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虚妄

作者:笔灯敲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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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蜂蜜糖日常2


      杜斯禾瞪大眼十分震惊地回头看着楚林。

      他怎么会知道?

      不对,他怎么可能会当真?

      也不对……这个他要怎么解释才好……?

      楚林原先其实是不相信的,他说出来也只是一个突然的念头,可现在他看着杜斯禾的神情,却觉得这事十有八九是真的了。

      所以……

      楚林:“那时候靠我肩上你还一直拿手指戳我眉心了是不是?”

      杜斯禾冷静下来说道:“你在说什么呢?”

      楚林:“别跟我装傻,快从实招来,是还是不是。”

      杜斯禾心道,你让我招我就招当我傻么,他说道:“我怎么可能偷亲你,你想多了。”

      楚林瞄过杜斯禾那两片淡粉的薄唇,皱起眉头。

      杜斯禾往后退了些许,戒备地盯着楚林,说道:“真没有的事儿,一定是你那时想岔了才出现的幻觉。”

      楚林冷笑了下将杜斯禾拉回来,凑近了说道:“这事是不是真的,你嘴上不认,心里肯定也清楚,对吧?”

      杜斯禾:“楚林你别这样……”

      楚林:“我怎样?这句话分明该是我说的才对。”

      杜斯禾瞪着他辩驳道:“我真没有!”

      楚林笑了笑扭头继续赏雪。

      杜斯禾气闷不已。

      开春的时候杜斯禾终于有机会去瞧了遍楚林偷偷养的铁骑。

      他蹲在山顶一块石头上眺望山下穿着银铠甲操练的兵士们问道:“平日里是谁给你带着这些兵?”

      楚林也蹲在他身旁,没好气答道:“带兵的是前羽的兄弟,叫宝先。”

      杜斯禾转过头看他,道:“宝先?”他皱着眉头想了好一会儿,道:“以前我听着前羽的名字没觉得有什么问题,现在我知道了。”

      楚林笑道:“你知道什么?”

      杜斯禾:“前羽大名应该叫唐翦?宝先是他兄弟,应该叫唐宪才对吧?”

      楚林:“嗯是。”

      杜斯禾:“你让这对天下闻名的刺客兄弟一个给你当贴身护卫一个给你带兵,你好厉害啊。”

      楚林:“刺客只是他们的副职。”

      杜斯禾想了下,左右唐翦唐宪都是楚林的人,怎么用是他的事,换了个问题又问道:“他们为什么穿银铠甲,我觉得黑的看起来会吓人些。”

      楚林:“铠甲有黑的,不过夜里才会换上。

      杜斯禾扭过头:“你还整了两套铠甲啊?”

      楚林:“白日里穿黑甲和夜里穿银甲都太显眼了。”

      杜斯禾捧脸道:“你真有钱。”

      楚林:“现在兜里没钱了,下一年的军饷我还在愁怎么才能发给他们。”

      杜斯禾明知故问地问道:“大财主你钱花哪去了?”

      楚林叹了口气道:“养你去了啊。”

      说完他便起身将马牵了过来,对着杜斯禾说道:“老爷,该走了。”

      杜斯禾满意地起身拍了拍衣摆,走到楚林身旁踩蹬上马,楚林见他坐稳后也登上去,马鞭一挥,四蹄扬起一阵尘土,两人一骑转瞬消失在山林间。

      上京城。

      春末的寒意尤未散去,夹着蒙蒙细雨,将巷子里铺就的老青砖尽数打湿。马车从顾府侧门驶进去,等了几日的柳夫人接到报信后没一会儿便到了。

      杜斯禾从车辕上跳下,蹦到柳夫人面前,脆生生唤了一句:“娘,我回来了。”

      柳夫人一把将杜斯禾搂进怀里,迭声说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楚林在后头看见这么一幅母慈子孝的场面,还没来得及感慨一句,顾竖乾也闻迅赶来了。

      顾竖乾笑道:“阿朔一直念叨着,今儿你们可总算是到了。”

      楚林上前唤道:“顾将军,柳夫人。”

      顾竖乾:“半月前收到信说是已经到鱼桥,我料着你们最多十日便能回到,怎的延期了,可是遇到了什么事?”

