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虚妄

作者:笔灯敲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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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戏里戏外


      落座时君苒与张玉书又使了个坏,楚林先坐下后他们便分别拉着方昭云与方昭荫在一旁坐下,又指了身边的位置让程霖渊来坐,于是乎只剩下一个空着的座位了。

      杜斯禾疑惑地看了圈他们后也坐下,左边是程霖渊,右边则是楚林。

      既是程霖渊做东,他便负责开头说了几句话,敬了在座的人一杯后,朝露让人将做好的菜端上,带着几名负责奏乐的女子在前头坐下,纤手一扬乐声渐响,清亮的歌声随风荡开。

      杜斯禾闻声箸筷一停,抬头怔怔地看着朝露唱着。

      程霖渊侧头过去问道:“好听么?”

      杜斯禾眼都不带眨地答道:“好听。”

      程霖渊:“人美么?”

      杜斯禾回过神看了程霖渊一眼,暗想了一下楚林的反应,笑答道:“美。”

      “我也这么觉得。”程霖渊说完见杜斯禾面前的碗空着,伸箸夹了个炸得金黄的虾球,道:“尝尝这道松仁炸虾,我每回来都要吃的,可好吃了。”

      还没来得及放到杜斯禾碗里,半空忽然伸过来一双筷子挡住。

      程霖渊愣了下,抬头看向筷子的主人。

      “他不能吃虾。”楚林如是说道。

      程霖渊好奇地看向杜斯禾问道:“你不能吃虾?”

      杜斯禾点点头:“不能,吃了会全身发痒。”

      “这样啊……”程霖渊将虾球丢自己碗里,不死心地又夹起一块炖牛小骨,道:“那尝尝这道牛小骨,脆骨连着肉一起吃,味浓爽口,一点都不腻,外头可不常能吃到。”

      可还是没来得及放到杜斯禾碗里,楚林便又一次挡住道:“他也不能吃牛肉。”

      程霖渊疑惑地看了眼楚林,探究地看向杜斯禾询问道:“真的不能?”

      杜斯禾无奈笑了笑答道:“要忌口,确实不能。”

      程霖渊皱眉道:“你不如说说这桌上有什么能吃的有什么不能吃的?我好仔细着不给你乱夹了。”

      杜斯禾:“虾蟹牛鹅不能吃,菜的话也就白萝卜白菜不许吃,其它没了。”

      程霖渊一听有些愁,这么说来桌上这放着的大半都不能吃了。

      楚林伸箸夹了块烤鸡到杜斯禾碗里,又夹了几块山药,舀了一勺素仁百合,道:“先吃这些,先前让人给你做了碗蛋羹,应该不会等很久。”

      “多谢。”杜斯禾顶着周遭投来的诧异目光夹起那块烧鸡正要咬一口,仿佛忽然想起了什么,他抬起头疑惑地看向楚林,作出十分好奇的模样问道:“你怎知我不能吃虾?”

      楚林也看着他,很想说一句这不是你自己告诉我的么,奈何如今是他们“第一次”见面,他只能避开杜斯禾的目光,作出很平常的模样来答道:“上回梅宴,五道菜三道带了虾,你都没碰过。”

      这一说杜斯禾更好奇了:“梅宴那次你在?”他顿了下问道:“想起了,那时屏风后还坐了个人,莫不是你?”

      楚林垂下眼承认道:“是。”

      “原来如此。”杜斯禾恍然大悟点点头,片刻后又好奇地问道:“可你又怎知我不能吃牛肉还好那碗蛋羹,梅宴上这两样可都没有呢。”

      楚林呼吸一滞,他顿了会儿,仍旧很平常地答道:“听人说的。”

      杜斯禾仿佛较上了劲压根不想放过,追问道:“听谁说的?”

      楚林终于尴尬地低下头,脸上不甚明显地红了下。

      天知道他才不是想着回去后怎么折磨杜斯禾所以才脸红的。

      另一头张玉书偷偷跟君苒说道:“看来是真的。”

      君苒也悄悄回道:“都这样了你说不是我还真不信。”

      方昭荫忍不住扯了下他们,呵斥道:“你俩能不能消停下别捣乱?”

