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虚妄

作者:笔灯敲花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为收藏文章分类

    刀俎鱼肉


      这种被人彻底拿捏住的感觉让他害怕,与此同时带来的还有些许亢奋。那些落在他身上的亲吻像烙红的铁一样直戳心底,仿佛被人窥尽了秘密,毫无保留,却又越发让他理解什么叫亲密无私。

      其实只要喊一声住手,楚林就会依言放了他。

      但他没有。

      连为什么没有他都说不清楚。

      杜斯禾提心吊胆紧张了许久,后来更是昏睡过去,怎么叫也不愿醒了。

      楚林见状无奈叹了口气,给杜斯禾盖好被子后在一旁也躺下,他毫无睡意,纯粹觉得这般能带给他些许满足。

      这不够。

      要等到什么时候他才能拿到杜斯禾那颗完整的心。

      好在这一睡并没有睡太久,晚饭时分杜斯禾就被饿醒了,他抬起头看见楚林,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没拢好的衣服随着这动作从肩上又滑到臂上。

      楚林早已起身换过衣服,他在旁饱足了眼后也起身,边整着自己衣衫若无其事道:“听说某人要给本王做一碗长寿面,不知在哪?”

      杜斯禾将衣服重新拉好回道:“吃吃吃,你吃屎去吧!”

      楚林闻言想了半响笑道:“不继续走病美人柔弱小少爷路子打算改粗野贵公子了?”

      “你闭嘴!”杜斯禾开始觉得自己的辩驳就像一只漏气的皮囊,越说气越不足。

      楚林摆出一副十分向往的表情自顾自道:“这还是我到安国三年里头一回生辰有人说要给我做长寿面。”

      很好这回是彻底漏光气了。

      楚林眼角偷偷瞄着杜斯禾,觉得这模样像极了南周常吃的一种鱼,浑身带刺,生气了就鼓得圆圆的,好像……是叫河豚?

      杜斯禾好不容易在床角翻到自己发绳,最要紧的腰带却死活找不着了,而且身上的衣服都被揉得皱皱巴巴,根本没法见人,他望向罪魁祸首,见楚林笑得一脸幸灾乐祸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哎呀这是真要生气的前奏了,楚林忙收起笑容腆着脸上前道:“这里有给你新做好的一套,我帮你换上如何?”

      杜斯禾眯起眼:“你都算好等着我问的是吧?”

      “我会比对那些人偶更小心的……”

      楚林仿佛说笑般,态度却是丝毫不容人反驳,他将早就备好的衣服拿出来放在床上抖开,然后伸手把缩在被子里的杜斯禾给揪了出来。

      杜斯禾瞄了眼床上放的那套月白的衣服,又战战兢兢看回楚林。

      这不是他今儿刚给那个人偶新换上的那套衣服,连花纹都是一样一样的……

      楚林解下杜斯禾身上还披着的衣服,从亵衣开始一件件往上套,慢悠悠地笑道:“若是我把你当人偶,那可就真的是本末倒置了。”

      杜斯禾:“那这……”怎么解释???

      楚林:“我做给你穿的衣裳都让绣娘依样给人偶做了一件,如果你愿意穿那再好不过。”

      杜斯禾:“……”

      楚林把腰带扯紧后就势把人也扯进自己怀里,如今两人站着杜斯禾堪堪到楚林肩膀处,需得仰起头才能对得上目光。

      就着这姿势看得久了毕竟会尴尬,杜斯禾正打算开口问一句时,忽地瞧见楚林像只偷了腥的猫一样笑着,这一愣一眨眼的功夫,唇上便轻轻地落了一个吻,直如一道春雷巨响骤然在耳边炸开。

      楚林这吻吻得很小心,甚至说是很克制,浅尝即止,结束时就连杜斯禾也觉得有些意犹未尽。

      两人看着对方半响,这回倒是楚林先开始感到羞涩。

      “别这么看着我,我怕我再继续做点什么你今儿就不用出这房门了。”

