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士

　　首领夫人支持投靠辰国，自然不会是无条件的，但这条件只有谢琳给得起，至于辰王，首领夫人只能说那是个治理国家的好手，但她想要的辰王给不了。

　　谢琳倒没想到自己还能有如此名望，她一直以为自己只在商贾之中吃香。

　　心中虽惊讶，谢琳面上却是半分没流露出来，而是淡淡然的答应了首领夫人的条件。

　　至于摆平剩下的人，那就更简单了。

　　首领夫人的意思是她会说服首领与另外两个派系。

　　谢琳没反对，但也用自己的方式给出了支持——将自己的精致生活给羌人看了看。

　　羌人为她准备的伙食不能说不好，但不能和御厨团相比，虽然因着山道难行没能将整个御厨团都给带来，但三两个还是带得起的，首领夫人也吃到了一顿御厨在简陋条件下弄出的伙食，突然就觉得平日里吃的都是猪食了。

　　说是条件简陋，但御厨出门时便将各种调料都给带上了，首领夫人一点都没看出来哪里简陋了。

　　至于首领被说动后要见谢琳，谢琳也没意见的乖乖跟着去了，一路嫌弃到了首领与羌人高层面前。

　　“你们这住的地方可真是有够简陋的。”谢琳叹道：“随便一个贵族的别院都比你们这精致。”

　　贵族的别院再差也不可能比这完全由木屋组成的院落更差了，地面连石砖都没铺，只是除了草弄得平整了就可以了。天气好的时候还没什么，但天气坏的时候那就真的只能踩地面上每隔一段距离放着的平整石块了，不然就是一踩全身泥。

　　任何一个人被如此嫌弃自己的家都不可能高兴，但碍着谢琳的身份，便没表示出来。

　　谢琳也不在意别人生不生气，而是看向大厅里另一个非羌人的家伙。

　　睢人是千年前东迁的狄人后裔，也是被同化得最早和最严重的狄人，不论从言行举止，都已寻不出与华族的区别。

　　大抵也是因此，别的戎狄都在千年的时光里陆续被华族击败，或灭绝或吞并融入，不复存在，唯独这一支自己建立了国家，并且国祚绵延至今。

　　只是，狄人的出身还是对睢国产生了一定影响。

　　比如按着列国的传统，君王与储君皆妻其余国家的公主。

　　许多代睢王的王后却并非公主，倒不是不想娶，而是娶不到。少数几位娶到公主的，谢琳很难说那是正常的婚嫁，那是睢国最鼎盛时期将华族建立的国家给灭了这才得以娶到华族的公主，而那些国家也都是小国，华族的大国宁愿将公主嫁给同为小国的华族国家为后也不愿将公主嫁给睢国这样的夷狄大国为后。

　　这种情况直到近百年才有所改变，一来睢国同化度很高；二来灭国乃家常便饭，时至今日，中州成百上千的国族只剩下了数十个，联姻范围大大缩减，能够选择的对像变少，而耗费大量资源培养出来的公主自然不能浪费；三来睢国势大，为了生存，弱国也没那么多讲究了。

　　如今的睢王是唯一一位娶了华族大国公主为后的王，娶的是唐国的公主，但不是嫡公主，唐王这一脉近几代人丁单薄，不论是庶嗣还是嫡嗣都少得可怜，彼时唐王膝下就那么一个未嫁的女儿，睢王也没别的选。

　　谢琳还见过那位公主出嫁时的场景，还腹诽过睢王好耐性。

　　睢王是一登基便向唐国求娶公主的，从说服唐王再到完成婚姻流传共花了六年。

　　六年了公主还没被耽误？
　　没有，公主出嫁时才十岁，现在的话应已双十年华。

　　把人娶到手还得等个五六年才能吃到嘴，这位睢王为了日渐衰落的睢国也是拼了。

　　须知为了与唐国的盟友关系稳固，睢王继位后身边虽有妃妾，却一直没生个庶子出来，以此确保下一代继承人一定是唐国公主的后代。

　　虽然嫡庶有别，但考虑一下他和唐国公主的年龄差距，弄个庶子出来，那么日后嫡嗣年幼，还真不是不能被庶子给拉下去。若如此，那才真叫麻烦大条了。

　　历史上被拉下了王座，甚至灭国最后又复国的君王并不少，究其原因，有个好外祖或好舅舅。

　　这也是古往今来的君王哪怕明知娶个公主为妻，对方也极可能不是百分百向着自己也仍热衷于娶公主的一个主因，若有一日亡国，儿子会有一个愿意助其复国的外祖或舅舅。可若那个王不是公主生的，哪个君王会缺心眼得帮别人复国？得不偿失。

