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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作不知(一)
淑妃其实原本已经做好准备要放弃秦韶保全自己了,秦韶的确不是皇帝亲生的,不过自己却是大有文章可做,她的出身不高,如今竟然成了她极好的理由,沈三千可是沈尚书的儿子,正经的京城纨绔,若是要强迫她,她的确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何况她那个时候还是个刚刚入宫什么地位都没有的小秀女,只要把所有的过错推到沈三千的身上,她的性命至少是可以保全的。
却恰恰就在此时,她生了秦韶的感业寺的主持却被请进了皇城,一同来的还有那张原本是在妆奁里的小纸条。主持道了一声佛号,“当初这位姑娘孤身来到寺院之中求老衲把脉,老衲也只当姑娘是普通人家的女孩,后来她前来感业寺上香,带着浩浩荡荡的人马,老衲才知她是宫中的娘娘,老衲当初为她把脉,只道孩子足月,不日便出生了,后来听闻那个孩子被人说成是早产了三个月,才觉得其中蹊跷。”
苏朝在秦渊的目的达成之后就做起了甩手掌柜,倒是顾乐鱼主管起了后续的调查:“恕本官无礼,本官曾经听闻主持在出家之前曾经和姜氏女有些交情,不知可否直言?”
主持又道了一声佛号:“老衲惭愧,老衲出家之前姓何,正是此女母家的姓氏,算起俗家辈分,老衲算得是她的舅舅。”
事情到此已经是十足的明了,淑妃到底是被人强迫还是和人暗通款曲也被查的清清楚楚,淑妃和秦韶都被判了斩首示众,姜家全族株连,亲近些的全部判了死刑,关系远点的也不同程度受了影响,诸如终身不得为官,或是贬为贱籍,或是流放边疆,总算是给全天下看着这件事情的人一个交代。
沈清光作为沈三千的儿子,原本难逃一死,但是他对沈三千当年行径一无所知,又因为沈三千的无能不仅费尽心力寒窗苦读才得了官位,如今更是要为了他的风流买单,连皇帝都觉得于心不忍,加之沈母以前倒是皇城之中的名媛,后宫里的几位都在为他开脱,只说沈清光就是投错了胎,让皇帝不要过分追究他了,于是便逃了死刑,改为流放西南十年,十年之后允许他重新获得官籍,若是还愿意为国效力,也可重新科考,再入仕途。
秦渊对这样的结果很是满意,只是觉得对沈清光有些愧疚,沈清光倒是一副释然的模样,只道若是别人捅出来,他肯定难逃一死,如今秦渊把事情说开了,他的结局反而是好了不少,也让秦渊不要愧疚,日后待他回京,好好补偿他就是了。
秦渊凑近轻声笑道:“沈大人也不必太过担忧,西南是本王外祖的地盘,你过去了跟在本王几个舅舅身边做事就好,至于回京,也不会让沈大人等得太久,不用十年,一定能回来。”
秦渊这话说的满,沈清光却不全信,秦渊这话的意思无非是不过十年他便可继承大统,虽然秦渊的手腕能力他如今已经看过了,只是皇城之中的局势仍不明朗,皇帝的身体也不好说,十年之内,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就可以了,只客套道:“那就劳烦殿下操心了。”
秦渊知他不信,也不说什么,本来这种事情就不能说破,更何况他是重生了一次的,知道时间的走势,若是说的斩钉截铁反而要引人注目,只笑着对沈清光说:“反正本王也快要去西南了,到时候也能遇得上。”
秦渊想得很清楚,德妃是世家女子,他的外祖是镇北将军,庆元长公主算起来也是他戚家的人,上辈子他还没看明白局势阮家就被折腾的死的死伤的伤,如今有这么大一座靠山,自己自然是不能轻易放过的,上一世西南平定,皇帝就在暗中动了手脚,这一次西南平定,秦渊却要他做一个契机,一个让阮家回到皇都的契机。
