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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二
况且这里是陵墓,它的通道都有固定的作用和目的,就算有机关险境什么的,大不了还能回头,走过的路总是能找回去的,又不是什么天然形成的未知地域,就能被困在原地动弹不得了不成?
这么想着的吴邪,绝对是把他们进来时的经历都给忘了,不过当时那也只是后路被截,至少前面还是有路可走的,可如今这境况,据荆夙诲所言,他们仍是被困在梦境里,无论往哪里走,总归也还是在这一块地界打转,可不正是无路可走了么!
而且巧合的是,这梦境又与蜃珠有所关联,看来显然云娘想说的应该不是指路这个意思,而是说蜃珠能帮他们走出幻境才是――想来蜃珠虽然能制造幻境,但万物相生相克,许是加了其他的用法,便能起到破除迷障的作用。
其他蜃珠里面都储存着小哥儿时的记忆,吴邪觉得在可以选择的时候,他想必是不会愿意把这一段,连他自己都不记得的过去公之于众的。
而自己手上的这一个虽然没有谁的记忆,但里面也同样记录了重要的讯息,云娘特意把它藏得那么隐秘,总不会乐意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前,就让他把那个秘密暴露出来,所以,这两样都不是能轻易拿出来的东西。
如此一来,他们就只能晚一点,趁着周围的人不注意的时候,拿蜃珠来试试,而现在这个时候,他们只能边吃东西,边和解雨辰他们交流一下彼此分开后的经历。
若说分开的最早,经历最神秘,那必然是霍秀秀莫属,她只是一个柔弱女子,或许比普通人有些本事,但终究不比男子,她当时又是昏迷之后被人带走的,所以听她简略的说了自己这段时间的历程,众人都不由得松了口气。
霍秀秀是被荆夙诲老爷子捡到的,荆夙诲进去的比较早,以他的速度和对万蛇窟的了解,按说原本不该落在张起灵和霍秀秀后面,不过他们俩进去的也比其他人早半天,并不比荆老爷子晚多少,而且说来也是巧合,他们落下去的地方,距离中心血池的密道更近一点,且又一路奔逃,因此,才有了后面这阴差阳错的母子分离和爱侣重逢。
荆夙诲特意绕路到中心血池去做什么,他并没有说,不过捡到霍秀秀却是个意外,在自家的禁地里忽然出现了一个陌生女人,他就是再心大也不得不怀疑,但人一直没醒,他儿子又生死未卜,自然不敢在这里耽搁时间,只得匆匆带着人进了禁地深处。
这地方荆老爷子是常来的,对吴邪他们而言既费时间又花心思,可人家却是轻而易举的避开所有危险就过去了,直道是早就被封了的,荆老爷子走的也是和张起灵他们一样的路,等到了水银河边,老爷子刚召唤了纱笼,霍秀秀却恰好醒来了。
留云山庄的丧葬仪式颇为神秘,里面也藏着诸多秘密,并不适合给外人知道,那纱笼原是在水银河里随处游荡,还不一定离得远或近,因不知纱笼何时会来,荆夙诲便索性带着霍秀秀远离了水银河,往旱路上走去。
也是纱笼确实离得远了,虽然一经召唤就已然赶过来,却到底没赶上正主,恰是被吴邪他们这些人给碰上了,否则,他们一群人和兽或许就会在水银湖那里聚头了。
却说两人离了水银河,在一处山洞里暂时休整,荆夙诲这才有功夫询问,她为何独自一人会在这禁地里,霍秀秀又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好歹也是霍家的当家人,哪里会在什么情况都没摸清楚的情况下,就轻易的将自己的信息说出来。
前半部分,也就是灵英堂之前的路荆夙诲很熟,一路上两人也没遇到什么危险,于是在找到荆引灵之前,这一老一少的,在路上就净是打太极了,荆夙诲年老成精,霍秀秀哪里是他的对手,别说套话了,能守住自己就算不错,可这丫头也不是个好相与的,一到关键时候就装哑巴,所以这一路上居然还相互都没被套出什么话来。
也是霍秀秀本身没什么坏心眼儿,荆夙诲又不是嗜杀的人,因此虽然打了一路的机锋,可到底也没什么真过不去的,但就是这样,乍一碰上荆引灵,这两人还是尴尬了。
且不说三人相互介绍相认是如何的过程,荆引灵却在之后的第一时间就先放出了个大雷,这墓里竟已经进来了一对老外雇佣兵,到了这时,霍秀秀也不能再隐瞒,自然说了自家儿子的事儿。
她一说儿子的年龄,荆家父子两个不用她多说,都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毕竟也是荆家的老传统了,要说是以前,那要处理起来也不过是小意思,可偏偏如今万蛇窟里的蛇不明原因的异动过后,那中心血池里可是连半点儿蛇心木也没有了,父子两个顿时就愁的不行。
因着怀疑蛇心木是被老外给收走了,毕竟年年都好好儿的,就今年没了,偏老外还走在他们前面,不怀疑他们可怀疑谁去?因此他们便决定先跟老外混几天,打探打探情况。
那些老外不懂这墓里的行当,虽然早进来了好些天,可那速度真心是没法儿看了,动不动就被困在原地好几天,据说进来二十多人,如今还没走到头呢,就只剩下这么小猫两三只,都被折腾的没脾气了,这一两厢碰上头,可不就正搭上眼儿了!
