赋夏

　　“中大的自招报么？”
　　陆城手里拿着张表，转过来问话。
　　“今年咱们学校有不少名额，要不要去凑凑热闹，反正天天待在这儿也挺无聊。”
　　温和偏脸问毕瑆兴，“去么？”
　　小姑娘点头，“光明正大翘课，肯定去啊。”
　　陆城笑出声，“好，我找多几个一起去。”想了想又道，“班长大人不知道去不去，交大好像也是那几天。”
　　她心里咯噔了下，假装不在意。
　　“我记得交大先，”毕瑆兴将下巴搁在杯沿，“没事，待会问下他。”

　　“商量什么？”罗凡走进来，见他们几个围坐在一起，便问到。
　　“自招啊，班长，中大的去么？”
　　罗凡没有回答，走到边侧坐下，“你们都去？”
　　毕瑆兴点头笑，“以防万一。”
　　罗凡失笑，一副我还不了解你的表情，“就知道玩。”
　　毕瑆兴朝他扮了个鬼脸，他扬眉，作势要拍她脑袋，女孩笑嘻嘻躲开。罗凡收回视线，又问她，“你也去？”
　　温和抬眼，“应该去。”
　　“你那边不冲突？”温和报了对外经贸的自招，他之前问过。
　　“嗯，不冲突。”
　　他点头，没再说话，转回身去。
　　温和轻轻呼了口气，低下头看书。

　　一模分班名单很快贴了出来，极为巧合的，他和她前后桌。罗凡刚看到名单的时候，明显愣了下，随即眼角眉梢尽是笑意。用陆城的话说，冬天走了，春天就跑过来了。
　　可能高个男生的手都生得格外好看，罗凡更是个中翘楚。他的左手手腕上常年戴着块黑色腕表，几乎没有见他摘下来过。
　　考前一天，晚修下课，她收拾好书包正要走，被罗凡叫住。
　　“嗯？”她回过头，微微弯着嘴角。
　　罗凡笑，“去看考场？”
　　她点头，“现在还早，也没什么事。”
　　“一起？”
　　耳后根很快便热乎了，微微垂下脑袋，她说好。
　　罗凡笑开，回身收拾桌面，“等我下。”

　　他们在十五班考，就在楼下。放学期间走廊上来来往往不少人，罗凡其人，大抵站在哪儿都是比较醒目的。她偶尔偷偷抬头瞥他一眼，他似是比以前成熟了些，也沉稳了些。
　　“罗凡”，她开口唤了声他的名字。
　　“嗯？”
　　“你是想报交大？”
　　罗凡垂下眼看她，这些日子，她越发清瘦，脸小小的，眼睛特别大。他回过头，和她慢慢在人流中穿行，“有这个想法，你呢？”
　　我呢？她将手塞进上衣口袋里，“没什么想法，爸爸说女生读财经好，之前去了贸大的招宣会，觉得蛮不错，就报了。”
　　他弯了下嘴角，在十五班门前站定，“到了。”
　　她回过神，班里还有不少人，大多是女生。
　　“好像没有钟”，她站在窗边扫了两眼，有些沮丧，“我的表坏了。”这时候拿去修，肯定来不及。
　　罗凡当即抬手将手腕上的表解下，递给她，“给。”
　　“啊？”她愣住，随即连连摆手，“不用，我不是那个意思，那个，我爸爸妈妈也有，跟他们借也是可以的。”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脸埋进阴影里。罗凡抿着唇，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中。
　　沉默。

　　“你不愿意种花”
　　女孩讶然抬头，他别开眼闷声在那儿背诗。
　　“你说，我不愿看见它一点点凋落。”
　　他平时清亮的嗓音变得沉沉的，模糊的夜色里，青春的诗句直戳泪点。
　　“为了避免结束，你避免了一切开始。”
　　眼眶蓦然泛酸。
　　这个男生，傲娇又中二，却真切的让人心疼。
　　她咬着下唇撇过头去。
　　他几不可闻地叹了下，声音低低的。“我考试不看时间，你就当我是毕小瑆或者，”他顿了顿，“那个人。”
　　像一只困兽，那么骄傲的一个人。
　　静了好一会，偶尔走过三两个学生，带着打量的目光看他们。温和忽然扬起头，笑着偏过头去不看他，手却伸到他面前，“那就谢谢班长大人啦。”
　　罗凡看了她一小会，嘴角终于勾了点，眉眼在忽明忽暗的夜色中依然夺目，“我给你戴上？”
　　她以为他开玩笑，眨眼，又眨眼。
　　他笑了，真的弯下腰，而后，轻轻执起她的手，像舞会里的王子。
　　指尖触碰，女孩呼吸一窒，电流迅速从掌心蹿遍全身。她下意识抬起头，对上他的眼眸，那双眼长得可真好，还温柔。
　　他复垂下眼睫，左手几乎包着她的掌心，将表给她戴上。她的心跳的特别快，指尖忍不住蜷起，他低低笑出声。
　　“痒”
　　温和顿住，耳后边烧的特别厉害。
　　“好了。”他直起腰，放开她的手，“有点大了。”
　　她一直低垂着脑袋，胡乱应了声。罗凡抬手摸摸她的发，“走吧，你爸爸不是还在等？”
　　她依旧埋头作鸵鸟状，轻声说好。

　　男生笑了，将手插回口袋，指尖忍不住蜷起。

　　“我先走了，你注意安全。”
　　她在分岔口回身，微笑跟他说再见，罗凡颔首，“去吧。”
　　“嗯”，她转过身去，走了两步又折回来，映着身后的车水马龙，眼睛亮得惊人。
　　“那个”，有风将她的发丝吹到颊上，“你到家了跟我说一声。”她朝他挥了挥手，回身向爸爸那边跑过去。
　　男生高高的身影伫立在原地，晚风凉凉的，他忍不住傻笑，抬手压住刘海，往停车场方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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