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从小就为我讲述童话，小美人鱼在黎明升起时碎成泡沫，面包女孩儿在沼泽下化成雕塑，蓝胡子杀了他的妻子又被骑士砍下了头颅，红舞鞋带着少女的双腿舞向森林深处。我从小就听着这现实又不美满的童话。
后来母亲掐住了自己的喉咙深邃的眼眶里是密布的血丝，因为她唯一的儿子也被海浪卷进了深海。邻人说波塞冬骑着战车卷席过海浪，他命令海豚诱惑着带走了我。他们说是我母亲犯下的罪孽让我和我的父亲来偿还。
幸运的是父亲接替着我从海中归来，我的母亲那时快要精神失常。
而我在之后的八年里，从未出现。


他们说我能回来真的是个奇迹，我失去了从儿童成长为青年的这八年的全部的记忆，却莫名拥有了不属于我的学识。
我的母亲跪在我脚侧掩面痛哭的时候，我回过头看向海天相接的那一条白线。我隐约觉得，我迟早会再度回到那里，海里的东西会夺取我的性命，会把我撕扯成粉碎，但我依然会去。

总有一天，总有一天。
二十二岁生日那天傍晚我彻夜难眠，翻来覆去。另一张床上的菲尔墨轻声拍过我的肩膀问我是不是不舒服，燥热难安，我说，去海边吗。
她说，好啊，不远。
于是我们踏上了回到海边的路，宛如踏上一条不归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