说到这儿,荆夙诲不由得就低下声道:“那帮子蛮夷,不过就是些只懂得一把子力气的莽夫,靠着那些火器逞能罢了,没什么能入得眼的货色,”他谨慎的看了那边儿一眼,显见得虽然是瞧不上那些人,可也不能忽视那些重火力,他摇头啧啧叹了两声,“只有那个阿辛,不简单,是个角儿!”
听到他这个话,吴邪下意识的就先看了张起灵一眼,张起灵也恰好在看着他,显然两人也都想起了那个阿辛见到他们时不同寻常的神色,吴邪心下一动,垂下眼不动声色的问道:“怎么个不简单?”
这时荆引灵接话道:“我也隐约有点儿察觉,那阿辛虽说不是他们的领队,可我这么瞧着,好似他的话更有用些,这一群人里,可就他一个中国人,而且……也说不上为什么,这人看着倒比其他人更顺眼些。”
胖子就笑道:“合着您还是个愤青儿!看着是咱中国人就待见,旁的那些红毛鬼白皮鬼的,您还都瞧不上呐!”
剩下的人就都跟着笑了一声,就连荆引灵自己也是,笑完了却没反驳,不知是被胖子说中了,还是就像他自个儿说的,说不上为什么――这世上的事儿,哪儿有那么多为什么,谁还能不管啥事儿非得说出个一二三来不成?!
荆夙诲就叹道:“能叫人搭眼一瞅就待见的,这就是人家的本事了。不过我老头子一辈子见了多少人了,这点儿眼力价还是有的,那孩子,和其他人都不一样!”
怎么个不一样,他却又不说了。
人不说,吴邪也不好再问,便又问起其他的人,他们的经历倒是和海带说的差不离,只说起那尊龙凤合棺的时候,才稍微掀起点儿波澜来。
其中惊险自是不必多提,但他们一说完那段经过,便察觉到两道极为不善的眼神,却是荆夙诲和荆引灵两个人,杀气腾腾的盯着他们,就是墨白都被狠狠的瞪了一眼,荆老爷子阴着一张脸,冷冷的道:“等回去了再请家法处置你!”
他们顿时愕然,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那合棺果然来历不凡,否则这父子两个不会这么大的反应!
尤其是听说阿云也参与其中,荆夙诲的神色就更加复杂了,他幽幽的叹了口气,又看了张起灵一眼,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开口,荆引灵便道:“那里是副陵,安置着秦王幼子,公子毋离与其妻之棺。”他说完这话,却也隐晦的看了张起灵一眼。
不知旁人有没有察觉,但张起灵却绝对是感觉到了,这父子俩一个两个的都这样看着他,若是说这合棺跟自己没关系,张起灵是绝对不信的。
其实不只是张起灵,离得近的几个都是人精,一个比个机灵,又都眼明心亮的,哪里能看不到,他们的想法和张起灵一样,只是更纳闷儿,一个两千多年前的公子墓,与张起灵能有什么关系?!
