医生一怔:“啊?”
      “我……总觉得有人在盯着我,很害怕。”唐木皱眉咬唇,“一个人的时候,更明显地感觉到。”
      “你知道是谁吗?”林医生观察着唐木的神色。
      “一个十几岁的男生,长得很清爽,有时候看着很温和,有时候又很凶狠。”唐木害怕得抱住自己颤抖,“他一直看着我,想杀了我。”

      “你小姨家的龙龙,上个星期离家出走了。”妈妈把鱼肉夹到庄采碗里,看着他吃下去,“他还不知道自己的妈妈疯了,被激了激就跑了,跑出来又没地方去,最后被朋友的家里人送了回来。”
      “现在呢?”庄采问。
      “和之前一样,不是自己亲生的哪有人操心,听说没打没骂,屋子里锁了一天,照样上学去了。”
      庄采不再说话,妈妈总算看出儿子心情不好,劝慰道:“我知道你和小姨关系好,可这是别人家事,你一个学生能做什么?谁会听你的?还是少操份心,把书读好了。”
      庄采点点头,面无表情。

      林医生在医院打听了一圈,终于知道庄采探病的是他小姨,他把档案调出来看了看,没发觉什么异常。
      见过庄采的护士对他印象都不错,说他温和有礼貌,和这个年纪的毛孩子不一样。林医生“哦?”了一声,笑着点点头不再说什么。
      他总觉得这个男生不对劲。
      虽说只见了几面,话没说上多少,但唐木的反应做不了假。他怀疑,就是庄周刺激了唐木,而且不是意外,是刻意的接触。他心理已经病变了,只是表面掩饰得好。
      不过现在见不到人,想再多也没用。林医生叹了口气,为什么偏偏是这些孩子。

      “庄采最后那一球,直接把我们打的全部分都赔上了!”
      “啧,好不容易打到的平手。”
      “要不是你们烂,至于一球都救不回来吗!”
      “说什么呢你!”
      “住手住手!”
      “说你怎么了!”
      “住手!”
      篮球被狠狠砸在场上,弹得比一人高,又重重落下。
      庄采一言不发,保持得完美的温和笑脸早已冷冷收起,他看着球场上的闹剧,就像置身事外一样。
      “要不是你们硬拉庄采上场,至于输这一球吗!”
      呵。
      “麻痹!一抬手就能进他都把分丢了!”
      垃圾。
      杂碎。
      庄采冷冷看着,眼底幽暗。旁边围着的女生见了都不敢上前,看着他捡起一边的书包,一言不发地回了教室。
      一场球赛的胜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班里都笼在高考复习的重压下,找到一个发泄口,就不管不顾地闹起来。管他输球的是庄采还是真彩,一股脑骂起来。
      庄采冷笑,心头无名火燃起。

      林医生帮唐木清理手上的伤口,他不小心摔了一跤,擦破了皮。伤虽然不重,但很疼,唐木委屈地抿着唇站着,小孩子一样。
      林医生问:“唐木,疼不疼?”
      唐木不说话,看着手掌点头。
      林医生很喜欢他这样坦率的表情,揉揉唐木的头发,忽然想起庄采来:“唐木,你记得上周的那个男生吗?”
      唐木沉默一会儿,很小幅度地摇头。
      他记得,不过不想提起。
      林医生柔声对他说:“以后你可能会见到他,不要害怕,带他来找我,好吗?”
      “他怎么了?”
      “他遇到了很难过的事。”
      “什么事?”
      “我也不知道。”

      “啪!”
      一叠练习册在庄采的桌子上摔下,失去平衡歪倒,摊了一桌。
      庄采正踩着铃声走进教室,见状不动声色地压下眼里的厌恶。他走到讲台上,拿了半截粉笔,把作业端端正正抄到黑板上。
      庄采不就是成绩好点吗,又不是第一名。
      你不就是嫉妒我吗。
      好好读书才是正经的,篮球有什么用。
      什么叫有用。
      他很无聊啊,不好玩。
      谁他妈的要给你玩。
      一抬手都能进球他还投不进。
      那还找我替补?你是傻逼吗?
      你小姨早就该疯了,现在才疯是运气。
      什么他妈的运气,你怎么不疯,闭嘴。
      闭嘴,杂碎!

