赋夏

作者:蒙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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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题


      一迦是自己开车过来的,她看到的时候略显诧异,“你驾照拿到了?”
      他微微笑,侧身为她开车门,将人塞了进去。她乐,手翻出来搁在车顶上不让他关门,一本正经,“不行不行,我没买保险呢,万一交代了怎么办?”
      他失笑,过后又面带无奈,“你爸妈怎找的这学校,山旮旯的,我地图查了好久。”
      附中远离市区,在一个特别僻静的角落里。
      她耍赖,“不行不行,你无证驾驶,我要告诉警察叔叔。”
      他眉毛一挑,“难道你让我坐怪叔叔的摩托车进来?”
      高速路口有几辆摩托车停着,好像是在等载客。
      她弯起眉眼,“好的呀。”
      他故意皱眉,“不行,哥哥这么帅,会被卖到山里当小媳妇的。”
      她哈哈笑,眉眼弯弯,一如当初,俏皮得让人心软。
      他低头笑了笑,掏出钱包递到她面前,“放心了吧。”
      她牙齿咬着唇,收了钱包不还他,“给我就放心。”
      可爱得要命,惹得人特别想亲近。
      他俯身撑在车顶,眼神放软,声音压低下来。
      “和和”
      指尖触碰瞬间像是有电流击过,她刷的收回手,脸热热转过身去,一秒乖巧。他站起身,将她的书包肩带轻轻压进去再关上门。动作温柔,惹得她心里软软的,是段静谧的时光。

      他坐进来,见她在看他的驾驶证,揶揄,“帅吧”。
      照片上的男生面色温和,他是她很少见到的证件照也拍得很上镜的人。她抬起头,晃了晃他的钱包,“上个月才拿到的呀。”
      他垂眼系了安全带,转过脸来,眼角微微上挑,又是那样带了点少年人的小坏。
      “不怕,哥哥无证驾驶好多年。”
      她将钱包搁在台上,也低眉系安全带,嘴角泛起甜笑,“我要告诉警察叔叔。”
      他笑着摇了摇头,转回身去发动车子。
      夜幕降临,路灯亮了起来。

      “最高分,温和,282。”
      老师在上面赞赏地点头,“巾帼不让须眉,同学们要向新同学好好学习啊。”
      教室里一阵稀里哗啦的响声,又回归平静。

      他走后,心里空落落的却更难受了,还是满屋子沉闷闷的学生,让人堵得慌,发疯地想念一中,一天天的越发难熬。
      年龄真是积淀,带着人一边远离,一边眷恋。

      中午下课,她习惯性地翻出手机,爸爸的电话正巧进来。
      “和和,你下课了吧?”
      “爸爸,”她含糊地唤了声,带了些鼻音。随即电话被接过,妈妈的声音传进来。
      “和和,你累不累,妈妈来看你了。”
      她低下头,将自己藏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
      “妈妈你在哪?”
      她咬着下唇,将眼眶的酸意憋回去。

      大家都说她一看就是被宠坏了的,什么都不会。在这里什么都要自己来,要自己洗杯子,要自己洗衣服,要自己洗饭盒,要自己整理书,复杂的题要自己想,不懂的知识点只能问百度。早读课没人陪自己贫嘴。大课间没有宫崎骏,食堂没有点心,傍晚放学没有排球,没有奶茶,没有烧仙草,没有手抓饼,什么都没有。
      走出大门便能见到爸妈站在车旁,妈妈快步上来,上下打量两眼,便将人抱进怀里,话里带了哽咽。
      “怎么又瘦了。”
      她埋着脸,唔了声。还是温梓权开解道,“先上车吧,早点吃完回来还能休息会。”沈其这才放开她,摸了摸她的脸,“宝贝儿咱们不复读了好不?”
      一句话差点惹得她又掉眼泪,扯了个夸张的笑容掩饰道,“肚子好饿啊,快去吃饭吧。”又伸手给妈妈开车门,“好饿好饿”。
      沈其无奈,轻叹一声,拉着她坐进去,换了个话题。
      “最近新开了家酒楼,他们家的午茶做得不错,尤其是红枣糕和芋酥,要不要试试?”和和特别喜欢吃长得和果冻一样的红枣糕,因为她特别喜欢果冻,只是这样,做妈妈的都了如指掌。
      她笑眯眯点头。
      好像在亲昵的人面前,所有的面具脱落的都特别自然。

      爸爸拿着点餐卡去内厅,她在妈妈身边坐下,看她从包里拿出一小包单丛,拆开,倒进桌上的茶壶。
      “小妹”,沈其转过头,“麻烦拿个水钵。”温和靠坐在椅背上,撑着手腕看妈妈烫洗茶具,忽地站起身来,想要接过。
      “妈妈我来吧。”
      沈其笑,“不用,你别烫着。”她眨着眼,“那我帮你和爸爸倒茶好不好。”沈其失笑,“好好好,和和怎么变得那么懂事了?”
      她低眼卷着发尾,是以前太不懂事。
      “妈妈”
      “嗯?”
      她将一个白瓷杯递给妈妈,然后坐下来,“妈妈我跟你说个事好不好?”
      “怎么了?”妈妈端起杯子抿了下,笑问。
      “妈妈对不起,我想,”她顿了顿,垂下头去,带出点哭腔,“我想回一中。”
      静默半晌。
      沈其轻叹气,抬手摸她头发。对面椅子被拉开,是爸爸,随后年轻的服务员将一屉屉饺子糕点端上来,她盯着竹色的笼子,抿紧唇。
      对不起,爸爸妈妈,女儿总是这么任性。
      “和和怎么不吃呀?”温梓权有些摸不懂状况,明明刚刚还乐呵呵的。沈其说好,一双筷子夹着个烧卖到女儿碗里,
      “先垫肚子,待会我和你爸说说。”
      她拿起筷子,点头,眼里泛着泪光,嗫嚅到,“妈妈,对不起。”
      “傻孩子,先吃。”
      她看向乖乖吃东西的女儿,心里又叹了下,一中不收复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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