      君苒:“什么捣乱,我们哪里有,玉书你说是吧?”

      杜斯禾:“你们刚说的什么真不真是在说什么?”他确实是好奇,楚林到底说了什么让他们这般在意,一个个都等着看戏般。

      程霖渊似乎也后知后觉想起了这么件事,来回地看着楚林和杜斯禾不发一言,一阵沉默后,方昭云笑着出来和稀泥道:“好了别闹了,他俩狗嘴吐不出象牙,还是莫要听他们浑说,菜都凉了,快吃吧。”

      恰巧那碗蛋羹也已做好端了上来,杜斯禾看着摆在自己面前的那碗蛋羹,拿起勺子舀了一口送进嘴里,爽嫩滑口,简直暖到了心里。

      他大概猜到楚林当着众人的面说了什么。

      一个身份尊贵背后势力强大的皇子,被封了王爷后立刻踢到敌国当质子,大概任谁都不会放心,何况皇上还是那般多虑猜忌越发严重的性子,又怎会允许他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活得安然无恙。

      可如果楚林自己当面承认他喜欢上一名男子这就不同了,虽然名声不太好听,只要真的能让人相信,落在他身上的压力就会轻许多,阻力也会小许多,要回南周也容易许多。

      抛开诸多种种原因不提,楚林既然敢在人前坦陈喜欢自己,并看在这碗蛋羹的份上……

      今日他就不继续作弄楚林了。

      吃过饭后朝露的曲子也唱罢,上前敬了杯酒便退下了,船停在江上随波晃荡着,程霖渊见日头好要了几根竹竿和些鱼饵来,问他们几人可要垂钓怡情。

      杜斯禾第一个赞成,方昭云想借此机会和杜斯禾说两句,亦是赞成,方昭荫对此不感兴趣,只说在旁看看就好。

      君苒张玉书觉得倒是无所谓,他俩抬起头看向楚林问道:“王爷可有兴趣?”

      楚林看了眼土沙盒子里装着的一条条肥胖粗长蚯蚓,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后退了几步答道:“不了。”

      他俩见楚林没兴趣,干脆便拉了人到里头坐着玩酒令。

      程霖渊穿好鱼饵后对着方昭云杜斯禾道:“看谁先钓上条大鱼来,重赏!”

      杜斯禾笑问道:“有甚可重赏的你倒是先说说。”

      “晚饭多蒸条鱼,不算赏?你可别告诉我你连鱼都不能吃。”程霖渊说完拎着鱼竿到另一头坐下,方昭云见杜斯禾也坐下后,走过去问道:“我坐这边,不会妨碍到你吧?”

      杜斯禾笑笑摇摇头道:“不会,请坐吧。”

      方昭云意不在钓鱼,从坐下后便心不在焉,话在腹中来回滚了几遍都没能开口,倒是杜斯禾心中了然,先开口道:“我听程霖渊说,你是有话要与我说,所以我才来的。”

      “是。”方昭云吐了口闷气,沉声道:“对不起。”

      “昭云兄为何要说对不起?”

      “是代我父亲来向你说声对不起,还有我……我也很抱歉。”

      “为何。”

      “十年前的事我记得不是很清楚了,况且那时你还小,再见面时已经不大能认出来了。”

      “十年前?昭云兄在说什么我为何一句都听不懂。”

      “当时我与昭荫就在门旁,都听见看见了,那时父亲的反应,如他寿辰那天,一样无端无故发了通脾气。”

      杜斯禾看着水面上稳稳飘着的浮木默不作声。

      方昭云:“我不明白父亲到底为何这般心狠,在我看来他终究是对不起你娘、对不起你的,所以不论如何我都该说一声对不起。”

      杜斯禾正色道:“恐怕昭云兄误会了些什么,我生母到死都只是个贱民,攀不上方相这般清贵名流,我也并非传言中说的那般是方相的私生子。”

      方昭云手握紧了竹竿,皱着眉半响道:“那瓷瓶上画的红衣女子是十五年前斑雀台的花魁红月姑娘。”

      杜斯禾的语气里带了丝嘲讽:“就这点来说,我拿如此淫靡之物献于他倒也没骂错,上面的人确实是十五年前斑雀台的花魁红月姑娘。”

      方昭云:“小时候我在父亲书房里曾见过她的画像,虽然并未露脸,那身红衣却是一样的,难道我不该怀疑?”

