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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为植忧愁(五)
裴远植神色慌张,他当然知道大将军在说他些什么,“回禀将军,小人不知!小人不知!”
自从来到这边关,安澄已经很久没有与那黑衣人相会了,只是在与胡国的第三次交战时,安澄被敌人刺中了要害,差点死在了战场上。
忽然在战场上出现了一个黑衣男子,将他掳走,没过几日,他又安然的回来。
从那个时候,军中便传出一些流言。
裴远植听到过一些,所有人只是怀疑安澄,可在他心里深知,那些传言全都是真的,救他是个男人,还是一个他深爱的男人。
安澄失踪的两日后,大将军一直带领人马在战场上寻找他,而他两日未曾进食,两日未曾合眼,牵挂着安澄的安危。
其实裴远植也一样,挂心着安澄的安危,谁知那天夜里,他被黑衣人二话不说的劫走。
原来在战场上,安澄受到了重伤,不能移动身体,如今的他尚在昏迷之中,黑衣人不能显露自己的身份,只能将安澄托付给他,因为裴远植是安澄唯一信任的人!也是唯一知道他们情况的人!
黑衣人恋恋不舍的将安澄交给了他,并设想周到,牵来一匹骏马,将他二人安置在马背上,幸好来时安澄曾教他一些马术,这样他们就可以回营了。
安澄尚在昏迷中,离开时时,黑衣人对他说了一句话,等安澄醒来后告诉他。
后来他们回到了军中,大将军的手下问他此事时,他回答说,是在林中发现少将军的,而那马也是在林中无意间发现的,因此也就糊弄过去。
谁知,军医为安澄疗伤的时候,发现了他的秘密,从而对安澄不利的流言便在军中传了出来。
最后传来传去,渐渐的传到安大将军的耳中,他得知此事后,愤怒不已,立刻跑来找安澄,谁知这孽子竟不在军中。
大将军忽然想起此事,此侍童一直跟随在少将军的身边,他应该比谁都清楚少将军的为人,所以他高声喊道,“本将军再问你一遍,当真不知此事吗!若是让本将军发现你知情不报,我一定将你钉在烽火台上!曝尸三日!再将你五马分尸,挫骨扬灰!”
裴远植听了安大将军的话,心里害怕,同时又被安大将军的威严震慑到,他哆哆嗦嗦的说道,“回禀将军,少将军每日会在河边练剑,大将军可以前往那里寻找!有什么话,将军当面询问少将军,便知!”他强忍着恐惧把话说完,其他的,他不敢乱说,也不能说,只希望安澄将军能好言跟大将军说!
安大将军听完后怒气冲冲的离开,裴远植瘫坐在地上。
要知道安大将军治军甚严,若是让他知道军营中出现此事,恐怕会将那人打杀掉,可安澄怎么说也是他的儿子,就算犯了天大的错误,大将军也不会去伤害他,想到这里,裴远植才将安澄的位置告知了大将军。
只是,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安澄一整天也没回军营里,虽然他已经休养数月,伤好的差不多,可若是敌人偷袭,恐怕安澄也难以应对,裴远植担心他的安危,便跑去寻找。
许久之后,他在河边找到了安澄。
只见安澄躺在地上,一言不发,裴远植跑了过去,踌躇问道,“少将军,对不起,我不该告诉大将军你在这里……”他说了半天,安澄一言不发,他上前问道,“少将军,你没事吧……少将军……”
他轻轻地推了推,谁知安澄翻身过来,满身是血,在他的胸膛插着一把短剑!
而这把剑就是安大将军手中一直紧握的短剑!
他不会认错的!
不!他不相信!这绝不可能!“啊——少将军!少将军!安澄,你醒一醒啊!你不要死啊!安澄!”他抱起安澄失声的在那里痛哭。
他怎么也不相信,安澄会死在他亲生父亲的手里!而告诉大将军安澄的位置就是他,是他出卖了安澄,是他害死了安澄!是他!裴远植嚎啕大哭。
如今安澄尚有一丝气息,他努力睁开眼睛,看到裴远植抱着他在那里痛哭流涕,他轻声呼唤道,“植儿……植儿……植儿……”
裴远植就像做梦一样,听到安澄再次喊他名字,高兴的说道,“少将军,少将军,你醒过来了,你没有死!太好了……”裴远植破涕为笑。
安澄气若游丝的说道,“植儿,我……我恐怕不行了……”
“少将军,不会的!你不会死的!我这就带你去找刘军医,刘伯伯一定会治好你的,少将军,你不要死啊,都是植儿的错!都是植儿错!是植儿告诉大将军你在河边,他……所以你才会发生这样的事,都是植儿的错,都是植儿的错!”他抽噎的说道。
“不怪植儿……真的不怪植儿,父帅……父帅他……迟早会发现的,而我早就想将此事告诉他,只是我没想到,他比我想象中的还要生气,竟会……对我……”安澄失笑道。
“少将军!你不要再说了,植儿这就带你回营中!植儿这就去找刘伯伯!少将军,你撑住啊!”说完,裴远植努力的挪动安澄的身体。
可他只是个十二岁的少年,根本撼动不了安澄僵硬的身体,这是在他人生中,第二次感觉自己无用!
