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候

作者:金*******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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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34 章


      “呵呵,这是不用你操心,你们班主任还是蛮喜欢我的。你欢迎就好。”
      “是啊,你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孙大主席。”我酸溜溜的抢白。
      孙郴但笑不语,站在夕阳的光晕里,嘴角是温柔的弧度。
      “你说,这是嫉妒还是吃醋?”
      气氛有些微妙,我有些尴尬,口气很冲地喊,都是,还带着莲子的苦涩和黑醋的酸呛,真是的,再好也是人家班上的,辛苦一遭不知道是便宜了谁。
      “对啊,这么好,辛辛苦苦一遭不知道是便宜了谁。”斜阳染幽草,几度飞红,橘黄色的落日,暖暖的,不刺眼的明亮。
      我张张嘴,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怎样遣词用句,只好又讷讷地转过头。
      快到学校的时候,我要孙郴把袋子给我。
      “反正要到了,干脆送到你们班上去。”看我面色犯难,他浓眉一挑,貌似不解,“有什么不妥吗?”
      我站在路口,不说话也不动。身后是车水马龙,那些行色匆匆的人们又是要奔赴什么方向。
      “我到楼下再给你总成了吧。”孙郴看了眼手表,很不甘心的模样,“今天实在有一大摊事情要忙,耗不过你。”
      我看他已经先行退让,不好霸道到底,也后退十丈,两相安和。
      门卫大叔看了我们一眼,没有要求检查校牌。我跟在孙郴后面,谁也没有说话。夕阳静悄悄的落幕,暮色苍凉四起。
      “好了,给我吧,你不是要回学生会吗。”行到教学楼,我微笑着伸出手。他的胳膊向前划,掌心覆在我向上的手心上,我本能的想缩手,袋子的拎手已经从他的手背滚到了我近手腕的地方。我赶紧滑开手,下意识的抓紧袋子。
      “拎好了。”孙郴神情坦然,“我先去学生会了。上楼梯的时候看着点脚下。我虽然不介意多做几次人肉垫子,但貌似效果有限。”
      我脸红到耳朵根,嗯嗯呀呀地低下头。
      “谁让你叫她去买东西的?!她的脚根本还没有好全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家里电话没人接,学校里根本不见人影,你说怎么办?”楼道里传来柏子仁的声音。
      我跟孙郴对视一眼,孙郴的眼睛在烟光紫的暮色中像姑苏城下护城河上的渔火。
      “他在找你?”
      我没有来得及回答,浅浅的声音不比柏子仁语善到哪里。
      “你有完没完了你!你以为我想麦麦出事?再说,只是晚来了几个小时,也许她只是顺便逛街去了呢。你有必要对我大呼小叫吗?你有本事就去发动人找她去啊,在这里颐指气使算什么。”
      “你最好祈祷她没事。”柏子仁语气冰冷,带着一身煞气从我们身边穿过,边对手机那头的人咆哮,“真的没有?这带不是你管着的吗,你他妈的这点事都做不好!”
      “柏子仁,又折腾倒霉的炮灰呢?”孙郴先笑出声来,微微上扬的嘴角,优雅的弧度。
      柏子仁的戾气瞬间就像被扎破了的气球般消散在空气中,他快步向前的身形稍稍怔了一下,迅速转过身来,带着他一贯挑剔而戏谑的神情,夸张的退后两步,上下打量我。
      “麦爻,晓得回来了啊,我还以为你携带我们班的公款出逃了呢?”
      我哭笑不得,才300块钱,买张火车票都弄不到卧铺。
      浅浅开口想说什么,看了孙郴一眼,又什么都没说,转头欺负老实人。
      “麦爻同学,你是去买东西还是去压马路的?”
      我指了指孙郴,乱乱的解释,那个,他去买油墨,刚好路上遇到了。
      孙郴笑笑,拍拍我的头,上去吧,快要上晚自习了。
      浅浅帮我拿的东西,柏子仁这个没风度的家伙居然好意思抄手跟在我们两个女生后头。
      月考的时候,柏子仁忽然对我说,麦爻,我们打个赌好不好?
      我正在临时抱佛脚背英语单词,闻言眼皮也不撩,言简意赅,赌注?内容?