      杜斯禾:“红月姑娘确是我生母,可这并不能证明我与方相有何关联。”

      方昭云:“我认得你,这不足够?”

      杜斯禾:“十年前我不曾来寻过你们。”

      方昭云:“你终究是不肯认了……连我这个兄长,你也不认了?”

      杜斯禾:“我父亲是上将军顾竖乾,位爵一等国公,我娘姓柳,乃当今皇后胞妹圣上亲封的一品诰命夫人,特准她不必随夫姓,我有一兄长军中任中郎将,今在巢云县剿匪,并不是你,胡乱攀亲附戚这等事,不大适合我。”

      方昭云:“可我心中,还是将你看做了我弟弟。”

      杜斯禾朝后头看了眼不远不近站着的方昭荫,道:“你已经有一个很好的弟弟,不需要再多一个了。”

      方昭云叹了口气,没再继续说什么。

      半响二人都没再说话,杜斯禾低头继续看着水面,忽地他见方昭云那根浮标沉了几下,似有鱼上钩,不由提醒道:“昭云兄,你有鱼上钩了。”

      方昭云回过神看着杜斯禾,仍未反应过来他说了何事,杜斯禾只好对着他又说了遍。

      这回他终于低头看向手里的鱼竿,醒悟过来开始收拢鱼线,奈何仿佛真的是钓了一条大鱼,一直难以扯上来,一人一鱼开始较上了劲。

      “要不叫人来帮忙?”杜斯禾担忧地看着方昭云费力地扯着,总觉得这般下去鱼能不能扯上来难说,方昭云看起来都快被鱼扯下水了。

      他才刚刚这般想完,变故陡生,方昭云真被鱼扯下水了。

      “昭云兄!”

      杜斯禾惊呼着朝方昭云伸出手想拉他一把,岂料以他的力气根本不足以把人拉上来,反倒自己也被扯下了水,最糟糕的是头还撞上了船沿。

      他晕过去前脑子里只来得及飘过一句话。

      他不识水性!

      两声“噗通”的落水声后,其余人俱一起往原先杜斯禾方昭云所在处看过去。

      可甲板上空空如也只剩一只鱼竿孤零零躺在那处,哪里还有什么人在。

      程霖渊离得近,惊呼了声“人呢”边奔过去,左右看了眼后听见水里有求救声,赶紧探出头去看,见方昭云在水里扑腾着,忙道:“说好的垂钓你怎自己掉水里了?我这就喊人下来救你!等着等着!”

      楚林走出来左右看了眼,并未看见杜斯禾,水里只有一个方昭云依旧扑腾着,他疑惑问道:“杜斯禾在哪?”

      方昭荫也回过神来,朝着水里的方昭云问道:“哥,杜斯禾他跟着你落水了?”

      方昭云呛进几口水后终于完整说了个字。

      “是!”

      楚林久久不见杜斯禾浮上来已觉不安,这会儿他再也不敢耽搁,将外衣脱去后便跳入水中去寻人。

      船上的众人都是一惊,方昭云刚被人救起,惊魂未定地看着楚林跳入水中,心中又是愧疚又是担忧。

      楚林沉到水里不久便看见正慢慢下沉中的杜斯禾,这人莫不是属秤砣的?他心中骂了句后忙潜过去捞住人往上游,待回到船上时他见杜斯禾双眼紧闭着,额上破了皮渗了些血滴下来,又没了呼吸,着实大大下了他一跳,好在船上有随行老船员,上前按了几下后杜斯禾吐了口浑水便睁开眼醒了过来。