      杜斯禾闻言顿时乐了,他搂着楚林脖子笑道:“那我们不要出去了吧,今儿就待这以后都待这儿。”

      楚林艰难地憋出一句话:“要死了你。”

      杜斯禾:“死在你手里听着很不错,我是你费心费力还费钱好不容易救回来的,你舍得我没有意见。”

      楚林:“……”要不是有陆棋那一句叮嘱,今儿杜斯禾大概真会死在这张白玉床上。明明是自己诱着杜斯禾进了这间屋子,最后还是他自己忙不迭地拖着满嘴胡言乱语的杜斯禾逃了出来。

      前羽与柳卿舒猫在屋顶上,看着底下自家王爷拖着笑得跟疯子一样的杜斯禾路过,柳卿舒十分担忧地问道:“我们要不要去请陆姑娘来给杜公子瞧瞧?该不会是王爷逼迫太甚不小心把杜公子逼疯了吧?”

      前羽正要回他怎么可能,眼角瞥见陆青蒙走过来,说出口的话就变成了“以防万一,我去问问。”

      柳卿舒天生的八卦之心陡然燃起了熊熊烈火,仿佛已经预感到即将有大事发生。

      杜斯禾最后还是给楚林做了碗长寿面,顺便也给自个儿留了一份。

      汤是大骨熬的,下油煎了蛋,将火腿切成丝炒过整齐码在面上,最后配上几样腌制的小菜,装在杜斯禾送的碗里,看得楚林心里乐开了花。

      杜斯禾指着楚林那碗道:“吃到底有惊喜,快吃。”

      楚林闻言干脆靠着灶台边捧着碗吃了起来,饿得狠了吃啥都香,第一口热汤下喉时都快把他感动哭了。

      杜斯禾见他埋头吃了起来,索性也捧起碗靠在灶台边开吃。

      吃一碗面用不了多久,很快就连汤也喝到了底。

      楚林终于瞧见他的碗底有朵盛开的冰梅。

      黄色的花蕊,透着光看花瓣处比旁的地方更浅,活灵活现就跟真的镶在那一样。

      他瞧了许久回过神往身旁看过去,杜斯禾恰好吃完也露出了碗底。

      杜斯禾的碗底描着一大一小两只依偎着的狐狸。

      楚林眉毛一挑,问道:“我和你?”

      杜斯禾仰起头得意地笑道:“是不是很像,我画的。”说着他收起碗筷拿去洗净重新放回锦盒内,他转身塞到楚林手上,道:“打烂了的话天底下可买不到一模一样的了!”

      楚林抱着那莫名有些沉的盒子想了片刻抬起头问道:“今晚有灯市,陪我到街上转转可好?”

      杜斯禾闻言愣了下,他皱着眉道:“这当然好,但你被人认出了怎么办?”

      楚林笑眯眯道:“我有法子!”

      杜斯禾又被楚林拉回了玉间,楚林把碗收好后便开始翻箱倒柜地找,最后终于翻出来两个面具。

      杜斯禾举着那两只做工还挺精美的鬼面面具翻来覆去地看,问道:“戴这个出去?”

      “如何?”

      杜斯禾纠结地说道:“只能挡住半张脸,而且万一你的掉了……”

      楚林:“这个应该不成问题,认得我的大多是官宦权贵,他们不会轻易到这街头闲逛,即便有碰上的机会也不大。”

      杜斯禾:“可这京中认得我的人多着呢,要是碰上一个问我你是谁我要怎么回答?”