　　睢王要面对的问题更麻烦，若庶子日后将嫡子给拉了下去，那么他或许能在九泉之下看到睢国内乱，还是有别的国家干预的内乱。

　　人皆有欲望，越是上位者越是容易放纵自身的欲望，不知克制。概因有权有势，受到的束缚远远及不上拥有的权势。

　　爱之恨其生，恶之欲其死便是权势所带来的一种心态。

　　古往今来在政事上英明神武，但在后宫与子嗣上犯错导致死后国家出问题的王一抓一大把。

　　睢王却能够克制自身，挺少见的。
　　更有趣的是这样能够克制自我的王在同一时代出现了两位。

　　谢琳都不知该同情辰王好还是睢王好，不论是哪一个若只是生在不同时代，必定是千古明君，务必不能有生之年吞并列国，但两个生在同一时代，有生之年吞并列国这种事还是洗洗睡吧，就这两位都能较量一辈子。

　　也因着睢王，谢琳对睢国颇为关注。

　　这年头君王对国家的影响太大了，可以说，国家之兴衰皆由君王而定。

　　睢王只要活着，不犯糊涂，睢国必定会强盛起来，事实也的确如此，睢王接手的是一个日渐衰落的国家，而这个国家在他的手里日渐兴盛。

　　既然关注，自然也对睢国的名人有所了解。

　　哪怕没见过，谢琳也一眼就认出了对方是谁。

　　由余，睢王倚重的心腹，睢国外相，也是一名夷族人。

　　大抵用人不拘一格是明君的共性，睢王用人没似辰王般连女子都用，也称得上百无禁忌了，不拘什么族的，只要有才都能予以重用。值得一提的是，由余年轻时曾出仕辰国，辰王对此人也很是看好，专门给了当时的太子当班底，不过由余干了没多久就离开了辰国，一番周游后在睢国安身。

　　谢琳认出了由余，由余也认出了她。

　　女性，还是辰国的使者。
　　虽然辰国历史上也不是没有出过女性的高官，但最近的三十年就谢琳一个，差一点就坐上了相邦之位，辰国朝堂过去的那些女官可没一个做到这点。

　　除此之外，谢琳本身的气度辨识性也太高。

　　那是仿佛雨过天青般的气质，仿佛倒映着俗世种种自身却亘古不变的青空，干净而高远辽阔，令人很难生出厌恶之感。

　　由余没见过谢琳，却是听说过谢琳的。

　　前些年谢琳一场商战弄得她倾家荡产的同时也让中原诸王恨不得啖她的肉，喝她的血，而冷静下来后不少的王则想将这么个人或拉拢或控制，选择控制的，过程不详，但从谢琳在之后的几年里仍旧自由自在的，显然是没成功。

　　睢王是属于想拉拢的那一茬，若非已经娶了王后，睢王是不介意将王后之位给一个商贾的。

　　不过王后之位显然不可能腾出来，但封爵与高官却是可以的。

　　睢王派了心腹去寻谢琳，谢琳用一句那能让我的生活过得比如今更加好吗？

　　彼时在琳琅山呆了一日见识了谢琳奢靡有度的生活的心腹无言以对，君王过得都没谢琳滋润。

　　谢琳不知道自己来之前由余许诺了什么，但想也知必定是好话一箩筐，许诺多多，因而谢琳也不知啰嗦，直截了当的拿出了自己的筹码。

　　“我不一定能保证你们日后的荣华富贵，因为我不是大君，有些事并不能替他做决定，但以我对大君的了解，你们不作妖，他也不会对你们如何。虽然许诺不了荣华富贵，不过，我能让羌人家家户户吃饱穿暖。”最后一句谢琳说的很平静，那是陈述事实般的理所当然。