      杜斯禾睁开眼看了圈众人,最后又看回楚林,见他身上俱湿发上还滴着水,一脸紧张地看着自己,明白过来他这是跳下水把自己救上来了,正想笑一下以示没事时,一阵风吹过来,冷得他连打了两个喷嚏。

      楚林扯过方才脱在甲板上的外衣紧紧把人裹住,担忧地问道:“可还好?”。

      杜斯禾觉得上头太阳刺得他眼前一片白,耳中的声音听着很是遥远,他想了想,断断续续答道:“我,我……有点……晕……”

      朝露见状忙上前道:“舱内有阁间厢房,我已让人烧了热水送去,还备了干净的衣物,若不介意可先去换上免得着了凉。”

      楚林抬起头远远看了眼,见前羽他人和船已在不远处,答道:“不用了,我手下的船就在不远处,我先将他送去医馆看看为好。”

      程霖渊等人闻言俱是一愣,倒是方昭云先开口道:“也好,斯禾身体底子薄,方才我看他似乎撞到了头,该先去看看的。”

      方昭荫扶着他问道:“哥,那你呢?”

      方昭云摇摇头:“我不打紧,进去换身衣服就好。”

      说着话前羽已经到了跟前,仰着头唤道:“王爷。”

      楚林抱起杜斯禾正要走,想想不妥,又回过身朝众人点了个头说了句告辞,这才带着人离开。

      船只是艘简单的乌篷船,两面通着风,楚林怕杜斯禾吹了风着凉回去又得生病,一直抱着没敢撒手,杜斯禾靠着他,两人湿了的衣裳紧贴在身上,正一点点将楚林的体温透过来,熨得他身上无一处觉得不妥帖,连额上破了皮的地方似乎也不疼了。

      楚林低头见他昏昏沉沉似又要晕过去,正忧虑是不是头真撞坏了,忽然听见怀中人轻轻笑了起来,不由有些愕然地问道:“你笑什么?”

      杜斯禾抽出自己双手环在楚林腰上,转身将头靠在楚林肩上,将两人贴得更紧了些。

      楚林倒抽了口冷气问道:“不怕被人看到?”

      方才又是浸水又是一番拉扯,楚林的领子早就松开,杜斯禾看着近在眼前那段修长脖颈,一时没忍住伸出舌头舔了下,然后便越发不可收拾。

      楚林瞬间瞪大了眼,那温热的触感落在身上,惊得他差点想把人推开去,现下是什么时候什么地方,这人居然还有这心思撩拨他,真是反了!

      “一下就好。”细若蚊声的一句话在楚林耳边响起,不由地让他红了脸。

      真是要命。

      还好杜斯禾也并非真的不知分寸,船靠岸的瞬间他便又假装自己晕了过去,头伏在楚林肩上,刚好将他刚弄出来的几个红印给挡住。

      马车就停在岸边不远处,楚林抱着他上了马车,刚吩咐完回顾府车门也才阖上,杜斯禾便又开始不安分起来。

      楚林想捉住他的双手不让他再胡乱煽风点火,杜斯禾却先一步将头靠过去,抱着楚林小声笑说道:“还好是你救了我。”

      楚林睨了他一眼道:“我还没问你,你怎会和那方昭云一起掉水里了。”他看向杜斯禾额头破皮肿起的那处,又补充道:“还磕破了头。”

      杜斯禾:“说来好笑,他是被条鱼扯下水的,我看见后伸手想拉一把,结果反倒被他给拉下去,碰巧撞船沿上,刚入水就晕了。”

      楚林听完骂道:“蠢。”

      “不蠢哪用得上你来演这出英雄救美。”

      楚林闻言看着他问道:“那美人有何相报。”

      杜斯禾乐得很,他在楚林唇上轻啄了几下,一手抚着楚林的脸,一手往他下腹处摸去,似随意漫不经心又似很认真般问道:“以身相许你看够不够。”

      这样还能坐下去无动于衷那就是见鬼了,楚林捉住杜斯禾的手将他放倒压在身下,不能连本讨回来,提前收取些利息还是可行的。

      “一次不够,我要一辈子。”

      “那就一辈子。”

      隔天的传言就这么悄悄多了一条,说是南周来的那位质子王爷,英雄救美救了顾家的那位异姓小少爷,两人一见钟情一救定情啦!

