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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常仪么?诶哟,得罪得罪。笑啊,回来!”苏沐秋唤了声,把张新杰摁进岩壁里的大团暗影松了力道,缩回魔王影子里去了。魔王啧啧着跑去看躺平的一大一小,小的呼呼大睡,大的在刚刚被黑影震晕。苏沐秋索性再对两人吹了几只瞌睡虫。
“常仪不在广寒宫里配药,下到凡间来做什么。”苏沐秋背着手,看张新杰一直盯着悬于头顶的黑伞,“别试了,你的修为只怕穿不透这伞的结界。”魔王嘿嘿一笑,“却邪都得用力戳呢。”
却邪?夸张了吧。本是静默在一边,同样在观察黑伞的叶修在心里算了算,孙翔那小子这会儿修得人身了?哪来的爪子抓却邪。一瞧张新杰,
也是将信将疑。
苏沐秋把沉睡的一大一小放平,翻白眼碎碎念:“没料到会把你扯进来,扯谁不好,偏扯个忽悠不了的真是……”
看九尾狐一脸无语的样子,魔王招招手请他走近些。
“你看他像谁?”苏沐秋摘了手套不客气地掐了把小孩子的脸蛋,说完诶哟一声,“我糊涂了,你都找到他了,定然知道他是谁了。”
张新杰又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方才并不确定,不过既然魔王殿下如此问,我便确定他是谁了。”
苏沐秋眉眼都笑得弯弯的,“答得真狡猾,不愧是狐狸。”
张新杰却在这时摇头:“不过殿下说错了,非我找他。是这道士带他来寻我,求我帮他续命。”
“哦?他还这么小,居然已经……”苏沐秋终于收起欢乐的神色,眉梢一挑,“那你是已经续了?可我不是听说,狐族只能自断一尾,给不在五行中的神魔续命么?”
“我族还有种帮凡人续命之法,须得缘定之二人,均分一人所剩阳寿,如您所见,续命之法完成,足以证明这小道士跟……斗神的转世之间,确有姻缘,虽说红线看不到头尾,着实奇特。”
“哦……”
哦了一会苏沐秋愣住,使劲眨巴眼,慢慢伸了只手捂住心口。
“姻缘?”
“谁姻缘?”
“谁跟谁姻缘?”
飞速三连问,又盯住躺着的一大一小看了半晌,最后表情狠狠扭曲了一下,“夭寿了,你确定没看错?”
被他这么一嚎,叶修终于也恍然大悟。难怪张新杰提到的什么缘定什么红线……他听着耳熟就是没听懂。
因缘……原来是那个姻缘???
只怕弄死他都不会往那个方向想。
“相思树诞于鸿蒙之初,自行其道,不受天道管束,红线是果,成双成对,直至双尾自然会合相连结成一线,谓之缔结姻缘。何曾出错?”张新杰道。
“可……可……”苏沐秋艰难地结巴了几下,“不是先有前世因方有后世果么?这家伙前世,只怕比那树都老,千万年来为了约束他,一直半睡不醒跟在如来身边修行,老家伙去哪都揣着,眼皮子底下,哪来机会结缘?!除非……”苏沐秋诶了声,说话声戛然而止,一双秀丽又不失英气的眼睛眨啊眨,泛出些与身份不符的古灵精怪的光芒。
“九尾狐,帮忙看看,这年轻人身上有什么记号没有。”
张新杰一怔,“记号?”
“镇魔的经文祷言一类的。这类善良的愿望我,呃,其实看不见。”
张新杰不着痕迹地看了眼青年手腕,“我不明白。”
苏沐秋也不恼,看了眼半空的黑伞。
“这伞原本还有一把,自我和叶修相识不久,便赠与他带在身边。”
此话一出,旁观的叶修立刻充满疑惑,他哪里知道这伞是什么,刚还在想这货是不是在他转世之后又折腾出许多新玩意来着。来不及让他多想,魔王的声音在继续。
“他被羁押天牢,我曾偷偷前往探望过一次,他随身的武器法宝都被天帝收缴,唯独没有我那把伞,更诡异的是,当日我提起,他竟单单忘了所有跟这伞有关的事。”
“若是天帝和如来发现了伞的秘密,因而将之摧毁,为何一直没找我的麻烦?又有何必要清除他这段记忆?后来我想,或许是他用伞藏了什么秘密,一个他那时宁可冒险全然忘记也要护周全的秘密。那伞毕竟是我造之物,外界感应不到,我总是能感应到的,我以为他也许是要利用这个特性,传什么信给我,可之后我周游三界,就是找不到,消失了一般。”
张新杰不解:“外界感应不到是何意?”
“就是有它罩着,连天也不知此处有伞,更不知伞下有你我。”苏沐秋说着,露出得意的神色。
张新杰震惊,说不出一个字。
估计是得意完反应过来宝贝设计得太精妙,把自己这个正牌主人都蒙住了,有些尴尬,魔王咳了咳,“现在你联系起来想想,这么些年,天界都找不见的人,在你施法之后突然出现了灵力波动,说明极有可能是你这个法术打破了某种能隐藏他身份的平衡,如此,原先的平衡是谁造成的?我想不是天界,天界为了找他恨不能掘地三尺,又怎会自设障碍。所以我猜,这一切,也许是这家伙在转世之前就安排好了,利用我那把伞,还有这年轻人的某个前世。”
“安排?”张新杰再度震惊,“殿下是说,是斗神自己把转世藏起来了?这……怎么可能?为什么??”
“我也认为不可能,我也不懂那家伙到底在想什么。”苏沐秋捏下巴,“他先是一声不吭弄丢了我的伞,然后扔掉了自己的某些记忆,现在你告诉我他跟这个人有‘姻缘’,偏偏这个有‘姻缘’的人遇到了他并带他来找你续命。如果不来,他就死了,重新入轮回,你不觉得太巧了么?”
“现在我怀疑,我的伞就被封存在这个年轻人体内,但是要把魔界的东西封在一个凡人魂魄里,非得要强大的咒印不可,唔……”
苏沐秋沉吟间,听得九尾狐问:“咒印没有,倒是有个花环。”
“花环?”魔王一脸风中凌乱。
张新杰捉起青年左臂,“我看得见,但解不开。就在此处。”说着比划了一下。
“解不开?如此强力的话,那八成猜对了!”苏沐秋一副押对宝的样子,“有咒文么?我来解解看。”
“没……”
“没咒文?只有花???”魔王好看的脸又扭曲了,“那货搞啥啊!也想来一花一世界那套?!”
不想话音刚落,青年的手腕上渐渐浮出一圈花环来,编得并不精致,缠绕的细藤上散布了几朵蓝色的小花,有两朵似乎曾因为谁粗心,碰掉了一片花瓣。
魔王和九尾狐面面相觑,都惊讶地瞪大了双眼,正在这时,被苏沐秋用瞌睡虫催眠过的青年居然幽幽转醒,眨了眨眼,才终于聚焦到手腕上的花环。
叶修没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攥紧了拳头。
“……原来如此。”良久,只听青年平淡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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