      楚林:“过蓬桦山时似乎是前几日下了场大雨,前路被山泥埋了过不去,绕了点路,这才耽搁了。”

      顾竖乾皱起眉头:“蓬桦山的山路被埋了?是否严重?”

      楚林:“算是堵了个严实,我远远看去半座山陷了一大块,这几日估计还无人敢去开路。”

      顾竖乾低下头想了好一会儿,道:“原来如此。”

      楚林见他神色凝重,不知是否发生了何事,正想问时,柳夫人忽然说道:“他们赶了这几天路,都累了,就别站在这说话了。”

      顾竖乾:“瞧我给忘了,来吧都先进屋去,晚些再说。”

      楚林只好应道:“是。”

      此时已过晌午,柳夫人听闻他们为了早些回到尚未用过饭后亲自去厨房给张罗吃食去了,余下三人围着个小圆桌坐着。

      顾竖乾饮了口茶放下杯子,抬眼先是扫过楚林淡定的神色,然后看向坐在楚林身旁的杜斯禾,双手笼到袖子里问道:“离开这一年,觉得外面如何?”

      杜斯禾抬起头愣了一会儿确定问的是他这才答道:“同平日里听的说书相差甚远。”

      顾竖乾:“我看来信你们这一路走了不少地方。”

      杜斯禾:“三州五城七县,二水六山十四峰。”

      顾竖乾:“二水……你们还到南周走了一趟?”

      杜斯禾:“离得近,绕路去源头看了下,水流得也不快,最细的地方还不到咱家这门一半宽。”

      顾竖乾:“所谓细水长流,戟水的源头更小,三个指头宽,一马蹄就能给堵上了。”

      杜斯禾:“你堵过。”

      顾竖乾抬手挠了挠下巴:“也就踩过一蹄子。”

      说罢两人对视着同时笑了两声。

      楚林想起杜斯禾搬了块石头放在河中间堵了好久才又踢开的行为,低头喝茶沉默不语。

      不一会儿后柳夫人将熬好的清粥并几样小菜送上来,道:“过了午,先随意吃点,晚上再多吃些补回来。”

      杜斯禾抢先夹了一筷子放进碗里,道:“已经比先前在阎王殿吃的好太多了”

      柳夫人抬手摸了摸杜斯禾的头,她先前顾着看人没注意,现在看仔细才发现他原先及腰的长发如今才刚过肩些许,好奇问道:“怎的头发只剩这么点了?”

      杜斯禾咽下嘴里的粥答道:“在阎王殿削短了,短些好打理。”

      柳夫人摸了两下便放下手安静看着他不说话了,待他们吃完,顾竖乾发了话让两人休息去,楚林原打算送了杜斯禾回顾府便先回去,可他见顾竖乾似有话要同他说,这才又留下了。

      果然晚饭后没多久顾竖乾便遣人来请。

      楚林随着韩湘走到书房外,韩湘上前敲门,待得了应答后他推开门抬手一请道:“王爷请。”

      楚林缓步走入内,顾竖乾见他来了抬手请道:“坐下喝杯热茶吧。”

      楚林看了眼案上新砌的香茶,上前坐下,捧杯饮了一口,放下问道:“将军唤我来,可是有何要事?”

      顾竖乾笑道:“的确是有那么两件要事,不过可以待会再说。”

      楚林:“那现在是……?”

      顾竖乾:“我只是尚有担忧,怕直接问斯禾他不会说实话,故而想问问你罢了。”

      楚林:“将军是想知道他的病可好全了?”

      顾竖乾:“是。”

      楚林:“不算好全,留了些后遗病症得将养个四五年,可已不会再危及他性命了,将军请放心。”

      顾竖乾:“那够了,他能回来,这很好。”

      楚林忽然想起一事,抬起头问道:“对了,今日我说蓬桦山的山路被埋了的时候将军似有担忧,不知所谓何事?”