      楚林夺过杜斯禾手里一个面具给自己戴上,毫不在意地答道:“真碰上了我负责带你跑路,改天随你怎么敷衍回答。”

      杜斯禾把手里剩下那个面具戴上,一边道:“那我舍命陪君子。”

      “哪来那么严重。”楚林说罢拉着杜斯禾出了门。

      入了夜,上京的街上各个店铺都点上了各式各样的花灯,争相斗艳。马车在最繁华的道上停下,楚林牵着杜斯禾下了车后车夫便又驾着马车离开了。

      一路往来的人有许多,灯也有许多,沿街叫卖的热酒小吃烤食更多,半路遇到个大冷天举着许多糖葫芦叫卖的老翁,杜斯禾便要了串糖葫芦举在手里慢慢啃。

      楚林紧紧握着杜斯禾的手随着人群缓缓往前走,偶尔评两句哪家挂的花灯更好看,哪家的更滑稽,人声吵吵杂杂,说话得贴着耳朵才能听清。

      随着游灯的队伍路过,人群更是像煮沸的水一样滚了起来,楚林忙把杜斯禾拉到圈外,但这样又瞧不清了,楚林便将杜斯禾带到了旁的屋顶上坐着慢慢看。

      楚林见杜斯禾腮帮子鼓鼓含着颗山楂,顿时对他手上那串糖葫芦也来了兴趣,“给我来一颗。”

      杜斯禾把嘴里含着的那颗嚼烂吞下,闻言举着手里那串还有颇多的糖葫芦犹豫了会儿,终于顶着楚林诧异的目光从上头咬下一颗,就这么叼着送到了楚林嘴边。

      两人抵着那颗裹了糖的山楂许久。

      隔得太近,几乎能看清杜斯禾眼中映着的漫天灯火,他还看到杜斯禾耳根后自己留下的吻痕,深红色的一串,底下街市熙攘纷扰吵吵闹闹,他耳里却尽是胸腔里那颗心狂跳的声音,鼻尖缠着糖和山楂果混合的清香,还有丝早已十分熟悉的药香。

      一直到杜斯禾拧起眉支吾了两声楚林才回过神将那颗山楂果接过含在嘴里,甜味从舌尖一直渗到心里去,足以回味半生。

      杜斯禾在楚林的私宅一直住到了冬雪消融万物复苏,顾竖乾终于捎了口信来,说是事暂了,可以让杜斯禾回去了。

      这天楚林刚拎着杜斯禾悄悄爬墙回了顾府,还未来得及安顿下,韩湘便来请,让他二人即刻到书房去,楚林多心问了一句:“何事如此着急?”

      韩湘低头答道:“有个人需要二位见一下。”

      楚林与杜斯禾互看了一眼,俱是十分疑惑。

      顾竖乾的书房并没有陌生人,而是位熟悉的陌生人。

      杜斯禾一眼看见澹台修若,当即避如蛇蝎躲到了楚林身后,只探出半个头问道:“爹,他怎么在这儿?”

      顾竖乾双手背在身后:“躲躲闪闪的像什么话!”

      杜斯禾:“他掐过我脖子想我死!”

      顾竖乾将放在旁的一卷画拿起递过去,道:“拿着,打开看看。”

      杜斯禾没接,求助地望向楚林,楚林只好代为接过将画轴打开。

      画中是一红衣美人。

      真正的面若芙蓉肤似白雪,眉如新月眼若天星,眉心以胭脂绘着三瓣梨,一点红唇似笑非笑地勾着,身姿曼妙,衣裙翩跹舞得如朵盛放的牡丹,美得叫人挪不开眼。

      楚林瞧着画也失神了:“这是……?”

      “是我娘。”杜斯禾的声音出人意料地平静。

      杜茹玥?楚林闻言一惊,举着画在人与画之间看了许久才疑惑地说道:“明明那么像,我竟没认出……”

      杜斯禾长相确实与杜茹玥十分相似,给人感觉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只要不放在一起比较还真看不出来。楚林琢磨了片刻想起方昭云与方昭荫二人,论感觉的话,杜斯禾倒是与那俩兄弟相似。

      杜斯禾从楚林手里接过那幅画,目不转睛盯着看了许久问道:“将军将此画交予我是何意?”