只是这一些却还在他的盘算之中,若是说出了口被有心人听去了,恐怕就不这么容易了,毕竟上辈子要对付阮家的,不是秦韶或者秦胤,而是当今的皇帝,和皇帝作对,总归是要再谨慎一点的。
秦韶虽然被判了斩首,但是距离刑期还是有一段日子的,秦渊惦记着他手上握着的关于秦胤的消息,打算去见他一见,皇帝也没有禁制别人去看秦韶,他不算违了规矩,只是在有心人眼里,免不得要说他是去耀武扬威的了,不过这也无所谓,比起秦胤的那些小秘密,被人诟病那都是小事,回头他就说自己是念及幼时的感情才去见上一见,面上过得去就行了。
但是他和秦韶是真的没有什么感情。
秦渊自小被送到太后身边教育,比起德妃他与太后的关系感情更为深刻,如果皇后有子,太后也许不会这么爱护他,可是皇后没有,所以秦渊相信,如果自己有朝一日成为皇储,那么不管是太后还是皇后都是愿意看到这样的结局的。
秦韶是皇长子,按规矩是要送到皇后下面教养的,但是淑妃得宠,三两下就把秦韶留在了自己身边,她防备着别人对皇长子不利,也有可能是害怕她和沈三千的事情被人发现,从小就把秦韶捂得密不透风。
所以其实秦韶从很大的程度上来说受淑妃的影响颇深,做事总有一股子抹不掉的小家子气,不过好在他自己是皇长子,对自己要比淑妃自信的多,很多时候这种自信能够掩盖他不少的缺陷,但是当他唯一的自信来源崩塌了之后,他的整个人就都崩溃了。
之所以说世家要比这种皇帝提拔起来的家族要高出一截,极大一部分的原因就是世家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比如说庆元长公主是秦渊外祖哥哥的妻子,又比如说远威侯的夫人是秦渊的小阿姨等等不一而论,真是要论起如今朝堂之中和秦渊有亲戚关系的,简直是一个又一个,即便是右相傅子桓也没有逃脱的了干系,傅子桓的首徒,如今已经过世的前左相唐砚,他的妹妹是秦渊小舅的妻子。
这也导致了如果秦渊出了什么事,这些有些权势的人或多或少会站出来说上一两句有些偏向性的话,而秦韶就没有,姜家不算是一个人丁兴旺的家族,男子不多,女子亦不多,大多数的关系还是淑妃刚刚生下秦韶时打下来的,随着时间的推移,皇子越来越多,皇帝一手提拔上来的姜家面临着极大的窘境。
皇帝的赞许使他们和一般的小家族不一样,所以在面对一些小官的巴结时他们要做足姿态,可是他们本身没有什么文治武功,就导致了各大世家对于他们的不屑,他们有心搭上大家族的车,人家却未必愿意让他们上去,毕竟这些大世家,或多或少自己家在后宫中也是有女儿侄女的,何必又要和姜淑妃牵扯不清。
秦韶的婚姻就变得尤为重要,淑妃也的确做得很漂亮,孟少天的女儿和秦韶成亲,极大程度上弥补了秦韶在朝廷上独木难支的场面,可是同样的,孟少天也是皇帝一手带出来的人,他本身非常强硬,但是依旧没有打开姜家在朝堂上人际关系的大门,他们所建立起的关系,比起世家的亲缘意义,更多的是一种劳动和报酬的双向交互。
其实这种差别很容易从沈清光身上看出来,沈清光他本身父母双亡亲戚离散,做的也不是什么高官,却能在这样一场腥风血雨之中活下来,甚至他的未来还有卷土重来的那一日,原因就是沈三千虽然无能,但是沈母却是一个在皇城之中极吃得开的一个女子,作为世家的女儿,她当时的亲戚好友如今有的在后宫之中有一席之地,有的则是嫁给了某个大臣做了当家主母,也正是因为她们的关系沈清光得了如此结局。
但是姜家的这种关系完全是建立在皇帝的宠信之上的,如今皇帝对姜家厌恶至极,连孟少天都不敢说话,更不要提那些依附于他的官员了,姜家,算是彻底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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