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风啊

　　“林冬。”秦树阳追上去，林冬回头，听他道：“我送你回去？”
　　“不用，我打车走。”
　　“那送你到路口。”
　　“不用。”
　　“那你路上小心。”
　　“嗯。”

　　看到秦树阳这么快折回来，老四和强子一脸嫌弃：“你怎么回来了？”
　　“不要我送。”
　　“人家那是客气话，你二百五啊！”
　　秦树阳不吱声了。
　　强子感慨一声：“难怪泡不到妞！”
　　“你们两操得哪门子心，都洗洗睡去。”秦树阳回卫生间继续洗衣服，手刚放进水里揉了两下，心浮气躁，使劲锤了下衣服，捣得水花四溅，他转身就朝外跑。
　　深夜的东闲里黑咕隆咚，什么也看不到，安静到就好像只有他一个人。秦树阳一直跑，一直跑，跑进有光的地方。

　　林冬站在路边等车。
　　秦树阳见她还未离去，顿时舒缓口气。他平定呼吸，朝她走过去，刚迈出两步，停了下来。
　　看着她的背影，他突然感觉心脏加速。
　　怎么了？

　　他往前踱一小步，又停了下来。
　　别过去。

　　他又走一步，停下。
　　不要去。
　　不要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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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街口到家，短短几百米的距离，今夜对他来说却格外幽长。
　　回去的路上，秦树阳觉得自己有些不清醒，路走到一半，靠到墙上平静而理智的整理好自己的情感。
　　别想了，
　　别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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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冬没打到车，她自己走了回去。本来今晚吃的就不多，现在饿得更不想动，她看到一家烧烤店没有关门，进去点了三十根羊肉串，吃到最后有些腻，全给打包带走了。
　　回去途中，林冬又遇到那只野猫。路上没有什么人，偶尔一辆车疾驰而过，灯下，那只猫就在一堆垃圾里翻着人们丢弃的食物。
　　林冬向它走去，猫见有人来，一溜烟躲进不远的花园里里。路过的人那么多，它并不记得她。
　　林冬跟上去，蹲在它消失那处草丛里，她拿出羊肉串晃了晃：“吃不吃？”她隐约看到它的身影晃动，“过来吧。”
　　幽深的草丛里，小猫慢慢探出头来，咬住了羊肉串。
　　林冬看着它微微笑了：“我把你送去收留所吧？”她顿了顿，“算了，那里肯定很无趣。你看你现在多幸福，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想和什么猫在一起都可以。”
　　“你还长的那么胖，很多人喂你吧？”
　　“过几天我就走了，你不要想我。”
　　“你怎么会想我呢。”
　　“没有人会想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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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店套房里，何信君正在翻看手机，旁边躺着的金发碧眼女人醒过来，搂住他的腰，睡眼朦胧，声音拖得又软又长：“你在看什么？”
　　何信君没有回答她。
　　女人翘首看了一眼，是一个女孩子跳芭蕾的视频。她把他手机抢过来看：“又是她。”她笑着感慨，“她很漂亮。”
　　何信君赞同：“当然。”
　　“舞跳得真好。”
　　他懒散地笑了笑，声线迷人：“我想每一个看过她跳舞的人，都会爱上她，无论男女。”
　　女人看向何信君：“你也爱她？”
　　他轻轻挑眉：“你说呢。”
　　“那你还找我？”女人并不在乎，继续看视频，“你们男人总能把爱和性分得很好。”
　　何信君没有说话，起身走向卫生间洗澡。到了一定年纪没有婚娶，有个稳定性.伴侣很正常，毕竟是个正常男人，总会有需求。

　　他站在淋浴下，睁着眼睛看从下巴掉下的水柱，满脑子都是林冬。
　　那个小东西太久没在身边，有点不习惯。

　　他冲好澡，出来穿衣服。
　　女人躺在床上，手臂支撑着脑袋欣赏他的身体，真是完美。她爬过去抱住他：“晚点再走。”
　　“行了，我还有事忙。”
　　女人不舍撒手，脸蛋蹭了蹭他的腹部：“不放。”
　　“放开。”
　　“不放，我还要。”
　　何信君推开她：“行了！”

　　女人很识趣，摊手往后一倒，大敞着腿，像是在勾.引他：“好吧，你去找你的芭蕾小公主吧。”
　　何信君听这话，平静地看着她，心里却突然格外烦闷，忽然粗暴地把她从床上拖过来，翻了个身，俯身压下去，横冲直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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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夜林冬和一只猫讲话到很晚，第二天起晚了，练完舞后在宾馆玩手机游戏。她下载了斗地主，一玩就是一天。
　　傍晚，林冬换套衣服出门，到处找螺蛳粉店，没找到。于是她去吃了碗酸辣粉。吃完后不满足，又去吃了两个蟹黄汤包，在路上逛了逛才去秦树阳家。