      楚林的眼珠子都快从眼眶里掉出来了,他没听错?当着顾竖乾的面,杜斯禾竟然没唤爹,连义父也省了,更让他诧异的是顾竖乾回应的语气,并非询问,而是命令,“五月十二,方峥镜的寿宴,你去一趟。”

      杜斯禾把画卷起问道:“拿着方相手下这位雪樵生作的画送给他做寿礼?”

      顾竖乾:“自然是不能这么明明白白给他看,彩云阁的燕掌柜与你有交情,这里另有十一幅美人图,你去寻他,让他分别拓到十二个花樽上,玉为底,裹彩金,镶五色宝石,务求是份大礼。”

      杜斯禾:“我非去不可?”

      顾竖乾:“我且问你,这么多年,难道你不曾恨过他?”

      杜斯禾:“我……”他抬起头看向顾竖乾。

      若是为自己,他不恨,可只要想起杜茹玥,不论怎么辩解他都是恨的。

      顾竖乾:“你可放心去,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他不敢动你。”

      杜斯禾转眼看向一旁默言的澹台修若,道:“方峥镜不敢,这位是敢的。”

      澹台修若:“方相府里,我保你不死。”

      杜斯禾忽地笑道:“那府外呢?”

      顾竖乾:“府外有我。”

      杜斯禾:“就为了证明方峥镜确实是我生父?”

      澹台修若神色冰冷道:“若能证明此事,许多事会跟着被一起证实,我需要这个结果来确定要做之事要帮之人。”

      “若不能证明你便还信他,要杀我,宁错杀也绝不放过?”杜斯禾不屑道:“果然是疯子。”

      澹台修若:“手上沾了血,那便是疯?那你不也是?”

      杜斯禾:“我何曾?……”话一出口便戛然而止了。

      澹台修若:“以我所查获的消息,顾竖乾为了你这十年的安稳共杀了一百三十一名知情者,你可敢指着自己良心说,他们的死与你无干?”

      杜斯禾的脸瞬间便白了,他幼时不甚明事,随着年纪渐长才有所察觉,可没想到竟达百人之数。

      楚林将杜斯禾拉到自己身后,道:“那据我所知,澹台公子手里有味药名为消魂散,用于人可致其神智不受自己所控,但有问俱答实话,澹台公子要真相,何不用在方峥镜身上?”

      澹台修若:“倘若他真有异状,我自会以消魂散加以证实,在此前,半点证据无,你要我背约,不可能。”

      五月十二方峥镜的寿宴,杜斯禾就这么定下了行程。

      澹台修若走后,楚林首先打破沉默问道:“将军,澹台修若与你到底约定了何事。”

      顾竖乾:“也没什么,倘若能证明斯禾便是方峥镜亲生儿子,他即刻回琼州,继续当个商人,赚他的钱,画他的画。”

      楚林:“就这么简单?”

      顾竖乾:“三年时间,彻底架空安国商贸来源。”

      论疯,他们果然还是太嫩……

      “将军想釜底抽薪?”

      顾竖乾松动着自己手腕,道:“澹台氏族筹划此事已久,欠的只是一个助此事成的人,事成后方峥镜许诺给他们的,我也能。”

      楚林低下头心道,道理他都懂,但为何非要把杜斯禾卷进来。

      顾竖乾转过身对楚林道:“他从生下起便卷进这事儿了,并非现在,怨不得。”说罢他看向一旁低着头不说话的杜斯禾,心中叹了口气,却没说什么,只抬手拍了怕他的肩膀便也离去。

      远远地杜斯禾听到了一句顾竖乾微弱的叹息。

      “可惜了。”

      天底下哪来的那么多可惜,借口,都是借口。

      良久后楚林戳了戳杜斯禾的后背,问道:“你呢,你打算怎么办?”

      杜斯禾将手中的画卷打了个转背到身后,道:“我还是想说那句话,吾遭上苍戏弄,本非红尘中人偏又误入红尘十数载,看罢满城乱花繁华迷双眼,一切不尽如人意,不如抽身归去。”

      楚林:“敢问这位公子欲归何处?”