但这些人中,却绝对不包括吴邪,吴邪下意识的就把手伸进了兜里,紧紧的握住了那颗蜃珠,他正心神恍惚,竟没发现张起灵盯着他的手,眼睛眯了眯。
解雨辰听了他们的描述后,沉吟了许久才慢慢的说:“倒是不曾听说始皇帝还有个公子叫做毋离,且宠爱到自己下葬后不封墓,还允许他役后随葬皇陵,毕竟这可不是拿儿子殉葬,或是儿子死在前面……”那棺椁里的可都已经是寿终正寝的老头子了!
这话说的颇有道理,荆夙诲却笑到:“诸位想必比旁人更加清楚才是,历史都是由着后人书写的。”这意思就是早就看破他们的老底了,只不过一直没说破罢了。
被揭了底,解雨辰也只是笑笑就把这话岔过去了,“您老说的是,只不知这副公子棺有什么特别之处?”他说着也看了张起灵一眼,就差明着问这事儿和张起灵有什么关系了。
荆夙诲沉默了好一阵子都没有说话,荆引灵耐不住正准备开口,却又被他拦了,只见老爷子笑到:“却也没什么特别的,只是传说里面放着一块玉玦,那东西可以引我们见到真正的始皇帝。”这一次,他的眼神半点儿没有分给张起灵。
“哦?”黑瞎子不由得抬了抬他那副大墨镜,看了胖子一眼,意味不明的笑到:“真正的始皇帝?呵呵……只可惜当时那里面的东西却没机会带出来呢!”
黑瞎子那一眼算不得隐晦,尤其是当时在场的人都知道,他说的大概就是尸身上的那块玉,也都知道胖子曾打过那玉的主意,只是没得手罢了。
但在这里的所有人里面,若要说对胖子的了解,那还真没谁比得过吴邪和张起灵两个人了,若说胖子打了主意却没得手,他们俩谁都不信。
吴邪就往胖子那边儿看了一眼,果然就见他心虚的往后挪了挪,吴邪呵呵一笑,可不就不打自招了!
那家伙绝对又趁着人不注意,偷偷将东西藏起来了,在胖子讪讪的赔着笑脸的时候,吴邪终究是没把这话给说透了,也没必要现在就说出来,给自己身上揽麻烦,只是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荆夙诲只是点了点头,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只是说:“也就是一传说,不一定做的准,如今没拿出来也未必就是坏事,就让它好好的陪在旧主身边吧!”反正他也就是随口一说,只是为了把众人的视线从张起灵身上拉开罢了。
不过他放手的这么干脆,倒是叫吴邪立刻就领会了他的意思,他也同样不希望因此将小哥架在火上烤,于是配合着也转了个话题,只是看老爷子仍旧气的不轻的样子,到底还是对那公子墓和玉玦上了心。
众人便随意闲聊起来,大都说些分开后的经历,关于梦境里的事儿,大伙儿不约而同的都没提,于是说着说着,不知怎么话题就说到了霍秀秀和荆引灵两个人,然后又扯到了霍桐非身上,先是说起改姓的话,随后陈默便提起霍桐非的身体情况。
其实自打重逢后,霍秀秀见儿子身体健康,没有受一点儿伤,似乎也没受到惊吓什么的,心里的大石便落了下来,此时一说起来,又见他一直挺精神,没有再睡过去,心里顿时就又惊又喜,“这是好了?可是遇见了什么好事儿?”
荆老爷子看着安安静静被荆引灵抱在怀里,手抓着霍秀秀不放,眼睛却一直滴溜溜转个不停的孙子,心里就止不住的高兴,“先前听到秀秀说起‘池云慕’这个名字的时候,我心里就已经有数了,知道孩子一定不会有事儿的!”