      顾竖乾:“半月前端州的私盐案皇上派了魏源前去将账本护送回京,原应在昨日抵达,却一直没有他的消息,前几日的雨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偏偏塌了魏源回京路上必经的蓬桦山,或许是要到蓬桦山下找一找了。”

      楚林闻言皱起眉头,觉得这似乎太过巧合了些。

      顾竖乾:“此事你可先告知安采鸣,看下他有何回应再做打算。”

      楚林:“可。”

      顾竖乾顿了下,道:“现在暂时也没什么要说的了,王爷请自便吧。”

      楚林起身道:“那我先回去了,明日有新的消息再来。”

      顾竖乾道:“大晚上的还回哪去?不如在这将就一晚算了。”

      楚林一听愣住。

      顾竖乾悠悠地补充了一句:“客房都是干净的。”

      楚林迟疑了会儿,道:“那我便厚颜叨扰了。”

      顾竖乾:“啧,怎么看着你好像不大乐意?”

      楚林:“……”

      他并非不乐意,只是一旦与正事无关的时候他对着杜斯禾如今名义上的爹会有点慌,宛如丑媳见家翁的错觉。

      啊呸他算哪门子丑媳。

      第二日楚林刚把顾竖乾的猜测告诉安采鸣不久便收到了回信,邀他出来见面细说,楚林转手把回信递给顾竖乾看。

      顾竖乾看完笑了笑道:“他这是急了。”

      楚林:“我回去见他一面。”

      顾竖乾伸手一请,让他先去。

      楚林走出来不远迎面碰见杜斯禾,两人站在小道上对视了会儿,杜斯禾开口问道:“你要上哪儿去?”

      楚林:“我去见安采鸣,你去做什么?”

      杜斯禾指着他身后:“这条道只能去义父那。”

      楚林轻轻哦了一声,走过去道:“我晚些去找你,回见。”

      杜斯禾回头看着楚林的背影,晚些?那会是什么时候?

      安采鸣是直接去质子府见的楚林,问候的话也顾不上说直接问道:“你说魏源有可能被杀了,这事是如何得知的?”

      楚林轻咳了一声,拢衣坐下仔细道:“日前本王让一名手下跑了趟新别县,回来的路上恰巧也经过蓬桦山,是他说山泥倾流把路都给埋了,半座山竟没了一半,所以才让人又回去查看了。”

      安采鸣:“新别县?回程确实是会经过……不知派去的人可有消息回来了?”

      楚林又咳了两声,答道:“从京城到蓬桦山最快也要两日,加上探查的时间会更久,采鸣先耐心等等吧。”

      安采鸣见他似乎很疲惫的模样,想起他还在病中没好,觉得自己确实着急了些,深呼吸了口气道:“劳你费心了,这事本不该麻烦你,可我另有一事想与王爷细说。段丰年不日将启程到湘州郡清剿山匪的事王爷可知?”

      楚林垂下眼眸:“尚不知,采鸣对此可是有何看法?”

      安采鸣:“段丰年这几年里领的都是闲职,没干什么大事,可也没少做事,他为人正直,除了有些固执外,父皇对他似乎也很是信任。”他顿了下,续道:“还有一事是我偶然得知的,想必王爷一定感兴趣。”

      楚林顺着他意思问道:“不知是何事让采鸣也如此在意?”

      安采鸣:“段丰年有个同顾习尧差不多岁数的儿子,单名一个月字,据我所知,那个段月如今与顾习尧编在了同一个小旗里,你说巧不巧?”

      这可真是楚林想不到的事情了,他皱起眉问道:“此等微末之事,你又是如何得知?”

      安采鸣:“是我一个朋友,他刚从万雪城回来,说在外做买卖时遇上了群强盗,还好有一小队兵回营路过把他给救了,就把他们名字都给记下,回来说起时我听见顾习尧的名字就多听了一耳朵,岂料还听到了段月的名字。虽说同名同姓之人世上不在少数,可我让人打探过,段丰年确实是有把段月送去了万雪城,这才敢来同你说的。”

      楚林沉思了片刻,道:“多谢告知,此事本王会留意的了。”

      安采鸣:“还有先前与王爷提及的那件事,不知现在王爷考虑得如何了?”

      楚林转过眼看了安采鸣片刻,笑了笑道:“此事重大,我想再考虑两日再答复,不知采鸣可愿等否?”