      杜斯禾:“阁下以为南周如何。”

      楚林:“极好啊!”

      “我说笑的。”

      “我是当真的。……”

      那日后,杜斯禾便一直缩居顾府中哪都没去,上午打套拳练射艺,下午看书弹琴,晚上若是楚林来了便对弈一番,没来就早早歇下,规律得很。

      他以为这日子能一直规律到五月十二这日,不料刚到四月中旬,门房却忽然来报方家的俩兄弟同澹台修若一起上门来了,举着问访探病的旗子,只好给恭敬请进来。

      杜斯禾:“三位太客气,折煞我也。”

      方昭云见杜斯禾长发仅随手一扎,中衣外随便披了件外衣,光脚踩了双敞履就出来迎他们,刚踏出去的脚步微微收了收,面色羞赧道:“哪里的话,我们来得急……没有……”

      杜斯禾低头看了下自个儿,了然笑道:“我是个粗人,没想到这层,若是三位觉得怠慢,我回去换一身再来,只是要劳你们稍等了。”

      说着他正要转身回房,方昭云忙制止道:“且慢!不用麻烦了,杜公子随性,是不拘小节之人,若非要衣冠齐整才能叙话,合待客之道,却也生疏,我们是来探病,一会儿便走,我……我只是担忧此时春寒未散,此处又是个四面通风的地方,你这般似乎穿得少了些……”

      杜斯禾无言了片刻,走上前答道:“三位先请坐吧,论生疏,昭云兄尚唤我为杜公子,岂不更生疏?再者我尚未沦至风一吹便倒的地步,奈何你们都想把我裹成颗球才满意。”

      方昭云随着落了座后又问道:“那,往后我唤你名字?”

      杜斯禾:“自然可以。”他偏过头命人将茶奉上,独自己面前放了个青竹削成的杯子,装着清水,举起杯道:“我茶酒皆不能沾,能奉给三位的也只有粗茶,仅以一杯清水谢过三位来探望。”

      方昭荫举起杯道:“方才你还说你是个粗人,转眼又这般客气起来,我们到底该对你客气还是不客气的好?”

      杜斯禾:“你们愿意来看我,是视我为友之举,应谢的。”

      方昭荫:“理所应当的事,何谈谢字,实不相瞒,我与你第一次见面时便觉得你格外亲切些,却一直不知是为何,约莫就是书中所讲的缘分?”

      方昭云:“巧,我与二弟是同感,类似的话,上回我来时便说过一次。”

      杜斯禾闻言怔愣片刻后笑了下,并不多加询问,饮过后他看向一旁也不喝茶冷着张脸的澹台修若,问道:“澹台公子可是不喜此茶,为何不饮?”

      澹台修若转过头依旧冷着脸,语气却带了丝不可诧异道:“你与他们不生疏,却独与我生疏。”

      杜斯禾噎了下,道:“澹台兄性喜静,只可远观不可亵玩,在下唯恐唐突了你这位天神般的冰山美人,故而……”

      话尚未说完他便看到澹台修若额上的青筋跳了下,忙闭上了嘴。一旁方昭云和方昭荫却早就为此笑得根本停不下来了。

      方昭荫用手捂着嘴边笑边道:“天神般的冰山美人……这是我今年听到的头一个最好笑的笑话了,真真是要笑死我了。”

      方昭云:“同感,同感。”

      方昭荫:“要我说吧……修若穿一身黑往外一站,保不准人人都要当他是黑无常……与天神相去甚远。”

      方昭云:“依我看,冰山二字当得,这美人一说实在是……一言难尽……”

      杜斯禾抬眼瞄着澹台修若的容貌,清秀有加,端正好得很,夸一句美人哪不对?