因为蛇心木还没有下落,荆家父子并不曾与霍秀秀详细说过荆家血脉的问题,霍秀秀不知其中深浅,自然也没想起来提过阿云随意给孩子吃过的玉莲子的事儿。
不过倒是无意中说起过队伍里有池云慕这么一个和张起灵关系匪浅的人,因此虽然过了这么久,但他们三个人都以为还有足够的时间,又有能救命的人在,所以并没有太过担心。
此时听他们说起,顿时后怕不已,霍秀秀更是一把把孩子抢到怀里,一边发抖一边紧紧的抱着,荆家父子两个的脸色也说不上好。若非有阿云在身边,竟险些就失去了这唯一一个宝贝疙瘩,要知道,荆家可向来都是一脉单传,若是没了这一个,说不好就绝后了。
没有了悬在头顶立刻就会往下落的刀,虽然陷入困局,可一时半会儿的虽说解决不了,但也暂时没有性命之忧,他们便开始边聊天边在火堆上烤干粮,偶尔还有人说个笑话逗一乐子,这一路上辛苦奔波,好几回险死还生,倒是难得有这么放松的时候,一时间气氛倒还不错,直到阿辛带着两个大汉走过来。
说笑的声音渐渐小了,所有人都眼神警惕的盯着那边过来的三个人,有两个伙计甚至已经放下干粮,手摸上了腰间的匕首,看着像是一言不合就准备动手了的样子。
那两个大汉手里各端着一个盆儿,让他们意外的是,走到近前,那两人将东西放下便又转身回去了,只余下一个空手而来的阿辛,一屁股坐在吴邪旁边,十分不见外的取了他手上烤热的干粮咬了一口,含糊道:
“那盆儿里是刚煮好的热汤,本身也没多少,大伙儿凑活凑活分着喝吧。”说完又吃了一口,神态十分自然,完全无视了张起灵冷飕飕射来的眼刀子。
吴邪瞅着小伙子温和的笑了一下,毫不在意的样子,抬手示意其他人去分汤喝,转而便又从包里拿了一块干粮串在叉子上,刚准备烤呢,就被张起灵给抽走了,同时手里塞进来另一把叉子,上面是已经烤的酥脆松软的干粮。
吴邪愣了一下,看了张起灵一眼,眼里就溢出些笑意,张起灵看都没看他,只专注的盯着手里的活儿,时不时的翻个面儿,相当淡定、面无表情的样子,只是在吴邪不错眼的注视下,耳朵却悄悄的浮起一些红色。
“咱俩一块儿吃,边吃边等吧,我还不太饿。”吴邪将干粮掰开分成两半儿,不容分说就往张起灵手里又塞回去一块,也大发慈悲的放过了他,不再盯着看了,然后便慢悠悠的撕着自己手里这块吃。
吴邪一侧头,就见阿辛饶有趣味看着他和小哥,对于一个刚认识的人而言,那眼神实在算不得有多礼貌,若是换个人这样的,吴邪觉得自己肯定得恼了,可对着阿辛却不会,因为他心里很清楚,这人并没有恶意,只是朋友之间的打趣罢了,就连他的自来熟也是拿捏着底线,恰到好处的并不惹人嫌,荆老爷子说得对,这小伙子不简单!
吴邪便笑眯眯的问:“你看什么?”
阿辛挑了挑眉,眼珠子滴溜溜的转,说话的语气也透着轻佻,“你们感情真好。”
虽然他故意表现的很不正经的样子,但吴邪还是看出掩藏在他的眼底的一丝伤感和怀念,这倒有趣了,十六七的个小孩子还都正是中二的时候呢,竟也会有这么厚重的情绪,倒叫吴邪心里生出些好奇来。
“你多大了?”吴邪顺口一问,阿辛也随口一答,“十七。”
听到这个答案,吴邪便是一笑,“这么小,怎么会跑去做雇佣兵?”他问完之后,没等阿辛回答,便又接着说了一句:“何必跟着老外混呢,要不你跟我走。”
他们声音都没有刻意放低,有意无意的别人也总能听到那么一耳朵,吴邪这话一出,其他人也全都看了过来,看起来似乎是好奇,只是有几个那眼珠子闪的,心里各自打着什么主意就不知道了。
被这么多人盯着,阿辛像是完全没感觉似的,痞痞的一笑,意味深长道:“你恐怕养不起我。”这么的表情看着,倒有些像那街头的小混混似的,只是看着竟还是不讨厌。
“养、不、起……”吴邪慢慢的把这三个字重复了一遍,然后就懂了。
以他现在的身家,百亿千亿富翁什么的虽然还有点儿距离,可不说只养一个半大小子,就是再来几个,哪怕他再能霍霍,却也绝不在话下,那么阿辛说的养不起,大概就是真的养不起了――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很明显他没有人家小伙子想要的东西。
吴邪点了点头,也不在这事儿上再做纠缠,就这么放过去了,这时,小哥手里的干粮也已经烤好,两人便又分着吃了,偶尔头凑在一起低声说一两句话。
只是吴邪忽然发现,阿辛又用那种难言的眼神看着他,人家表现的这么明显,他不问一下都说不过去,所以吴邪做出忍不住便皱眉的样子:“你这么看我做什么!”
