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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第一场春雨落下后天气便一天比一天暖和了起来,左右不过十来天的时间,再推开窗户的时候庭院里已经有隐约可见的绿意,沈初在往正院去的路上看到堂屋旁的桃树结了花苞,掐指算算雏祭的时候正好能赶上花开。
时间赶得挺好,就是可惜她们本丸里没人能过这女儿节。
沈初边想着边理了理束起来的头发,前几天爱染心心念念的荠菜终于从地里探出了头,其他几种野菜也正是吃的时节,又赶上厨房里有人送来的几筐个个都有手指长的鲜虾,满脑子荠菜鲜肉馄饨的爱染和满脑子野菜三鲜饺子的沈初一拍即合,带着一本丸的小孩子们去北山挖野菜。
本来昨天晚上商量的时候说的是只带短刀们去的,沈初嫌那群个大的一个比一个难带,可她刚出了三道门就看到萤丸背个小包啪嗒啪嗒跑过来,站在爱染旁边眼睛闪闪发亮的看着她,一副“我是乖孩子主殿带我去带我去”的表情。
沈初被他瞧的心软,挥挥手一窝带上,结果又往前走了不到半米就听到一声殷切的“主殿——”,鲶尾高呼着把自己砸了过来挂在了沈初身上,笑嘻嘻的:“主殿我也想去。”
“你去死吧你。”沈初被个半大小子砸的差点一口血吐出来,气急败坏的揪住鲶尾辫子使劲扯,揪的他嗷嗷叫唤的松开了挂在她脖子上的胳膊才放手瞪他,“你哥呢?骨喰呢?谁把你放出来的我去灭了他。”
鲶尾嘶嘶的抽着冷气揉发根,旁边他的一串弟弟们正在无情的嘲笑他,他委屈极了:“骨喰昨天晚上出了阵正在补觉,一期哥一会也要出阵,弟弟们都走了我好无聊——我不想陪那几位平安时代的殿下们又喝一整天茶啦主殿带我去吧你都带萤丸去了!”
沈初实力冷漠:“他比你矮。”
萤丸一脸懵逼:“主殿???”
鲶尾扭头就往锻刀室里走:“主殿你等会我去把自己磨一节。”然后被秋田和五虎退满脸惊恐的一边一个拉住了。
这俩孩子真耿直。沈初瞅着旁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乱(“鲶尾哥加油!!”)微笑着的药研(“请注意不要磨的过短,否则爬山会很困扰的鲶尾哥。”)还有看起来耿直实际上一点也不耿直的厚(“需要帮忙吗鲶尾哥?”),感叹果然是越大的孩子越不省心。
最后她还是把的鲶尾带上了,虽然他一点也不让人省心。然后当她们终于到了二道门的时候沈初看到了站在门口背着手冲她乐的一脸含蓄欲言而止的物吉。
沈初眼神都快死了:“你也要去是吧——还有谁我去一起来别给我一个一个的往外蹿。”
物吉殷勤的颠过来帮沈初提篮子:“没了没了就我一个了,主殿带我去吧带我去会有好运气的。”
沈初:……呵呵。
她不想要好运气她只想快点出门,从起来到现在快半个时辰了她连二道门都没出。
然后她就在最后一道正门口看到了一排当哥的,看到她们过来明石还打着呵欠抱怨了一句:“你们好慢啊。”
沈初沉默了一下开始微笑着挽袖子:“说吧你们谁想去?我先送他一程。”
物吉迅速按住她的胳膊:“主殿冷静!几位殿下应该只是嘱咐几句。”
然后他按着他家主殿胳膊听着那几个当哥的从饮食到安全嘱咐了快有小半个时辰,到了后来他觉得自己都快拦不住沈初了,她简直像一只炸了毛的猫。
“我只是带着他们去北山挖野菜不是把他们卖山区怎么平时出阵都不见你们这么担心??”
“因为我们需要确保弟弟可以更好的保(jian)护主殿——对了光忠殿下托我嘱咐您,请注意不要烧了北山,会被政府追究的。”
“宗三你过来我们去手合场谈谈人生。”
物吉感觉自己心好累。
这一折腾就折腾到了十点多才出门,等十几号人终于折腾到北山山脚底下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但到底没有山脚下吃饭的道理,于是沈初干脆带头一人叼了个饭团往半山腰爬,路上遇到隔壁本丸的审神者带着自家近侍路过,瞅着她噫了一声。
“您这是小学春游?”纱重边啧啧边和沈初抢饭团,“讨厌我不要梅子的,有肉的没?”
沈初护着手里的篮子的不给她,指着纱重号令千军似的:“给我上,把这抢饭的弄走。”
一群小孩们特配合的一拥而上,纱重尖叫一声拉着自家清光直接跑了,跑到快到山脚的时候被清光挣开了手,纱重回头的时候正好看到他黑着脸的整理着跑乱的围巾。
“都乱了啊,跑的那么快。”
纱重瞬间秒懂,顺手帮他理了理围巾角一脸嘻嘻哈哈:“不高兴了?”