      江鹭的化学作业上午忘了带,她翻出来,打算现在交给庄采。
      一抬眼,怔在原地。庄采站在讲台上,和平时的温和模样判若两人,冷冷地笑着,眼里不见一点暖意,半截粉笔碾在讲台上,悄无声息。
      江鹭脊背一凉,站起来却不敢上前。
      这时班主任老黄忽然进来,狐疑地看了一眼庄采,被男生狠狠地回瞪。
      老黄吞了口口水,问:“怎么了?”
      一个男生正好进来,避开老黄想走回自己的位置,顺着视线,淡淡地看了庄采一眼。
      庄采却被这一眼激怒,抓起粉笔盒就砸到老黄身上,作业本,黑板擦,不管不顾乱扔一气。三角尺危险地扎在脚边,几个离得近的男生立刻就想上前阻止。庄采一脚踹翻了讲台!
      讲台阻碍了男生们的脚步,教室沉默了起来,只见学生们怯怯地抬着头。
      庄采暴躁地推开老黄,大步迈出了教室。

      呵,贱人。
      人品如此也真可怜,这种人就该去死。
      说出这种不可理喻的话,疯了吧。
      疯子要好好待在病院里。
      不然死了怎么办。
      拿着刀砍断脖颈,把脑袋深深埋到水里。
      鱼在你耳边说什么呢?
      可以吃掉你吗。
      庄采闷声笑起来,弯着腰,用力抓住自己的头发。

      “庄采,长大后想做什么?”

      庄采一惊,抬起头,发现自己竟然到了项谷精神病院。

      小姨把打架打得脏兮兮的小庄采身上的泥拍掉,笑着问:“要不要去当兵?像你小姨丈一样!”

      他扶着一辆不知道是谁的自行车,庄采眯着眼看了看,想不起来自己做了什么,随手就把自行车“啪啦”摔在地上。
      他循着记忆走进病院,穿过走廊,一间间病房号看过去,找到熟悉的门号,推门进去。
      小姨和他上次来的时候一样,不声不响地坐在床上,形容憔悴。
      这样不对,他不舒服地想着,不对!这么安静让人烦躁。
      庄采粗暴地拖动椅子,发出刺耳的声音,他在小姨身边坐下,拉起她的手:“我来看你了,小姨。”
      “我是庄采,你看看我,我来了。”他的语调古怪,“龙龙离家出走了,你为什么不管管他?才十几岁,只会给人添麻烦,姨丈不管,你该多上点心。”
      庄采专注地看着他的小姨,可那眼神空洞,他暴躁发狂的时候一言不发,现在絮絮说个不停。
      小姨毫无反应。
      不对,他们在一起总是很开心的。
      庄采扳过她的脸,笑起来,面目狰狞:“小姨,你为什么不笑了?你笑起来很好看,我喜欢你笑。”
      “现在你疯了,活不下去了,为什么不笑?再不笑就没机会了。”
      小姨轻轻地抬起眼看他,他离得那么近,竟然没注意到:“你年轻的时候还别绑匪挟持过,记得吗?姨丈救了你。那时候我觉得你是全天下最帅的女人,为什么现在变了?你笑啊,我们还和以前一样,为什么不要我?为什么你们一个两个都觉得我什么都该承受什么都要听你们的!凭什么!”
      小姨任由他抓着肩膀摇,听少年控诉:“你为什么不在!为什么疯了!你不是我认识的小姨!”
      “我受不了了!受不了了!”

      啪——

      小姨抬手打了庄采一巴掌。
      她没什么力气,打得很轻,庄采却被一巴掌打蒙。他抓着小姨的手恍惚地慢慢垂下来。
      小姨依旧无知无觉,落下一滴眼泪,坐在床上,眼神空洞。
      庄采感觉自己全身乏力,很艰难才抬起头,看着小姨的脸。
      他痛苦地喘息。

      唐木在草坪上玩,对着一朵蒲公英,认真的一颗颗数过去有多少种子。
      有人在他附近坐了下来,他以为是林医生,专心地数完蒲公英,一转头,却看到庄采。
      唐木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不好看。
      我不认识他,但他给人一种很不好的感觉。唐木屏着呼吸,想小心翼翼地远离他。
      “他遇到了很难过的事。”
      唔……想起林医生的话,唐木皱着眉小心打量庄采。
      的确看起来不太好,很失落。
      待会儿林医生就会过来了,我只要这样待着就好了。唐木心想,小心地又靠近了蒲公英。
      “蒲公英,是什么?”
      庄采忽然开口,吓了唐木一跳,他下意识往后躲,没有回答。
      “蒲公英,是什么?”庄采又问了一遍。
      过了很久很久,身后才传来很小声的一句:“是孩子。”
      庄采笑起来,表情却很苦涩。他长出一口气,拍拍泥土站起来:“我也一样。”
      唐木疑惑地看他,他头也不回,就这样离开了草坪。
      庄采记得最初见到唐木的时候,他好奇这个漂亮的少年是谁,为什么没有人来探望。答案很好得知,项谷首富因杀妻入狱,独生子发疯当时也是个大新闻。
      这样的少年,虽然看起来和普通人没什么不同,但谁会为了他来精神病院呢?
      庄采笑,他五官柔和,神色总是很温柔。
      会来这里的,只有疯子。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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