阿辛眼神闪了闪,瞬间便收起了眼底所有的神色,也没有偷窥被抓包的尴尬,抿了抿唇,低声道:“我有一个朋友,和你年轻时长的很像,若不是知道你没有孩子,我肯定会以为他是你儿子呢。”
人家话都没有说完,胖子就咋呼开了,“我擦天真同志,你丫该不是在外面还有个私生子吧!”这家伙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居然还看着张起灵一个劲儿的问:“小哥,这事儿你知道不知道?”
吴邪翻了个白眼儿,家伙说的跟真的似的,只是让他一口干粮差点儿喷了的是,张起灵居然一本正经抬起头盯着他,然后说了一句,“不知道。”
吴邪:“……我也不知道好么!”
结果他这句话一说,所有人看他的眼神儿都不对了,吴邪一愣,立刻明白这话很有歧义,忙补上一句,道:“根本就没有的事儿,我上哪儿知道去啊!”
旁边顿时就响起几声喷笑的声音,惹得吴邪怒瞪过去,作势要抽他,阿辛立刻蹦起来扭身就跑了。
吴邪边垂头漫不经心的拨弄着火堆,心里一边回想着阿辛过来后的一言一行,细细的斟酌,嘴上却问:“你们谁跟他说过我没有孩子吗?”
阿辛话还没说完,胖子就嚷嚷起来了,因此他后面的话其实很多人都没听清,倒是坐在阿辛另一边的黑瞎子听见了,只不过他或许以为是吴邪之前自己说过,所以并没有太在意那句话。
但吴邪不同,他说没说自己是很清楚的,而且他相信,别人也不会无缘无故的,就跟一个认识时间不长的人,去谈论另一个对方不认识的人有没有孩子这种话题。
其他人面面相觑,有些人是一脸茫然,但也有敏锐的人,心里忽而升起了隐约的不安。
并没有!只看其他人的表情吴邪也能得出这个结论,那他就一定是单方面认识自己的,或许也包括这里的其他人,他可能查过他们的资料,那么问题就来了,这家伙到底是想做什么,一次次故意露出破绽,引着他们怀疑,然后自己去追问。
解雨辰想了想,“远的不说,只说刚才他过来是干什么来了?”
其他人还在想,人老成精的荆老爷子就已经说:“他来给你们透露一点消息。”吴邪和解雨辰几乎秒懂,相互对视了一眼,“您老是说,他就是来让我们知道,他对我们很了解?”
荆夙诲点头,霍秀秀便问:“那他这么做是为什么?”
“谁知道呢,或许是让你们提高警惕……”荆老爷子淡淡的看了吴邪一眼,话到嘴边,到底还是没说出来,“总归这只是一个开头,到了要说的时候,他自己也会说的。”
有时候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可在这件事儿里,吴邪是当事人,他的感觉却比其他人更明显一点儿,他很清楚的感觉到,阿辛似乎在谋划着什么,而且还在一点一点的引着自己去发现――他有什么事儿需要自己帮他去做。
知道了这一点,吴邪暂时就放下了心,被利用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你还有利用的价值,那么在目的达成前,至少对方暂时不会跟你为难,更何况,不到最后一步,谁利用谁还尚未可知呢!
吴邪抬眼看着那边,见阿辛走过去和那边说话,也不知说了些什么,那些雇佣兵们都冷眼看着自己这边,更有一个黑人大汉,见吴邪在看他,还冷笑着一手示威一般的举了举手中的枪,另一手做了个下流的动作。
张起灵眼睛一眯,手已经无意识的摸上了刀柄,只是手还没抬起来,就马上被吴邪按了下去,“你丫不要命了!拿一把刀跟人几条枪横什么!你傻呀你!”