安澄抓住他幼小的胳膊,费力说道“来不及了,我自己的身体,我比谁都清楚,之所以用内力撑到现在,就是为了能见他一面,谁知,他到这时候,也未曾出现,植儿,你知道吗,我好想再见他一面,真的好想再见他一面,哪怕是一面也好,我好恨自己,真的好恨,他那日在战场上救下我后,对我说过,要带我远走高飞,离开战场,离开大宁!他还说,要与我安澄笑傲山林,去做安澄想做的事情,可我那时候却……拒绝了他,为什么安澄没有跟他离开,为什么安澄放不下功名,为什么安澄要去做这忠孝两全保家卫国的好儿郎,为什么当初我没有听他的话,如果现在能让我见到他,安澄一定跟他离开,可……我……知道我……我!”安澄说完吐出一口鲜血!
裴远植在一旁哭喊道,“少将军,植儿求你,植儿求求你,不要再说了!等你伤好了,植儿带你去找他,植儿一定替你完成心愿,求求你,不要再说了。”
“如果此时此刻能见到他,安澄便是死而无憾,可我知道,我等不到他了,植儿,不要为我报仇,不要为我去死,好好的活下去,为安澄活……下去。”安澄说完,便不再动弹。
裴远植想起那日黑衣人说过的,他着急的说道,“少将军,少将军,你听我说,那人让我告诉你,”裴远植回忆起黑衣人你的,“‘五日后,我在苦桥边等他,若是他来,便是选择了我,若是他不来,我等他五日,之后我便会离开此地!’少将军,对不起,植儿没有告诉你,因为植儿害怕你抛下植儿,跟那人远走高飞,是植儿对不起你,你听到了没有,那人说他在苦桥边等你,等你!你听见了没有!你听见了没有!”
“苦……桥……”裴远植看到安澄的嘴里吐露出这两个字,便没了气息,他知道,安澄死了,安澄是真的死了!
‘植儿身为男子,应当学会保护他人’这是安澄曾经对他说过话,他再也不能保护他了!他说过,‘好男儿应该战死在沙场之上,若是被敌人俘虏,他宁愿自尽!’他再也不能上战场杀敌了!他说过,‘男儿要保家卫国,就算拼尽全力,也不能让敌国的人,踏进大宁半里!’他再也不能成为将士心中的战神了!他说过,‘能食牛羊肉,能喝烈马酒,人生乐足矣!’他再也不会围着篝火与将士们一同畅饮了!
他还说过,‘植儿,你一定会遇上真心爱护你的人,不过要等待那人出现,会经历很多痛苦的事,若是有一天植儿遇到了他,一定要珍惜他,千万不要对他说不爱两个字,人世间最痛苦的事,就是听到心爱之人说不爱二字,我永远不想听到那两个字!因为我爱他!很爱很爱!植儿,我也很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你永远都是我最好的弟弟!’
“少将军————————”裴远植的哀嚎声,响彻整个树林。
他是善贤村人眼中的大英雄,他是皇上眼中的忠臣,他是母亲口中的孝子,他是父亲眼中的骄傲,他是将士们眼中的战神,他是裴远植心中崇拜的哥哥,从此以后,世上再无安澄这个人!
裴远植抱着安澄的尸体,在那里痛哭,黑衣人最后也没有出现。
安大将军带领兵马来到河边,将士们发现了将安澄的尸首。
裴远植看到有兵马来时,便拿走了插在安澄身上的那把短剑,悄悄的躲在一旁,他非常害怕,害怕看到安大将军!
只见安大将军看到安澄的尸体,悲痛的从马上摔了下来,他抱着安澄的尸体哭晕了过去,将士们抬着他与安澄的尸体一同离开了。
裴远植找到了百里外的苦桥,在那里,并没有看到黑衣人的踪影,或许他早已离开,或许他永远不会知道安澄已死的消息,他将那把短剑埋在了苦桥边,便离开了。
第二日裴远植才回到了军营中,这里早已是乱成一团,他拽住一个匆忙离去的兵将大哥问道,“兵大哥,军中发生了什么事!”
“是植儿啊,你还不知道吧,少将军,少将军他被敌军偷袭,不幸身亡了!安大将军,现在要出兵攻打胡军!”兵将慌忙说道。
“你说什么!”植儿震惊的看着他!
他抽出胳膊,急忙道,“我不跟你说,植儿,你快收拾收拾,大军现在就要出发了!”
植儿陷入沉思,安大将军他,居然隐瞒了安澄之死,还捏造了胡国是非!裴远植看着混乱的大军,愣愣的出了神。
在这世界上恐怕只有他才知道安澄真正死因了。
过了数日,安大将军连连攻破胡国,打的数场胜仗,甚至还攻破了胡国的两座城池,摄政王大喜,赏赐了大将军数千只牛羊,几十车的美酒,还有一百名女子,犒赏三军。
只是,安大将军所到胡国之地,必会屠城,残暴不仁震惊了整个大宁国!
从那以后,大将军每日都会在军中杀人,起初他只会对一些人小惩大诫,后来他变得越来越凶残!在军中阉割,焚烧活人,骑马拖人,剥下美女的皮!
军中有很多人越来越害怕安大将军了,有些人甚至到死也不知道安大将军为何要杀了他们!
在裴远植的心里最清楚,那些人全都是情不自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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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里很难过,写死安澄,并非我所愿,我只希望天下有情人能终成眷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