清光不理她,侧身让开她的手越过她往下走,走了没两步听到纱重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依旧是没个正经的语调,轻飘飘的。
“她那样的人,现在也只能这样得过且过,多陪她闹闹又少不了鼻子掉不了肉,何必计较呢?”
“相熟的人是,她本丸里的付丧神们也是。”
“帮不了忙,也只能多哄哄她高兴了。”
沈初坐在树荫下,头上顶着小夜的草帽。刚才休息的时候爱染和乱嚷嚷太阳晒,蹦哒着去抢小夜的帽子,小夜护着帽子不给,几个人你追我赶的满世界乱窜,蹿到最后就成了一场混战,一大半的人都卷了进去,小夜路过沈初的时候顺手把导火线盖到了她头上,沈初对这种祸水东引的行为表达了强烈谴责,然后在秋田的“主殿你不要给我啊!”的呼唤里无比自然的戴在了自己头上。
她才不给呢,虽然是二月,但大中午也够晒的。
物吉和药研带着一起出去拾柴打野味的前田平野回来的时候就看到漫山遍野乱窜的一群同僚以及坐在树下抱着一只小老虎,头一点一点快睡着的沈初。
药研叹口气,刚想上前去把沈初喊起来就看到物吉走了过去,他想了一下退了回来,拎着手里的两只兔子转头去溪水边清理,路过的时候顺手把树上的鲶尾给揪了下来。
“鲶尾哥请来一起帮忙吧你藏在树上实在是太明显了。”
物吉有心打探,他总不好坏人机缘。
物吉放轻了脚步靠近自家主殿,心里默默数着步子,然后果然在离树还差五步的时候沈初睁开了眼,像是刚睡醒似的瞧他:“诶?你们回来了,带回来点什……蛇???”后半句声音一下就高上去了,跟被踩了尾巴似的。
物吉被吓了一跳,举起手里的三条蛇茫然的看了看,“……不是说您喜欢蛇肉?”
沈初贴着树干咬牙切齿:“鹤丸和你说的吧?”看到物吉点头后槽牙咬的更死了,“那他一定特意忘了和你说我喜欢的是死的切成段做好的——而不是这种还在你手里被你掐着七寸活着扭来扭去的玩意看在政府的份上把它们弄远点啊啊啊啊啊啊。”
叫的惨绝人寰。
等那三条蛇终于被赶过来的平野带走之后物吉都被沈初吓懵了,在旁边站不敢站坐不敢坐的,沈初又不喜欢人动不动道歉请罪,这是他半年前刚来本丸时就听说过的。
“嘛,其实不用太在意,想知道什么直接问主殿就好,她不会忌讳任何问题的。”
“因为根本没什么太值得她在意的事情。主殿这个人啊,某种意义上真是洒脱的让人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那时负责带他熟悉环境的鹤丸国永胳膊抱在脑袋后面如是说。
沈初稍微喘了两口气,抬眼看到的就是手足无措站在她眼前的物吉。她摆摆手让他坐下,顺手把怀里抱着的小老虎塞他怀里,“以后少听鹤丸瞎掰,他心眼比咱田里的耗子洞还多。”
物吉是半年前才来本丸的,比起其他人已经能很自然的和她无法无天的熊孩子们显然还处在适应期。她自己不是那种事无巨细恨不得把每位都拉过来挨个促膝长谈的审神者——一个个成百上千岁的年纪了,又不是没断奶的娃娃,哪来那么多戳不得的伤疤——但既然机缘到了,她也不介意多聊几句。
“本丸里住的还习惯吗?我平时喜欢在自己院子里呆着,有事可以直接过去那边找我。”她选了一个非常适合寒暄的开头作为话题的开始。
物吉心领神会的跟上,“大家都很照顾我,一切都很好——”顿了顿又补充,“东西也很好吃。”
沈初一下就乐了,她这一乐气氛瞬间就缓和了不少,至少在小夜过来喊她们吃饭去的时候物吉已经敢把怀里抱了半天的小老虎往她怀里一塞,特别诚恳的和她说:“主殿多抱抱,我抱过的会带来好运哦。”
沈初对他微笑,摘下草帽把小老虎扔进去然后把草帽塞给了小夜,拎着裙子直接溜了。小夜低头看看帽子里对他嗷嗷叫唤的小东西又看看物吉,默不作声的把帽子往人面前一伸。物吉看看溜的最快的主殿和杵他面前一副“你不拿走就不让你吃饭去”的小夜,认输的把老虎抱了出来。
沈初是挺没底线的,各位付丧神们底线比她高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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