      这种破事我们三天两头做,从赌今天的天气预报会不会准到赌校广播会上主任和副校长谁发言的时间更长等等等等不一而足。输的人无非是请对方喝珍珠奶茶或者帮对方做值日。日子太漫长无聊,我们得自己给自己寻找生活的乐趣。
      “赌这次月考的数学成绩,如果我比你高,你就去当面对孙郴告白。”
      “告白什么?”我心思全在单词上面,没消化过来他的话。
      “当着他的面,说,你喜欢他。”
      我惊讶的抬起头,盯了他两秒钟,咬牙切齿,柏子仁,你太闲了是不是?我可以好心的建议你穷极无聊之际不妨抄写自己的名字一百遍。
      言罢我低下头接着背单词,我打小与字母有仇,幼儿园时就没把拼音学好过。
      “听着,如果我赢了你的话,你就去对孙郴告白。”柏子仁抽走我手里的书,声音虽低,语调却是不容置喙的坚持。
      “柏子仁,你不要太过分。”我烦怒地逼视他,“你不觉得你实在管的太宽了点吗。”
      他没有回答,也没有把书还给我。我看了眼手表,动手收拾笔袋,该去实验室考试了。我们月考单人独坐,同桌轮流去实验室考试。起身的时候,手把橡皮带下了。他要帮我拾,我已经俯身,从他的手下抢过橡皮,冷冷道,不要你多管闲事。
      我以为他会翻脸,起码也要面带怒容。可是短暂的仲怔之后,他的神色缓和的甚至可以说是温和,只是眼底波光涌动,看不清是怒是喜,也许是怒极反笑?班上要出去考试的同学已经走得差不多了,我把橡皮塞进笔袋,急声唤正往教室外走的浅浅,喂,你等等我啊。
      二〇〇三年的春天都发生了哪些事?愚人节的那天哥哥张国荣用奋力向窗外的一跃与世人开了最大的玩笑。身前悲哀死后荣,此后再也不会有谁对他的性取向指指点点。我看着报纸之上充满溢美之词的悼文,清晰地想微笑,也就是数年前,在这同一份报纸上,对于当时正在本地开演唱会的哥哥,评价可谓是无间道。哥哥跳楼事件方兴未艾就被人们对SARS的恐慌生生截断。比起他人的生离死别,世人更关心的当然是自己的生命。
      超市里84消毒液卖到七十元一瓶,多的是人抢购。人人都带上了厚厚的白口罩,在这个春意盎然的季节里,滋味并不好受。市面萧条,人人岌岌可危。晚间新闻上每天都在报道SARS的状况,新发多少病例,多少疑似病例,一个省一个省的数据报。也许是某些主管部门早期的消息封锁和自欺欺人造就的后遗症,人们口□□传的全是危言耸听的“内部消息”。什么北京城已经封城,什么哪里哪里又病死了多少,什么这是美国针对中国人种的基因炸弹。除了最后一条,其余的柏子仁都嗤之以鼻,幼稚,无知。
      “别的不说,倘若北京封城的话,那么不出三天,北京人就会被垃圾活活熏死。”他作思索状,“这算什么时间呢?垃圾屠城?”
      我们全都笑骂他无聊。SARS虽然搅得人心惶惶,但开始时我们市尚未出现病例或者疑似病例,大家还把自己当作身外客。直到医院收到了第一例SARS病人,学校里的气氛才真正紧张起来。
      每天我们进校的时候都得在校门口排队测量体温,谁的体温要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稍微偏高一点,大家都会心惊胆战。SARS的近距离传播性和其顽强的生存能力让体积重量是它n次方倍的人类两股战战。我们学校在一条巷子里,每天早上,等待测量体温的走读生从校门口一直排到巷口,密密麻麻的都是翘首以待或频频看表或捧着手里的书念念有词的学生。我曾经还非常不厚道地想,倘若这其中有一人感染了SARS,以这种距离,怕是全校的走读生都得隔离观察。
      我一手扶着自行车,急躁地在原地跺脚,以队伍龟行前进的速度,天晓得猴年马月才能轮到我测量体温。
      后面有人拍我的肩膀,柏子仁满脸散漫的笑容,准备傻等到什么时候?
      我没好气地白他,等到茶蘼花事了。
      谁知道他竟然笑眯眯的摸我的头,一脸欣慰,啧啧赞叹,不错不错,孺子可教也,有慧根。
      不伦不类。
      “别傻乎乎的杵在这里了,跟我来。”他神秘的一眨眼,我疑惑的跟在他身后。他带着我在人群里穿来穿去,走到一条队伍的尾巴上。
      “喂,还不是排队。”我鄙夷,“还以为你多大能耐呢。”
      难得他不以为忤,自信满满的向我保证,放心,这条队伍肯定是缩短最快的。
      还真被他说中了,等到我们测完体温往里面走的时候,我刚才站的那队几乎都没动。我没自寻没趣问他为什么,排的队伍有好几条,测体温的机器只有两台,占据了有力的位置才会事半功倍。柏子仁嘴角噙着笑,陪我去车棚停车。我这时才惊讶的发现,他没有骑车。
      “咦,你怎么走路?有论断说步行比骑车感染概率更小吗?”