      安采鸣立即也笑道:“无妨,这事我也想了许久才与你提的,你要多想几日也是应该的。万雪城那边我会着人看着些,另若有何需要帮忙的还请不必客气,天色将晚,我不便久留,也该回去了。”

      楚林见他说罢站起身欲走,正要起身相送,安采鸣忽又转过身来看着他道:“你病了这许久总不见好,不若我去请御医来替你看一下?”

      楚林心想这装出来的病哪有那么容易好,面上却仍是装作病弱的模样轻咳了声婉拒道:“多谢关心了,只是老毛病,待到天气再热些也就好了。”

      安采鸣无奈道:“往年其实并无这般冷,今年也不知是怎了,若是久居于此倒不觉得有什么,可你自幼长于南周,难免是会不适应。”

      楚林摇了摇头没说什么,伸手一请将安采鸣送走,末了转过身回房,他将脸上用作 乔装药物洗净坐到窗边,看着案上摆的那盆兰草开始思考安采鸣说的事。

      段丰年是个不折不扣的保皇派,他将段月也送去参军,还与顾习尧在一个营伍里,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此事顾竖乾又知不知道?若是不知道,他要不要说起,还是听之任之,装作不知情?还有安采鸣提的那等害人之事,他若是答应,又是对,还是不对……

      这一想楚林便坐了很久,一直到深夜前羽看不过眼了来敲门提醒他道:“王爷,夜深了,你可还要去找杜公子?”

      楚林闻言回过神,想起下午确实有说过晚些去找杜斯禾,忙站起身对着门外道:“去的。”

      前羽答了一声,悄无声息地又遁匿起来。

      楚林换了身衣服出门,他翻墙进了杜斯禾住的院子,心中琢磨着这么晚了人该是睡了,岂料一抬头发现屋里居然还亮着灯,不由一愣。

      他推门走到里间,见杜斯禾正趴在床上就着盏琉璃宫灯看书,走过去在床边坐下好奇地问道:“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杜斯禾把书盖起转过头看他,道:“你午后说晚些来,谁知道你这么晚才来。”

      楚林:“你是在等我?”

      杜斯禾翻了个白眼:“难道我看起来不像是在等你。”

      楚林:“不是,我只是有些……不敢相信而已。”

      杜斯禾翻了个身躺下看着他问道:“你怎了?是有什么话还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说?”

      楚林:“没,就是想来看你。”

      杜斯禾瞪着他半响,泄气道:“我还以为有什么要紧事,无趣。”

      楚林在杜斯禾身旁躺下,望着帐顶叹了口气道:“觉得有些累。”

      杜斯禾沉默了片刻,怎么感觉楚林和平常不太一样?

      楚林:“想带着你走远远的,再找个机会把母后从宫里救出来。”

      杜斯禾诧异道:“你今儿吃错药了?怎么会想这个。”

      楚林:“那你说好不好?”

      杜斯禾:“不太像你,可是也没什么不好。”

      楚林:“真的?那我们现在走吧。”

      杜斯禾:“……”

      楚林起身后将杜斯禾也拉起身,套上鞋正要走时杜斯禾突然用力将楚林扯了回来,两人站在床边对视了半响,楚林展颜笑道:“我只是开个玩笑,你怎地当真了。”

      杜斯禾:“可你看着不像开玩笑,到底怎么了?”

      楚林望着他渐渐收起笑容,迟疑了许久问道:“有件事我不知道该做还是不该做,若是做了我怕后果承担不起,若是不做却又觉得机会难得,你说我该如何是好?”