张起灵:“……”他不傻!只是摸一下刀而已么,又没打算真的正面冲上去硬抗。
张起灵另一只手探过来,覆在吴邪手背上,本是要将他的手拂下去,只是手指动了动,终究没那么做,最后还是捏紧了手默默的收了回来,手插在兜里,再不去摸刀了。
等到众人都睡下许久,剩下几个守夜的人也放松了警惕,聊天的聊天,打瞌睡的打瞌睡时,一直闭着眼睛装睡的吴邪才悄悄的睁开眼睛,仔细观察了一圈,见确实没人注意到自己,又等了片刻后,这才摸向兜里。
然而这一摸,却摸了个空。吴邪顿时一惊,差点儿直接坐了起来,幸好就躺在旁边的张起灵恰好动了一下,将吴邪惊讶的情绪一下子给打断了。
吴邪瞬间冷静下来,不死心的又在几个兜里挨个儿摸了一遍,可终究什么都没找到,他不得不开始琢磨,东西到底是什么时候在哪儿丢的。
吴邪记得,就是在说起蜃珠的时候他还摸过,当时东西都还在,之后他基本上就一直坐在这里,在睡觉之前都没有动过,总不可能一路奔波东西都好好儿的,却只安生坐着那玩意儿就自己滚出来掉了吧!
绝对是被人给偷偷摸走了,他们俩安置的地方和其他人都有些距离,别说他从头到尾就没睡着,就算睡着了,也不可能被人摸到身边还不被发现,不说他自己的警惕性了,就是小哥那家伙也是睡着了才更警惕好么。
吴邪想了想,那么时间就可以缩小到睡觉之前整理地方的时候,那会儿是有几个人跟他近距离接触过,只是不知是这里面的谁,更重要的是,他们怎么知道自己有这么个东西,而且还目标明确的根本都没让自己有丁点儿察觉?
所有人里面,应该是知道蜃珠存在的荆家父子最可疑,可偏偏接近他的人里一个留云山庄的都没有,就连霍秀秀和霍桐非都没距离太近,吴邪一时有些惊疑不定,暗自想着,莫非他身边的这里人里有人和荆家达成了什么协议?
吴邪这会儿心里正各种阴谋论,却忽然觉得有些不对……怎么用感觉有人盯着自己似的?他霍然回头一看,却见小哥正单手支着脑袋,好整以暇的看着自己。
吴邪正准备问他怎么了,就看见小哥另一只手里把玩着的东西,顿时一句话就卡在嗓子眼儿里,险些将自己给呛着了,那玩意儿,可不就是他遍寻不见的那颗蜃珠么!
吓死宝宝了!吴邪心里狂刷屏,愣了半天才低声问:“小哥……这东西……怎么会在你这儿?”他一问完,看着小哥那似笑非笑的眸子,就意识到自己说了句傻话,这还用问吗,肯定是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小哥发现了破绽呗。
张起灵抬了抬手,眼神在手心里溜了一圈儿,虽然没说话,但那意思很明确,吴邪觉得自己不可能解读错,小哥想说的一定是:你不准备解释一下吗?
这个事儿要解释起来,那就说来话长了,吴邪的意思是,还是等以后有机会再说吧,可张起灵既然都已经把东西拿到手了,哪里还容他这么轻易蒙混过关,在吴邪伸手来取的时候,他淡定的一握拳,将东西握在手心里,面无表情的看着吴邪:“那就长话短说。”
吴邪:……
本来环境也不允许他们安心的慢慢交谈,万一引起别人的注意就不好了,不过长话短说的话,那说起来其实只需要一句话就够了,吴邪特别光棍的说:“这是在幻境里阿云偷偷给我的。”
张起灵不说话,但眼睛还是直直的盯着吴邪,显见得对这么一句应付的话并不满意,吴邪抿了抿唇,有些话还不到时候给小哥知道,所以……“就是说无路可走的时候,可以用它来指路。”想了想他又默默补上一句,“她一定很爱你!”