　　没人怀疑谢琳的话。
　　一来她富可敌国，多次散尽家财，又每次没多久就赚回了更多的财帛。

　　二来疆定郡内的戎狄生活的改变首领夫人是同众人提过的。

　　疆定郡的戎狄部落在早先时坐地起价狠狠坑了商队一把，出了以前被坑的气后也冷静了下来，开始以正常的价格市出鸡鸭猪羊，赚了个钵满盆满，很多羌人富裕起来后都到平原上置了屋舍田地，更有甚者搬进了郡城。

　　两相比较，由余的许诺虽然动人，但还真不如谢琳的许诺实际。

　　由余毫无悬念的败了。

　　走时由余问谢琳：“阁主当年不是无意出仕吗？”

　　“我不曾说过自己无意出仕。”谢琳回道。

　　由余想了想同僚回来时的汇报，好像还真没提到谢琳无意出仕，但谢琳的言行举止都透着那种气息啊，不然同僚也不会轻易的就放弃劝说谢琳了。

　　“辰王能给你更好的生活？”由余道。

　　谢琳太有钱了，也不似君王那般受到诸多束缚，不管做什么都要顾虑再三，因而论起舒心，谢琳无疑比君王过得更舒心。而君王，不论是明君还是昏君都不可能给谢琳更加舒心的生活，哪怕禅位给谢琳都不能。

　　谢琳摇头。“不能。”
　　“那阁主为何选择辰国？”由余忍不住问。
　　睢国哪里不好了？居然舍睢国而择辰国。
　　列国之中，虎狼之国辰国的名声可是最差的。

　　谢琳道：“辰国的国情更适合我发挥。”

　　睢国不是不好，只是不够适合罢了。

　　若无辰国，谢琳肯定会选择睢国，但有更合适的，干嘛要委屈自己？

　　由余笑道：“据我所知，阁主原是冲着相邦之位去的辰国。”

　　结果却是变相发配边境。

　　“若是吾王，如何会吝啬区区相位。”由余挺为谢琳叫屈的，凭心而论，谢琳虽然没有治理国家的经验，但考虑一下琳琅阁的生意往来，也不必治理一个国家差多少。

　　“该是我的，终会是我的，不过迟来一会罢了。”谢琳笑答。

　　不管有多少人挡在前头，谢琳都很有信心踹掉他们，何况，她前面还真没人挡着。

　　辰王一开始便想让她做相邦，现在也还是如此想，奈何云唐挡道，不过云唐如今被辰王踢到戎狄三十六国了，短时间内也没法回来碍事，想来升迁的诏令很快就会到了。

　　夜长梦多，辰王应该不想拖延到云唐凑戎狄三十六国回来继续作妖。

　　谢琳与羌人之后的会谈聊得很顺利。
　　虽然碍于身份谢琳无法许诺太多，但也因此，她现在能够拿出来的全是干货，能让人发家致富的干货。这也让羌人的心更加安了，计划这么缜密，又是双赢，显然是认真的。

　　谢琳对羌人唯一的要求便是修一条直道，她对羌人的计划里对道路的依赖很高，而这一片的道路，她在来的路上已经深深领教了。

　　虽然直道修好后辰人派兵也更容易了，但既然要投靠，自然也要有所付出，何况谢琳已经许诺的回报颇丰。

　　奏报送至洛邑，辰王的回复也很快，设置新郡，除了郡丞，其余官员皆由羌人担任，同时也让首领的子女去洛邑为质，自然，回复上肯定不会说的这么直白，用的是让首领的子女去洛邑与公子公主一同读书的理由。

