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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
驯鹿闻言高高举起一只蹄子，张小棉有一瞬间还以为是要揍她，紧张得脑袋一缩。然而毛绒绒的蹄子最后轻柔地落在她头顶上，隔着厚厚的棉花揉了揉她的脑袋。张小棉听见驯鹿闷闷的声音说：“不哭。他混蛋，你乖，不伤心。”
“对！他混蛋！我才不伤心！”
张小棉憋着眼泪，强迫自己嘴角撑出一个笑容。不就是个见异思迁的渣男吗？她张小棉才不稀罕！初恋算什么，五年感情算什么，以后她的男朋友绝对比他好一万倍！
谁年轻时没遇过几个渣男呢！
见张小棉已经重新打起精神，驯鹿收回蹄子，然后背过身在背后的卡通大包包里翻了翻。也不知道它是怎么用毛绒绒的蹄子从包里取东西的，等它再转回身时，蹄子上已经放着一小包和之前被张小棉打落的那包一模一样的圣诞树造型曲奇饼。
然后驯鹿默默地把蹄子举到了张小棉面前。
张小棉被驯鹿的举动弄得哭笑不得。真是一头执着的驯鹿呢，她想。
想到自己刚才对驯鹿单方面“施暴”，后来还被它安慰了，张小棉心里既觉得过意不去又觉得十分感激，于是接过驯鹿蹄子上的曲奇饼，从包包里取出钱包，问道：“多少钱一份？算上刚才被我摔坏的那袋，我买两份。刚才真是对不起了。”
然而驯鹿用毛绒绒的蹄子推了推张小棉的钱包，重复之前的话：“不要钱，送你。”
张小棉闻言重新抬头和驯鹿对视，刚刚大哭过一轮的眼睛还红通通的带着水汽，站在高大的驯鹿面前，她看起来就像只可怜兮兮的小兔子：“为什么送我？”
“给好孩子的圣诞礼物。”驯鹿说着又用蹄子揉了揉张小棉的脑袋，“Merry Christmas!”
于是张小棉又哭了。不过这次是被感动的。
她从包包里翻出之前的蓝色小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只银质的男式戒指，和张小棉此时手上戴着的戒指款式一样，只是尺寸不同。她把戒指掏出，然后看着驯鹿毛绒绒的蹄子苦恼了一下，最后灵机一动，一把扯下头上扎马尾的橡皮圈，绕着戒指打了个活结，然后把橡皮圈撑到最大，套上了驯鹿的一只蹄子。
“这个戒指是我亲手做的，学了好几个月呢。原本是准备送给我男朋……不，前男友的，现在送给你了，虽然不值钱，但好歹也算个装饰，就当作是曲奇饼的回礼吧。”
确定橡皮圈牢牢套在了驯鹿的蹄子上不会掉下来，张小棉露出了今晚第一个真心的笑容，头发散下来的她看起来柔和了很多，除了红红的眼圈以外，一点也看不出刚才又哭又闹的影子。
“谢谢你，好心的驯鹿，Merry Christmas!”
说完，眼前落下一大片阴影。张小棉抬眼，看见驯鹿那颗毛绒绒的大脑袋正向自己凑来。她一怔，错过了立马反应的时间，眼睁睁看着驯鹿的卡通大脸越来越近，最后撞上了她的唇。
如果忽略双方尺寸不对等的嘴巴大小和对方毛绒绒的触感的话，他们刚才应该算是……接吻了？
她居然被一只玩偶服驯鹿强吻了？
被一只玩偶服驯鹿……
强吻了……
张小棉呆了一下，然后一把推开眼前的大脑袋，黑着脸问：“你干什么？”
她很感谢驯鹿之前的安慰，所以即使他忽然做出这么突兀甚至冒犯的举动，她也没有立马冲他发火。
驯鹿顶着无辜的卡通大眼睛和张小棉对视，然后默默举起一只蹄子，指了指她头顶正上方。张小棉正站在咖啡店门旁的屋檐下，她顺着驯鹿的蹄子仰起头，看到屋檐上吊挂着大堆大堆圣诞装饰，而她的正上方，恰好是一簇槲寄生。
槲寄生下——亲吻我。
张小棉知道这只是圣诞节一个带着善意祝福的习俗，而且对方不过是个毛绒绒的玩偶服，严格意义上刚才的甚至算不上一个吻。
然而她看着面前驯鹿萌萌哒的卡通大眼睛，心却不由自主地狂跳了起来，明明隔着厚厚的绒毛团，明明她看不见玩偶服下的人的脸，张小棉却莫名有种感觉，似乎玩偶服里的那个人正在深深凝视着她……
张小棉忍不住脸红了。
见鬼。她甚至不知道驯鹿玩偶服里的人是男是女，是猥琐大叔还是打工小妹，她在自作多情什么！万一、万一里面的真是个秃头的猥琐大叔呢？天呐，简直不敢想象！
“圣诞快乐，我、我先走了。”
不想再继续胡思乱想下去的张小棉匆匆向驯鹿道别，慌慌张张地离开了，似乎有点落荒而逃的意味。此时若是她回头，便能看到站在原地的驯鹿脱下了毛绒绒的头套，露出了玩偶服下的真面目。他举起一只蹄子，目光灼灼地看着用橡皮圈套在上面的银戒指，笑得一脸灿烂。
恭喜张小棉，驯鹿先生没有秃头，没有一脸猥琐，也不是大叔。