张起灵不置可否的又盯着他看了片刻,虽然明知道吴邪还有隐瞒,不过到底没再说什么了,只是摊开手心,视线落到那颗珠子上,眼神有些意味不明,然后又把珠子还给了吴邪。
“既是给你的,你收着就是了。”张起灵说的很大方,然而事实上,从知道了这东西需要用眼泪才能发挥作用之后,他就对这玩意儿没有任何留恋了,那意思也很明确,既然是给你的,那眼泪什么的自然也是你的事儿,与我无关!
按照张起灵的想法,要用这玩意儿就得是无路可走的情况,在那种时候偷偷抹眼泪,岂是男子汉所为?可说真的,你这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做法难道就大丈夫了?!
但是张起灵才不管这一点,对此吴邪也只能:……
说起来,莫非那位把东西交给他,最初的目的也是因为觉得张起灵对珠垂泪什么的太那啥了?舍不得张起灵丢脸所以就坑自己?总觉得这个可能性不低啊肿么破!
当然了,最后还是吴邪捏着鼻子,硬是挤出两滴眼泪抹在蜃珠上,两人眼巴巴的看着,那蜃珠却没有任何的变化,只是同一时间,躺在另一边的阿云低低的咳嗽了两声,两人忙扑过去,却只见阿云咳出一口黑血,然后两人还没来得及担心,就发现咳血之后她的气息却强劲了不少。
张起灵不由得轻轻舒了口气,等他帮阿云擦了嘴角的血迹再抬起头来,却发现吴邪愣愣的看着远处,张起灵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不由得就愣了一下。
只见原本空荡荡的,除了湖心亭之外再无一物的湖面上,不知何时忽然悄无声息的多出了一道弯弯曲曲,凌空架设的浮桥,连接在湖岸和湖心亭之间。
张起灵和吴邪两人对视了一眼,心里都有些惊奇,很想要立刻过去看个究竟,不过再一看,他们刚才刻意压低了声音,此时周围的人都还睡的正香,就连刚才他们的动作,守夜的人都毫无察觉,便不得不暂时按耐下去。
吴邪使了个眼色,低声道:“不急,还不是时候,先好好休息。”张起灵怎么可能不急,这已经是第八层,答案近在眼前,搁谁谁能不急?!可他也知道这不是急就能办成的事儿。
吴邪硬是拉着张起灵躺下,两人侧着身子面对面相互盯着较劲,或者说是吴邪单方面以为小哥在跟他较劲儿……
张起灵又不傻,他也不是不明白吴邪的顾虑是对的,更何况这么久都过来了,如今只是再多等几个小时而已,怎么可能为这么点儿事儿就犯拧呢,本来按照他自己的习惯,躺着时喜欢盯着天花板想事情,可吴邪非按着他不让他动,这么近的距离,要是闭上眼睛的话会更加奇怪吧,这样一来他除了瞪大眼睛,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吴邪按了一会儿,见张起灵似乎真的没有一点儿要暴起的意思,终于放下心,只是嘴上还是吐嘈道:“你呀!不是向来淡定的很吗,怎么这一次偏偏是关键的时候,就这么耐不住性子呢!”
张起灵:……心好累……特么还要他再说多少次!他只是当时一时兴起想去看看――就连吴邪自己不也兴奋了一下么――但是他的确、真的、确定、一定以及肯定没有固执的坚持要去好么!
“唉……”吴邪低叹了一声,“我现在倒是担心,这桥是出现了,可怎么才能过去。”他好看的眉头皱成一团,不确定的看着张起灵,“虽然那亭子是叫做九步亭,不过应该不是一定要九步走过去吧?”
被他这么一提醒,张起灵显然也同样想到了那句话,“九步行,九步停,一步瞬千里,九步过慕雲。”九步……它或许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呢,毕竟这湖那么大,怎么想也不可能九步就走过去,甚至连湖边都到不了。
可就算这么安慰自己了,两个人的心上也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阴霾,这条通往终点的路,必定不会太好走,干这一行牺牲是一定的,单只看牺牲的是谁的人罢了。
吴邪戳了戳张起灵的手臂,忽然问到:“小哥,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东西在我兜里的?”
张起灵看他一眼,知道他肯定不止这一个问题,便没有直接回答,索性等着他一次问完了,自己看心情随便回答上一个。所谓看心情,其实就是看哪个的答案简单字少,不用多费口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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