　　对于此回复谢琳有须臾的沉默，那些羌人，有几个是识字的？配合得了她接下来的计划吗？

　　无奈，谢琳只能抓紧时间修改自己的计划。

　　抓紧时间。
　　辰王回复羌人时也给了谢琳诏令，会有新的郡守来接替她，让她回洛邑接任相邦之职。

　　谢琳的眼皮下意识跳了跳，现在这位相邦干了多久来着？有两年了吗？这么快就把人拉下来，辰王也是可以。

　　看来自己要添政敌了。
　　谢琳的腹诽止于知道自己的接任者是相邦的从子之时。

　　相邦的年纪也不小了，胡子花白，就算没谢琳他也做不了多少年了。与其等着被人撵下去，不如主动一点用这个位置换点什么。

　　谢琳对此不是那么在意，她比较在意的是接替自己的是块什么样的料，她对冀东境的计划可是准备得很足，未来二十年大略要做什么都给计划好了，虽然也知道自己不可能真的在冀东境耗上二十年，但也绝不会希望自己走了之后冀东境就不按计划走了。

　　她不介意自己辛苦栽培出来的成果被人给摘了，但她很介意成果夭折。

　　所幸，调查之后发现这位接任者是个实干派，却又不是那种刚愎自用的，谢琳若将自己的冀东方略给他，就这人的性格与能力是完全能够将方略上的事情都做好的。

　　确定了这一点谢琳便放心了。

　　在公子比带着大军伐氐族，羌人也出兵相助，并且打得不错，初时虽因不如敌人熟悉地利而吃了点亏，但后来也慢慢扳回来了，源源不断的往后方送来俘虏。加之自己派去跟着谢玦的人也一直报平安，已经完成了交接的谢琳这才开始收拾包袱回洛邑接相位。

　　当年从洛邑跑到冀东境来，一路之颠簸，莫说谢琳，便是谢玦都吃不消，比较起来，回程倒是没那么遭罪了。

　　直道是分段修的，因而走一段勉强称之为路的土路后便能遇到一段平坦的直道，也不似来时那般方圆百里都难得见到人烟，回程的路上每隔几十里便能见到修路的民夫与奴工的营地。

　　谢琳有几次还看到民夫在凿山，有在山石上凿几个洞，倒入石灰，再倒入清水，石灰发热令水沸腾，也令得山石被烧烫，待山石烫得不能再烫时再泼上积雪，如此反复，再坚硬的山石也会被破坏；也有在山石上凿洞，再钉入木楔，倒下热水使木楔膨胀，令得山石沿着纹理裂开，再将裂开的山石凿下单独放一边，回头拿去铺路或是运到城邑里出售.....

　　各种各样的方法都有，且多是那种尽量将所有资源不浪费的做法。

　　而为了保障从山体上凿出的甬道稳固，不会用一段时间就塌方或是有这样那样的问题，这些商人更是弄来了不少于此擅长的靖族奴隶。

　　谢琳觉得，自己的预估可能不够高，未必要二十年，说不定十年这条路就能修好了。

　　离开时是夏季末尾，归来时却是孟春上旬。

　　再见到洛邑高耸的城墙，谢琳顿时有些唏嘘，一转眼便是两年了，时间走得真快。

　　全伯道：“不是时间走得快，是女公子你这两年过得太充实，日日都铺在政务上，如何能察觉时光流逝？”这么多年他还是头回看到谢琳如此拼命的去做一件事，要不是他与侍女日日盯着她休息，怕这人能在两年里焚膏继晷的将身子熬坏。

　　谢琳笑道：“确实很充实，但也挺开心的，很久没有这种冲劲了。”让她想起了多年前自己刚发迹那会儿的事，彼时虽有钱，但也只是小有余财，因此冲劲很足，没少为了一桩生意焚膏继晷，但随着财富的日渐增多，以及财富获取越来越容易，便渐渐失去了早年的那股劲。