——不如说，他长得相、当、不、错。
张小棉回家之后又哭了一场，最后哭着哭着睡着了，等再醒来时已是第二天下午。分手的事让她非常打击，直到现在她的心里仍然十分难受。
赵诚是她的初恋，两个人原本是高中的同班同学，当年刚入学时张小棉的座位就分在了赵诚的前座，两个人很快成了好朋友，后来相处久了渐渐生出了些暧昧，两个人谁也没敢明说，反而在学习上越发用功，互相勉励着度过了高中三年，最后心照不宣地一同报考了N大，进到大学之后交往的事便水到渠成了。
三年高中四年大学，毕业后进入社会工作又是一年，算起来张小棉和赵诚认识了整整八个年头，正式交往也有五年了，少年时代一路走来的情分最终却敌不过其他女人的诱惑，当年曾经信誓旦旦承诺要和她永远在一起的青涩男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已经变质了。
振作起来，张小棉！她看着镜子里自己红肿的双眼，有点恨铁不成钢地用双手大力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想借此让自己清醒点。
变心的男人不值得留恋，张小棉其实已经想明白了，只是需要一些时间来平复心情。昨天的驯鹿说得对，他混蛋，自己不能哭！一个变心的渣男而已，她张小棉不稀罕！
想到昨天的好心驯鹿，张小棉心里滑过一丝暖意。果然人间处处真情在啊，如果没有那头陌生的驯鹿的安慰，她一个人一定没办法这么快从失恋的打击里走出来。
可反观她昨天的行为：当街大哭大闹拿对方撒气不说，还把驯鹿玩偶服弄得脏兮兮的，她记得她当时对驯鹿的绒毛是又抓又揪，还蹭了对方一身眼泪鼻涕。她知道厚实的玩偶服清洗不易，穿着玩偶服上街宣传的临时打工估计薪水不高，也不知道她昨天的做法会不会害对方被扣薪水……
还有她送给对方的银戒指。她居然把前男友不要的东西当做谢礼转送给驯鹿，现在回想起来她觉得自己的行为真的非常失礼。
想到昨晚自己落荒而逃的样子，张小棉觉得自己有必要再好好跟驯鹿说一声谢谢，如果昨天的事给他的工作带来了什么麻烦的话，她也能出面向蛋糕店的人解释解释。而且她也想把昨天送出去的戒指要回来，那毕竟是她亲手做的情侣对戒，这种含义特殊的物件她昨天怎么就一时脑热随手送出去了呢！
开口把自己送出去的东西要回来有点尴尬，张小棉想了想，就在自家小仓库里挑了条羊毛线的长款围巾，总比空手去要好。
张小棉喜欢玩手工编织，大学毕业后见工作不好找，就干脆开了家淘宝网店，卖各种手工编织的原料工具和她自己织的毛绒织物，围巾帽子手套毛衣甚至长款外套都有涉及，总之是她想到织什么就摆上网卖，织好了又一时没卖出去的就堆在自家小仓库里。
因为是纯手工编织，自然不可能量产，所以除非有客人特别订做，否则张小棉店里卖的手织品很多都是只此一件，但也正是这种低产让她圈了一批喜欢走小众路线的顾客，加之恰巧近两年刮起一股DIY手工风潮，所以总的来说张小棉的网店生意算是不错。
因为不知道驯鹿的真实身份是什么人，所以张小棉选的是最大众的深灰色长款围巾，织法上也没什么花俏的地方，看起来虽然普通但胜在好搭配，不管男女老少都能用，是很实在的日常款。
这围巾自然也是出自张小棉的手，但因为本来就是放上网店要出售的商品，所以张小棉对于送围巾这件事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一直在网上做手工织物的生意，张小棉都已经忘了，给别人送自己亲手织的围巾其实和送情侣对戒的含义相差不了多少。
于是，迟钝的张小棉带上包装好的礼物围巾，出门往昨天遇见驯鹿的中心广场方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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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女主的名字叫张小棉，是因为我起名的时候，刚好想吃棉花糖……
小棉：还好你当时不是想吃鱿鱼丝，不然我得叫张鱿鱼吗？
作者：不，那样的话你大概会叫尤雨思……多美的名字啊。
小棉：怎么一对比，我觉得叫鱿鱼丝好像逼格要比棉花糖要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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