      杜斯禾觉得这话说得有些微妙,听着也有些尴尬,却还是认真答道:“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如果不是什么伤天害理杀人越货的事,你可以放手去试一下。”

      楚林垂下眼道:“当君子要付出的代价比当小人多多了。”

      杜斯禾:“当一国之君要付出的代价也比当一个平民百姓多多了,两相比较,舍轻取重的事罢了。”

      楚林仰头想了一会儿,明明一国之君也是君,却永远不可能是真君子。

      他只能当小人。

      楚林转过身抱住杜斯禾:“受教了。”

      杜斯禾没想到楚林一言不合就抱上,一个没站稳往后摔去,幸好身后就是软软的床铺,磕得并不算太疼。

      楚林笑道:“不早了,睡吧。”

      杜斯禾踹了楚林一脚:“睡你大爷!你还没把话说清楚。”

      楚林:“嗯?是啊,我是来睡你了,老爷~”

      杜斯禾闻言想甩自己一刮子。

      第二日清晨杜斯禾醒来时楚林已经走了,他摸了摸身边的位置,还有些暖意,大概刚走不久,接着他竟从被子里摸出张纸条来。

      杜斯禾将纸条举到眼前念道:“急事,离开一段时间……什么玩意儿,去哪几时回都不写。”他撇了撇嘴把纸条撕碎再揉成团扔到床角落,翻身将被子卷在身上继续睡了过去。

      楚林站在门外瞧见这一幕,打了个呵欠后安心离去。

      杜斯禾在家中过了快一个月才捡到楚林送来的第一只信鸽,信筒里卷着一小张纸条,上面问他现在在做什么。

      杜斯禾没回答,大笔一挥,问:“什么时候回来?”

      半月后他收到回信。

      “快了。”

      杜斯禾捧着这只有两个字的纸条看了许久,心想就两个字,这要他怎么回信?可还没等他想好怎么回信,顾竖乾忽地让人来请他过去一趟,说给他看个好玩的。

      杜斯禾忙把信放进抽屉里,起身跟着小厮出门。

      顾府后园辟了个不大的习武场,以往都是顾竖乾顾习尧两人在家时耍着用的,一开始杜斯禾来看过那么一两次,可毕竟没他什么事,待着也很无趣,所以许久没来过了。

      现在场上放着一排的箭靶子,顾竖乾则站在场边的另一头搭弓射箭。

      杜斯禾走过去,对着顾竖乾行了个礼唤道:“爹。”

      顾竖乾转头看了他一眼,将手中的箭射出去,道:“来了啊。”

      杜斯禾:“你说要给我看好玩的在哪呢?”

      顾竖乾笑了笑,将手中的弓递给他,道:“来试试能不能把它拉开。”

      杜斯禾望着那把弓迟疑了片刻才接下,他觉得自己多半是拉不开的了。

      顾竖乾:“先试试,拉不开再给你换一个。”

      杜斯禾只好深呼吸了一口气,右手用力拉弦。

      很好果然没拉开。

      顾竖乾挑了挑眉,换了把轻些的递过去,岂料杜斯禾用力一拉仍是没拉开。

      顾竖乾望着他沉默了片刻,另挑了一把递过去,又把手上的玉扳指除下让杜斯禾戴上再拉弓。

      可惜这回杜斯禾使了吃奶的劲儿还是没把弓拉开。

      顾竖乾叹了口气,直接把最轻那把弓递过去,杜斯禾很不好意思地接过,这回终于是能顺利拉开了。

      顾竖乾松了口气道:“这要是再拉不开就得特地去给你造一把了。”

      杜斯禾尴尬地问道:“爹……你该不会这是想让我学射箭?”

      顾竖乾:“稍微活动下筋骨,省得你总长不高。”

      杜斯禾:“……”

      顾竖乾笑着将一支羽箭递过去,道:“来吧,试下看能不能射中靶心。”

      杜斯禾乖乖摆好姿势,搭箭拉弓正要射出去时,顾竖乾忽然喊了声停,杜斯禾不解地望向他,问道:“有哪里不对吗?”

      顾竖乾将他往后掰了掰,指点道:“腰往后仰些,左手再抬高点。”

      杜斯禾依言照做。

      顾竖乾将他从头看到尾,又弯身低头度了下杜斯禾瞄准的位置,这才道:“射吧。”

      杜斯禾忐忑地松手,羽箭离弦往前飞了出去,可惜的是并未射中靶子,他瞧着斜插在半路地上的那支箭,转过头问顾竖乾:“是我哪里做得不对?”