　　辰王颇有人性，待谢琳接了相印，落实了此事后便给谢琳半个月的休沐。

　　虽然很想继续剥削而谢琳的才华，但考虑一下谢琳的身体，辰王还是只能作罢。

　　舟车劳顿几个月，谢琳回来没几日便病了。

　　病中只能吃白粥，谢琳对此很是无所谓，不管是什么山珍海味，她现在吃在嘴里都没味道。

　　直到某日，谢琳喝着白粥莫名的觉得白粥滋味甚好，好得让她有种飘飘欲仙的感觉，很熟悉的感觉，熟悉得让本来已经有些迷瞪的谢琳瞬间清醒了过来，汗流浃背。

　　这不是以前服食极乐散的感觉吗？
　　谢琳简直怒不可遏。

　　既然要戒极乐散她自然是做过了解的，这玩意戒断很难，复染上却很容易，只要稍微再沾点就能重新染上，而想要再次戒断却是难上加难。

　　整个府邸被全伯挖了个底朝天，终于找出了疑似给白粥加料的人。

　　谢琳以前经商讲究个和气生财，很少将人逼上绝路，但财富令人眼红，富可敌国的财富更是如此，因而很是注重饮食的安全，每个御厨的家眷都控制在她手里，谢琳不认为这些御厨敢给自己的饮食加料，不为自己的小命着想也要为全家老小的小命着想。

　　在由商入仕后谢琳对身边服侍的人控制得更严了，凡是近身伺候的，哪怕没有身契，也一定一家老小在她的控制中。

　　虽然控制，但谢琳也没忘了重利。

　　这样还能让人给挖了墙角，那谢琳觉得自己完全能自尽了。

　　全伯查出来的人不是庖厨也不是侍女们，而是一个杂役。

　　谢琳的府邸原本只有几个侍女打理，若非怕回来时一直没人打理府邸不能住人，谢琳走时是连一个侍女都不想留的。

　　人少的结果便是谢琳两年后归来，府邸一下被塞得满满当当的，不免要购置奴仆。

　　谢琳考虑到牙行买到的人不一定干净，干脆找辰王要了几十个僮仆。

　　不过，就算如此，谢琳对这些僮仆也不是完全信任，倒不是因着里头有辰王的眼线，有辰王的眼线很正常，没有她才要怀疑。对此也无所谓，辰王没有害她的动机，得不偿失，不信任只是因为不是心腹。

　　虽如此，谢琳也没想过这些僮仆里会有要害自己，辰王比谁都想她活得好好的，给她的僮仆必然是精心挑选的。

　　然，那名杂役便是辰王赏的。

　　谢琳的厨房和大厨房是分开的，僮仆们接近不了，但饭食送到谢琳面前却是有一段距离，而这段距离只要够厉害，便可利用好，利用好了自然可以做不少事。

　　谢琳无语一瞬后将整个府邸仔细的筛了一遍，确定没别的问题后将那名杂役送还给了辰王。

　　辰王：“....”
　　之前还跟谢琳保证她在洛邑不会有危险，觉得谢琳想多了，结果，打脸来得真快。

　　辰王一怒之下将整个王宫乃至洛邑都给筛了一遍，筛出细作无数。

　　若非自身难保，谢琳都想同情那些细作了。

　　每一座王都都会有别国的细作，这也是公开的秘密了。

　　自然，哪怕是公开的秘密了也不妨碍诸王平时里收拾细作，也因此能够隐藏而被不发现的都不是寻常细作，这回辰王动作太大，就差拿筛子筛了，于是乎全都被筛了出来。

　　池鱼之殃。

　　白粥虽只喝了两口，代价却是谢琳再次感受到了极乐散的可怕。

　　百草药庐的医者来看了后表示，谢琳以前服食极乐散时间太长，这才只是两口粥就这么严重，重新戒散吧。

　　谢琳内心想骂娘，你当戒散很容易吗？

　　事实证明还真的很容易。

　　谢琳向辰王多申请了半个月的休沐，然后将自己用精铁的锁铐拷在了屋子，钥匙则是拷上之前就丢后院的湖里了。现在可没有一个云唐按着自己，钥匙还是丢了比较保险，不留任何后路。

　　葛生医者：“你将钥匙丢湖里了，回头散戒了，如何打开锁铐？”

　　“再配一副便是。”谢琳理所当然道。

　　“既能再配，你丢钥匙的意义何在？”

　　“寻找能够配钥匙的人，再配新钥匙是需要不少时间的。”这么长的时间还戒不了散，谢琳也不用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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