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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6 章
江堇姝之所以去京城，是为了事情的后续。
毕竟此回她为脱身，借助了季文扬，而季文扬显然是在奉命查办一件朝廷大案。虽说袁升的背后之主不大可能知晓江堇姝在这件事里的作用，甚至不知晓她这个人，但袁升此人不得不防，谁知对方是否会在之后反应过来？万一查到，她是不在了，顾庭等人却有了麻烦。
她只是去亲眼目睹此事落定，往后便不需要再为顾家挂心。
季文扬一到京城，半点没迟疑，立即进宫面圣。
袁升慢了半日。
心知事无挽回，袁升叹了一气，去了一座府邸。
江堇姝抬眼看向大门上的匾：钱府！
袁升进去后，直接去了书房，书房内坐着个五十来岁的男人，虽是穿着家常衣裳，也难掩一身官威。此人正是钱府的主人，官居从二品的刑部侍郎钱墉。
“大人，此行不太顺利，季文扬已经进京。”袁升没有详述事情经过，也没有请罪求饶，反倒是很平静的直说了结果。
钱墉的脸色微变，似抱着一分侥幸：“他得到了多少证据？”
袁升看他一眼，又垂下眼皮：“足够雷霆震怒。”
“那……”钱墉眼中流露些许祈求。
袁升道：“这事儿总归要有人承担，主子那边会尽力周旋，为你钱家保留一份血脉香火。”
钱墉脸色灰败。
目睹这一切，江堇姝自然明白，袁升乃是另有其主。
又停留了几日，果然钱墉被罢官处斩，家眷流放岭南，若非有官员求情，本是要满门抄斩的。钱墉犯的案子牵涉很大，且很敏感，乃是科场舞弊案，随着钱墉，另有几名官员落罪。
这件案子很是轰动，判决一出，许多读书人拍手称庆。
袁升此人的确精明，自从钱府出来，就离开了京城，显然是打算避风头。他走之前，曾往外送了消息，这消息经过转手，递进了敬郡王府！
袁升是敬郡王的人。
敬郡王乃是当今的第二子，慧妃所出，诸皇子之长。
事情到此已经很清楚，案情的背后不仅牵扯官场争斗，还藏有皇子们的权势争锋。不过，看似随着钱墉之死事情落幕，皇帝未必不清楚皇子参与其中，起码敬郡王等人近几年内不敢再有动作。
如此便好。
至于出城藏身的袁升，江堇姝为免后患，炼制了一颗特殊的毒丹，悄无声息的灌入袁升口中。这种毒丹并不致命，却会令人频生幻象、嗜睡，寻常医者把脉看不出端倪，最多猜疑其得了疑难杂症。
非到万不得已，江堇姝不愿意直接夺人性命。
解决后患，再无耽搁，直奔万竹山脉。
*
万竹山脉连绵起伏，深处极深，豺狼虎豹、毒虫蛇蚁横行，人迹罕至。
这里有座山谷，周遭是陡峭入云的山峰，谷中奇花异草，有几片人为规划的药田。西面的山壁上藤萝密布，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洞口，洞口前面的石台上趴着一只巴掌大小的雪白兔子，正捧着一只鲜红的果子肯的欢快。
不多时，有人从山洞中出来。
容貌清丽、气质空灵，彩衣翩跹，宛若仙人。
这正是在山中闭关修炼的江堇姝。
一转眼，已是六年。
此地灵气浓郁，不仅适合修炼，且各类灵草繁多，她也炼制了不少丹药。其中聚气丹使她越发节省了修炼时间，短短一年便水到渠成的筑基，后五年，她也是一路顺畅，直修到筑基后期。
只要灵气充盈，托重修的福，没有丝毫瓶颈。
但如今……
她很清楚的感觉到，想要结丹，目前还不行。每每打坐，总是无法入定，耗下去也是无益。或许静极思动，她需要出去走走。
“小友要入世行走么？”一个清朗的男声从对面传来。
在山洞对面有座木屋，此刻一个身着白道袍的俊朗男子站在那里，面貌虽是年轻，一双眼睛却是淡漠如水、亘古无波。
此人名为徐清风，乃是修真同道。
他另有个称呼世人皆知，甚至江堇姝曾假借其名，正是“清风道长”。
说起来也是缘分，江堇姝根据灵气分布找到这座山谷，一眼就相中了，并选择山壁上的山洞作为修炼之地。一开始真以为此地仅她一个，直到那日筑基成功，正自欢喜，洞外却传来恭贺声，把她惊出了一身冷汗。
幸而对方没有歹意，否则后果难以想象。
倒不是她大意，只因徐清风乃是金丹真人，据说已是金丹后期，因和人交手受了伤，最近几年都在闭关养伤。徐清风也是看中此地灵气充沛，为防备有人或兽惊扰，对方直接布置了阵法，将木屋和药田一起藏匿。徐清风修为比她高，又精通阵法，以至于她根本察觉不了。
得知世人口中的清风道长竟是修真同道，江堇姝并不是很惊讶，但让她惊觉的是徐清风被人伤的那么重。