      顾竖乾道:“不到箭离弦手劲的力道都不能松,再试试。”

      杜斯禾从箭筒里抽出新的一支羽箭,搭弓再次把箭射出去,还好这次终于中了靶子。

      顾竖乾:“没射中靶心,说说感觉如何?”

      杜斯禾:“手有点酸。”

      顾竖乾:“觉得吃力?”

      杜斯禾:“嗯……”

      顾竖乾转过身指着他们身后的架子,道:“这里十把弓,从上至下,从左往右依次增加五斤的重量,你现在手里拿的是最轻的,待你觉得手里这把用着不吃力的时候就换一把接着练。”

      杜斯禾:“这是我不能出门玩的意思了?”

      顾竖乾:“以前我想着你以后不知道会如何,不想约束你太多,你和习尧爱出去胡闹玩我也没多管,现在不同了,人大了,不能老想着玩,多学着点,对你好。”

      杜斯禾只好答道:“知道了。”

      顾竖乾:“自己练着,累了就休息,但不能一直偷懒,听到没。”

      杜斯禾:“是。”

      顾竖乾交代完转身走了,杜斯禾低头看着手里的弓箭,深吸了口气。

      好说,为了长高,他是不会偷懒的。

      晚间顾竖乾问韩湘:“斯禾今日在那待了多久?”

      韩湘答道:“待了两个时辰,休息一个半,练了半时辰。”

      顾竖乾摇摇头:“啧,明天你再去给瞧着。”

      韩湘低下头:“是。”

      之后的每天杜斯禾都会到后园练射箭,他有些奇怪楚林怎么不给他捎信了,过了快一个月他才想起原来是自己还没回信。

      可那信鸽已不知飞到哪去,他没法把回信送出去了。

      话是这么说,可他也在想为什么楚林不再送一封来,现在没把回信送出去,怪尴尬的。

      入夏又转了夏末。

      杜斯禾终于勉强能把第四把弓给拉开,可拉开后就再也射不准靶心,还越练越差,这让他觉得很苦恼。

      楚林悄无声息地从后走到杜斯禾身旁,低头在他耳边问道:“怎么突然开始练这个了?”

      杜斯禾震惊有余,一箭射歪,箭羽还刮到了脸,划出一道红印来,他转过头诧异地看着楚林,半响没说出话来。

      楚林也被他吓了一跳,见他脸上红了一杠,皱起眉头道:“完了,这回破相了,疼不疼?”

      杜斯禾回过神摸了把脸颊,抬起头继续看着楚林:“你,你怎么在这?”

      楚林:“我事忙完了就回了啊,怎么,没收到我回信?”

      杜斯禾:“只收到了你两个多月前送来的。”
      楚林皱起眉头道:“以前惯用的那只信鸽不知飞哪去了,重新养的又还没养好,难怪你不给我回信。”

      杜斯禾:“送信的鸽子就一只?”

      楚林:“没,养了挺多的,但是能用得顺手的几百只里大概也就那么一两只,每一只都有定好的路线图,随便换会出差错的。”

      杜斯禾:“……”

      楚林:“你还没说怎么突然开始玩这个了,谁教你?顾将军?”

      杜斯禾点点头:“是义父,他说拉下筋骨省得我长不高。”

      楚林笑了笑:“看着是高了点。”说着把杜斯禾手里的弓接过看了一圈,抽箭拉弦往箭靶来了一发,正中的靶心,叹道: “还不错的弓。”

      杜斯禾:“可我用这把弓射不中靶心。”

      楚林把弓箭交还给杜斯禾,道:“你来,我看着。”

      杜斯禾走上前摆好姿势,楚林伸手将弓稳住,道:“抓稳,别晃。”

      杜斯禾:“我控制不了……”

      楚林:“收回来,先别用箭,练拉弓。”

      杜斯禾把箭卸了,拉了个满弦。

      楚林:“这弓对你现在来说重了点,再加上箭的分量,稍微一晃就会偏,你先练几天拉弓,等熟悉了这弓的重量后再加上箭,这样会好些。”

      杜斯禾望着楚林半响,蹭过去抱住他,道:“你不在,好无聊啊。”

      楚林摸了把杜斯禾终于又留长了的头发,笑道:“好说,我这不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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