      说得都跟亲眼看见了似的,也不知是谁的嘴那么碎说了出来。

      程霖渊气闷地走进一家酒楼,店小二忙迎上来道:“客官,一楼客满,还请到楼上就座吧。”

      程霖渊望了一眼见确实人满,只好走上二楼去,二楼的人也并不少,却没有他想像中那般吵闹,多数是在窃窃私语中,说着什么南周王爷英雄公子美人,还时不时往后头一处看过去。

      他也甚是好奇地往大伙儿看的地方看过去,这一看可不得了,不正是传言中的俩主角杜斯禾与南周楚王?

      程霖渊不顾小二引路,径直走过去道:“你俩怎么在这?”

      杜斯禾抬起头,见是熟人,笑笑道:“这儿新出了几道菜,来尝尝,你呢?一个人?要不要一起坐下,菜刚上,让人添多双筷子便可。”

      程霖渊回头看了下身后,又看了下桌对面坐得端正神色如常的楚林,眨巴了几下眼睛后觉得有些事还是要跟杜斯禾说清的好,忙对着楚林道了声抱歉,伸手拉起杜斯禾道:“借步说几句话。”

      杜斯禾不明所以地被拉到一张空桌旁坐下。

      程霖渊又看了眼楚林,见他并未看过来,这才放心对杜斯禾说道:“看在咱两家结亲的份上,我将你当自家人看,这个没有异议吧。”

      杜斯禾笑着摇摇头:“没有异议。”

      “那我问你,你……你……”程霖渊卡了下壳,半响还是鼓起勇气道:“你今天怎会和他一起?”

      杜斯禾:“那天他下水救了我,应当谢他啊,不过吃顿便饭,有何问题?”

      程霖渊闻言犹豫道:“这……谢确实是该谢的……不过谢完这次,你以后还是少跟他往来的好。”

      “这是为何?”

      “且不说他身份尴尬,皇上一直命人监视他,甚至他的皇兄也一直想谋害他,你手无缚鸡之力,又是顾将军义子,遇上何事那可怎么办,而且……”程霖渊顿了下,有些尴尬地续说道:“而且他,他对你,也不是什么好心思,就听我一句,今日之后,你和他吃过饭就别再见他了。”

      杜斯禾装作听不懂的样子道:“你前面说的我都可以理解,但这后一句……你说他对我不是什么好心思,是何意?”

      “哎呀……就是,就是年宴上那会儿,这不皇上有意招他为驸马将一公主许配给他,然后他,他……”

      招驸马配公主?这事为何楚林没告诉他!回头要好好问去!

      杜斯禾淡定问道:“他怎么了?”

      程霖渊小心地看着杜斯禾:“他说他心有所属,此生不敢另娶他人,惟愿守这一份情终老……”

      杜斯禾:“这与我有何干?”

      程霖渊:“他当时这么说,皇上当然是问他看中了谁,要替他做主将那女子许配他做王妃便是,岂料他说他喜欢的那人是名男子。”

      “然后呢?”

      “哎你怎么还不懂!?他说的那个人是你啊,我的好兄弟,不然我和你说这些作甚。”

      杜斯禾忍住笑道:“我?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我唬你做甚?说是自齐王设的梅宴那回见着你就日夜难忘……”程霖渊苦愁着脸道:“没想到他这般好模样竟染此怪习喜欢男人……”

      杜斯禾:“好了我知道了,多谢关心,此事我自有分寸。”说完他便站起身欲回自己座位处。

      程霖渊瞧他听完这些并未有太大反应,拉住他问道:“你说你有分寸,可我见你好像并不意外?”

      “那天画舫上同桌吃饭时我便看出来了些。”

      “那你是何意???”