      柏子仁的眼睛疑似抽筋,他言简意赅,草草带过,家里人觉得骑车不安全,送我来的。
      我觉得有些奇怪,爸爸就是爸爸,妈妈就是妈妈,爷爷就是爷爷,奶奶就是奶奶,干嘛用家里人这么笼统的称呼。不过我的注意力立刻被“送”这个词吸引住了,没办法,平头小老百姓一枚,骑着两个轮子吭哧吭哧的,免不了艳慕四个轮子的自动装备。
      “有钱人。”我看了他一眼,盖棺定论。
      他笑笑,没有多言。
      到了教室,班上的同学正在传递着填写身体状况表。什么感冒否,咳嗽否,发热否,头疼否,神乏气虚否,黑色大字提醒,如实填写!!叶浅浅一日失眠,第二天头疼欲裂,昏昏欲睡,照实填写了。班主任年级主任政教处主任集体惊慌,询问再三后,愣是把她叫到医务室量了好几次体温。错过早自习,第一节课后,满脸灰白颓废之色的叶浅浅站在第二节课教室外有气无力的喊“报告”。完了,她以切身之痛告诫我们,千万要辩证的对待一切教条的东西。
      现在想起来很有黑色幽默的意味,但那个春天,那个灰色的季节,我笑不出来。孙妈妈进了隔离区,那场瘟疫,让医生的形象从白狼回归为白衣天使。我知道孙郴哭着打电话求他妈妈回来,大不了不当医生了。在生命面前,我们没有权利去指责别人自私无责任。职业道德和性命,孰轻孰重,如果不是真正到了两难的路口,谁都可以做出冠冕堂皇的回答。孙郴在宿舍的床上失声痛哭,这个少年老成冷静早熟的男孩子无助的像个婴孩。为了减少人员流动,避免接触感染人群,学校里住校生都禁止回家。
      我不知道该怎样安慰他,怎么说都是无关痛痒的场面话。我想如果是换作我妈妈,我一定会同样的难过。走读生现在也禁止进学校宿舍了,周六的选修课一律取消,学生严禁窜班,消毒药水天天拖地,连每天早上的出操也取消了。校广播会上,校长反复强调,尽量避免外出,接触人群,防止交叉感染。省内又有新的疑似病例出现。我对柏子仁说,我从来没有感觉到过死亡原来离我们这么近。他用刚就着洗手液清洗过的手摸摸我的头,轻声安慰,一切会好起来的。灾难面前,我们会愤怒会茫然,也会平和,连柏子仁都很少再惹怒我。我们都太累,太惴惴不安,太不敢肯定今天睡去,明天是否能够醒来看到新一天的太阳。
      我在楼梯口遇到孙郴,他几天里瘦削了许多。我看着这样的他,心里很难过。我身边的人,尤其是我关心的人难过,会让我比自己难过更难过。
      “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能让孙妈妈在医院里还要因为担心你而分神。”我辞不达意,笨口拙舌地劝慰,“孙妈妈一定会没事的,所以你也不要让自己有事。你应该多吃一点,好好休息,身体免疫机能下降的话,感染的概率会大很多。”
      他伸手,快速握了一下我的手,在我讶然地抬起头的时候又迅速松开。
      “我没事,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他拍拍我的头,“麦麦,你不能也有事,否则我真的会承受不起。”
      我想我们都太像惊弓之鸟了,一点风吹草动我们都会草木皆兵。我们谁都承受不起生离死别。我妈做了好吃的叫我带给陆西和孙郴,让他俩加强营养。住校的学生出不了校,探望子女的家长也被校方谢绝了。
      陆西接过我递给他的饭盒,敲敲我的额头,面色温和而严肃,不要一直愁眉苦脸的,等SARS过了,你去我们家,我加倍还你吃的。
      我被搞得啼笑皆非,捶了一下他的胳膊,叹口气,叮嘱道,你有时间就好好劝劝孙郴吧,我想他一定很难过。
      “嗯,我会的。”陆西点头,“你记得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到处乱跑,每天记得测量体温,出门一定要戴上口罩。不要让我担心。”
      “嗯,我们都得好好照顾自己,SARS=simle and retain simle。”
      “你知道最好。”
      “赶紧回去吧,我们记得要避免交叉感染。”我故意一本正经。
      他脸上满是无奈的笑容,惩罚性质的弹了一下我的脑门。
      是夜,突然刮大风。陆西帮舍友收挂在外面的衣服,第二天,鼻塞头重。老师大惊,校方大惊,勒令其回家观察两周若无症状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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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下面的章节要v了,希望大家理解。
    嗯,一切尽在不言中,我只能说,我会努力的写,努力让大家不后悔自己花出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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