能把金丹后期的徐清风打伤，起码也是同境界，更可能的是元婴老祖。
这方世界果然卧虎藏龙，令江堇姝越发不敢轻忽。
虽说比邻而居，但对于徐清风的事情，江堇姝很谨慎，也没敢多问。
这些年，彼此相安无事。
“前辈的伤势痊愈了？”江堇姝手掌一翻，将地上的小兔子卷了起来。
这只兔子看着小巧可爱，实则修炼了三百多年，成了精，有点儿小手段。近来修炼不成，她正收集灵草准备炼制化形丹，届时小兔子不仅可以化作人形，且能张口说话。
徐清风点头：“差不多了。”
“正好告知前辈一声，晚辈打算离开山谷。”
徐清风在她周身扫了一眼，了然：“你积蓄的够了，迟迟没有感应到结丹契机，应该是心境上的缘故。你虽经历特殊，但这一路走来太顺太快，应该适当沉淀一番。我建议你在世俗多游历几年，于心境的打磨上有好处。”
“多谢前辈指点。”江堇姝郑重道谢。
徐清风突然抬手一抛：“相识一场，这把剑就当是见面礼吧。”
江堇姝伸手接住，是把通体碧绿的灵剑，剑柄处有“碧灵”两个字。
她不擅炼器，因此并没有兵器，甚至一直以来对此也不重视。在她潜意识里，这里和前世一样都是俗世，跟凡人打交道哪里用得着兵器？但认识了徐清风才意识到，这方世界并没那么安全。
“多谢前辈厚赐。”两人无缘无故，对方赠送这把灵剑，江堇姝着实感激。要是她自己，想弄一把兵器还不知从哪儿下手。
“俗世中也有不少同道中人，遇上了倒可以切磋一番，总是闭门造车，很难发现自身缺漏。只是……”略迟疑了一下，又道：“若是遇上一个赖头和尚、一个破足道人，切切当心。”
江堇姝心头一动：“这二人……”
“道不同，不相为谋！”徐清风神色转冷，显然跟那对僧道嫌隙颇多。
“不知那二人何等境界？”江堇姝又问了一句。
“倒是不如你，那二人筑基初期。但那两人颇有来历，法宝多，手段多，你若没有防备，很容易吃亏。”
江堇姝是知道原著剧情的，那对僧道的确不是凡人，见徐清风提及，还以为跟徐清风交手的是僧道。现今看来不是，僧道修为太低，那么、又是谁伤了徐清风？从徐清风赠剑之举，她猜测对方背景也不简单。
再一个，徐清风建议她去京城，是否说明，除了僧道，那边还聚集有其他同道？
至于徐清风说她经历特殊，也是无奈，对方高她一个大境界，又颇有底蕴，一眼就看穿她乃是夺舍。夺舍向来被修真同道所忌讳，好在徐清风没不问缘由就动手。
这回本是江堇姝向徐清风道别，但却是徐清风先一步离开山谷。
徐清风只道有事要办。
江堇姝则等了半个月。
她在离开前要先把化形丹炼制出来，别的药材都有，单单少了一样星雾草。星雾草实际上是一种米粒大小的白色小花，开起来一簇簇如满天星子，又泛着蒙蒙白光，因此得名。早先已找到这种花，但未到花期。
守到花开，采摘，回来便开炉炼制化形丹。
一炉只得一颗，品相上等。
自开始炼丹，小兔子就守在丹炉旁，当丹香传出，小兔子眼睛晶亮，丹炉一开，若非她抓的快，小兔子整个儿就钻进丹炉里去了。化形丹对妖精的吸引力十分的大，毕竟要按照他们正常的修炼进度，不知何年何月才能修得人身。
“急什么，本就是给你的。”江堇姝对丹药品相比较满意，毕竟品相低了，化形成功率也会降低。
把化形丹给了小兔子，小兔子迫不及待的吞入腹中。
小兔子发出欢快的叫声，原本小小一只，转瞬就变成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小姑娘眨着眼，欣喜的看着自身的变化，摸摸带着婴儿肥的脸，一双圆润润的眼睛笑的眯了起来。
“多谢主人！”小兔子跪地磕头，声音清清脆脆。
“起来吧，以后称我‘姑娘’，至于你，叫‘小雪’吧。”江堇姝看着她，也觉喜欢。
“小雪谢姑娘赐名。”小兔子倒是很机灵。
最后的事情结束，江堇姝把东西一收，封了洞府，带着小雪离开山谷。
出了大山，永阳府便出现在眼前。
六年过去，不知顾庭等人还在不在城中。
刚要动用神识，又想起之前徐清风的指点。
罢了，能不用就不用吧。再者说，已然知晓这世间修真者不止一两个，敌友难料，动用神识一不小会儿倒冒犯了，也容易暴露自身。
权衡一番，想着毕竟是为磨砺心境，凡事不可操之过急，不如亲自回一趟春山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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