      杜斯禾笑了笑,答道:“我并不讨厌他。”

      程霖渊震惊地指着他道:“你你你你你你!!!!!!……”

      杜斯禾将他的手拍开,道:“别你了,我要先回去吃饭,买了两张梨园的票子想待会和他一起去看新排的折子戏,去晚了可挑不到好位子坐,我下回再与你说吧。”

      程霖渊见他头也不回地走回去,捂着心口道:“气煞我也!”

      回到桌边坐下的杜斯禾重新拿起筷子夹菜吃,楚林眼角瞥见程霖渊离去,他看回眼前人问道:“方才他与你说了什么?”

      杜斯禾正挑拣着盘中的百合吃着,闻言他不怀好意地看了眼楚林,压低声音道:“他跟我说,皇上曾想将公主许配给你做王妃。”

      楚林轻咳了下解释道:“我拒绝了的。”

      杜斯禾笑道:“我知道。”

      楚林:“就跟你说了这个,没说别的了?”

      杜斯禾:“说了挺多的,还叫我少和你往来。”

      楚林:“那你怎么回他?”

      杜斯禾放下筷子喝了口水看着他反问道:“你真想知道?”

      楚林也看着他,对视了许久后,楚林败下阵来,低下头夹了个醋溜肉片到杜斯禾碗里,示意他多吃菜少说话。

      杜斯禾夹起碗中的肉片塞进嘴里吃下道:“吃完饭我们去梨园看戏去。”

      楚林有些犹豫,这般张扬,会不会不大好?

      “就今日,陪我一次。”

      杜斯禾扒完碗里的饭后喝了口水,抬头见楚林也已吃完,将银钱放在桌面无视身后看热闹的人,直接拉着楚林离开。

      多数的百姓尚不认得楚林是何人,走在街上虽有人侧目,但那完全是因为楚林的容貌少见于人前,多少有些引人注意。

      杜斯禾一路买了许多吃食抱在手里,他回头看着如今对臭豆腐已是见惯不怪的楚林,想起第一回他落荒而逃的情景,一时没忍不住笑起来。

      楚林见他脸上挂着笑,可这一路其实并没有什么可笑的,再说从他走出门的那一刻便一直能感觉到有人盯着他们,那感觉并不是那么舒服,只好不解地问道:“你在笑什么?”

      杜斯禾偏过头小声道:“就是觉得能和你这般走在大街上很神奇,我原以为要很久后。”

      楚林看着杜斯禾愣住,这么说的话也确实算神奇,可以的话……他更想牵着这个人的手走,但这应该真的要等很久后了吧……

      杜斯禾把手里买的零食碎嘴分了一半让楚林拿着,空出一只手拉住楚林边走边道:“快些走挑个好位子坐去。”

      这之后的一路竟没再松过手。

      他们各自以为要等很久的事,其实也没有等多久。

      另一头程霖渊听闻杜斯禾要同楚林去梨园看戏,忙打听今儿排的哪一出,花了足足比往常多十倍的价钱买了张票来,紧赶慢赶恰好赶在戏开场前入了场,他越过乌压压的人头往正中看去,一眼瞧见正和楚林谈笑风生的杜斯禾。

      台上演了什么他没瞧见,只瞧见了杜斯禾脸上的笑就没掉下来过。

      他着急地想道,完了,那楚王爷不会真就这么把杜斯禾骗到手了?都怪那天自己把人放上了贼船,都怪那天自己不先下水救人!

      杜斯禾朝后看了眼,瞧见了程霖渊,觉得甚是好笑,转过头对楚林道:“他居然能买到票子进来看戏。”

      楚林:“谁?”

      杜斯禾:“程霖渊,他在后头。”

      楚林也回头看了眼,转过头看着杜斯禾,决定不作任何感想。

      杜斯禾看着他嗤嗤笑了下,又转回去看台上演的戏,半响蹦出一句话来:“台上这个花旦挺好看的。”

      楚林侧过头以眼神示意道,你再说一遍?

      杜斯禾察觉到他的目光,转过头看着他道:“不过你比她好看多了。”

      楚林转过头去没敢再看杜斯禾。

      哪怕多一眼,他都觉得自己会撑不住等到这场戏演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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