      方昭荫:“斯禾有所不知,别看修若生得文弱,其实暴力得很。”

      澹台修若举杯饮尽杯中茶,将一幅画放到杜斯禾面前,道:“送你。”

      杜斯禾手放在画卷上轻点着道:“澹台兄每次见面都送我画,真是谢谢了,不过我不太欣赏得来这些,我比较喜欢真金白银。”

      方昭云与方昭荫好不容易止住的笑又停不下来了。

      澹台修若沉默了片刻,摘下手上乌金篓的戒指,放到杜斯禾手背上,道:“你的了。”

      杜斯禾捧起戒指看了会儿道:“乌金,澹台兄大方,上面的花纹挺别致,可是有什么特别含义?”

      澹台修若:“凭此物到太胤商号下任意一家店铺,每次可取百两纹银,每月一万两封顶。”

      杜斯禾僵了僵,半响将戒指放回澹台修若面前,道:“澹台兄如此重礼,我可不敢收。”

      澹台修若又将那戒指推回杜斯禾面前:“区区小钱,不足挂齿。”

      方昭荫看着他们推来推去,转头对方昭云道:“大哥,你可有觉得修若特别偏心,画呢我们三请四求付钱都换不来,对斯禾他倒是一幅接着一幅送,如今直接送钱了,每月一万两白银,还是区区小钱不足挂齿。”

      方昭云看了眼杜斯禾,回头看着方昭荫叹了口气道:“这可不能怪别人。”他压低声音附耳边道:“你是没看见,修若闲时画了多少回‘斯禾’一根手指头一只眼睛都来来回回地画了好多遍……”

      他们以为杜斯禾会听不见,但却不知杜斯禾听力超群,说的话早已一字不差地落入耳中了。

      杜斯禾看向澹台修若的目光里就这么带上了一句话“原来你这么变态。”

      澹台修若也都听到了,也读懂了杜斯禾的眼神,但他表现得太过寻常和坦荡,反倒显得杜斯禾的鄙视是那么不寻常和小肚鸡肠。

      又略坐了会儿后,一名小厮忽然来报:“少爷,他回来了。”

      杜斯禾一听立刻站了起来道:“真的?”

      那小厮忙又回道:“不过他说少爷既然有事,晚些再来。”

      杜斯禾急道:“别,你去让他等等,我很快回去。”

      澹台修若一听便知是楚林来了,微微皱了皱眉头又松开,心中疑惑这俩人到底来真的亦或做戏,还带着丝嫌弃,再说了,他始终是不大相信俩名男子在一起能有什么好结果的。

      小厮应声走后,杜斯禾回过身,见方昭云他们都起身了,有些不好意思道:“抱歉,我……是我一个朋友……他……”

      方昭云打断道:“无妨,能亲眼见你无恙,我心甚安,你尚有事,今日就先行告辞了。”

      杜斯禾闻言皱了皱眉,这才想起很早前澹台修若借了方昭云的名义邀他出去害他差点被掐死,后来方昭云还为此亲自上门赔罪,可那次并未见着,如今隔了数月,他都忘了这事把方昭云也扯进来了。

      杜斯禾:“昭云兄,那件事是小人作祟,与你并无关系,你不必为此自责。”

      方昭云愣了下也悟过来他说的何事,答道:“好。”

      被称作小人的澹台修若依旧装作若无其事地站在旁,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将三人送走后,杜斯禾也正要回房,眼角瞥见石桌上还放着那枚乌金戒指,怔了片刻才拿起放入荷包中。

      改天让韩先生或者前羽送回去吧。
    插入书签 

    ←上一章  下一章→  
    作 者 推 文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
    关闭广告
    关闭广告
    支持手机扫描二维码阅读
    wap阅读点击:https://m.jjwxc.net/book2/2902391/25
    打开晋江App扫码即可阅读
    关闭广告
    ↑返回顶部
    作 者 推 文
    昵称: 评论主题:

    打分: 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评论按回复时间倒序
    作者加精评论



    本文相关话题
      以上显示的是最新的二十条评论,要看本章所有评论,请点击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