赋夏

　　“三十、四十、三十、五十、二十...”
　　女孩背着书包走进教室，座位后排的男生盯着窗外碎碎念着些数字，她扬眉，忍不住笑了声，弯腰挂好书包。
　　“怎么了一早的？”
　　男生抬头，笑得有些猥琐，“温和你去外面走一圈。”
　　她看他一眼，坐下来，“作甚？”
　　齐栾转过来，撑在她桌上，“你出去溜达一圈，看他给你打多少分。”
　　她一愣，转而失笑，“我还以为他在干嘛呢”
　　梁李其耸耸肩，撇过头，继续盯着窗外，“四十，五十，六十不能再多。”她摊肩，不再搭理，转回身将英语书找出来，“欸，您这分给的有点抠了呀。”
　　“可不是，咱们温小和出去外面走两步，至少得给个九十！”
　　“哈哈哈哈”，一众笑出声。
　　她站起身，拿着书往对门走，走两步又回身一笑，“不用不用，您继续。”

　　因为是早晨，太阳光稀薄的很，浅浅一层金色贴在皮肤上很舒服。
　　走廊到处站满了人，高二了，大家都变得认真。她寻了处边角靠着，低头翻开课本，想到谷一迦同学这时估计刚吃早餐，嘴角忍不住漾出笑。十一月的天，说不上冷，套件长袖外套倒足够了。她往后靠，将书捧起来搁在臂弯里，瞥眼课本，又打了个哈欠。
　　“和和”
　　她转头，有个女生走过来，她身条纤瘦，眉目清秀，长发及肩披散着。温和扬了个笑容，挥了挥手里的英语课本和她打招呼，不料书里夹着卷子，哗哗掉下来。她挑眉，正要蹲下，女生已先她一步弯腰。
　　“你好厉害啊，要加上口语就上140了。”
　　女生哇了声，直起身将试卷递还给她，大红色的127在浅灰色的卷面上格外醒目。
　　她笑笑，“早。”
　　女生点头，又说，“我去厕所咯。”
　　“嗯。”
　　她侧过身子从面前走过，不经意往教室那边瞥了一眼，温和低下头，假装没看到，将目光收回。

　　等再回班，白板上已在播着百朗，因为第一部分的字幕在屏幕下方，坐在后排的同学被挡到了看不到，便纷纷站起身拿着纸笔往后站，教室里的跟读声稀里哗啦。她今日有些懒散，瞄了眼讲台后滚动着的屏幕，也没进去，干脆靠站在后门上，又打了个哈欠。
　　将近八点，早读课停了，她抽出张理综综合卷，刚要打开笔盖，窗外慢悠悠晃过一个人影。她低头抿嘴，默默数，一、二、三、四、五、六，抬眼，“早啊。”
　　谷一迦俯身挂好书包，弯起嘴角，“早。”
　　他抬手顺了顺头发，刘海被风吹的乱乱的，有点帅。
　　“刚起？”她打趣，眼睛却看着桌面。
　　谷一迦拿过水杯侧身，又抬手捋了捋头发，假叹一声，“昨晚熬到一点多。”
　　“为什么？”她似是寻到了合适的时机抬头，眼睛亮亮的，直视他。
　　他噙着笑，额面是被风吹过的清爽，“印了套模拟卷做。”
　　“这么认真的嘛”
　　“可不是”
　　她低下头，抿住笑意。
　　“哦”

　　谷一迦打水回来，见她趴着身子对着桌面的卷子发呆，晓得她这是被卡主了。他拉开椅子坐下，凑过去，语带揶揄， “嘿，不会了吧。”
　　她抿着嘴继续算，不理他。
　　谷一迦放下杯子， “什么卷子？”
　　“前几年的高考题。”
　　过一会上课铃声响，她卷卷发尾，将试卷和笔推过去，端出正经的模样，“同学，看一下第八题。”谷一迦笑起来，她朝他龇牙，他这才低头看题，右手伸抽屉里抽出张白色的A4纸，腕上戴着蓝黑表盘的手表，很是秀气。
　　她便趴在他身侧，低眉看他演算。谷一迦的字写得极好看，好像是行楷。每当放假了学校发什么安全保证书，他们就经常拿给他，让他代签各位爹娘。

　　前两节是语文课，元娘娘的课。元娘娘据说是三代老臣了，在一中的地位举足轻重。上课前，照例点几个人上来背素材。
　　元娘娘一头厚黑的长发披散在脑后，额前是她这个年纪少见的空气刘海，她笑着问到，“今天谁想上来背？”
　　梁李其推搡着谷一迦，“快上快上。”
　　“我忘了”
　　“别找借口，快上”
　　谷一迦拗不过，假咳一声站起来。
　　他们打了个赌，前几天的月考试卷发下来，谷一迦物理没上95就起来背素材。
　　“哦，一迦，难得难得，大家掌声鼓励。”
　　一班从不吝啬掌声和起哄声，他笑，装模作样压了压手。

　　温和前两日在背东西的时候他闲着看了两眼，这会想起来磕磕绊绊背了两句，她在边上听着，低着头，悄悄提醒几个字。谷一迦实在没记住，停了，视线转了转，往下移，刚好对上她双眼，然后就笑了。
　　这男生笑起来真好看啊，浑身漫着清爽的少年气。
　　她眨眼。
　　他也眨眼。
　　她会错了意，点头，手伸抽屉里将素材集拿出来，正要翻开。
　　他也会错了意，特别搞笑地在桌面下朝她比大拇指，抬头，站直。
　　男生面容清俊，一本正经，“老师，我背混了，明天再背可以吗？”
　　她一愣。
　　明天哪有课，班里哄笑。元娘娘似笑非笑看着他，正要开口。他又说：
　　“老师，我之前是和温和一块背的，她背得比我熟很多。”
　　班上笑得更大声，有人起哄了。
　　她脸红耳热张圆了嘴，下意识就去扯他的校服下摆。男生面上带着笑意，右手往下，将校服扯回来，看着她的表情还很无辜，双眼明晃晃地写着：你不是答应了吗？
　　“...”
　　“这样啊，那温和来背一下。”
　　班里又笑作一团，掌声频起。
　　她脑子打结，磨磨蹭蹭站起来，坐在前头的齐栾转过来，笑嘻嘻打趣，“一迦你真照顾和和。”
　　他刚坐下，莞尔，“应该的。”

　　温和磕磕绊绊背了段摇滚青年杰克贝瑞和柴可夫斯基那不能不说的故事，“梦想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她坐下来，扁着嘴瞥一眼谷一迦，他这会晓得自己会错意了，面上端了副微笑，“来看道题。”
　　她哦了声，伸手拿杯子，低头看。
　　“请您赐教(*￣︶￣*)”
　　她勾起嘴角，拿过笔，“什么题啊您会问我？”过了两秒，
　　“同学，不好玩。”
　　正是刚刚她问他的那道基因题。
　　“咦，是吗？没事，再做一次巩固印象。”
　　“哦，多谢。”
　　“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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