　　亮亮郑在院子里逗旺财，见到她，立马迎了上来：“姐姐！”
　　林冬看旺财张着嘴对自己笑：“它是你的狗吗？”
　　“不是的，这是哥哥的，秦哥哥。”他普通话说不标准。
　　“情哥哥？”
　　“对，之前旺财在外面流浪，被人欺负，腿上都是血，特别可怜，秦哥哥就把它带回来了。”
　　“你是说秦树吧？”
　　“对啊，秦哥哥。”
　　“……”这普通话，比自己还差，林冬问：“卖豆腐脑的人今天还过来吗？”
　　“来，每天都来。”
　　林冬满意地“嗯”了一声，她从包里掏出梅子递给亮亮：“你吃这个吗？”
　　亮亮笑着接过来：“谢谢姐姐。”他撕开包装袋把梅子挤到嘴里，嚼了嚼，随口吐了枣核。
　　林冬看着滚到墙边的枣核：“不能乱吐垃圾。”她从包里拿出纸巾递给亮亮，“去包起来扔进垃圾桶里。”
　　亮亮默默接了过来，听话地走到枣核边捡起来放到垃圾桶里，回头又跑到她身边：“我捡起来啦。”
　　“嗯。”
　　“姐姐你等一会。”说着，亮亮噔噔噔跑上楼，不一会又大步跑了下来，手里攥着几个方块型小东西，他高高抬着手，递给到林冬面前，“姐姐你吃泡泡糖吗？”
　　林冬看向他手心黄色的小包装，上头印着两个熟悉的字眼——大大。她接过来，会心地笑了：“我好久没吃过这个了，谢谢你。”
　　“不用谢。”亮亮塞了一块到嘴里，腮帮子鼓着，用力地嚼着泡泡糖，“姐姐你也吃。”
　　林冬撕开包装纸塞进嘴里，甜甜的，熟悉的味道，好吃的要飞起来了。

　　她嚼了一会，问小男孩：“这个哪里买的？”
　　“就在小卖部，王奶奶家，离这里很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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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口的两个小板凳，他俩并排坐着，一个大孩子，一个小孩子，一起嚼泡泡糖。
　　亮亮问：“你会吹泡泡吗？”
　　“什么泡泡？”
　　亮亮示范给她看，吹出一个大泡泡来。
　　“好厉害！”林冬按他教的，也吹出来一个。

　　秦树阳还未进家门，就听到林冬的声音。
　　“你看，我这个好大。”
　　他推着车杵了一下，开心地拐进门，远远就看到林冬和亮亮坐在门口的小板凳上，一个大泡泡盖住林冬半张脸。见到她这一瞬间，所有复杂的情绪全消失了，秦树阳高兴地唤她一声：“林冬。”

　　啪——
　　泡泡炸了。

　　空气似乎凝结三秒，林冬皱起眉，炸掉的泡泡糊了半张脸。
　　亮亮就指着她捧腹大笑。
　　秦树阳望着她的脸：“你在搞笑吗？”
　　林冬抠抠嘴。
　　秦树阳支好车，走到林冬面前，看向她怀里抱着地一大桶泡泡糖：“你几岁了？还这么玩。”
　　林冬微微噘了下嘴，没回答。
　　“哈哈哈，哥哥，你看姐姐傻的。”小孩笑得直接站了起来，“好傻！”
　　秦树阳拍了下他的屁股：“怎么说话的。”
　　“哈哈哈，笑死啦，糊了一脸。”

　　“亮亮，吃饭啦！”楼上的妇人冲下面唤道。
　　亮亮说：“我妈妈叫我了，我去吃饭啦。”
　　“好。”

　　秦树阳继续笑着看林冬：“这么快就和孩子建立起友谊了？”
　　“嗯，”林冬用手抠脸，“弄不下来了。”
　　“别弄了，挺好看的。”
　　“……”她还在抠，脸都被抓红了，“怎么办？”
　　“你别乱抠了。”秦树阳蹲下来，平视着眼前的人，抬手给她清理。薄薄的一层，黏呼呼的。
　　林冬不动弹，任他抠着。

　　秦树阳笑得合不拢嘴。
　　林冬说：“你别笑了。”
　　他笑得更厉害。
　　“别笑了。”林冬推开他的手，“有那么好笑吗？”
　　秦树阳继续给她抠：“别动，一会真弄不下来，你还有脸见人吗？”
　　林冬不动了：“那你好好弄。”
　　“行。”
　　抠着抠着他又笑了。
　　“你还笑。”
　　“不笑了。”
　　林冬不悦地噘了下嘴，他声音温柔，手指划过她的嘴唇：“别动。”

　　林冬凝视着他的眼睛，睫毛又稀又长，很漂亮：“秦树，你的眼睛很好看。”
　　秦树阳抬眼看她，目光碰撞到了一起。第一次离得这么近，近到似乎能感觉到彼此的鼻息。

　　“你怎么脸红了？”
　　他赶紧低下眼：“什么脸红，晚霞照的。”
　　“哪有晚霞？”
　　“……”
　　“你害羞了？”
　　“……”

　　终于抠干净了，她的下半张脸红红的。
　　秦树阳又笑了。
　　“你在嘲笑我吗？”
　　“对啊。”
　　“……”林冬皱了下眉，从桶里拿出块泡泡糖，拆开吃了。
　　秦树阳还蹲在她面前，惊讶地看着她：“还吃？”
　　她快速嚼着，不说话。

　　“你还想糊一脸？这回我不帮你抠，你自己抠吧。也不怕吃坏牙。”
　　林冬一个字也没说，她吹出一个泡泡，一个又薄又大的泡泡。
　　秦树阳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再炸了你可别哭，我”
　　未待他说完，林冬猝不及防靠向他的脸，把泡泡挤炸了。
　　嘣——
　　软软的。
　　甜甜的。

　　林冬张了下嘴，把糊在嘴上的泡泡糖撑开，看着他的脸哼笑一声：“你再笑。”
　　秦树阳整个人懵了。

　　“你再笑。”
　　“你再笑啊。”

　　他注视眼前的女孩子，她笑得好甜，比这糖还甜。

　　“秦树。”
　　“你又脸红了。”

　　世界安静了。
　　他仿佛听不到她的一句话，只看到那个柔软的嘴唇，它不停地在动。

　　刚刚那个，算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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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风啊》




《渡盲》




《她没有说一个字》